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所思-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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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微尘点点头，跟他一起站起来走出去。
　　　　雷蒙慌忙推开椅子也站起来：“等等我！”
　　　　三人一路行至公司大门，宋思凡果然早已站在门口等待，旁边站着的正是Lucia和宋秋江。
　　　　见他们来了，宋思凡先用英文给Lucia作介绍：“我来介绍一下，齐亚机械公司的销售部总监Thomas　Xu，项目管理部经理Remon　Lei，销售部员工Weichen　Xu。”
　　　　Lucia茶色的眼眸微微转动，眼神如X光，把三人照了个通透。
　　　　徐耀丝毫没有惧色，也用英文点头致意。雷蒙和许微尘有样学样，虽然没有徐耀那般自然得体，倒也不失规矩。
　　　　“他们在这件事上帮了我很多，而且三人都非常有才华。我建议如果需要重组齐亚机械公司的管理层，可以考虑提升他们。”见他们礼节性的问候完毕，宋思凡才说出让他们来的真正企图，原来是要在大老板面前刷存在感。
　　　　雷蒙的心底涌上一阵激动，感觉自己离出任CEO走上人生巅峰更近了一步，不由得自信地挺起胸膛：看我看我快看我！我就是那个人才！
　　　　听到宋思凡这样明显的推销，Lucia却没有过多地关注三人，她盯着宋思凡的脸整整审视了一分钟。宋思凡全程维持着微笑，Lucia没有看出什么异样，兴致缺缺地带上礼帽，往专车走去：“随便你。”
　　　　她走了几步，发现宋思凡没有跟过来，皱眉问道：“你还要在那里站多久？”
　　　　宋思凡没动：“我还有点事要等下班，您先走吧。”
　　　　“好吧，也不差这一会儿。”Lucia拉开车门，却不着急进去，转过头对宋思凡道，“明天十点的飞机。”
　　　　宋思凡点点头：“我知道了。”
　　　　Lucia这才钻进车后座，宋秋江替她关上车门，自己也上了车。
　　　　宋思凡微笑着挥手送别，雷蒙盯着他的背影，冒出一种不好的预感：看这亲昵的态度……宋思凡该不会是被Lucia包养的小白脸吧？
　　　　作者有话要说：　　年糕糕的报社新坑都开了一个多星期了，居然没有任何人发现……心好痛/（ㄒoㄒ）/～～
　　　　

第73章　晚餐
　　　　送别Lucia一行，宋思凡指了指停车场的方向，对三人道：“走，我请你们吃饭压压惊。”
　　　　徐耀没说什么，转身往停车场走，他刚好需要一个解释。
　　　　既然顶头上司们公开翘班，雷蒙和许微尘对视一眼，默默跟了上去。
　　　　一行四人走到停车场，雷蒙没开车，正琢摸着该怎么委婉地表示蹭车的意图，一眼就看到了停在角落的酒红色小宝马，装模作样地问宋思凡：“你要开车吗？我可以给你当司机噢！”
　　　　宋思凡摇摇头：“不开。”
　　　　他嘴角噙着一丝笑容，走向另一角的凯迪拉克：“我们蹭徐总的车。”
　　　　徐耀拿出车钥匙解锁凯迪拉克，红色的尾灯闪了闪，像是抗议不受欢迎的乘客。
　　　　宋思凡丝毫不为所动，如愿坐进凯迪拉克，问剩下的三人：“你们想吃什么？”
　　　　正在专心开车的徐耀没回答，许微尘对于饭店的认知少得可怜，雷蒙只好搜刮了一圈儿自己有印象的饭店，最后挑了个已知最贵的：“那就……上次我们去的那个拉姆斯？”
　　　　“好啊。”就是在这个地方，徐耀和宋思凡收到了各自的情人节礼物，可谓是印象深刻。
　　　　徐耀方向盘一打，朝隆兴商城的方向开去。
