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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尽天下-乱世繁华-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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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得斟酌再三,小心翼翼回答道:“怕是……凶多吉少。”

    无双点点头:“楚飞是在担忧我等无法安全离开黑河?”

    睚眦队队长刘楚飞恭谨地说出内心忧虑:“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既如此……”幽幽火光在火盆里跳跃,映得绝美的面庞明明灭灭,捉摸不透:“都杀了吧。”

    “什么!?”刘楚飞惊呼一声!

    “不能掌控的力量,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暴力的人,往往胆小怯懦。

    因为他们缺乏自信,只能凭拳打脚踢让人听命于自己,顺便掩盖自己的本质。

    真正自信的人,他们什么都不缺,根本不会担心自己的话不被人所接受。所以他们表现得温文儒雅,彬彬有礼。

    温雅才是最高层次的暴力。

    明天,便是东北王的“头七”之日了。

    无双侧身而卧,躺在床上。

    却是辗转反侧、心绪不宁:他呢?

    他此刻又身处何方?

    无双闭着明眸,心下却是一片清醒:不知他现在可好……

    残月升,骤起寒夜风。

    无双顿觉凉意满衾,不由拉了拉盖在身上的锦被——不知不觉中,天已转凉了。

    忽然听到咯吱一声,房门被拉开。

    一个修长的黑影立于门外。

    霜白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如斧砍刀劈般鲜明的轮廓,竟是方君乾。

    他不说话,径直走到无双睡着的床榻边,静静背对着他躺下。

    无双素来浅眠,怎能不知?只是任由他在自己身旁睡下,彼此心照不宣。

    他的身上带有仆仆的风尘,霜夜的冰冷。

    “倾宇,”那个男人背对着自己,轻轻道了句,“好冷呀……”

    心在霎时被刺痛。

    下意识地想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却宛如被烫着一般缩回手。

    肖倾宇的体温,向来低得吓人。手是冰的,身子是冷的,眼神是利的,甚至连呼出的气息也像清晨寒冬的空气。

    非但不能暖人,反而会冻人、刺人、伤人。

    无双简直痛恨起自己来:为何在他最需要温暖的时候,自己竟连最后的温存都无法给予……

    “倾宇,我说了你不许笑哦。”方君乾平静一叹,“我发现天下虽大,却并没有方君乾的容身之所。所以只好回来了。”

    无处栖身,无家可归。

    无双温柔回答:“肖倾宇不是一直在这里等你吗?”

    除却你,何处是我的归程?

    “嗯,是呀。”低沉磁性的声音透着一股撒娇的意味:“还是倾宇身边……最温暖……”

    肖倾宇只觉一个石轮在心里狠狠碾过:温暖……吗?

    都说公子无双是一块融化不了的千年玄冰,有时连自己都会自我厌恶……方君乾为何你还会觉得温暖?

    “在外面游荡了几天,好累呀。”那个男子不曾回头,只倦倦地笑着,语气却是一如既往的惫懒,“倾宇,我要睡了。”

    “睡吧……等一觉醒来,一切都会变好的。”

    无双躺在床上,感觉到他正安然无恙地睡在自己身边,心便不由自主地被填满。

    白衣少年悄然阖上眼。

    小轩窗外,悬挂的不是幽月,而是情人的眼泪。

    一阵压抑的低泣,携卷着铺天盖地的哀伤,叩醒了无双荒凉的梦境。

    肖倾宇悄悄转了个身。。

    那个背对着他的男人,在哭……

    时断时续的饮泣,痛失至亲的哀鸣。

    往昔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南统军少帅把自己的身子蜷成一团,像个孩子般在睡梦中哭出了声。

    “不要看。”

    无双柔声答应:“嗯,我不看。”

    “我哭起来的样子一定很难看……”他哽咽着,泣不成声,“男儿流血不流泪,我以前从来不哭的……倾宇,就这次,就这次让我哭一下……”

    蓦然回首,这两个绝世少年竟已都是父母双亡,孑然一身。

    无双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手,紧紧环住方君乾的肩膀。

    手背忽然一热,是他的眼泪滴落在手上,烫得灼人。

    那天夜里,少年放任了自己的泪水,**了心头的绝望与悲伤。

    那天夜里,他默默陪在他身边,一夜缱绻相拥。

    爱到极致,放弃一切,最终投降。

    无双将脸紧贴着他浓密柔软的黑发旁,轻轻搂紧了他:

