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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即兴表演-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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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周六?”
“和天纵他们约了一起出门。”
“陈衍,”洪子珍笑道,“你是不是在躲着他?”
他不说话,洪子珍又说:“其实真没多大事,只要你自己别放在心上。请他吃饭,你不来,这说不过去吧?”
他顿一会,补充道:“要是你真跟韩天纵约了,我们可以再换时间,反正这边还没跟齐安东说。实在不行,让正青跟你师弟说说,换个时间。”
陈衍怀疑这些人都是没心没肺的,洪子珍明知道倪正青和韩天纵刚吵了架,明知道韩天纵喜欢他的人,还能开口说这种话;可他的没心没肺和齐安东又不太一样,洪子珍是不在乎,齐安东是小心眼。
他不想给倪正青添麻烦,洪子珍都这么说了,一定不会让他有机会避开这顿饭,他叹了口气,说:“那还是周五吧,我把时间改改。”
提心吊胆地捱到下周末,战战兢兢推开门,发现包间里只有洪子珍、倪正青、齐安东以及一个制片,陈衍才稍稍安心。
这些人基本都是知道他们关系的,旧伤揭开虽痛,总好过再添新伤。
齐安东在饭桌上并无收敛,像在家里一样自在,他指着桌上的虾,说他想吃。陈衍放了筷子帮他剥,透明的虾壳落在自己碟子里,晶莹的虾肉放到齐安东碗里。
对面只有制片人感到奇怪,他看看陈衍,又看看齐安东,左右洪子珍和倪正青都没反应,他便乖觉地没有询问。
洪子珍和齐安东在饭桌上聊陈衍的剧本聊得热火朝天,讲陈衍一字一句亲手写出来的台词,一点一滴亲自塑造的人物。陈衍本人却好似在局外,不言不语,只被问起时答一两句,不像编剧,倒像专程来伺候齐安东吃饭的助理。
洪子珍估摸着谈得差不多了,又问齐安东是否有意。齐安东敲敲桌子,不说话,若有所思地扒碗里的虾仁。
陈衍埋着头一点点啃豆芽菜呢,洪子珍忽然叫他:“陈衍。”
他一抬头,茫然地看着洪子珍。
“来,我们一起敬东哥。”
他晃晃悠悠地站起来,面无表情地跟着洪子珍举杯。洪子珍念叨了一些老套话,齐安东谢过他,举着杯子,不进不退,站在那里等陈衍来敬他。
洪子珍咳嗽了两声,陈衍终于动了。
齐安东想要他敬酒,他敬就是了,多没面子的事都做过,敬个酒算什么?
他把酒杯往前一推:“这一杯,祝东哥,起高楼,迎宾客,富贵荣华,名利双全。”
仰头干了,又给自己倒上:“这一杯,祝您八面玲珑,金城汤池,永无破绽。”
洪子珍皱眉。
“第三杯,”陈衍恍然看着他,杯中酒面波纹滚滚,不得安宁,“谢东哥……知遇之恩。”
齐安东盯着他,弯起嘴角,气度雍容,杯子磕到他的杯沿,发出一声轻响:“也祝你求仁得仁,平步青云。”
他把酒喝了,亮出一个杯底。
陈衍随他喝干最后一杯酒,不多不少,满满一盏。这是他们难得平等的时候,喝完这杯酒各自坐下,就又是两般人了。
齐安东吃饱喝足,开始指使陈衍给他倒茶,不要旁边桌上的,偏要他拿着茶叶再去泡一壶。边上等候的服务员过来帮忙,齐安东手一移,避开了她。
陈衍看着递到面前的茶叶,抬头去看齐安东,对方毫不动摇,目光钉在他身上。
他放下筷子,拿着茶叶站起来走了出去,在走廊上逆流而行。
迎面来的是许多穿着制服的年轻男人,手里端着托盘,他们把菜放在桌台上,屋内的年轻女侍者接过去,一盘盘放上桌。
陈衍和他们混在一起,走到一半忽然脑子一声嗡鸣,眼前世界忽然分了岔,叠出重影。
这一刹那的幻觉让他抬起的脚找不准落点,一个不稳歪了一下。旁边的服务生扶了他一把,问他是不是身体不适,他摇摇头,说只是没休息好。
陈衍出去了,齐安东没了耐心,他喝了口刚才死活不碰的茶,婉言拒绝了洪子珍。
洪子珍眼睛一瞪,露出怒容,又迅速收敛,平静无波地点头,十分遗憾:“那没办法了,希望以后有机会能跟东哥合作。”
“一定一定,”齐安东假模假样地道歉,“希望没有给你造成困扰。”
房里一时冷场。洪子珍虽然没发脾气,心里还是不舒服,齐安东不会去安抚他,倪正青事不关己,只有制片人想方设法找话头。
过了一会,洪子珍忽然又说:“其实真没关系,我们编剧也觉得您的形象不太合适。”
制片人吓了一跳,对洪子珍使眼色,希望他赶紧闭嘴。
洪子珍无视他,说:“所以他今天本来是不太愿意过来的。”
制片人扭头去看齐安东,看他波澜不惊,才放下心,开玩笑道:“每个人对角色的理解都不相同,陈衍毕竟还是年轻,没经验。现在的孩子嘛,都喜欢长得漂亮年纪小的花美男,哪里有什么品位?”
