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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城雨季-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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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郁紧张地盯着人高马大带着啤酒肚的白人警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他妈的常征怎么也不说清楚!
    警察倒是挺友善,先做了一番自我介绍,然后问道:“Did you hear gunshots this afternoon?”
    陶郁:“……”
    卧槽枪击案?死没死人?凶手落网了吗?万一没抓住,我接受警察询问,事后会不会被报复?最主要的是,我是个良民,生长在不允许私人拥有枪支的国度,我只在电影里听过开枪,谁他妈知道枪战片里的音效特技是不是真的?!
    警察和常征都不知道陶郁这一番长篇的心理活动,只看到他表情茫然仿佛是在走神。常征拍了拍他肩膀,重复道:“你有没有听到枪响?”
    陶郁摇摇头:“I was sleeping。 I didn‘t hear anything。”
    警察先生倒是没有怀疑,他亲眼看到常征进屋才把沙发上这人摇醒的,于是换了个问题:“Do you know a bullet came through your door? Actually two, the other one got stuck in the lock。” (译:你知道一颗子弹穿透你的门吗?事实上是两个,另一个卡在锁里。)
    陶郁:“!!!”
    他跳下沙发跑到门口,大门敞开着,楼道里还有警察在询问其他住户。他看到自己家门上果然有个弹孔,子弹穿过实木门速度降低,只在对面墙上留下一个浅洞。门锁是被另一颗子弹打坏的,从射击角度看并非流弹误中,像是蓄意破坏,两颗子弹都被警察取走了。
    陶郁呆呆地看了一会儿,转向尾随而来的常征,声音有些颤抖:“他是想进屋吗?”
    常征一颗心像是坐过山车,从接到房东电话时的恐惧揪心,到回家看到人完好无损时松一口气,现在看着被破坏的门锁又后怕地想,再补一枪恐怕就能破门而入了,陶郁一个人在家睡觉……
    他搂住对方肩膀安抚说:“没事了,人已经抓住了。房东马上就到,保险公司也会过来。今晚你要是害怕,咱们就去住酒店。”
    六月天里陶郁手脚冰凉,后知后觉地问:“楼下大门有电子锁,人是怎么进来的?”
    “是楼里的住户。”常征说,“就是住5A那个单身汉,听说他最近刚失业。”
    失业犯疯杀人?陶郁回想起自己睡觉中途确实被吵醒过,他对警察说:“I did hear a bunch of noise that awoke me a bit, but didn’t realize those were gunshots。 I thought kids were throwing bouncing balls or something。 That‘s all I know。” (译:我确实听到一些噪音,但没意识到是枪声,以为是熊孩子扔弹球。)
    警察记录下来,又问他们了不了解5A那个人,知不知道平时有什么人和他来往。陶郁和常征都出门早,偶尔碰上过一两次也只是点头打个招呼而已,没有说过话。
    警察走后,常征关上门,转身一把抱住陶郁,在他劲边深吸口气说:“我要吓死了!房东打电话时我正准备手术,丢给Parker就跑回来了。”
    原来楼里有人听到枪声报警后,又给业主委员会的负责人打了电话,业主委员会是由楼里住户组成,负责人有每一户的紧急联系方式,就联系上了房东。房东平时住在郊区,赶来路上给常征打了电话。
    陶郁僵着身子,还没完全从震惊里缓过来,在知道自己几乎与死神擦肩而过后,他想了很多,想得最多的不是常征,而是久未联系的父母。想到如果自己就这么死了,他们也不会知道,天亮时会像平时一样起床上班,几天后接到常征或者是大使馆带去的消息,然后来给他收拾遗物。
    陶郁知道自己反应过度了,但他抑制不住去想,爹妈接到消息会怀着什么样的心情?他没法骗自己他们真的不管儿子的死活,他想到老妈,想到账户里那十万美元,他意识到自己很想家。
    “我有点想回国一趟。”陶郁小声对常征说,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回音,忍不住又说:“不是有点儿,是很想……”
    “给我一星期。”常征说,“我去办签证。”
    第十五章
    兴起回国的念头时,陶郁恨不得马上订机票走人,可为了等常征签证不得不拖一周。过了两天,当时那股心劲儿冷却下来,他终于体会到什么叫近乡情怯。
    “机票快赶上我一个月生活费了。”陶郁犹豫着对常征说,“要不咱们等到淡季再走?”