    “方君乾,

    “等事情结束了,我们便回玉亘……

    “东北军、方家财产、家主之位……不要了,我们都不要了……

    “只要你开心就好……”




第九十六章

翌日清晨,无双悄然睁开眼睛。

    被褥余温犹存,然而睡在身旁的男子已不见踪影。

    仿佛那个午夜潜入,压抑泣泪的男子,只是自己的黄粱一梦……

    见到公子时,刘楚飞东张西望:奇怪,怎么不见少帅?昨晚明明看见少帅回来了呀!

    无双负手遥望着方府大厅。

    大厅中人员进进出出,方家有头有脸的人物汇聚一堂。毕竟今天的会议是决定方家未来盛衰的大事,无论嫡系还是外戚,谁都不敢缺席。

    “都已布置妥当了?”

    刘楚飞沉声道:“就等公子一声令下了。”

    以摔杯为号。

    睚眦队员早已潜伏于门外,严阵以待,只待暗号响起便破门而入,大开杀戒。

    杯破,意味着人亡。

    “公子!”刘楚飞忍不住抬头,“您这样做,少帅说不定会恨您。”

    无双头也不回,淡淡回了句:“恨我总比在这儿丢了性命强。”

    说完,云袖轻甩,径直走向大厅。

    仿佛是走向自己的宿命。

    直到,黑压压的屋檐慢慢吞噬了阳光中的无瑕素影。

    那么此时此刻,方君乾又在何处呢?

    答案是:他在墓园中。

    这是方氏子孙的私人墓园,凡方氏族人,死后皆要葬于此处,供后世子孙吊念瞻仰。

    这里葬着方君乾的母亲。

    小时候,每当父亲带自己前来拜祭母亲时,就会指着母亲墓旁一处提前建好的墓穴说:“小宝,等我死后就会埋在这里哦,跟你妈妈住在一起。”

    生同寝,死同穴。

    方君乾知道,父亲的英灵此刻定然在这里,跟母亲在一起。

    少年元帅将半瓶烈酒倾洒于地:“爸,这是你最爱喝的‘烈血’,孩儿今天给您带来了。”

    男儿饮酒如饮血,如刀割,如火烈,赤胆忠心杀破狼,笑谈渴饮敌雠血,酒名“烈血”。

    “孩儿不孝,在您生前没尽过几次孝心,直到您过世了才记得把酒带来。”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待

    ——人世间最遗憾悔痛的事莫过于此。

    内心哀痛,方君乾仰头灌了一口“烈血”!

    酒入愁肠,如钢刀刮着五脏六腑,火辣辣的感觉让人一凌!

    豪气激起,剑气上涌。

    少年忽然扬声高歌起来——

    “苌弘化碧玉,烈血照丹心,

    “一身铁骨志凌云,万人丛中敌。

    “天狼啸圆月,三军陨将星,

    “万里河山同一哭,日月共悲鸣。

    “古今功过惘,转身白头稀,

    “勇决信义流百世,策吾慷慨行。”(随口胡诌之)

    歌毕,陵园内青松柏木霎时沉静,停止了沙沙的悲鸣。

    愀然无声,万籁俱寂。

    “您一生谨慎小心,派飞机接我回家又是您临时起意,极度机密。若非有内鬼出卖,倭桑怎么可能得知您在机场接机?”

    方君乾面色铁青,沉声道:“那些害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还有一件事——”少年忽然有些扭捏起来,“爸,如果我说我爱上了倾宇,你会不会打我啊?”

    自然,没有人回答他。

    他的嘴角再度勾起那邪邪的笑意,自说自话:“喏,你不说话就是默许了呀!”

    风轻轻地刮过树梢,吹走了慈父的音容笑貌。

    方君乾就在父母合葬的墓前,讲述着自己的离合悲喜。

    当他说完“幸而今生有他相伴,也不枉来这人世走一遭。”这句后,便陷入了沉默

    不知不觉中,已过了一个时辰。

    “爸,我要走了。”

    有些责任,不得不担负。有些事,不得不去做。

    伤心过后,重拾心情,便要振作,便要起航,便要继续前行。

    这是人逢乱世的身不由己,也是绝世双骄的宿命。

    无数人等着看他跌倒,看他落败,看他一蹶不振。

    这般敏感的时刻,他更不能授人以柄。

    “方君乾是不会就这么倒下的……谁想击垮我,我就先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谁想加害我,方君乾必将让他们付出惨痛毕生的代价!”

