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的树-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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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导风风火火，尹笑然还想讨价还价，就已经没了人影。
　　“去吧！”张立起身拍拍尹笑然的肩膀。“一直憋着得憋出病来，今晚咱俩喝点酒，好好聊聊。”
　　一出剧院，熟悉的街道和风景再次勾起伤心的往事。
　　睹物思人，此言不虚。
　　剧院东南角是何清承停车等他的地方，这人总是说他刚到，惯得尹笑然无论多晚出来都没了罪恶感。
　　抬头往东北方向望去，能看见何先生的小区。那栋楼是看不太清的，只能露出个边。可要走回家的路，出门左拐到路口，就看的见了。
　　尹笑然觉得神奇，虽数不出哪个窗子是何先生家，可只要看见高楼上有亮光，心里都是温暖。
　　“尹哥，张老师！你们怎么出来的比我们女生还慢？”齐溪笑嘻嘻地跑过来，挽上尹笑然的手臂亲昵地说。
　　如今齐溪和尹笑然关系极好，两个人在舞台上心有灵犀，台下也玩得投缘，之前那些个糟心事都烟消云散了。
　　没错，糟心事总是都会消散的。
　　齐溪一边拉着尹笑然，一边推着张立：“我跟王老师都等急了，快走快走，公司派了车，去吃火锅！”
　　她明朗的笑和轻快的语气也让尹笑然的心情好了许多。
　　世间万事不重要，自己开心最重要，要不然白白耽误了他尹笑然这个名字。
　　“走！”尹笑然紧了紧手臂，顺着齐溪的力，大步往外走。“一会儿来十盘肥牛，饿死我了！”
　　可围剿行动绝不是说说而已的，尹笑然刚出了剧院外门，就听见有个声音叫他。
　　这声音他只听过一次，却是这辈子都忘不了的。
　　方之榆点着一支烟，从路边的一棵槐树后走了出来。最近找尹笑然，不只有友军，还有情敌。
　　“尹先生，等你好久了。咱俩聊聊？”
　　愁云遮月，瑟风扰人。雾霾呛进鼻子，讨厌的人又重新出现。
　　齐溪是个眼尖的，最近发生的事尹笑然多多少少跟她提过一点。一看这人脸上的笑不正，便知道他绝不是何先生，而是那个搅局的前夫。
　　“不好意思，尹哥要和我们去吃饭，你改日再来吧！”齐溪一边把尹笑然往保姆车的方向推，一边挡在人前面，不让方之榆过来纠缠。
　　“尹笑然——”方之榆稍稍侧身，看向尹笑然轻蔑地笑了一下。“没想到你男女通吃，竟然——”
　　话音未落，尹笑然就拉开齐溪，一个勾拳打到方之榆的脸上。早该收了这罗刹，怎得能放他继续贻害人间！
　　方之榆踉跄几步，手里的烟也拿不住，一路后退靠在槐树干上才找回重心。
　　尹笑然甩甩手，红着眼说：“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上次没和你计较，是不想让何先生难堪，现在我可没什么好顾忌了！”
　　“干什么！”张立在后面一声大吼。“马上上台了，还敢打架！想破相是不是！”他嘴上虽然批评的是尹笑然，可人也飞快侧身过来，护在尹笑然前面。
　　方之榆用拇指抹了一下嘴角，没见血。“尹笑然，你靠脸吃饭的，我不砸你饭碗……刚才一拳，我换你半小时，咱俩找个地方聊聊。”
　　围观的人已经渐渐多了起来，尹笑然不想在大马路上这么闹，张立老师、齐溪都是在大荧幕上活跃的人，不能在这个紧要关头爆出什么□□。他把人都哄上了车，说自己随后就到。
　　齐溪摇下车窗问：“尹哥，要不要我帮你给何先生打个电话？”
　　“不用，你也没他电话不是？”尹笑然笑得依旧让人安心。“帮我点酥肉和肥牛，我一会儿就到。”
　　“聊吧。”尹笑然回来，淡淡地说。
　　方之榆用手挡住风，又点了根烟，还把烟盒递到尹笑然面前。
　　“我不抽。”
　　方之榆笑笑把烟盒收进口袋，在寒冷的冬夜中吐出一口气。这白烟被街灯染成了黄色，让尹笑然想起跨年夜在杜松子门口打车的场景。
