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所思-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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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疼。
　　　　这不是梦。
　　　　他下意识转头去看宋思凡，宋思凡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对他缓缓摇了摇头。
　　　　雷蒙稍稍放下心来，一回头正对上雷萌的眼睛，她的惊喜显然没有得到意料中的反馈，眼睛微微垂了下来，显得有些迷茫。
　　　　李玉萍和雷震天被摄像机和闪光灯的阵势搞蒙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显然雷萌除了说带男朋友上门以外，其余只字未提。
　　　　雷蒙忍住想敲着她的脑袋对她大吼的冲动，拼命说服自己，雷萌是不知情的无关人士，这种情况下更加不能自我暴露。他扫了一眼雷萌身后的人群，摄影机上有B市电视台的标志，联想到李可然的明星身份，这大概是电视台搞出来的节目，并不是旧情史曝光了。
　　　　想到这里，他终于镇定下来，他知道雷萌有多喜欢李可然，再加上持续运转的摄影机，这个时候哄他们出门并不是一个好选择。
　　　　不能让雷萌失望，不能吓坏父母，更不能让李可然旧事重提。
　　　　雷蒙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个笑脸：“欢迎，我是萌萌的哥哥雷蒙，这是我们的父母。”
　　　　“同名吗？哥哥果然萌萌的！”人群中走出一位女生，上身穿着B市电视台标志的T恤，下摆在腰间打了个结，下身是超短的牛仔热裤，长发随意地挽成丸子头，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你好，我是本期节目的执行导演张玫。冒昧打扰，我们会尽快拍完，给你们添麻烦了！”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雷蒙对女生硬不起来，软化了口气说：“你好你好，我们家比较小，不适合作为拍摄场地，你看是不是……”
　　　　闻言，张玫四下张望打量了一遍：“是小了点，我们可以只拍一个见家长的场景，不会耽误太久的。下午的话，要么附近找个……”她的话说了一半突然消声，视线直直地注视着屋内。雷蒙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了角落里的宋思凡。
　　　　雷蒙脑海里浮现出这样一幅场景：古代丈夫在客厅待客，妻子躲在卧室里，不小心出来被客人看到，丈夫一顿怒吼：滚进去！
　　　　……好想这么跟宋思凡说。
　　　　雷蒙叹了口气，挪动两步挡住张玫热切的视线。张玫眨眨眼睛，唇边带笑，愉悦地问：“这位是？”
　　　　雷蒙犹豫着，该不该在这个场合说出来，他虽然没打算遮遮掩掩，但也不希望在电视台让全市人民知道。
　　　　“是我嫂子！”
　　　　猪队友，亲妹妹。雷蒙无奈地扶住了额头，厚起脸皮接受人群如X射线般的目光洗礼。
　　　　李玉萍终于反应过来，退开了一条路指指屋内：“干嘛都站在门口呢，进来坐下说吧。”她疾步上前收拾了餐桌的残羹剩饭，进厨房洗水果去了。
　　　　雷蒙怕众人打扰到雷震天，让宋思凡推着他去卧室休息了，这样一来，就剩下雷蒙一个人面对众人。
　　　　张玫倒是自来熟地招呼灯光摄像各就各位，在客厅热火朝天地摆起设备。无所事事的雷萌拉着李可然坐了下来，吧啦吧啦问起他新电影的情况。
　　　　雷蒙坐在沙发另一角，漫不经心地听着张玫给他介绍“恋爱的一天”这档节目，偷偷观察着李可然。他的反应淡淡的，跟雷萌说话时也没什么表情，反倒是雷萌兴奋地双眼放光，恨不得整个人贴到他身上去。
　　　　他到底是来干嘛的……还是很介意啊……终于等张玫说完离开，雷蒙抓抓脑袋，放弃似得叹了口气，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好意思，能麻烦来一下吗？”
　　　　“哥，没看到我们正对台词的嘛？”雷萌撅起嘴巴，不开心地说。
　　　　“很快很快，就借用一下。”雷蒙敷衍着，紧盯李可然的表情。
　　　　李可然耸耸肩，给了雷萌一个安抚的眼神，跟着雷蒙站起来。
　　　　雷蒙带他走到雷萌的卧室，轻轻关上门，转过身来，立刻换上了苦大仇深的表情：“说吧，你来我们家是干嘛来了？”