    方家大院内。

    一干人正为是否剥夺方少帅的继承权而争论不休。

    其中立场最坚定、表现最活跃的当数齐章国同志。

    “今天是方大哥头七的大日子,方君乾居然连看都不来看一眼,不忠不孝,枉为人子!”斜眼看着无双,“如果肖参谋长还要替他说话,那么齐某也就无话可说了。”

    “子时未过,尚未定论。”

    无双公子眉目含笑,温雅优柔。

    却不尽然,因为那笑容有杀气,像藏在剑鞘中的绝世神兵,韬光养晦下自蕴锋芒凌厉。

    此刻方亭匀长老注意到一个细节——

    齐章国虽占尽优势咄咄逼人,仿佛不把人逼到绝境死地便誓不罢休的模样,实则双手紧握成拳,额头青筋暴跳,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公子无双。

    过度关注别人的反应便是一种难以掩饰的紧张。

    反观这个彬彬有礼惹人好感的白衣少年,淡然谈笑间,拿在手中的茶盏一直很稳,杯中的水竟连一丝波纹也无。

    这少年——了不得!

    方亭匀忽然升起一种感觉:五年之后,华夏国便是这个年轻人的天下!

    有些人目光远大,有些人鼠目寸光。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方亭匀这般阅人多矣、见多识广。

    齐章国此刻心中快意无法言表:一旦方君乾放弃了家主之位,自己与方水华所生的儿子最有可能被挑中作为下任家主,儿子年纪尚幼需要父母照顾,到时“挟天子以令诸侯”,独揽方家大权指日可待!

    齐章国笃定道:“还用得着等到子时吗?方君乾不会来了!”

    无双蓦然一叹,盯着手中的茶盏,冷笑:你还是祈祷他来吧。他不来,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大势已定,齐章国志得意满,随口讥讽道:“嘿嘿,是方君乾自己不要这家主之位的,怪得谁来?”

    忽然一个慵懒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是谁说本帅不要这家主之位了?”

    所有人惊讶抬头,却见一个修长的身影抱臂斜倚在门框边,由于逆光的原因,竟看不清他的脸。

    只觉这个人一出现,天地就为之灼烈耀眼。




第九十七章

“该死的小兔崽子!混帐东西!”

    齐府内,齐章国正破口大骂方君乾同学,阴森森赌咒:“这小兔崽子敢坏老子大事,老子迟早有一天要把他——”

    “要把他怎样?”

    齐章国面色一变,却见方水华从假山后施施然转出来。

    齐章国呶呶道:“没……没什么?”转而又想到自己在一个女人面前示弱太丢男子汉大丈夫的脸,又挺直了腰杆,“反正不关你的事!”

    “的确不关我的事。”方姑姑淡淡道,“反正我两不相帮。”

    两不相帮?

    齐章国嗤笑一声,旋即换上一副情深意重的模样:

    “水华,你不是一直痛恨方家的家规吗?何况我们是夫妻,正儿都有七岁大了,你不帮我帮谁?”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君乾出现了,方家承认了他的家主之位,再过两天便是方家家主告天祭祖的接任仪式,你输了……”

    齐章国大吼一声:“我不会输!我也没有输!我齐章国现在也不怕告诉你,我手中还有一张王牌没出呢!”

    这张牌一出,别说方君乾当不上家主,只怕到时他在政界军界都没有立足之地!