　　睹物思人，万事万物，都可以思人，连转瞬即逝的香烟也是。
　　方之榆：“我以前也不抽烟，是和清承离婚后才开始的。没想到一碰就戒不掉了……”
　　尹笑然没回答，只是双手插在衣兜里，看着如云如沙般翻涌的烟雾，心里生出些萧索的悲意。
　　方之榆：“在附近找个咖啡厅？”
　　“别了，就在这儿说吧。”
　　“不嫌冷？”
　　“冷，才会捡最紧要的话说。方之榆，你应该知道我没什么想和你说的吧？十分钟，最多十分钟，我就走。”
　　“好。”方之榆笑着冲尹笑然吐了个烟圈，充满挑衅。
　　“那我就长话短说——我和何清承准备复婚了，你别再来纠缠。”
　　“哼——”尹笑然轻笑一声，嘴里也短暂地哈出热气，但很快又被冷风吹散了。
　　“方先生，怎么？你是看何先生喜欢我，自己就想学着演戏吗？演技太拙劣了，我都没眼看。”
　　方之榆眼皮颤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早晚都会复婚的，你离他远些。”
　　“方先生是怕我？”尹笑然挑着眉问。
　　“不是。”
　　“那咱们就各凭本事。”
　　“不自量力。”
　　尹笑然耸耸肩，歪着头满不在乎：“走着瞧喽。”
　　方之榆拿着烟的手有些发抖，烟灰星星点点掉在地上。
　　“我更爱他！”他突然歇斯底里地喊。
　　“尹笑然，我能为何清承去死！你能吗！”
　　尹笑然失了耐性，不想在这里听无用的废话。他转身要走，手腕却被方之榆擒住，狠狠把他拽回到面前。
　　方之榆几乎贴着尹笑然的脸，太阳穴上的青筋暴起，一点也没有当日在何清承家阴冷的风度，只剩下狠绝。
　　“我能为他死！尹笑然，你能吗？”他又问了一遍。
　　尹笑然也不急着挣脱，反而近一步凑到方之榆耳边，慢悠悠地说：“不能。”
　　一记重拳打在棉花上，没有回音，显得嘲讽。
　　然后尹笑然又退了一步，看着方之榆的眼睛：“我不能。因为我要和何先生好好活着，一起活着。爱不是逼人死的，在爱里的人也是舍不得死的……你想死，不过是因为没了爱。”
　　漂亮！
　　刀刀见血，一语破的！
　　方之榆被尹笑然激地彻底失了理智，下面握紧的拳头带着风飞了过来。
　　啪——
　　这一拳被人攥在手里。
　　何清承突然见出现在两人面前，脸上冒着汗，浑身都是热气，头发被风吹得凌乱，一点也不似往日儒雅的何先生了。
　　他抓住方之榆的手腕，反手一扭，把人推到树干上。
　　尹笑然吃惊，大脑不知道该先想何清承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还是先感叹何清承好man。紧接着，他眼前一花，天上的树影转了个圈……尹笑然未看清动作，就已经被何先生回护在怀。
　　何清承应该是跑步过来的，尹笑然耳畔还有他的喘息。热气于凉夜喷在尹笑然皮肤上，好舒心。
　　尹笑然微微抬头看了何先生一眼，到底还是那副斯文败类勾人的样子，再凌乱也是……
　　比冬日的炉火还温暖，比夏日的清泉还爽人，这是世界上所有美好期盼的集合，是心上的开着的一朵花。
　　他看见何清承的咬合肌在动，紧接着便听见他说：“方之榆！你动他试试！”
作者有话要说：　　你敢打我们笑然哥！哼！

　　☆、第三十二章

　　“何清承！”方之榆扶着树干，指着两人大喝：“你竟然对我动手！我们爱了这么多年，你因为他对我动手！”
　　何清承咬着牙说：“都过去了。”
　　“怎么会都过去了！没有过去！婚礼上，你一字一句对我说，会爱我，谦让我，照顾我，一生一世照顾我。难道现在都不做数了吗？”方之榆说着，眼泪已经淌了下来。
　　何清承看方之榆的眼神一点温度都没有，像是寒夜冰封了人心：“方之榆，以前的事，不要再提了。”
　　“骗子！”方之榆扑上来咬人，对着何清承的手臂就是一口。“背信弃义，喜新厌旧！何清承，你这个骗子！誓言是随口说着玩的吗？一生一世，少一秒都不算一生一世，你竟然现在就要扔下我。”