　　　　走进拉姆斯，穿着小礼服的服务生立即礼貌地递上菜单，其他三人表示随意。宋思凡驾轻就熟地点好单交给服务生，然后双手交叉端坐好，坦然对上盯着自己的三道视线：“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徐耀开门见山：“你到底是来齐亚干嘛的？”
　　　　“我来B市只是想找个落脚地，打算低调做人，总经理搞得那些鬼我根本就没兴趣管。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经理非要把我当成亚太区总部派来监视他的，处处刁难。后来我去查了他，本来只是想找点他的把柄以求自保，没想到他更加变本加厉地排挤我。再看看他做的那些糟心事儿，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就当清理门户了。”
　　　　“找个落脚地？”
　　　　“我跟我家里发生了一些争执，被赶出来了。”宋思凡喝了口红茶，“这也是我不想过早暴露自己的原因。”
　　　　这些雷蒙早就知道了，宋思凡为了李可然只身一人来到瓷国，想想就觉得心里酸溜溜的。不过这些过去了就过去了，雷蒙更加在意的是宋思凡和Lucia到底是什么关系。
　　　　没等他开口，徐耀抢在前面，直截了当地问：“别绕圈子了，你到底是谁？”
　　　　“我父亲是瓷国人，我母亲是米国人。”宋思凡没有再推脱，他顿了一下才揭晓谜底，“我父母你们刚才已经见过了。”
　　　　“我们已经见过了？”许微尘重复了一遍，颤抖着不敢说出真相，“难道是——”
　　　　徐耀皱了皱眉：“秋江先生和……Lucia？”
　　　　“嗯。”
　　　　“那是你父母？”
　　　　“对。”
　　　　许微尘倒吸一口冷气：“那你以后不就是我老板的老板的老板的老板的老板？也就是……整个齐亚未来的董事长？”
　　　　宋思凡单手支着下巴，思考了一下这么多层老板的关系：“你说的那是卢西亚女士，跟我没什么关系。”
　　　　“这个不重要，反正齐亚早晚也是你的。”许微尘兴奋地眼睛闪闪发光，“哇塞，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老板，简直就是传说中的人物！”
　　　　“别！我现在可是待业青年，连项目管理部的总监都不算了。”宋思凡摆摆手，“别看我，我可担待不起。”
　　　　“那监察官是个什么情况？”
　　　　“我只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又想逼徐总入伙，所以利用传闻让我爸帮忙弄了个身份而已。”宋思凡丝毫没有富二代开后门的羞耻感，“齐亚根本就没有监察官这个职位，你们别憧憬了。”
　　　　“怪不得，除了你还有谁能这么随意地弄到董事长的亲笔签名呢？”徐耀冷笑道，“为了让我相信，做得这么到位，真是让人无从怀疑啊！”
　　　　“能赢取徐总的相信，也是不容易啊！”宋思凡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那……之前董事长宣布说管理层要重组？你还回来吗？”许微尘问。
　　　　“不……项目管理部总监可能要重新委任吧。”
　　　　“你不回来？”许微尘惊道，“现在事情解决了，你是不是要回集团总部去了？”
　　　　“我……”宋思凡还没来得及回答，一直坐在旁边默不作声的雷蒙突然发声：“你要回米国去了？”
　　　　宋思凡注视着他，茶色的眼睛波澜不惊，“我在这边停留的时间太长了，必须得回去了。上次我爸来，就是一个信号。这次卢西亚女士亲自过来，我再不回去，她估计能掀了B市。”
　　　　雷蒙不说话了。心像踏入一片沼泽，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后面宋思凡又说了什么他全都听不见，满脑子都是宋思凡要回去了。