他自己哈哈笑了两声,没人搭腔,洪子珍隐晦地笑了笑。制片人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导致再次冷场,干脆噤声了。
陈衍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准备散了,他端着壶茶放下也不是,拿走也不是,尴尬地站在那里。倪正青把他手里东西接过来,说算了,东哥还有事。
他跟着他们收拾东西走出去,回头看了一眼那壶茶,壶口已经没有热气了。
倪正青送齐安东回去,洪子珍跟制片分别走了,陈衍一个人留在原地等车。洪子珍出于礼貌过来问他要不要人送,他摇头拒绝了,他也不想跟洪子珍待在一起。
齐安东在车上盯着后视镜,镜子里陈衍站在寒风中。他忽然想起他邀请陈衍和他同居的那天晚上,恍恍惚惚,居然都两年了。
他突然对倪正青说:“我要演洪子珍那部戏。”
倪正青瞥了他一眼:“你刚拒绝。”
“嗯。”
“你没时间。”
“挤一挤。”
“挤不出来,”倪正青没好气,“我不能给你变出大好几个月。”
“那就把不重要的推了。”齐安东说。
“哪些是不重要的?”他冷笑,“不重要的我会接?”
“不重要,我是说,推了也不会让我身价大跌的。”
“……那要不全推了算了。”
他笑:“那也行啊。”
倪正青无奈:“你又赌气,洪子珍激你呢,你还看不出来?”
“我不管。他不是说我不合适吗?他不是不想让我演吗?我偏要演。”
陈衍没搭上车,在街上慢慢走,他也不急着回齐安东家。
走到半途路过个客运站,深夜里还是人流如潮。大包小包在他身边穿梭,一辆客车出站,从他眼前驶过。
车玻璃上贴着牌,写着他家乡的名字。陈衍停在那里,牵着孩子的女人和他擦肩,他突然转身走到窗口,买了张回家的车票。
候车厅的地上全是红蓝色的编织袋,来往的人拖家带口,似乎只有他了无牵挂孑然一身。
他走到检票的地方,能看见门外并排停放的客车,灰头土脸,准备启程开往不同的方向。
他在候车厅坐了十来分钟。
上学的时候有门课,让他们去街上观察人,写笔记,讲故事,他后来也养成了这种习惯,闲着没事的时候就会看看身边的人。
他对面是个满面沧桑的中年男人,包和衣服都很破,整个人包裹在陈旧的气息里,手上却拿着个崭新的平板电脑,小心翼翼地摸索。
这东西才出了没多久,绝不是这个男人自己用的。一个出门在外的节俭的工人,会为谁买这样东西?老婆?孩子?兄弟姐妹?孩子的可能性要大得多。
他左边是对情侣,两个人的包占了一地,相互依偎着,说话口音他听不懂,但从时不时的笑声和打闹中可以判断在调情。地上一个包里露出了一角零食袋子,大约是一起赚钱的夫妻,今天回家探亲。
不远处柱子边有个人在地上睡觉,他带的东西不多,穿着劣质不合身的西装,应该是去外地工作。
每个人怀着奔头,都有离家千里的理由。
怎么能就这么回去?他站起来,把手里的票撕了,扔进垃圾桶,朝出口走。
后面突然传来一声叫喊:“小衍?”
