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夜照亮了夜-第2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真是幸福。
连我的同学都说我变开朗了很多。
他还是常常半夜抽时间回来看我,妈妈说的话我也的确听进去了。虽然,每次,楚珩都没有影响到实质工作,也对同伴负责。但也是,多影响睡觉休息?他却抱着我笑,说看到我,就浑身都是力气了,不用休息。谈恋爱的时候,谁都这样吧?
我“嘿嘿”笑,也不敢告诉我妈,偷偷阳奉阴违。
因为如此,妈妈其他的话我则记得更牢,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
我也问过他关于他父母的事,问过将来该怎么办。
他笑着说,这是他要操心的事。他会将一切都打点好,正大光明地将我介绍给他的父母与所有家人。
他说,为此,他也要更努力。让父母看到他的决心,更看到他的能力。
说实在的,这句话我当时没听懂。决心也就算了,能力?他爸妈不知道他这样厉害吗?
妈妈似乎听懂了,立刻被他给说哭了。
楚珩给我妈递纸巾,说:“阿姨,你放心,我一定会一辈子对安思风好的。”
我被他们俩说得有些懵,也给我妈递纸巾。
妈妈临终前,一句话没给我留,但当时那段对话,我渐渐已明白。
楚珩,其实做过,为我放弃一切的准备。
即便脱离家族,他依然是不会为任何人威胁的楚珩。
他要让父母看到的,是这样的能力。
原来,曾在不知不觉间,在我懵懂的时候,他们俩便当着我的面完成了这项交接。
我的一辈子,将会由楚珩护着了。
那曾是他们,对我的未来,最美好的设想。
所以——
“你又是何德何能呢?”
楚珩他妈当年被我气得,指着我说的这句话,是这辈子我最认同的一句话。
是啊,何德何能?
我不过是个一无是处的白痴而已。注定一辈子没出息。
他对我是那样好,哪怕是如今。
所以他如今问我“这次呢”。
我给不了任何答案,或者说,我已没有能力给出答案。
我没有能力再去给承诺,我的身体状态也早已不允此刻的我去细想这些。我很想放肆,但我已不是十八九岁的安思风很久、很久了。头疼成这样,很多事我顾念不上,我却还记得,我和他,是不能在一起的。
这是我的底线,也是我生而为人所能遵守的最后底线。
他依然抱着我,还在等我的答案。
我却忽而活在过去,瞬间又回到如今。
我还想到了很多很多关于妈妈的事。
我茫然抬头看他,他始终平静看我。
他的脸庞便与记忆中他一次次低头笑看我的脸庞重合,不由地,我伸手捧住他的脸,努力扬起脑袋去亲他。
他的嘴唇好凉,我这样亲他,他都丝毫不为所动,明明在刚才,他还主动亲我的。他在生气吗,气我并不回答他,而他说了那么多话。
我伸出舌头,有些胆怯又有些讨好地舔舐他的嘴角,舔他的唇珠。
我想说,你别生气了好不好,你对我笑一笑吧。
却也只敢想想,没有勇气说出口。
他依然一动不动,我舔到咸咸的味道。
我有些惊诧,甚至开口问他:“你是在哭吗。”被我气哭了吗。
他顿了顿,不再强问那个答案,而是清晰说道:“是你在哭。”
“是吗。”我下意识地又问了句。
他却抱我,想要回到车上。我将他的脸捧得更紧,我说“不上车”。
他低头看我片刻,突然说道:“跟我回上海。”
“我不回!!!”我立刻尖叫,声音太过高亮,甚至有些撕裂感,我睁眼看他皱眉,他好像被吓到了。
我不可能回上海的,坚决不回。
他看我,再道:“跟我回去治病。”
治病?!
我真是有些晕乎了,刚刚哭得头疼,想到从前的事,头又是那样晕,身体不大舒服,这样一番折腾,我更难辩清这些事。
他知道我生病的事?我没说漏嘴啊!也没有露馅啊!
我慌。
我摇头,竟然说道:“我快好了。”他低头,直直看我,我点头,可怜地说,“真的,我快好了。”
他不顾我挣扎,转身带我上车,将我放到车后座,伸手再从我的口袋中拿药。
我翻身,躲过他的手,用力趴着,不让他摸到。
我看不到他的动作,缩在角落,焦急心想,他怎么知道我生病的?