    他眼神凶狠,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方君乾、肖倾宇,我本不想赶尽杀绝,是你们逼我……

    方水华冷冰冰泼了桶冰水:“你手中有没有王牌我不想管也管不着,但我的底线是——你可以将君乾赶出方家,你可以独占东北,但你绝不可以毁了他。”

    1946年六月十九日,农历五月初八,

    贪狼星主北,利南行。此日,宜祭祀、宜议事、宜嫁娶,诸事大吉。

    而方少帅的家主继任仪式就定在今天。

    当方君乾穿上家主继位的长袍礼服,盛装出现在祖庙时,所有人都只觉眼前一片闪耀,瞬间有种被蛊惑的错觉。

    这祖传的礼服竟像是为他量身定做一般,细致熨帖,无懈可击。

    肖倾宇知道他穿西服很好看,却不知他穿古典长袍时也别有一番风味。

    黑色的衣描绣着金色的龙,华丽而张扬,并透露出一种凌人的霸气,气势夺人。

    他就这么缓缓走进祖庙的正门,腰间缀着的环佩相互碰撞、叮咚作响,宛如远古的君王从时空中缓缓走来。

    方君乾,仿佛一夜之间脱胎换骨。

    走过来的方君乾看见他,抬眼挑眉,朝他轻轻一笑。

    就在那一笑中,肖倾宇发现了掩在波澜不惊下的那一点孩子气。

    忽然,有种心疼的感觉。

    那个叫方君乾的男人,终是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他再不能停止飞翔,除非身亡。

    “……对不起。”无双喃喃道,“对不起……”

    方君乾面对祖庙中列祖列宗的灵位,屈膝下跪。

    方家大长老方亭匀将右手放在他的头顶,苍老空灵的声音缓缓响起:“方家第十一代嫡系子孙方君乾,吾以祖先之名训示,从今往后……”

    “慢着!!”平地惊起一声雷,“方君乾没有资格担任方家家主!”

    众人大哗,纷纷转过头去看这不识相的人是谁。

    却见齐章国排众而出,径自走到了绝世双骄的面前。

    肖倾宇表情淡漠,方君乾似笑非笑。

    方亭匀只觉一阵气结:这人真是不识大体不分好歹,居然敢在这种重大典礼搅局!

    只听方长老一声喝斥:“继位大典岂容喧哗,还不速速退下!”

    齐章国不但没退下,反而逼上前几步:

    “齐某不是为了一己之私,而是为了方家声誉着想!至于为什么不同意——这就要问方少帅和肖公子了。”

    齐章国转向绝世双骄:“别以为自己做下的事没人知道。也不要以为只要杀了人灭了口,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肖参谋长,你的大伯,萧励才你总还记得吧?

    “他现在人在美利坚,早把你们俩的丑事告诉我了!

    “没想到呀没想到,堂堂南统军少帅跟国统军总参谋长,居然枉顾礼法悖离人伦,沾染断袖之癖!

    “各位长老,你们说,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做方家家主!?”

    ——毁灭性的打击!

    所有人都被这个消息惊呆了,震住了,一时间议论纷纷都不敢相信。

    “不会吧?”

    “一定是谣言,这怎么可能!?”

    有不少人斥责齐章国为夺取家主之位不择手段,居然在继承仪式上空穴来风谣言中伤。

    齐章国奸笑:“是真是假,你们自己一问便知——方少帅,你敢承认自己的心吗?”

    方君乾闭着眼,跪于蒲团上。

    他的面前是千千百百祖先的灵位,他的身旁是位高权重的长老,他的身后是衣冠楚楚的贵宾。

    一双双眼睛都在看着那个沉默不语的少年元帅。

    其实,只要他一句否认,所有人都会相信他的无辜。

    可是——

    “有何不敢?”

    方君乾霍然立起!风吹得他宽大的黑袍猎猎作响,栩栩如生的金龙张牙舞爪,几欲破衣而出!

    “方君乾此情苍天为证,日月可鉴!”

    “好好好,真是感天动地呀!”齐章国阴森森笑了笑,明知故问,“肖参谋长,你可都听清楚了?”

    见他将苗头指向了无双,方君乾冷声道:“齐章国,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本帅私下爱慕公子无双,肖参谋长对此毫不知情。”

    台下一个孩子忽然拾起地上一块石头,猛地掷向白衣少年!

    “倾宇!”

    方君乾横身挡在他面前,被石头砸中,描金飞龙上顿时出现污渍点点。

    一个童稚的声音突兀地喊起来:“打死他们,真恶心!”

    被石子砸中自然不算什么,伤人的是孩子的那句话。

    方水华一个箭步冲到孩子面前,毫不犹豫地甩了孩子一记耳光!