　　　　他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但是每次这个念头冒出来，总会被自己嘻嘻哈哈地带过。宋思凡怎么会走呢？他们才刚互相表白，董事长的事情结束后他肯定会回项目管理部，继续当他的总监，然后他们会像普通的情侣一样开始约会，一起工作，共同生活……
　　　　可是现在宋思凡却说：他要回去了。
　　　　宋思凡是米国人，回去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以他的身份，总监的位置和雷蒙都是可以轻易被舍弃的对象。
　　　　错在自己，雷蒙想。是自己没有考虑周全，就贸贸然开始。是自己先去撩拨他。都是自己的错。
　　　　之前明明有那么多的疑点，是自己统统视而不见，一厢情愿地选择了相信。
　　　　现在发现大错特错，怪谁呢？
　　　　他以为找到了对的人，却发现对宋思凡一无所知。而宋思凡，又何曾想让他了解过？
　　　　徐耀适时地开口，打破了死寂的气氛：“早说你的身份，比监察官任命书管用多了。”
　　　　宋思凡笑笑，从刚刚的气氛中脱离出来，开始跟徐耀谈笑风生：“那就没意思了。”
　　　　徐耀耸耸肩。
　　　　一顿饭吃完，徐耀毫不客气地先走送许微尘回家，留下宋思凡买完单，对雷蒙道：“一起走？”
　　　　没开车的宋思凡和雷蒙沿着路边朝着地铁站慢慢走。春寒料峭，北风裹挟着最后一波冷空气穿城而过。
　　　　雷蒙整个人如同坠入冰窖，已经感觉不到外部的寒冷了。五脏六腑充斥着冰渣子，每走一步都被划得遍体鳞伤。
　　　　“你在想什么？”
　　　　“你这算什么？”
　　　　两人异口同声地开口。
　　　　宋思凡低声笑了几声：“你先说。”
　　　　雷蒙忍不住脱口而出：“你来B市就是为了李可然吗？现在你跟李可然分开了，就可以毫无留恋地回去了？”
　　　　“不，我是来寻找真爱的啊。”宋思凡心情很好，开着玩笑逗雷蒙。
　　　　“呵呵，那你找到了么？”
　　　　“结果你知道的。”
　　　　雷蒙沉默了。曾经他以为自己知道，但现在，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他张了几次口，还是没有勇气问宋思凡：去了米国之后，还打不打算回来。
　　　　宋思凡笑得愈发春光灿烂：“你愿意跟我一起去米国么？集团总部能学到更多的东西，对你以后的发展也更有利。”
　　　　他的话掀起了轩然大波，雷蒙颤了颤，小心翼翼地站在悬崖边上，等一个自己期待的答案：“为什么是我？”
　　　　宋思凡轻轻松松地说：“因为你是个人才呀！”
　　　　悬崖坍塌，坠落谷底。
　　　　唯一剩下的那点儿期待也摔得粉身碎骨，雷蒙悄悄藏起紧握的双拳，任指甲把手掌抠得鲜血淋漓，却一点儿都感觉不到疼。
　　　　一时间心如死灰。
　　　　雷蒙苦笑了一下：“怎么可能，我英语那么差你又不是不知道。”
　　　　“语言没关系的，可以去了再学，而且我也可以教你。”宋思凡没有放弃，继续真诚邀约。
　　　　“那个……我的家人都在B市，你知道的，我本来就是为了家人才从C市回到B市的，离开有点儿说不过去吧？再说，我妹妹马上要高考了，我爸爸又刚好住院，家里很多需要帮忙的事情，我妈一个人忙不过来，我不可能这个时候丢下他们出国……”雷蒙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到最后连他也不知道是为了给宋思凡解释还是为了说服自己。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宋思凡已经走出去好远，只留下一个萧瑟的背影。
　　　　雷蒙有些心虚地跑动几步追上宋思凡，心里吐槽着自己的窝囊，明明被渣男抛弃的人是他啊，为什么宋思凡反倒一副受伤的样子？