　　方之榆彻底豁出去了，歇斯底里，撕心裂肺。好奇的看客纷纷驻足，人行道上被堵得水泄不通。
　　闲人爱看热闹，何况是三个男人之间的热闹。
　　血脉喷张，引人入胜……
　　尹笑然上来要掰开发疯的方之榆，却硬是被何清承一手拦下。
　　何先生胸口被方之榆猛劲捶着，肩膀也被方之榆用力咬着，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带着淡淡的笑，对尹笑然说：“要上台了，别伤着你，我会心疼。”
　　好冲突的场面……一边暴力，一边温柔，太残忍了。
　　可尹笑然哪里还顾得上这些。他迂回着稍微绕了半圈，终于把方之榆从何清承身上拉开。“方之榆！”他大喊：“你搞清楚！先背弃誓言的人是你，不是何清承！”
　　方之榆不知是被尹笑然的音量还是话语镇住了，木木地愣在原地。
　　“提离婚的是你，放弃何清承的是你，既然自己做了决定，凭什么要求别人在原地等你？”
　　尹笑然说完这话，场面立刻就安静下来，连吃瓜群众的交头接耳也都听不见了。
　　三个人在路中间大喘着粗气，剧院门卫小王出来帮忙，赶走看热闹的路人。
　　何清承走到尹笑然身边，拖着尹笑然的脑袋左看右看，确认爱人没破相，才紧紧抱住他，又在他耳边落下一个吻。
　　“不许你亲他！”
　　方之榆依旧不依不饶，冲上来又要拆开两人。
　　何清承挡在尹笑然面前，扑上方之榆将他拦住，闷着声说：“你冷静一点。”
　　“方之榆，我爱过你，曾经很爱你……就让那份记忆保持它最美好的样子不好吗，何必再往对方身上戳伤口？”
　　“尹笑然是我想要的人，是我千辛万苦，鼓足勇气要爱的人。房子可以给你，公司你要是喜欢也可以拿走，但是伤他，我绝不同意……”
　　后来，何清承和方之榆坐在剧院里聊了好久，尹笑然和保安小王就在传达室嗑着瓜子看电视。他无意去窥探，去打扰。
　　就像之前说的，每一段爱情都应当有一个体面的告别，这是私密的仪式，除了那段感情的主人，谁都不能参加。
　　而每个人，也应当有秘密。
　　那是时间长河淘洗后的宝贵财富，是夜空中熠熠生辉的明星，是病榻之上，濒死之时，支撑人去往另一个世界的勇气。尹笑然不愿意从何先生身上剥夺这种珍贵，他希望爱人是完整而独立的，在这个基础上，彼此再谈相爱相依。
　　电视剧已经演完一集，瓜子嗑了半斤，何清承和方之榆的对话才结束。
　　方之榆拐弯出门的最后一秒，尹笑然抬头，勉强在视线里看到他的背影。
　　又过了两分钟，何清承也从剧院里出来。尹笑然故意装作没看见，和小王津津有味地讨论着电视剧里佯装娇弱的妾室何时下线。
　　“尹先生——”何清承敲门来叫。
　　小王用胳膊肘怼了尹笑然两下：“尹哥，叫你了。”
　　尹笑然对着电视，乐乐呵呵的，没理小王，更没理何清承。
　　“尹先生？”何清承敲门的力度重了些，提高声音再问，可还是没有回音。
　　门里、门外两个人不言不语地互相等着，小王困得打了个哈欠，才听见何清承再说：“那我就先走了，照顾好自己。”
　　“谁允许你走的！”尹笑然立刻推门追上来，他只看见何清承的背影，却没看见何先生嘴角的偷笑。
　　何清承转过身，问他：“尹先生，这次让我送你回家吧？”
　　尹笑然抱臂傲娇道：“剧院就是我的家，我已经搬过来住了，不用你送！”
　　“那尹先生想做什么，我都听你的。”
　　“吃饭了吗？”尹笑然问。
　　何清承：“还没有，一下飞机就赶过来找男朋友了，没来及。”
　　“谁是你男朋友？”
　　“尹先生没见过吗？”
　　尹笑然45度角看天，不说话。
　　何清承弯着眼睛凑过来：“我男朋友笑的时候可好看了，尹先生一定见过。”
　　尹笑然没憋住，扑哧一声笑了。得，何清承不知什么时候也学得油嘴滑舌，会讨人喜欢了？
　　“我还没原谅你啊！”尹笑然扬着语调说。
　　何清承也笑了，摸着尹笑然的头：“不原谅，不原谅！还请先生看我表现。”
　　尹笑然：“那走吧——”
　　何清承：“去哪儿？”
　　尹笑然：“组里聚餐，吃火锅。”