他回头,看见一个人从检票口另一边的客车停车场挤进来,兴奋地向他招手。
那个人和陈衍记忆里相比更加憔悴和苍老了,他笑了笑:“好巧啊,李叔。”
第40章 40
李叔以前是陈衍父亲的司机,陈衍没多大他就在他们家工作了,看着他长大的。后来陈家家道中落,到了要变卖家产的地步,李叔也帮衬着四处找过买家。
“您怎么在这里?”陈衍拉着他到长椅上坐下来,边上的姑娘不满地挪了挪包。
“我儿子在北京工作嘛,反正我也没地方去,在哪都一样,就过来了,现在跑长途。”李叔端详着他,“你现在还好啊?”
“挺好的。”陈衍笑。
“噢……”李叔欲言又止,陈克庄当初让他瞒着陈衍,不知道这孩子如今对家里的情况了解几分。
陈衍看出他的迟疑,说:“李叔,我去年春节回过家了。”
李叔如释重负:“我当时就说该告诉你的,你爹啊,太把你当小孩。”
他抓着陈衍的手左看右看,眼角弯起,皱纹细细地长出来:“北京日子不好过,小少爷有没有吃什么苦?”
陈衍鼻子一酸,忽然想跟他诉苦,把这几年的难受和不能与人道的心思都说一说。
他勉强忍住了,说:“又叫我少爷,李叔,我们说好叫小衍的。”
“是是是。”那双不清澈的眼睛慈祥地望着他——已经很久没有人用这种眼神看他了。
“那我们小衍在北京过得好不好,有没有被人欺负?”
“能有谁欺负我,过得好着呢,有吃有住,前几天刚拿了奖金。李叔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请你和李文哥吃饭。”
“好啊!”李叔拍了拍他的背,“我就知道小衍比你李文哥厉害,你现在住哪里?”
他含糊说了一个地名。
“那挺远啊!你跑这来干什么?哦,你要回家啊?”
“突然想起有点事,不回去了。”
“哦,那你以后要回家跟我讲啊,我载你。这车上全是人,一股汗臭味,又脏又破,你受不了的。”李叔低声跟他说,还把他当以前那个小少爷。
陈衍点点头,张开双臂抱了一下他。
“哎哎,我这还没洗澡呢,你说你……”
李叔不好意思地挠着头,轻轻地回抱他,小心翼翼,深怕他碎了。
他们聊到李叔要发车的时候才道别,陈衍站在门外目送那辆车走远,李叔还在窗户里跟他挥手。
他早不是原来的他了,又该用哪张脸面对故人?
过了段时间,洪子珍那边忽然说演员定的差不多了,发了份文件给他,主演赫然是齐安东。
“他不是不接吗?”陈衍问。
“不知道哪根筋松了啊。”
洪子珍笑得别有深意,他却懒得追究。
陈衍挂了电话,手捂在脸上叹气。他现在跟齐安东是能少见一面就少见一面,在家以外更是能避十米绝不进九米内。齐安东现在要去演何见青,光想想以后的情形他都快喘不过气了。
偏偏齐安东还就喜欢在外面毫无顾忌地说话,一点不藏着。
他越想越头痛,没有什么办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他们就这样互相牵系,两人都感到厌倦,却谁也没说放手。大约一个比一个迟钝,都觉得貌合神离的日子并不难过。
这么不温不火的,又过了一个冬天。
春节齐安东去了国外,陈衍依然回家。段如锦的病情日渐稳定了,医生同意过年的时候搬回家住两天,陈衍悬着的心放下来一些,忍耐并非没有回报。
家人对他的事一无所知,他也只挑些正常的、和韩天纵他们相处的趣事来讲。除夕夜三个人挤在小沙发上,围着一锅饺子。联欢晚会一年比一年难看,电视也就是循惯例开着,没谁认真看。
陈衍守岁守到一半闲极无聊,打开手机刷微博。这两年微博已经很多人用了,这东西的全面流行也让娱乐影视业走到一个崭新的地步。
他刷刷停停,突然看到齐安东的名字出现在眼前。
“小衍,来吃饺子。”他妈舀了个饺子,把勺子递给他。
他赶紧收起手机凑过去吃了,饺子是三鲜馅,速冻的,他妈不太会做菜。
“好吃不?”段如锦带着期盼问,脸色变得消沉,“唉,超市买的,能好吃吗。”
“挺好吃的,妈,你尝尝。”他囫囵吞了饺子,喉咙烫得一哆嗦。
电视里席琳迪翁在唱《我心永恒》,段如锦摆着勺子听得认真。一曲结束,她毫无征兆地问陈衍:“小衍,你准备什么时候找个女朋友啊?”