　　　　宋思凡看向远处闪动的群星，茶色的眼睛暗淡成深不见底的夜幕，涌动的失落被眼睑压下，浓稠得化不开。他轻声问：“我明天十点的飞机，你能来送我么？”
　　　　雷蒙只觉得宋思凡的话像是把钝刀，重重地捅入他的心，又慢慢地从头拉到底。这疼痛缓慢而又真实，伤口外翻，露出惨不忍睹的血肉。
　　　　这大概就是天意吧。
　　　　雷蒙深吸一口气，任心口的鲜血流尽，平静地说：“明天我爸爸动手术。”
　　　　已经无需再回答了。
　　　　宋思凡合上眼睛，自嘲地笑了一下：“算了吧。”
　　　　听出他声音里的失望，雷蒙猛然抬头看宋思凡的神情，他眼中的光彩已经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寂寞。
　　　　宋思凡双手插在西装裤袋里，形单影只地走在夜色中。身上还是同一件衣服，却没有了奖台上撕逼总经理的自信和潇洒。
　　　　宋思凡这幅样子雷蒙见过好几次，明知宋思凡是个蛇精病，但每次他露出这种表情，都给人一种“他在很正经地忧郁”的错觉。
　　　　现在的宋思凡又回到了最初的状态，一个人，一颗星球，孤独地自转。
　　　　明明两人之间只有几步路的距离，却像隔着整条银河系。
　　　　妈的，真应该买天文望远镜。
　　　　麻木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雷蒙扯了扯嘴角，只想赶紧离开。过了今晚就再见再也不见了，也好。
　　　　感觉到干涸的心有死灰复燃的迹象，雷蒙悲哀地想，这人就算是要走了，也要把自己困住。
　　　　困在这个遍地枯萎玫瑰的星球里。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开虐。
　　　　

第74章　手术
　　　　周四的晚上，老雷一家四口像往常一样，雷蒙抢了雷萌的iPad，雷萌没办法只好去写作业。李玉萍坐在床边削苹果，雷震天手握遥控器换台大权，乐呵呵看抗日神剧。
　　　　周五一大清早，雷蒙从食堂打来早餐，母子三人凑在一起吃了，雷震天要做手术从昨晚就开始空腹了，愤怒地嚷嚷他们虐待病号。
　　　　雷震天的手术被安排在周五早上九点，雷蒙和雷萌都专门请了一天假，待在医院陪他。
　　　　吃完早餐没多久，就有护士前来给雷震天测体温血压，又询问了一些身体状况，发现一切正常后，护士拿来了一套病号服让雷震天换上。
　　　　之前还耀武扬威的雷震天一下子就怂了，捏着病号服颤抖着问：“这……这……就要开始了？”
　　　　“嗯，赶紧准备准备，等会儿推你进手术室。”
　　　　雷震天咽了咽口水，指挥着儿女出去，关了门在李玉萍的帮助下换病号服。
　　　　“都是男的你有什么好害羞的啊？”雷蒙无语，拿着手机出去了。
　　　　雷萌趁他不注意，成功抢过iPad，也跟着出门了。
　　　　两人站在走廊，雷萌打开iPad，连上手机WIFI开始浏览李可然最新动态。采访问到感情生活，李可然坦言刚刚结束一段恋情，最近处于空窗期……雷萌随口说了一句：“哥！我觉得我又有希望了！”
　　　　——居然没有等到意料中雷蒙毫不留情的吐槽。
　　　　雷萌按了暂停键，抬头看向雷蒙：“哥？”
　　　　寒风连续肆虐了好几个月，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天空湛蓝，像是被人拿云朵狠狠地擦过好几遍。风儿的脚步也变得轻柔，徐徐地吹在心上，把心事送到很高的地方。
　　　　雷蒙靠在医院走廊的窗户旁边，歪头对着窗外发呆，雷萌一连叫了他好几声，他都没听见。
　　　　雷萌顺着他的视线朝窗外望了望，没有UFO，只有一道飞机穿过云朵留下的白线，把天空割成两半。
　　　　雷萌看了他一眼，低头盯着iPad，按了播放键。