不过片刻,有些微响声,等我回神,我听到他说:“安思风的那些药,怎么吃?一气全吃了?”
我赶紧回头,他在打电话!他给金哥打电话!
我凭空生出一股劲,扑上前打掉他的电话,我拉住他的手:“我的病好了。”
他没看地上的手机,也反握住我的手,仔细看我。
我不知自己的面容如何,他的眉头却皱得更紧。
他缓缓往我靠近,我不喜欢他皱眉的样子,有些瑟缩与逃避,他的眉头渐渐展开。时隔十年,他再用从前那样温和的声音跟我说:“你别怕,没事的。”
“……”我不怕。
我有什么好怕的?我紧盯着他看,他那样的声音,太好听了,再多说一些吧。
他这才小心伸手摸我的额头,再用手背去试自己额头的温度,并再对我说:“治病并不可怕,真的。”
“我知道。”
“我们回上海。”
“我不回!!!”我又缩回角落,死都不回。
他往我靠近,伸手抱我,我抱着自己膝盖,依然紧靠窗户。他只好将双手放在我的肩膀上,轻声对我说:“你还记得我大学同学,我的室友,叫周帆的?”
我想点头,可是头好疼,我没点。
“他大学毕业后读研究生,又读博士,博士读了七年也没毕业。那阵子很郁结,也是我带他去看的医生,我认识一个很厉害的……”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再说什么,都没听仔细。
楚珩说得很模糊,我听了很久,才听出那么些意思来。周帆学长,得的是抑郁症吧?
我猛回神,原来是这个意思。
他相信我是抑郁症了。
我这副因过往与十年后的他一同出现,而变得异常头疼又大哭流涕,甚至有些神经质的反常模样,他相信了。
说不清是喜是悲。
当时最难熬的时候,也的确一度想自杀,的确有过轻度的抑郁症。
我此时的模样一定很糟糕吧。
我不由摸摸装着药的口袋,如果借装疯,似乎能做很多,我此时真心想做的事。
我瞪他片刻,在他又要说话时,我扑到他身上,用力咬一口他的鼻子。
应当很疼,他没发出声响,却是一愣。
我赶紧再去咬他的嘴唇,指望他吃痛张嘴。但他好镇定,并没有,我的舌头只好钻着去撬开他的牙齿。
想亲他。
特别想。
他想推开我,似乎还想跟我说话,我伸手紧紧搂住他,舌头横冲直撞。
过了十年,吻技毫无长进。
我有些失落,而他始终不回应我。我失落抬眼看他,看不清他的脸。他伸手固定住我的脸,硬将我掰开。
我难过看他,他看我片刻,用更快的速度来吻我。
吻得天花乱坠,就像曾经,他从厦门赶回来的那个凌晨。
他还喜欢我,我还喜欢他。
光是想到这件事,再多的失落与苦痛都盖不过心中狂喜。
亲成这样,空气中又渐渐有了情|欲味道。
我想我得停止了。
可是我舍不得,再亲一下,就一下。
一下,两下,三下,很多下过去了,我越亲越不想停。我再睁眼,瞄到他身后的门槽垫,里面有一瓶水。
我紧紧闭了闭眼,用力一咬他的舌头。
趁机,我推开他,并对他说:“我现在有点清醒了……”
既然他当我是抑郁症,那就是抑郁症吧。
他还要再说话,我猛扑到他怀里:“我妈妈墓地就在附近,去看看吗?”
提到我妈妈,他神色凝重起来。
我不等他有反应,再问他:“你怕吗?”
他摇头,再道:“去完,和我回上海,镇口就是高速公路,我们直接上高速。”
“再说吧。”我想离开他的怀抱。
他伸手把我抱紧,不放我走,说:“以后日子还很长,其余的事先不论,先回去治病。”话音中还带有安慰,他怕我害怕吧,还像从前那样。
什么日子还长。
我想了想,点头:“行吧。”
他有些不太相信地看我。
我耸肩:“爱信不信。”他当然还是不信,我只好再道,“刚刚想到我妈,想到你和我以前的事,你又对我说那些。我哭得有些难过,有点犯病了,这会儿真的清醒了。我想回去好好治病。”
他定定看我几眼,说:“先去看阿姨。”他转身要下车,我叫他,“你能不能下去给我拣块石头?就刚刚我们摔跤那块儿的。”
他的脸又是一冷,冷完可能想起我是个抑郁症患者,再度变得平和,耐心问我:“要那个做什么?”