    常征问了几家旅游代理,暑期的价格都是这样,尤其他们行程短,又没有提早订,更要贵一些。
    “别再拖了,我已经请好假了。早就该解决你和家里的问题,你能一辈子不认父母吗?”
    陶郁申辩:“是他们不认我,除非我带个姑娘回去结婚……”
    常征给报价最便宜的旅游代理回电话,等候的间隙对他说:“所以我陪你一起回去。”
    “你是姑娘啊?”
    “我陪你和他们谈!”
    芝加哥的夏天时不时飘一场雨,天气凉爽,和北京的桑拿天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常医生和大多数美国青年一样,常年穿短袖,冬天零下二十几度也就是短袖外面套一件羽绒服,到北京下了飞机,恨不得把皮都脱下来。
    “这才六月。”陶郁看着他满头大汗的样子忍不住说,“还没到北京最热的时候呢,要是八月份来你可怎么活啊?”
    “所以我说不能再拖了……这个城市像个蒸笼,我觉得快要被蒸熟了!”
    两人找酒店安顿好,陶郁给家里打电话,听到通话音响起时,他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喂——”
    听到久违的声音,陶郁觉得嗓子眼发堵,深吸口气开口道:“妈,我回来了。”
    话筒里一阵沉寂,他补充道:“我只回来待几天,想见见你们……我有朋友一起回来的。”
    “你现在在哪?”陶母问。
    “酒店。”
    又静了片刻,陶母说:“我明天下午要出差,上午在家,你们可以过来。”
    陶郁犹豫地问:“妈,你出差多久?不能推一推吗?我周末就回去了……”
    “我出差能带来回报,我养了你,你回报的是什么?”陶母不带感情地说,“你有很多话吗?一个上午还说不完?”
    陶郁不想在电话里吵,问:“爸明天在吗?”
    话筒里隐约有低语声,片刻后陶母说:“他不在,他去外地视察,明天一早走。”
    挂了电话,陶郁怀疑起这趟回来到底值不值得。他本以为自己在外面那样努力,念博、挣奖学金、自己负担自己,这些会让他父母的态度有所改观。可从这通电话来看,他们没有丝毫动摇,他爸明显是不想看见他,干脆去“视察”。真有那么罪大恶极吗?陶郁想,我努力变成一个优秀的人,可在他们眼里,我还不如留在家里啃老,然后找个女人生个孩子全家一起啃老?
    浴室门响,常征冲了冷水澡出来。
    陶郁看着他叹口气说:“明天跟我去打场硬仗。”
    陶郁父母家在学院路一所大院里,是陶父曾经在某部任职时分的房,后来职务变动了几次,家却没有搬,陶郁上大学也是在这个大院。
    早上七点陶郁和常征就到了楼下,尽管父亲不愿见面,陶郁觉得自己还是该争取一下。可惜仍旧晚了一步,在楼下一辆黑色公务车擦身而过,等他反应过来时车已经走远了。
    陶郁看了看常征,无声地转身进了楼道。
    陶母打开门时看着儿子怔了片刻,一年不见,似乎哪里和从前不一样了。待看到他身后的人,她回过神来,忍不住问:“你在楼下……”
    “没碰到。”陶郁摇摇头,侧身介绍道,“这是我朋友常征。”
    常征按礼节向陶母问好,对方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跟他握手。
    “坐吧。”陶母问,“你们吃饭了吗?”
    陶郁说:“倒时差,早上起得早,在外面随便吃了点儿。”
    “过来再喝碗粥吧。”
    三人在餐厅坐定,气氛有些尴尬,陶郁从兜里掏出那张银行卡放到母亲面前:“妈,我有奖学金付学费,每月还有生活费,这个你收回去吧。”
    陶母看了一眼那张卡,原封不动地推回给他,说:“你有钱是你自己的事,这是我们做父母的义务。你现在翅膀硬了,我们的义务也就尽到这了。”
    陶郁一口粥噎在嗓子里,沉默了半分钟,抬起头说:“妈,咱们非得这样吗?你们就一定让我找个女的结婚才满意?我除了结婚就没别的事可做?你们能不能关注一下我其他地方,我……”
    在话题激烈起来之前,一直没出声的常征伸手按住他,转向陶母说:“伯母,陶郁在美国这一年很辛苦,为了挣学费白天夜里都打工,在房东家客厅里睡了半年沙发。他很努力,他的奖学金来自一个政府项目,同一级的学生里能够参与项目得到资助的,只有他一个人。他是个很优秀的人,我很爱他,看到他因为和家里的矛盾而痛苦,我很难过,希望能和他一起得到你们的谅解。”
    陶郁想,常征为这段书面语颇重的表白一定下了不少功夫,听对方这样认真的为自己说话,他既感动又有些心酸。
    “常先生。”陶母客气地开口问道,“请问你家里认同这件事吗?”