　　　　李可然靠在衣柜上，似笑非笑抱胸看他：“拜托，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今天才知道的？什么意思？”雷蒙皱眉问。
　　　　“虽然我的经纪人早早就给我安排了这档节目，但粉丝是随机选出来的，而且选谁对明星来说都没什么区别，所以我一点儿都不关心他们选了谁。我是早上见到你妹妹才反应过来的，我也是受害者好吗？”
　　　　雷蒙想到自己曾经有一次陪雷萌去看李可然的电影，在雷萌找他签名的时候，李可然认出了自己，所以他应该是在看到雷萌的时候就知道了。
　　　　“那你干嘛不拒绝啊？”
　　　　“我为什么要拒绝啊？我可是签了合同的好不好，违约是要赔钱的。”
　　　　雷蒙咬了咬牙，到底还是没把“我赔你”说出口。
　　　　李可然观察着他的表情，不屑地切了一声：“再说了，我怎么知道你们今天会回来？”
　　　　这句话堵得雷蒙无话可说，他想到之前李玉萍的电话，还有被宋思凡推掉的客户……难道这是命运的安排？
　　　　他张了张嘴，还准备说些什么，门外被礼貌地敲了两下，传来张玫的声音：“两位交流完了吗？我们要开始拍了。”
　　　　李可然最后看了他一眼，脸上浮现出一个讥讽的微笑，绕过他开门走出去了。
　　　　上午的拍摄很快就结束了，雷震天身体不好，张玫表示体谅，只让李玉萍和雷蒙模拟雷萌带男朋友见母亲和兄长的场景。
　　　　李玉萍之前受到过雷蒙带宋思凡见家长的惊吓，一回生二回熟，再加上张玫告知是节目需要假装恋爱之后，她立刻放开了很多，连对待李可然的态度也缓和许多。
　　　　雷蒙心事重重，实在是摆不出笑脸面对他们，他自己也不打算勉强，满心希望张玫把他剪掉算了。结果张玫居然说他这幅表情像极了妹控兄长对待未来妹夫的恶劣态度，叫他继续保持本色出演，观众一定喜欢。
　　　　明明是对待前任情敌的恶劣态度……雷蒙腹诽着，更恶劣地瞪了一眼李可然。
　　　　“对对对就是这个眼神！”张玫大叫一声，兴奋地问身后的摄像，“你抓拍到了没有？”
　　　　“抱歉啊玫姐，没抓住……”摄像小哥小声说着，讪讪地问雷蒙，“要么你再来一次？”
　　　　“……”
　　　　“算了算了，刻意做出来的没效果。你后面就专拍哥哥好了，一个眼神也不能错过哦！”
　　　　“好、好的，玫姐！”
　　　　“……”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谈了个恋爱竟然把自己逼到了这种地步。偏偏宋思凡跟着雷震天躲在卧室里下象棋，只留我在外面独挡腥风血雨。雷蒙内牛满面，想到这里，又忍不住恶狠狠瞪了一眼罪魁祸首李可然。
　　　　“玫姐，刚才那个眼神我抓住了！”
　　　　“……”
　　　　中午休息时间，李玉萍去做饭，张玫推辞了李玉萍留他们在家吃午饭的建议，把器材留下，一群人吆喝着去外面下馆子了。雷萌在雷蒙和李可然之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起身跟张玫走了。
　　　　雷蒙感叹着女大不中留，敲了敲主卧门，叫雷震天和宋思凡出来吃饭。
　　　　四人在餐桌旁坐好，李玉萍一边盛饭，一边担忧地问道：“下午他们真的不在我们家拍了吗？”
　　　　“嗯，应该是的，我听那个导演说，上午的部分已经结束了，他们出去吃饭顺便踩踩点，看下午去哪里。”雷蒙接过饭碗，扒拉了两口，斜眼看着淡定吃饭的宋思凡，“你也不用再躲猫猫了。”
　　　　宋思凡给雷蒙盛了碗汤，笃悠悠地看了他一眼：“我这不是怕你为难嘛。”
　　　　雷蒙心里冷笑着看着他不说话，雷震天怕他们吵起来，赶紧出来打圆场：“你干嘛怪小宋，人家是怕我一个人在卧室闷得慌，陪我来着。这样吧，下午你妈在家陪我，你俩去看着萌萌，别让她被欺负了。”
　　　　“是啊是啊，她一个女孩子跟一群陌生人出去一下午，我不放心。”李玉萍也跟着说。
　　　　让李可然和宋思凡见面？雷蒙想都没想，张口就要拒绝，宋思凡却微笑着答应了下来：“好的，你们放心。”
　　　　雷蒙闭上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这次，没有被抓拍到。
　　　　下午的场景选在了家附近的小公园，夏天公园里的植被茂密，野花盛开，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用张玫的话来说：充满了恋爱的朝气。
　　　　既然是面相粉丝的节目，张玫摒弃了之前节目组安排活动的传统，让雷萌自由发挥，把李可然当男朋友在播出范围内想干嘛干嘛。雷萌作为一个刚刚毕业的高中生，脑袋里也想不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也就是拉着李可然边吃冰激凌边逛公园。