“好看啊,好歹来过了。留作纪念。”我说完,赶紧又道,“我不会跑的,这儿就这么一条路,我就算跑了,你一分钟就能追上我。”
这倒是实话,他点头,开门下车,在车外道:“你等着。”
“嗯。”我又拿起门槽垫那儿的水,问他,“能喝吗?”
他再看我。
以前,我是不会这样问他的,他的地盘,任我胡闹。
他扶着车门,说道:“我的,都是你的。”
他用力把门甩上,回身往江边走去。
我跪到车窗后,看他走远,去给我捡石头。
看了很久,他已经弯腰开始找石头。
我坐回来,从口袋中拿出药包,打开纸包看了看,找出一颗来。我拧开那瓶水,喝了几口,再将药放在瓶盖中,再用手碾碎。再拧上瓶盖,来回晃很久,拧开看,什么也看不到。
我把药包好,再塞回口袋。
恢复懒散坐姿,抱着瓶水,望着抱着几块石头往我走来的他。
老天爷啊,最后让我任性几十分钟。
就这几十分钟,或者,最多一小时吧。
完事,我一定走得更远,哪怕是金哥,也会断掉联系。
谁也不会找到我。
他则离我更近,他真的找了很多石头,都抱在怀里。穿西装打领带,再抱着几块蠢石头,他怎么还是这么笨?
过了十年,还是得不到教训,还是会相信我的话。
第45章 四十五
墓地是很近的。
他将那几块石头抱到车上,并未放到后备箱,特地打开车门,全部排在车座。先前我说我得抑郁症,他没信,我与他有问有答,还说得他回不了嘴,我也丝毫没有病人该有的样子,尽管他看到我偷偷吃药了。
但站在他的角度,他这么多年还记着我,还喜欢我,甚至来找我,终于找到我,想必宁愿相信我并没有病。我活蹦乱跳、口齿伶俐,像一只不小也不老的笨狐狸,没有老虎借,也朝他那样威风,他没准心里还偷偷松了口气,反而也要愈发严肃对我。
我有些心酸,真可怜,是多怕我生病。
可我到底发了会儿疯,他也骗不了自己。
确认我的确得了“抑郁症”后,他的态度截然转变。也不是截然,他以前就是这样对我的。
我没再坐回副驾,我说我身体不舒服,他再不多说一句,只是自己系上安全带,沉默倒车。
长江流过这座城市东郊,江水邻有一座小镇。
这座小镇就是我与妈妈的老家所在,小镇风水很好,市内有一个墓园建在这个镇边。是个商业性墓园,价钱比公益墓园贵太多。
但在当时,我最不缺的也就是钱。
他倒车后,拐弯,离开江边,往西开。开到第一个十字路口,再右拐,开到底,也就是那个小镇入口。边上,也是高速公路的入口。小镇富庶,地理位置也好,即便深夜,来来往往很多车辆,以卡车之类最多,运的都是货物。
开到底,有红绿灯。
我手上摸着光滑石头,他停车,等红灯。我斜对他而坐,顺着他的视线往外看过去。是高速入口,如果回上海,也是从这里上高速,一路向东。
他确认我有病后,什么也不再问,这路开来,车内特别静谧。
我觉得,他似乎,有些紧张,有些怕。
他那样的人,竟然只会说带我回上海。上海是他的家,也是他最信任的地方,所以本能地,他立刻只想带我走,回他最信任的地方,给我治病。
他一直不说话,到底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把自己想得这样紧张?
他就连背影与侧影,都有些过于僵直。
也是啊,抑郁症其实蛮吓人的。如今这个社会压力多大,多少人因为抑郁症自杀。
我看不得他这样,摸了摸石头,跟他搭话:“对了,你今天几点到的啊,你吃饭了吗?”