    “我父母几年前就知道我不会找一位女士结婚。”常征认真地回答,“他们一开始也不能理解,但是知道我不会随便和人乱来,慢慢就接受了。我和他们说我找到了想一起生活的人,就是陶郁,他们没有意见。因为我的工作很忙,我父母住在纽约,他们也很忙,所以暂时还没有见面,我们已经说好七月初我和陶郁去纽约见他们。”
    陶郁侧头看了看常征,表示这事他怎么不知道?
    常征解释说:“我执照考试在六月底,我和他们在电话里说过,今年独立日带你回去。”
    陶母说:“常先生,你要明白这种事中国人和美国人的接受程度是不一样的,你父母认可,不代表我和陶郁的爸爸也会同意。你是在美国长大吗?”
    常征点头:“我父亲很小的时候全家从台湾移居美国。”
    “哦,你祖籍台湾?”
    “不,祖籍南京,四八年时祖父带家人离开大陆,我父亲在台湾出生。”
    陶母点点头,又问:“我能了解一下你家里是做什么的吗?”
    “我父亲是心血管外科医生,母亲开一家儿科诊所。我去年从医学院毕业,现在在芝加哥西北医院做住院医,我的专业和我父亲一样。我还有个弟弟在大学念金融,明年毕业。”
    陶郁心想常医生这个实诚人,把家里老小都交代个遍。
    “妈,常征他爸是挺有名的医生,他家里还创办了一个基金,为有心脏病的孤儿做手术。”陶郁小心地补充了几句。
    陶母听完沉默了一会儿,用勺子搅了搅碗里的粥说:“这不只是个人和家庭好不好的问题,我把你生下来养到二十几岁,从没要求过你取得多大成就,只希望你能像其他人一样,按部就班地念书工作成家,以后我们老了退休了,一家人可以享天伦之乐。结果你跟我说,你要和个男人过一辈子,你让我们怎么能接受?”
    “妈,我……”
    陶母摆摆手:“你要说什么我都知道,可我就不明白,魏玮都结婚了,为什么你就不能……”
    “魏玮结婚了?”陶郁有些惊讶,但并不意外,在一起时他就预感魏玮最终会向家庭妥协。
    陶母瞥了常征一眼,对陶郁说:“他辞职以后去了一家民企,就是以前项目外包,给咱们做脱硫设备的那个公司。听你以前部门的经理说他前一阵结婚了,有几个同事还去参加了他的婚礼。”
    放在一年前,陶郁听到这个消息得气疯了,说不定还会找人到婚礼上闹事。可现在,他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当初那么一门心思不顾一切,时过境迁回头看,也不过就是那么回事,说散就散了。
    陶母情绪有些激动:“为了这个人,你跟家里闹翻,放着好好的工作不干离家出走,自己在外面受罪,你值得吗?”
    “值不值的,现在说也没意义了。”陶郁看了看常征,“但后来那些罪也不是白受的,我现在有学业要完成,以后会有自己的事业,不用靠家里给我安排工作,说出去也好听是不是。”
    陶母无意将会面再进行下去,她起身离开了一会儿,回来时将一把钥匙放在陶郁面前,说:“我要收拾东西准备下午出差,这是你以前房子的钥匙,你们把酒店退掉,这几天住那边。”
    陶郁接过钥匙问:“妈,你什么时候回来?”