　　　　没过多久，护士们推来了带滑轮的担架，让换好衣服的雷震天躺在上面，推着他进了电梯，推着他穿过人山人海，到了手术室外面。
　　　　担架上的雷震天看上去精神很好，李玉萍一直握着他的手，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全部的精力都用来克制不让眼泪掉下来。
　　　　雷震天笑笑，示意她靠近一点，指腹划过她通红的眼眶：“别哭。”
　　　　李玉萍别开脸，泪水潸然掉落。
　　　　雷震天拍拍她的手，又招呼一双儿女，雷蒙雷萌站在担架车旁，雷震天把李玉萍的手塞在雷萌手里：“你是爸爸的小棉袄，替爸爸多陪陪妈妈。”
　　　　雷萌点点头，沉默着抱了抱李玉萍。
　　　　“唉，女人就是这样！”雷震天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又去看雷蒙，“儿子。”
　　　　“嗯？”
　　　　“你是不是……”
　　　　雷蒙露出疑惑的表情：“什么？”
　　　　“没什么。”雷震天转开眼，又恢复成生龙活虎的样子：“唉等会儿去给我买两笼蟹粉汤包，等我手术完了要吃！”
　　　　大冬天的哪里来的螃蟹给你做蟹粉汤包……再说手术完了怎么可能吃这么油腻的东西……
　　　　纵然有一百个理由可以拒绝雷震天的无理要求，雷蒙动了动嘴，发出一声：“嗯。”
　　　　“你算好时间啊，别买早了！冷了就不好吃了！我要趁热吃哎哟等会儿我还没说完！”
　　　　最终护士看不下去，强行拉着担架车进了手术室，雷震天断断续续的抱怨被隔离在门内，很快手术室里就安静了下来。
　　　　雷萌扶着李玉萍在手术室外的长凳上坐着，小声安慰她，一抬头，发现雷蒙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愣愣站在原地，看着手术室的门。
　　　　“哥？”
　　　　雷蒙没动。
　　　　“哥？”雷萌加大了音量。
　　　　雷蒙还是没动。
　　　　雷萌一手扶着李玉萍，一手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凉风有兴，秋月无边，亏我思娇的情绪好比度日如年……”
　　　　不合时宜的铃声欢腾地响起，雷蒙打了个激灵，在周围医生护士利剑一般的眼神中，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把声音关了。
　　　　雷蒙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哭笑不得地问雷萌：“你打给我干嘛？”
　　　　“我不打给你，你是还要在那里傻站多久？”雷萌收了手机，冷冷道。
　　　　“呃……我站了很久吗？”雷蒙搔了搔头，赶紧坐在李玉萍另一边，“抱歉啊，一时没注意。”
　　　　两人安慰了一会儿李玉萍，其实昨晚三个人都没有睡好，这段时间表面上的若无其事，都是为了在雷震天面前营造一种平常的生活状态。没人告诉雷震天手术的成功率，三人之间也从不提及。手术之前，只要雷震天在，一进病房就能听见他爽朗的笑声，就好像还在家一样，只是换了个地方，并没有什么不同。
　　　　直到这一刻，雷震天真正被推进手术室，一道门把亲人隔开，顶上亮起红色的“手术中”。这种分离的空虚感，让李玉萍再也无法承受。
　　　　也许，就此天人永隔。
　　　　巧舌如簧的雷蒙此时也觉得词穷，生死面前，任何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雷萌抱着李玉萍，一边轻柔地擦去她的眼泪，一边轻拍她的后背，就像小时候李玉萍无数次哄她睡觉那样，用单一的词汇抚平不安。
　　　　“没事的……”
　　　　“乖……”
　　　　“放心吧……”
