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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箭-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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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光闪动间,四五个人一齐围了过来,展梦白立刻抱拳道:“是我,展梦白。”
  防范之人,戒备立松,等到展梦白说过来意,这些人虽不禁奇怪,但都知道这位展公子近日在老祖宗面前极为得宠,是以谁也不敢违抗,一个人笑道:“咱们弟兄也觉死??丧气,将他抬到山坳里去了,展相公若是要看……呃……王二弟,咱们两人带展相公去吧!”展梦白又谢过,深一脚浅一脚,跟着他们走过那洞窟前的一扇大铁门,来到一处阴暗的山坳。
  山坳那里,矮树蔓草间,便正是那座花轿,秦瘦翁的??体,自还是在花轿里,那两人已指点着停下脚步。
  展梦白知道他两人必定不愿过去,连忙笑道:“兄弟只是过去瞧瞧那??是如何死的,不必再麻烦两位。”
  那两人正中下怀,客气了几句,便走了,大喜的日子,自然谁也不愿多看死??,这些粗豪汉子,也不能例外。
  展梦白大步走过去,心房不住砰砰跳动,走到花轿前,扳起了死??,触手之处,手指也不觉有些颤抖。
  他定了定神,就着星光一看,他目力本异常人,此时看得清清楚楚,这死??正是秦瘦翁,绝非他人所扮。
  一时之间,他心头又不觉大失所望,忍不住长长叹息一声,将秦瘦翁的??身缓缓又放回花轿之中。
  蓦地里,秦瘦翁的??身突然弹了起来,右臂直抡,打向展梦白右肩‘肩井’大穴,风声虎虎,掌力绝强。
  展梦白大惊之下,凌空一个翻身,退出丈许远近,饶是他闪避得快,肩顶还是被扫着一点,火辣辣的生痛。
  这还是他武功早已精进数倍,否则若换了一年之前,他在这种万万不会防备的情况下,只怕早已被这一掌击毙。
  只见秦瘦翁的‘死??’发过一掌,便不再进击,又自躺下。
  但展梦白木立一边,心头之惊恐骇异,当真已到极处,心头暗暗忖道:“莫非秦瘦翁并未曾身死?”
  但他方才亲手所触,亲眼所跟,那秦瘦翁的确声死了许久,他心念一闪:“莫非他死了又复活,变为僵??鬼魅?”
  一念至此,他只觉额上冷汗直流,若是换了别人,此时此刻,早已转身逃走了,那里还敢留下。
  但展梦白生性坚毅,胆量如钢,呆了半晌,突然大笑道:“秦瘦翁,你活着时我不怕你,死了难道还怕你么,来来来,你我再斗斗。”反腕拔出身怀的铁剑,大步迎上,只是他纵然胆大包天,此时脚步也甚是小心,紧握着剑柄的手掌,也一丝丝地往外直冒冷汗。
  且说萧飞雨与南燕两人,满厅寻找,先寻着杜鹃,南燕陪笑道:“杜姑娘,你可瞧见你爹爹在那里吗?”
  杜鹃眨着大眼睛,嘻的一笑,道:“我爹爹……好姑娘,展梦白也是个好人,哎呀,爹爹,你莫要伤他。”
  她忽然以手掩面,放声大呼,唐燕连忙赶了过来,柔声安慰,又掏出手帕,替她拭擦面上泪痕。
  萧飞雨兴南燕却是目定口呆。
  她两人跟杜鹃答非所问,知道这女子连日来屡受刺激,神智已更迷乱,不觉甚是为她难受。
  但两人跟那唐燕对她那般温柔体贴,又不觉有些安慰,暗暗忖道:“无论如何,她总算有了归宿了。”
  两人对望一眼,默默走了开去,南燕着急道:“快!要快呀!否则他两人若是拼上命,谁也分不开了!”
  萧飞雨道:“我们问人,也问不出所以然来的,不如碰运气到外面去找找,或许能找到他们也未可知。”
  南燕早已没有主意,自然随她出了大堂,萧飞雨暗忖道:“那时堂前甚是嘈乱,他们必是由堂后走的。”
  于是两人直奔后院,找了几处,只见几个人自一个院子里走了出来,萧飞雨便赶过去相询。
  那知这几个人一个个阴阳怪气,竟都不甚理她,摇摇头就走了,一个个走得甚是匆忙,似是有着急事。
  萧飞雨虽然气恼,但此时此刻却也不便去寻人晦气,她却不知道这几人俱都是展梦白的好友,正是贺君雄等人。
  贺君雄等人也不知她便是萧飞雨,急着去寻展梦白去了,他几个若是问问萧飞雨,便可知道展梦白的去向,但这几人宿酒未醒,一个个还有些晕头晕脑,此番两下错过,却是难以寻着展梦白的了,走出颇远后,贺君雄才想起方才问话的女子有些奇怪,与展梦白口中的萧飞雨有些相似,但这时萧飞雨却早已走的远了。
  这时除了萧飞雨外,谁也不知道展梦白的行踪,而萧飞雨只陪着南燕替金非着急,也已将展梦白暂时忘怀。
  展梦白手握古铁剑,大步走向花轿。
  只听花轿中那‘死??’阴恻恻冷笑一声,道:“展梦白,你好大的胆子,莫非你真的要来送死么?”