    “你们哪天走?”陶母反问。
    “周六下午五点半的飞机。”
    陶母犹豫片刻,说:“我周五晚上回北京,你要是有心,就周六上午再过来一趟吧。”
    从家里出来,陶郁带着常征走在自己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大院里,此时是上班上学的时间,路上没有多少人。
    “你妈好像没有太为难我们。”常征客观地评论道。
    陶郁笑了笑说:“你是师奶杀手啊,常医生!从你介绍完你家那一户口本,我觉得我妈的口气就松动了。”
    “户口本是什么?”常征认真地问。
    陶郁拍了拍他的背,没解释,心里在想老妈虽然没有明确表示,但从她的话里能听出来,她确实松口了,否则不会问常征那些家事。毕竟他没跟人乱来,对方也是认真的态度。
    这是好兆头,陶郁心里蓦地轻松下来,对常征说:“走,带你去看北京!”
    第十六章
    常医生的“看北京”之行,在天热和可悬浮颗粒物的夹击下,只溜了一圈长安街就结束了。回酒店退了房,陶郁带常征去了自己以前住的地方。
    空了近一年的房子,出乎意料地没有积满灰尘,想必是有人定期打扫。擦净浮灰,揭去床盖,陶郁把自己扔到大床上,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想,走的时候可没有预计会这么快回来。闭上眼,时差带来的困意让他很快就进入睡眠。
    醒来时已经是傍晚,屋里熟悉的陈设让他想起些经人旧事,印象里也曾有一个下午,一觉醒来,魏玮走进卧室喊他去吃晚饭。他想起上午母亲问“为魏玮值不值得”,在这个留有对方回忆的屋子里,那些不时冒出来的旧时光幻影,让他体会到“值不值得”只是事后才能给出的一个轻飘飘的评论,当身处其中时,总会有你认为值得让你沉迷的理由。
    不过那些都过去了,他坐起身喊了两声“常征”,没得到回应,走出卧室才发现对方趴在书房桌上睡着了,笔记本电脑摊在一边。陶郁晃晃鼠标让本子从休眠状态中恢复过来,屏幕上的幻灯片是Chloe C。 Fund的介绍——就是常征父母创办的基金,以他们早逝女儿的英文名Chloe命名。陶郁以前看过英文版的宣传PPT,眼前这个翻译成了中文——简短直白的小学生造句,还有错别字。
    来中国前常征得到他父亲的授权,给北京几家大医院发了邮件,希望有机会和负责人见面,向他们介绍这个非营利基金组织,看看未来有没有合作的可能。这个基金在北美的运行有专门的团队操作,常征的父母还没有考虑过向其它国家和地区发展。但常征认为中国人口众多,按照相同的患病比例计算,患有和Chloe相似疾病的人也更多,这些病人在接受什么治疗?有没有组织帮助那些毫无经济能力的病人?Chloe基金能不能与这些组织合作?借这次来中国的机会,常征想初步与当地医院接触,如果有合作空间,下一步会有专业人士策划本土资金来源、患儿选择、以及解决法律方面的问题。
    有两家医院给常征回了信,表示愿意进一步了解。由于回国的计划仓促,所有资料都来不及翻译,但至少演讲用的PPT应该是中文。和陶郁在一起这半年,常医生学会了中文拼音输入法,但是拼音和英文一些发音习惯不同,再加上汉字里同音不同字的情况太多,以常医生的水平完全分辨不清。
    陶郁看了看睡着的常征,轻轻拉过笔记本帮他修改。
    常征一觉睡到晚上十点,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陶郁靠在一边抱着笔记本玩游戏。
    “我什么时候睡到这来了……”
    陶郁哼一声:“我怀疑你们当医生的自带巡航找床功能,眼睛都不睁就能摸上床,你在医院里没摸错过爬上病人的床吗?”