    “娘……娘亲。”那孩子才六七岁大,被方水华一个耳光打懵了,捂着红肿的右颊,委委屈屈地哭出了声。

    方水华冷冷道:“谁叫你说这句话的?”

    孩子嚎啕大哭:“呜呜呜,是爹爹啦!是爹爹教我说的!”

    方少帅护住身后的白衣少年,冷冷转向齐章国,锋利的眼神掠过一闪即逝的杀意:“齐章国,你有种冲着本帅来,要是再敢弄这些花样就休怪本帅六亲不认,心狠手辣。”

    这是他的倾宇——即使要为他走尽千难万险、担尽一世骂名、放弃浮华虚名,自己也甘之如饴、无悔无怨。

    无双定定望着他。

    往事历历在目,转瞬变得如此模糊。

    忽然觉得方君乾很傻,实在傻到不行。他一直那么热烈、那么深信、那么执着、那么坚定不疑。

    在不可抗拒的尘世洪流中,傻傻地等待着一个没有结果的结果。

    但是方君乾——

    “肖倾宇并非毫不知情。”白衣少年抬头,无视众人惊恐、惊慌、惊怖,惊骇欲绝的目光,悠悠道。

    曾经,有一个少年也是这般抓住自己的手,霸道地宣布:“其实你早就爱上我了吧!?”

    而今,无双也抓住他的手,神情无悔如亘古磐石,眼神漠漠如迷离大漠。

    就这般放任自己醉溺于这绝望无果的爱恋,却也是极致的幸福:

    “方君乾,那句话……你猜对了。”

    是的,方君乾——

    其实肖倾宇早就爱上你了……

    有没有一段情:天上人间,碧落黄泉?有没有一种爱:生死契阔,沧海桑田?

    有没有一个家:安宁且融,幸福悠远?有没有一个誓言: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有没有一地相思:红豆南国,愿君采撷?有没有一处闲愁:才下眉头,却上心尖?

    有没有一个约定:发同青,鬓同雪;生同寝,死同穴?有没有一个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繁华落尽,与子同眠?

    (此段是与我家岚岚合写的,嘿嘿)




第九十八章

“干杯!”

    酒桌上轰然一声,齐章国脸已经喝得红彤彤的了,看上去兴致颇高。

    圆桌上摆满山珍海味龙肝凤髓,

    大伙儿如众星拱月般围在齐章国周围,阿谀奉承如潮水般涌来。

    “恭喜先生贺喜先生,方君乾这么一承认,这家主肯定是当不上了。他一除,这方家家主之位还不是齐先生您的囊中之物吗?”

    那人谄媚地敬酒:“到时候还希望先生您多提携提携小的呀!”

    齐章国醉醺醺地应道:“好说好说。”

    “还是齐先生技高一筹呀!那方君乾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疯,居然抛了荣华富贵不要去要一个男子,估计方家那些老古董被吓得不轻。”

    那人心想:如果自己是他的话定会在大典上否认到底,反正也没有证据,到时候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如今为世所不容,只能怪方君乾傻了!

    不过,成王败寇,历史永远是胜利者所书写的。

    “来来来,这是东北虎的虎鞭,滋阴壮阳,是谓大补呀!”殷勤地换了双筷子替他夹菜,“今后齐先生大权在握,可千万别忘了我们这些苦哈哈的兄弟呀!”

    齐章国摆摆手,故作谦虚:“诶~~话怎么可以这么说呢,现在还为时尚早、为时尚早啊!”

    “的确为时尚早!”大门“砰”的一声被推开,方水华带着十几个卫兵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吓得众人纷纷立起招呼:“齐夫人。”

    方水华努努嘴,示意手下关门。自己则好整以暇地坐上了首席:“齐夫人?不敢当,诸位还是叫我方女士吧。”

    齐章国醉眼朦胧:“水华,你来干什么?”

    “我看诸位都喝醉了,想留诸位在府中醒酒。”

    大家面面相觑:醒酒?

    “只不过这回醒酒怕是得留诸位三年五载了。”

    倒抽一口冷气:这不是变相的软禁嘛!

    方水华一挥手:“来人,带老爷和客人下去醒酒!”

    “你想干什么,你疯了吗?!”

    被卫兵抓住胳膊拖下去的同时,齐章国终于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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