　　齐溪到了火锅店就开始给尹笑然发微信，五分钟一条，生怕他出什么事。结果饭局已然过了大半，尹笑然竟带了个男人过来，着实让人惊喜。
　　大圆桌上觥筹交错，看见包厢门被推开，霎时便静了下来。
　　张立放下酒杯，勉强还能说个囫囵话，红着脸，拍着手，笑嘻嘻地问：“笑然回来了！路上的前任处理好了？”
　　合着张老师是把方之榆当尹笑然前任了……
　　尹笑然脱了衣服，卸了围巾，随意搭在衣架上，三两步过去扶住张老师说：“您老少喝点，回头师母又该和您吵架了。”
　　“没事儿！”赵导晃晃悠悠地扶着椅子站起来，走到门口一把搂住何清承，敲鼓似的拍着何先生的背发出肺腑之言：“我们小尹辛苦了！天天住在剧院，要空调没空调，要暖气没暖气，窗子破着洞，身上只能盖一件羽绒服……是哪个杀千刀的把我们小尹害这么惨啊！”
　　哎呦喂，这两个老头到底喝了多少，连人都认不出来了。
　　尹笑然赶紧招呼灯光师过来扶着张立，自己跑过去把何清承从赵导的怀里解救出来。
　　“我说导演，您张眼看看，到底谁是你家尹笑然……”他架住赵导，把人往座位上领。“您可真是敌友不分，您刚才抱的就是那个杀千刀的！”
　　“哦？是吗？”赵导一个急刹车，以尹笑然肩膀为重心，单脚点地画了个圈，斜着身子看向何清承，笑眯眯的说：“那你这对象长得还真俊啊！不杀千刀，不杀千刀了，我老人家都舍不得！”
　　全组壮劳力忙前忙后，又是从地板上扶这个，又是从桌子上捡那个，最后给两位老师一人灌了半壶茶，搁在一旁的沙发上打呼去了。
　　何清承也脱了外套，又帮忙把尹笑然揉作一团的围巾挂好，才像只小绵羊似的乖乖坐到尹笑然旁边。“辛苦尹先生了。”
　　“怎么？”
　　“住在剧院辛苦尹先生了。”
　　齐溪很快凑过来，拿了一副新碗筷放到何清承面前，撑着下巴壳，甜甜地问：“帅哥，想吃什么，我给你点？”
　　何清承把这幅碗筷先匀给尹笑然，才微笑着回答：“都听尹先生的，尹先生喜欢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呦——”齐溪阴阳怪气一声，看着尹笑然说：“那尹先生想吃什么啊？”
　　“吃肉，全点肉！”
　　齐溪笑着在点菜的ipad上把这家招牌肉全点了一遍，临下单前又听见何帅哥说：“再给他点些菜吧，他挑食。”
　　尹笑然他们来得晚，上了一轮新菜之后，动筷子的已经基本只有他们两个人了，而剩下的剧组成员已经自动进入推杯换盏，联络感情的阶段。
　　道具师从桌子那头过来跟尹笑然碰杯，尹笑然嘴里都是肥牛，用筷子指了指旁边的何清承，含糊不清地说：“我正吃饭呢，你去跟他碰吧！”
　　何清承用只能两人听见的声音，低头小声说：“我一会儿还要开车送你呢！”
　　尹笑然侧着头看了何清承一眼，简短地撂了两个字：“我开。”然后又对着全桌大声说：“都过来和这位何先生喝酒！他酒量大着呢，谁把他喝倒，我给谁包红包！”
　　此话一出，桌上但凡还能再战的壮士纷纷过来吃酒。
　　何清承知道尹笑然还带着气，自然不会驳人面子，谁来他都如谦谦君子般一饮而尽。
　　“兄弟！要照顾好我们尹哥！”
　　“兄弟！不能再欺负我们尹哥！”
　　“兄弟！要来探班哦！”
　　“兄弟！啥也不说了，感情深，一口闷！”
　　喝酒的名头多半都与尹笑然有关，何清承喉咙里辣着，可心却是甜丝丝的。他们在这个饭局上被绑在了一起，他们是一对儿，是独立于人群中的一对儿。
　　这一杯杯酒，填补了不舍、不安、不甘的缝隙，把周围的空气都烘得暖暖的。他们被玩笑、人情和祝福绑在了一起，何清承每多喝一杯，似乎又能让两人被绑得更紧些。
　　饭局于凌晨一点宣告结束，明天不用排练，热闹的人群还未尽兴，齐溪安排车把醉了的老师、同事都送回去，又组了个局去朋友开的店唱歌。
　　何清承当真喝了不少，胃里已经很难受了，可还是硬撑着和尹笑然一起去了。他说话、走路依旧飒爽，只是脸颊微微有些泛红，看着比往日多了些可爱。
　　尹笑然开车的时候装作不经意地问了一句：“还行吗？难受了我送你回家。”
　　何清承借着酒胆捏了一下尹笑然的脸，笑着说：“你老公没事，你老公千杯不醉。”