陈衍刚掏出来的手机又停在半路,看了看他爸,说:“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也知道我这病……”她说了一半,觉得不吉利,没再继续,“早点让我看到你结婚生孩子那天,我也能放心了。”
“这还没影呢……再说了,妈你一定能看到我头发变白的那天的!”陈衍求助地望向他爹。
陈克庄是知道他喜欢男人的,但他不想揽这个瓷器活。值此佳节,他装作没看见儿子投来的目光,给老婆盛了碗饺子。
段如锦不依不饶:“你别敷衍我,我知道你们年轻人都烦这个,但结婚生子不是很正常的事吗?过完年你也27了,老大不小的,总一个人在外面成什么样子。”
陈衍应和了几句,段如锦才被陈克庄吸引过去注意。
他松了口气,打开手机继续看。
微博上是几张模糊的照片,拍照的人说自己在瑞士,偶遇齐安东。下面一大片粉丝追着问她什么时候的事,人在哪里,和谁在一起。
博主评论里回答粉丝说就是今天,齐安东一个人在街上。
微博是这样的,它一出现就迅速占领高地,变成了最快和最全面的传播渠道。同时也是最能发酵观点的平台,是一片最厚的雪地,能把任何小雪花滚成大雪球;是一针最强的激素,把野草催生成招风大树。
过不了一晚,齐安东孤身在国外的消息就会变成新闻。
城里禁燃烟花,但离陈衍现在的家不远的地方年年都组织烟火大会。不过客厅位置不好,从窗户看出去只能看见烟花的一只胳膊。
陈克庄和段如锦都走到阳台去看烟火了,陈衍躺在沙发上,又点开那几张照片放大。
齐安东真的是一个人,一个人挎着包在街上走,一个人喝茶。他忽然觉得他也挺可怜的,自己至少还有爸妈,他却要大年三十一个人逃到国外去。
他笑了笑。
这条微博是两小时之前的,现在齐安东的名字现在已经在搜索栏里了。陈衍一点进去,就有人分析他一定是跟女朋友在国外度假,还用小红圈圈出他身边的一个红色背影。
接着又有人问发照片的姑娘是不是看错了,其实齐安东并不是一个人。那姑娘坚持说她没看错,问她的人却不信,和其他人讨论得热火朝天。
陈衍一边看一边笑,齐安东哪里有什么女朋友,说男朋友还能信半分。
窗外零星几点火光,陈衍盯着瞧了瞧,电视里快倒计时了。再低头齐安东还是孤零零地在照片里,站在一群外国人中间。
远隔着重洋万里,都是无朋无伴,没法做一生一代一双人,也算两处销魂了。
年过完到了四月,《高楼见青》才开机。
陈衍到片场的时候齐安东已经套着白衫,脸上妆化了一半。他脸仰着,听见声音远远地侧头看过来。陈衍被他用眼尾一扫,脚下就迈不动步。
倒不是说他有多像何见青,让陈衍害怕的是他还保留着一半的齐安东,跟他上床跟他吵架的那个。
他默默走过去,问了声好,齐安东不说话,画好了的眼睛在他脸上勾来勾去,手指一抬,指着桌上的水。
陈衍给他把水拿过来,看了看化妆师:“怎么喝?”
齐安东轻微地摇摇头,捻了捻手指。他指尖沾了点颜料,一丁点艳红色。
他要洗手。
陈衍无语地把水扭开,细细倒在他手上。
这一场戏在室内,戏楼里,何见青唱罢正卸妆,所以齐安东没戴头面,也没穿外头那件戏服。
一个个花篮送上来,又跟着几盘迷人眼的金银珠宝,何见青身边的小徒弟一双眼睛直往珠钗上瞄。他不敢动这些,就去翻看花篮上的字条,嘴里念念有词。
何见青看着镜子里自己身后的小徒弟,眼里带着笑意,却不说破。
“师傅,我以后有钱了,也给你送花篮,我专捧你,给你做好多漂亮衣裳。”
何见青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变成了肃寒,他放下梳子站起来,镜头跟着他移动,疾步来到小徒弟面前,一把打在他的手上。
小徒弟愣在那里,一个近景,手腕都见了红。
齐安东冷着一张脸:“有些事是不能想的,你这一辈子,下辈子,都入了贱籍,做不了座上客,捧不了别人,只有别人捧你,明白了吗?”