问了个我觉得蛮日常的问题,他理都没理我。
我撇嘴,我都生病了,还不来哄我。
“我饿了。”我再道。
他动了,松开方向盘,拿出一盒巧克力,头没回,递给我:“吃点。等等回家给你煮面吃。”
“……”他的话好有诱惑力,我也想回家,我也想吃面。
我没接口,只是接过他的巧克力,没忘说一句:“我真的好讨厌吃巧克力,你怎么还是喜欢吃这东西?”边说,边揭开巧克力盒子,就是他以前给我送的那种,同样也是他自己喜欢吃的那种巧克力。我扔了颗到嘴里,继续嫌弃,“真的很难吃啊!”
我一边瞄他,果然他有些不客气地侧身瞄我一眼。
嘿嘿嘿,几句话而已,又被我给气着了吧。
其实十年不见,他现在这副凶巴巴的样子,也很可爱啊。
绿灯亮了,他没再看我,继续开车。
我趴到前面,指挥他:“就是这里,这里,往前开……”我趴过去时,他的后背又立刻紧了起来,我故意又把半边脸靠到他的肩膀上,肩膀也紧了,哈哈哈。我心里乐,手往前指,“左拐,大拐,再往前开,亮着的那儿,看到了吗?好多树那里。”
他的肩膀渐渐变松了,我蹭了蹭。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却又紧了。
太可爱了吧。
时间不多了,我也没什么好再克制的,就是想蹭他。我没再缩回去,眼睛亮亮地看着前路,到门口后,我立即道:“到了到了,就是这儿。”
不能再蹭了,我心里很难过。
脸上很平淡,我缩回去,高兴道:“好了,我下车了,看我妈去!”
他的肩膀再是一紧,我已经打开车门,我回头催他:“你快点——”他也在回头看我,那样的眼神……怎么形容呢。
他的肩膀有些耷落,脸色也并未好上半分。
他不知我会回头,这样的表情毫无掩饰,我看了个正着。被我看到后,他立刻换了脸色,我也早已收回脑袋,跳下车。
他也下了车。
我装作什么也没发生,我们俩并肩往里走,守园的问了声,放我们进去。
一进去便是个圆形的放生池,池中是佛祖像。
我踩上放生池的边沿,他立即道:“你下来走路。”
我这次很听话,跳下来,跳到他面前。他脸色大变,伸手要扶我。我躲过去:“我是抑郁症,又不是其他病,你至于吗。”
“……”
我回头瞟他:“你开始不是挺凶的么,还捆我,威胁我。知道我生病就这样,啧啧,两张脸哦。”
“我不是——”
“你不是什么!”
“没什么,走吧。”他无奈,朝前指引。
还是这样好。
当时买墓地、看墓地时,阴阳先生说这儿风水是如何如何好,我没怎么听得进去。人接近半废,全靠金哥扶着我,也靠金哥与人沟通。
倒是这几年,我慢慢发现,风水是真的好。
其实我胆子很小,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还不敢一个人睡觉。说句不怕笑话的,我妈出事前,我睡觉还要把家中所有灯都开着,哪怕那会儿住的是那样豪奢的别墅。出事后,就没这些穷讲究了。
穷病真的大过一切,胆子小的毛病自然而来就没了。
这几年不差钱,又开始穷讲究起来。
但我常常独自夜里过来,没有一次是害怕的。
人们不都说鬼魂出现于深夜吗,我甚至十二点整时来过,守园的老爷爷都怕了我,觉得我脑子有问题,打电话叫金哥来带我走。
可我妈从来没有出来见过我。
一定也是对我很失望吧。
唉。
风水很好,走在这里,我心里甚至很安定。
很快走到我妈墓地面前。
我没管楚珩,这里看看,那里看看,打理得都挺好,墓前鲜花明媚,地面整洁光滑,钱花得很值。哪怕未来几十年,也许我再也不会过来,我也放心了。
我看完,蹦跳着回来。我此刻很高兴,是真高兴。
我最喜欢的两个人,都在,在我身边。
我高兴得不由想蹦跳。
却发现楚珩静默站在我妈墓前,头微垂。
我刚跳起来,瞧见他笔直的身影,身上那股子高兴忽然就全没了。
我跳回来,双脚再次踩在地面,心中也无法再踏实。
他没有看我,也没有说话,看了片刻,跪下给我妈磕了三个头。
我没有阻止,我还是刚刚那样傻愣愣地站着。
他已经回身看我:“好了。”
我没回神。
他走到我面前,伸手拉我,拽着我,将我拽回我妈墓前。我们俩一直面向她,他再说:“妈妈,我们下次再来看您,很快。”
他说完,拉着我转身就走。我的脚却钉在地上,他将我的上半身拽过去,我的腿脚都没动,他再一拉,我差点绊倒。他伸手,作势就要抱我,我狼狈回过神,抢先往前走,连他的手都忘了甩。
走出几步远,他将我的手握得更紧,追上我的脚步。
我拼命甩他的手,再也甩不开。我烦躁地用力甩,走得飞快,他将我的手握得只有更用力,走得也更快。
我们俩的影子在地面始终胶在一块儿。
好不容易走到门口,我还在甩他的手,守园的老爷爷等着我们俩,见我们出来了,上来道:“回家啦?”