　　　　雷蒙拖着宋思凡远远跟在后面，有些无聊。李可然作为优质男偶像，很对得起节目组出的钱，对节目组提出的要求各种配合。不管雷萌说什么，他都表现出一副感兴趣的样子，微微侧头，含笑注视着雷萌。雷蒙盯着他的侧脸，忽然想到，也许之前他和宋思凡约会，也是这样的吧？
　　　　想到这里，他收回视线，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宋思凡。
　　　　两人慢悠悠走了一段，与剧组拉开了一段距离，宋思凡突然开口说：“他是个聪明人，以前知道自己要什么，现在也知道，不可能变的。”
　　　　雷蒙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在说什么。
　　　　“是吗？”雷蒙视线向下，落在地面上一棵被晒蔫儿的小草上，“我就不知道自己要什么。”
　　　　“嗯，所以我喜欢笨一点儿的。”
　　　　“哈？”
　　　　“是不是很感动？”宋思凡突然笑了一下，“你可以晚上的时候表达一下。”
　　　　雷蒙老脸一红，眼神飘忽望着远处忙碌拍摄的剧组和蹦蹦跳跳的雷萌，灵光乍现提议道：“要么我们溜走也去约会吧？”
　　　　宋思凡眉头一挑：“去干吗？”
　　　　“不知道，先去买个冰激凌吧，有点儿约会的样子。”
　　　　就这样了，两个人趁剧组不注意，偷跑出去看了部电影才回来。
　　　　拍摄结束之后，李可然的助理开车来接他。临行前，他特意礼数周到地跟每个人握手告别。轮到宋思凡的时候，他定定地注视了良久，视线落在宋思凡衬衫领口的冰淇淋污渍上——那是雷蒙举着甜筒跟宋思凡接吻的时候，甜筒融化了滴在上面的。
　　　　他忽而露齿一笑，伸出手来。在雷蒙以为他要握手的时候，他潇洒地扬了扬手，说：“再见。”
　　　　宋思凡双手插在口袋，只是轻轻一点头：“再见。”
　　　　拍摄过去一个月之后，雷萌算好时间，拖着全家兴冲冲守着电视。李玉萍和雷震天对于上电视也觉得很兴奋，雷蒙则是提心吊胆地等着雷萌那句“嫂子”。
　　　　节目播完上午的内容开始插播广告，雷萌嗨得不行，根本等不及，于是下楼去跑了三圈，途中接了无数个后援团小伙伴儿的电话。等她跑完上来，后知后觉地想到了一个问题：“唉，嫂子，为什么你的镜头都给剪了？明明那么上相的……说不定就成网红了呀，好可惜！”
　　　　雷蒙终于松了口气，上头有人就是不一样啊，终于可以放下心来看剩下的部分了。
　　　　下午的部分依旧很欢快，剧组刻意营造出一种粉红泡泡般的甜蜜，开朗活泼的雷萌和温柔帅气的李可然顷刻间圈粉无数。老雷夫妇坚持着“电视里除了新闻都是假的”的旧观念，也不太在意女儿被陌生男子牵小手了。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观看到最后，一般而言“恋爱的一天”都会用双方深情告白来结束，张玫保留了这个传统。
　　　　电视里李可然捧了束娇艳的白玫瑰，收起了整期节目淡淡的表情，变得异常认真，眼眸低垂却遮不住专注的神色，全程保持的微笑也不见了，嘴角紧紧抿着，像是个做初恋告白的男生。屏幕上打出了俏皮的字效：李影帝拿出了拍电影的实力～＇比心＇
　　　　这段恰巧是在雷蒙和宋思凡偷溜出去的期间拍摄的，雷蒙也很好奇发生了什么。
　　　　李可然的声音暗哑低沉，听上去有些悲伤：“要分开了……谢谢你带给我的快乐……但是没有办法……我无力改变什么，只是希望这次能好好道别，谢谢你做过我的恋人。再见。”
　　　　电视里明明是对着雷萌，雷蒙却听得哪里都别扭，他下意识去看宋思凡，却发现宋思凡在阳台跟客户打电话，根本没看电视。
　　　　他的心一瞬间尘埃落定。
　　　　耳畔忽然响起李玉萍的怒吼，雷萌动如脱兔，见势不妙，一个雀跃跳起来躲在雷蒙身后。
　　　　雷蒙不明所以，正好被李玉萍扔过来的抱枕当胸砸中，从沙发上摔下来。
　　　　宋思凡注意到客厅的动静，挂了电话走过来扶他起来，揉着胸口问他疼不疼。
　　　　雷震天坐在轮椅上，笑着看雷萌被李玉萍追得满屋乱跑。
　　　　电视散发着柔和的光线，面对面表白的两人站的极近，雷萌眨着泪光闪闪的眼睛，脸颊潮红，一手接过白玫瑰，一手搂过李可然的脖颈，就这么吻了上去。
　　　　屏幕定格在这一幕，这一期“恋爱的一天”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结束了！
　　　　漫长的征途！从开始到现在，八个月啦！
　　　　最初追文的小伙伴儿们还剩下多少呢？谢谢你们的陪伴，你们的留言是我的动力～
　　　　第一次写长篇，写的过程中发现了自己很多不足，也发生了很多事情，庆幸自己还是坚持下来了！
　　　　新坑的细纲已经有了，为了避免发生断更的杯具决定好好存稿，希望能尽快跟大家见面～
　　　　有兴趣的小伙伴儿们可以关注作者的微博→@御年糕
　　　　那么，再见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