　　尹笑然脸上没表情，可心里却乐开了花：
　　呸！好你个何清承！你是谁老公？谁是你老公？黑天黑日的占我便宜！
　　深夜，这座城市才有了让人祈盼的样子。
　　车况喜人，从火锅店到KTV，十五分钟带停车，绰绰有余。
　　尹笑然和何清承没和大部队走，两个人是最先到的。包厢里空无一人，星星般的流光照在两人身上，突然生出些暧昧的氛围。
　　尹笑然坐在点歌机前点歌，何清承便又凑了过去，靠在他的背上。
　　暖呼呼的——
　　何清承还以为再也感受不到尹先生的温暖了，于是便贪心地把整个脸埋在他身上，还跟只小猫似的来回撒娇。
　　“痒。”尹笑然被何清承蹭得难受，往前躲了一下。
　　何清承心里的不高兴一下子就泛了上来，他搂住尹笑然的腰，把人紧紧往怀里一拽，噘着嘴说：“不痒。”
　　尹笑然继续挣扎：“一会儿来人了！”
　　何清承干脆一个大力，把人放倒，让尹笑然平躺在他身上。他舔着尹笑然的耳朵哑声说：“不怕！”
　　酒精的作用已经开始显现，千杯不醉何先生已经开始发酒疯了！
　　不过多时，尹笑然的担心便应验了。
　　“哎呦——”
　　推门的是一位统筹大哥，看到惹眼的这一幕赶紧道歉：“我们来早了，来早了！”然后推着还要往里挤的众人，关门就要往外走。
　　“回来！”尹笑然瞬间把何清承扣在腰间的手掰开，一个咕噜站起来。
　　“你们唱吧，他醉了，我送他回家。”
　　何清承真是个假千杯不醉，酒精在他身上作用极慢，都喝了一个小时才开始起醉意。
　　刚才撞上　仰面体。位现场的大哥，臊着脸帮着尹笑然把何清承扶进车里。为了不耽误人家好事，很识相地说了“拜拜”就赶紧回到属于他们单身狗的场子里去。
　　尹笑然握上方向盘就有点茫然了，该送何清承回哪儿呢？
　　他现在强撑着没跟何先生和好，自然是不能带他回家的，可回方之榆那里就更不可能了。剧院确实睡着难受，晚上何清承要是吐了也不好收拾……季白？季白这会儿应该和周墨住一起了吧，扰人良夜也过意不去。
　　尹笑然想着就打开了何清承的车载导航，翻看他的定位记录。前面都是些熟悉的地址，可列表末页，新添的地点，让尹笑然眼睛立刻就犯了酸。
　　“和笑笑的新家。”
　　详细地址还是在大剧院附近，可是和之前那个“家”已经是两个方向了。
　　尹笑然犹豫半刻，还是在触屏上点击了这个地址，带着不省人事的何清承，一起回了他们的家。
　　尹笑然把车停在地库，从何清承嘴里模模糊糊听了个门牌号，半抱着人就上了电梯。
　　门是密码锁，尹笑然再问，何先生已经闭眼倒在他肩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先试了何清承的生日，又试了自己的生日，都不对。尹笑然琢磨了一会儿，输入了跨年夜这个纪念日，滴答，门开了。
　　果然是新家，客厅里什么家具都没有，空荡荡的。尹笑然被何清承压着肩膀，也顾不上多看，微微下蹲抱住他膝窝，带人进了卧室。
　　这个新家比起之前的小了一些，但也更显得温馨。只有一间屋子放了床，也就不用分主卧、次卧了。尹笑然抱人进了卧室，小心翼翼地把何清承放在床上，再帮他脱了外套，脱了鞋，这才喘上一口气。
　　他安顿好何清承，打算厨房烧壶热水，可刚一转身，手就被何清承攥住了。
　　“不许走！”何先生闭着眼睛说。
　　“不走——”尹笑然蹲下身来，帮何清承把戳在眼皮上的刘海理好，轻声细语地安慰：“我去给你倒杯水，马上回来。”
　　“不要！”何清承跟孩子似的，顺势抱紧尹笑然的胳膊，把人牢牢控制在床边。
　　尹笑然这个姿势很别扭，别着劲，抻着筋，只好单腿跪在床上，小声在醉酒人的耳边继续安慰：“我不走，我不走。先生放开我好不好？”
　　何清承突然发力翻了个身，电光火石之间，就把尹笑然扑在床上。大腿卡住爱人的腰，胳膊绕过爱人的脖子，手也压在尹笑然的胸上。
　　他吸了吸鼻子，勉强睁开发红的双眼，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