    常征对陶郁的挖苦毫不在意,想起自己还有事没干完,爬起来打算接着搞他的PPT。
    陶郁把笔记本转过来,对他说:“我把你那宣传片改好了,过来跟陶老师认认字,省得明天漏怯。”
    常征别有深意地看了陶郁一眼,把笔记本拉到面前,对着这个唯一的听众演练了一遍。
    宣传片包括Chloe C。的创建、运行团队、每年接受的赞助、资金去向、患儿术后康复情况、以及北美的合作医院和医生介绍。陶郁发现常征讲的时候并不照本宣科,以他对英文版的熟悉程度,只要看看每一页的数据就知道在讲什么,尽管很多中文字不认识,也不影响发挥。
    改PPT的时候陶郁对基金已经有了进一步了解,而常征的演讲让他知道了更多实际案例,由于常征本人是医生的缘故,他对患儿的描述十分详尽。陶郁一边听一边想,运行这样一个基金比想象中要困难得多,光是每年在一定数量的候选者中,评判哪些患儿更急需手术治疗,就是一个复杂的过程。在做预算的时候,除了手术费用,还要考虑到后续的康复治疗。而财务公开确保资金不滥用,这只能算最基本的准则了。
    “陶老师还有什么补充吗?”常征讲完后,把本子推到一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陶郁感慨道:“了解得越多,我越佩服你爸你妈,把私人财产用来做慈善不说,还是这么劳心劳力的慈善,搁古代你爹也能被乡亲们赞一声‘常大善人’,说不定还有人为你家建生祠歌功颂德,身后到了地狱里也能被阎王高看一等。”
    常征正压着陶老师动手动脚,听到这话皱眉道:“大善人怎么还下地狱,死后要上天堂的。”
    “唉,你们西方人不懂。”陶郁挪个舒服的位置说,“天堂道儿远,我们都就近一出溜,地下十八层,总有一层适合你。”
    常征忍着笑问:“那以后我在天堂你在地狱,隔得也太远了。”
    “到时通信就发达了,别忘了加我微博,惦记就私信一个……哎疼……取消你关注啊!”
    之后的两天,陶郁陪常征去了那两家医院,其中一家似乎对基金本身兴趣不大,他们的院领导更希望和常征父亲所在医院建立合作关系。常征耐着性子解释,这个事情跟基金完全没有关系,院方需要跟长老会医院的董事会联系合作事宜,他爸不是董事会成员,连搭桥都谈不上。另一家医院显得更有诚意一些,但也只是希望进一步加深了解。
    对于两家医院的态度,陶郁有些失望。按基金在美国运行的经验,为患儿手术可以得到医院和药商的赞助,体现在医疗设备无偿使用,以及患儿用药免费,基金承担的费用是专科医生的诊疗和手术费。这和美国医药分开、大部分专科医生和医院分开的制度有关。而国内医疗体系不同,对资助范围的界定就比较麻烦。
    常征并不像陶郁那样悲观,这本来就在他预计之内:“这次只是让国内的同行知道有这样一个组织在关注威廉姆斯症,我更希望的是通过医院得到这类患儿的数据,比如哪一类型的心脏疾病、发病率、诊疗手段、术后存活年限。真的要谈赞助,会有专门的人去和商业组织谈。”
    陶郁疑惑道:“这些数据院方会公开吗?”
    常征笑笑说:“如果合作,这会是合同里的一条,Chloe基金有权查阅合作医院收诊的相关病例。我父母他们关注的是帮那些看不起病的孩子治病,我认为这只是治标,不能治本。我希望能够通过这些资源做研究和统计,在更广的范围里建立起关于这个病的数据库,才能找到更好的手段提高患儿存活率和存活年限。”
    陶郁看着常征,像是忽然意识到他的心有多大,他的目标不只是成为一个名医或者慈善家,他想做的是挑战一个学科一个领域——不得不承认一句话,眼界决定一个人的格局。
    这是他的爱人,陶郁想,多有幸能和这样的人比肩。
    第十七章
    周五晚上,陶郁联系了刘京阳,就是网名叫“常年三缺一”那位。
    刘爷平生最大嗜好是打麻将,汉字的启蒙教育就是从东西南北中发白开始,见谁都想跟人发展出一段票友关系。
    电话一接通,陶郁听到话筒里四桶东风的声音,就知道他又在牌桌上呢。
    “刘爷,我陶郁,想问问您有工夫接见我一下吗?”
    刘京阳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激动:“孙子!看见来电显示,我以为你丫号被盗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大前天,明天就走。出来吃个饭吧,我在建国门春江。”
    陶郁说完,就听见刘京阳那边哗啦啦推牌说不玩了,哥们儿回来了,然后在一众票友的指责声中挂了电话。
    四十分钟后,刘京阳出现在陶郁和常征的包间里。
    陶郁拉开身边的椅子,招呼道:“怎么这么慢,等不及你,我把菜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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