我哪里顾得上,还跟疯子一样甩他的手。
楚珩紧紧抓着我,钉在地上,对老爷爷点头:“回家了,多谢。”
“快回吧,以后看好他,别让他总是大半夜地过来。到底是这种地方。”老爷爷心好,多说了几句。
楚珩听到这样的话,手握得更紧。他钉在原地,我跳着想挣脱开,以他为圆心,像只出不了怪圈的可怜动物。他手上的戒指,硌到我的手指,很疼。
“疼!”我大喊,他也没松开手,只是松开硌到的那根手指,却依然能紧紧拴住我。
楚珩再对老爷爷点点头,拉着我头也不回地走。
墓园的门在我们身后关上。
他走到车前,将我塞进副驾驶,迅速给我系好安全带。
不等我再解开,他已经坐进另一边,并将车门锁好。
我又没法再出去,原本心中的踏实、安静与打算,因为他的动作与他的话,全碎了。
我舍不得他。
我放在安全带上的手渐渐滑落,看着车前的夜色发呆。
他也很安静。
我满脑子都是他刚刚的身姿与话语,手握成拳,指甲有点长了。偏偏是这样的时候,越要想到从前的事,指甲陷在手掌心的肉中,有些疼。我想到他从前给我剪手指甲的事,甚至脚指甲,也是他给我剪。
手心的疼将我慢慢拖出来,我的手微抖,去摸找着我的那瓶水。
身边没有,哦,我想起来了,在车后座。
我的手臂往后伸去,去摸那瓶水,够不到。他转身,探出去,拿起那瓶水,放到我还徒劳伸在后头寻找的手中。冰凉的水触到我些微烫的掌心,我心里清明一些,没敢看他,收回手。
双手紧握水瓶,他也收回手,不说话,却也没开车。
我的手指有些抖,去拧盖子。
他开始说话:“我答应过你妈,会照顾好你。”
我的手腕跟着一抖,不敢再动,低头看腿。
“没有做到。”他再说。
我将水抱回怀里,头低得更低。
他说:“对不起。”
“在阿姨墓前,没脸说更多的话,也没脸做更多。”
他兀自说话。
车厢里太安静,我能听到特别细微的响声,他动了动,是衣料的摩擦声。
他叫我:“安思风。”
我没应他。
他伸手过来拉我的手,我紧紧扒着水瓶,他将我的手一把拉过去。
他问我:“你问为什么当时送你的巧克力是十九颗。”
我傻傻点头。
脑中恶鬼与天神正交战,哪里还顾得上其余的,听到这个自己惦记了十余年的事,倒是还知道点头。
掌心却跟着麻酥酥起来。
我终于纳闷地微微抬头,他的手指在我掌心缓慢写字。
我看了眼,是“安”啊,再是“思”,写到“风”时,我低头。
他说:“是几画?”
是十九画。
原来是这个原因。
“答应你妈会照顾好你一辈子,并非因为那是你妈所托,更因那本就是我心中所愿。”他缓慢说着话,“所以,我有底气应下你妈的托付。”
“过去十年,没有做到。”
“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