“不明白!”小徒弟倔着一张脸,“我就是要坐在台下看戏!谁唱得不好我就喝倒彩,我没入贱籍!”
“你!”何见青高高扬起手,就要往下落,“我是不是说过,不许肖想你不该有的?不许做梦,老老实实唱戏,不然赶你出去!你明不明白?!”
“就不明白!都不明白!我才不要跟你一样,每天被——”
“啪”的一声响,巴掌落在了小脸蛋儿上。
导演喊了过,齐安东眼神往上一掠,还没出戏的目光直射向陈衍。
你明不明白?
他揉了两把小演员的脑袋,走到边上休息,没再使唤陈衍给他端茶送水,大约是嫌他没助理机灵。
陈衍在片场坐到半夜,偶尔会临时跟洪子珍和演员商量,改两个字,但他从不改齐安东的。
晚上齐安东跟其他人一起,陈衍自己回去,到了小区门口突然看见一个很久都没见,也没想到会再见的人。
宁致新含着眼泪从警卫室里出来:“陈衍哥,你帮帮我吧。”
第41章 41
陈衍一看到宁致新就想起几个月前在会所那天,一想起来他就头皮发麻,不敢看宁致新的眼睛。
无论是谁都不该受到这种冒犯,可他总忍不住去想那天晚上散场之后的黑夜里发生过什么。
“陈衍哥……”
宁致新怯怯地去拉他的手,他看着还是少年模样。
“你……你找我干什么?”
四周没有可以坐的地方,他也不想把他带到齐安东家里,于是他们坐到了小区的长廊上。
春天蚊子还不多,但陈衍身后贴着棵树,让他坐立不安,总疑心有虫子往他身上爬。宁致新絮絮叨叨讲了半天,结果只是个金屋换了长门宫的老套故事。
他讲到最后泪水从脸上滚滚而落,凄凄惨惨:“狄辉他把我的角色都送给别人了,他还骂我不知好歹,我以后再不会有出路了……陈衍哥,我实在没有办法才来找你,你帮帮我好不好?”
他把陈衍的手腕紧攥到发痛。
“我也,也做不了什么……”陈衍把手往回抽,“你先别担心,没有这部戏,还会有下部,总能有工作的。”
“不能,不会有了!”宁致新绝望地摇头,几乎要伏到他身上,“青春才有多久,错过了这一次,不可能有下一次了!陈衍哥,你不懂,做演员的,只要你从观众眼前消失了,他们就会飞快地忘记你,还有你的粉丝,马上就会变成别人的粉丝。我还有几年年轻的时候?我没有几年了!”
他的手打着哆嗦,脸色苍白,仿佛夺走了他的角色就夺走了他的世界一样,陈衍看他的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疯,他被宁致新吓到了。
“我,我是好不容易才走到现在的……我的养父母都是农民,养父十年前车祸断了腿,一直借钱生活,我出来演戏,也是只有一张脸还算过得去,为了养家才出来的。刚进圈子的时候,我被无数人背后指指点点,嘲笑过文盲。我,我为了今天付出了不知道多少……”他喃喃无神地说,“你也见过了,陈衍哥,你见过的,那天晚上的事,不知道多少……”
陈衍打了个冷颤,初春的寒气让他裹紧了外套。
“我以为我出名了,就不会有这样的事,可是啊,可是……是我还不够出名吧。”他难看地笑了笑,“你真好,陈衍哥,要是东哥他……”
他又停下来,看了看陈衍,怕他生气。
陈衍揪着衣襟茫然地看他,他笑:“陈衍哥,我要是跟你一样就好了。”
“可是我……我也不能帮你,我只是个编剧。”他想不明白,宁致新为什么会找到他头上。
“你可以的,”宁致新咬咬嘴唇,“你帮我去跟东哥说说,好不好?”
他一说出这句话,陈衍就一阵晕眩。在宁致新的语境里,他被当成了他的同类,并且是一个运气较好,还有价值的同类。他托庇于齐安东,他对其它人的全部价值也就在齐安东。
像一个附属产品,手机的耳机,手表的表带,电脑的鼠标。他没有独立的用处,对他的价值判断全部基于他依赖的主体。
他心底最不齿的事现在猛然被人揭露出来,对方还指望他自揭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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