　　　　莎士比亚说：软弱啊，你的名字是女人。但是有时候，雷蒙又觉得，女性反而坚强地可怕。
　　　　也许是觉得雷蒙碍手碍脚，雷萌支使他：“早饭妈妈都没怎么吃，你再去食堂打点饭，不然我怕等会儿妈妈没体力了。”
　　　　雷蒙应承着，像提线木偶一样站起来。刚走两步，雷萌在背后急促地叫了他一声：“哥！”
　　　　雷蒙转头看她。
　　　　雷萌的表情阴晴不定，眼神却透露出异常的坚定：“你会回来的吧？”
　　　　“当然啦，不就是去打个饭嘛！”雷蒙笑笑，“想什么呢你。”
　　　　走下楼梯，雷蒙先是返回病房拿了饭盒，然后走出病房大楼。一直走到停车场，用车钥匙解锁小扣扣车，他才发现，手里拿的哪里是饭盒，分明就是车钥匙。
　　　　他站在原地，犹豫地看了看面前闪着灯的小扣扣车，又看了看病房大楼的方向，一咬牙，坐进了车里。
　　　　他看了眼车上的时间，现在往机场开，平时大概需要一个小时到，开得快的话，也许四十分钟，说不定能赶在十点以前。
　　　　他打着火，发动车子，在汽车的轰鸣声中，盯着转速一点点下降……两千……一千七……一千五……一千三……一千……
　　　　宋思凡失落的神情和雷萌坚定的眼神在脑海里转换，像一页纸张的正反两面，被翻来覆去地摆动。
　　　　转速终于降到一千以下，轰鸣声渐息，脑海里的杂音也随之沉降下来，定格在雷萌坚定眼神下泫然欲泣的脸上。
　　　　——自己这是在干什么呢？
　　　　雷蒙苦笑着熄了火，拔了车钥匙，离开停车场，回到病房，把车钥匙扔在桌子上，找到饭盒。
　　　　他拿着如有千斤重的饭盒，拖着沉重的脚步，到食堂搜刮了锅里剩下的最后一点白粥。
　　　　早已过了饭点，食堂里冷冷清清，只有雷蒙一人。大概是闲着无聊，一向高冷的食堂大妈把粥勺扔给他之后，居然主动开口：“唉小伙子，你家里谁住院了？”
　　　　“我爸爸。”雷蒙拿着勺子，专心搜刮粥捅里的锅底儿。
　　　　“我看你最近老是来打饭，你爸爸怎么样了啊？”
　　　　“正手术呢。”雷蒙不愿多谈，放下勺子，合起饭盒。
　　　　食堂大妈倒是很热情：“噢，那祝你爸爸手术顺利啊！”
　　　　“谢谢，承您吉言。”雷蒙真诚地道谢。
　　　　“光吃白粥吃不下吧？我这儿还有包咸菜，你拿去就着白粥吃！”
　　　　“这怎么好意思。”然而雷蒙还是毫不客气地收下了，“谢谢您，再见。”
　　　　“唉，我在这里时间长了，见的人多了，能相遇就是缘分。我们这儿是唯一一个不想跟你说再见的地儿，因为再见面就意味着你家又有人生病了。医院啊就是个歇脚的地方，不管结果如何，都要从这里离开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您说得对。”雷蒙随口应付着，准备离开。
　　　　食堂大妈突然趴在打饭窗口的台子上，问道：“既然结果都是离开，你还在发愁个什么劲儿啊？”
　　　　雷蒙张了张口，想反驳说那不一样，康复离开跟去世离开，根本就是两个概念。
　　　　……可是感情呢？既然都是要分开，那赶去一场送别，又有什么意义？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虐不起来啊……摔！
　　　　

第75章　离别
　　　　雷震天的手术进行了五个半小时，下午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先进了重症监护室观察。
　　　　李医生告知手术很成功，但是开颅手术无法确定病人何时才会清醒，必须等病人醒来才能进行下一步的检查。
　　　　雷家母子又干等了八个小时，护士查房时发现雷震天眼皮微微颤动，有了要醒来的迹象。
　　　　李医生过来看了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