  夜风凄凄中,死??竟会说话,当真令人恐怖悚栗,展梦白心头一动,定了定神,握紧剑一步窜了过去。
  那‘死??’也突然飞了出来,张牙舞爪,扑向展梦白。
  展梦白铁剑挥展,身子忽然离地飞起,凌空一个转折,掠过那??身,大喝道:“往那里去?”
  铁剑劈空而下,竟然不斩??身,反砍花轿,原来他方才心念动处,已猜出必是有人藏在那花轿中,藉那??身,前来暗算自己,内家高手,本可藉物传力,是以那‘死??’方才一击,力量也颇惊人,却不知展梦白非但武功大进,胆子更是奇大,这诡计居然被他识破。
  此刻他剑上已满注真力,又是凌空下击,力量之大,当真有如雷霆霹雳一般,何况这古铁剑更是神兵利器。
  但见铁剑落处,那花轿竟被生生砍为两半,‘劈擦’一声,裂木飞激中,花轿里果然掠出一条人影!
  这人影身法之快,亦是非同小可,只听他轻叱一声;‘好剑!’身形冲天飞起,一跃竟有三丈五六!
  展梦白身形落地,生怕他乘机下击,旋剑护身,才敢仰首望去。
  只见那人影己凌风卓立在山壁间横立的一条孤枝之上,衣袂腊腊飞舞,身子随风摇曳,却瞧不清面目。
  展梦白见他轻功如此惊人,已是世间绝顶高手,也不觉暗中一惊,厉声道:“装神弄鬼的朋友,莫非现在还不敢见人?”
  那人影冷笑一声,道:“若要见我,随我来吧!”袍袖微拂,呼地斜飞出去,落在四五丈外,脚尖微一沾地,又复腾身而起,似乎还生怕展梦白不敢跟去,冷笑着向后招了招手,展梦白岂是无胆追去之人,到了这种地步,他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便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追着此人的。
  两人身法,但如迅快已极,一先一后,绕山急奔,山势越来越见荒僻,展梦白却毫无退缩之心。
  他明知前面那人,轻功高出自己,但咬紧牙关,绝不肯落后,奔行了盏茶时分,已至后山。
  那人影突然停住脚步,转过身子,星光下只见他一身灰袍,面容也是灰惨惨的,又冰又冷。
  骤眼望去,只觉此人似是戴了人皮面具一般,但仔细一瞧,他面上肌肉俱能娈化,竟真的是这付死人般面目。
  展梦白一惊驻足,凝目望去,只觉脊椎骨间忽然往外直透寒意,当下大喝一声,道:“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灰袍人阴恻恻一笑,道:“你不认得我么?”
  展梦白:“展某朋友之间,还无你这种装神弄鬼之徒!”。
  灰袍人冷冷道:“你既不认得我,为何到处向我挑战?”
  展梦白心头一震,道:“你……你是……四弦弓风入松!”
  灰袍人冷笑道:“你既敢向我挑战,见了我却又为何如此吃惊?莫非是怕了么?”仰天一阵大笑,震得四下木叶簌簌直响。
  展梦白骤然见到这名震天下的‘七大名人’之首,确是不免大吃一惊,但瞬即大怒道:“好个风入松,相不到竟是个无信无义的小人,竟敢暗算于我,我方才若是死在你手中,岂非……”
  风入松冷冷道:“你死在我手中,本是天经地义之事。”
  展梦白大怒道:“你与恩师他老人家所订的誓约说的是什么,莫非你已忘记?莫非你竟敢破誓?”
  风入松道:“既未忘记,也未破誓。”
  展梦白厉声道:“既是如此,你为何……”
  风入松冷笑道:“那誓约只是在七指神翁生前订的,他若见死,我自应守约,他人已死了,还守个什么?”
  展梦白心头又一震,道:“你……你说什么?”
  风入松厉声狂笑道:“你师傅死了,你还不知道么?那赵明灯与李松风两人,难道未曾告诉你!”
  展梦白见到李、赵两人,已知林中有变,却再也见想到恩师已死,不禁嘶声道:“可是你害死他老人家的?”
  风入松嘿嘿冷笑道:“他未死之前,我绝不违誓,否则只怕他??已死了,又怎会等到今日?”
  展梦白知他所言非虚,喝道:“究竟是谁害死他老人家的?”
  风入松笑声更是凄厉,道:“你可是要问谁害死他的?嘿嘿,哈哈,只怕我说出了你也不会相信。”
  展梦白咬牙道:“你……究竟说是不说?”
  风入松只是仰天狂笑,却不作答。
  只听他笑声惨厉,面上神情,却古怪已极,亦不知是得意还是失望,是悲哀还是高兴。
  要知他这二十余年来,亦少见天日,是以面色如死,此刻笑将起来,笑容当真令人不寒而栗。
  展梦白听他笑声如此奇异,心头既是暴怒,又是奇怪,再也猜不到他恩师究竟是如何死的?为何竟使这风入松笑得如此古怪。
  只见风入松终于缓缓顿住了笑声,目光睁也不睁地盯着展梦白,夜色中但见他双目有如妖魔般,发出灰惨惨的光芒,口中一字字缓缓道:“告诉你,害死他的人,就是他自己!”
  第三章 生死雷霆
  展梦白眼见那老人求生意志,那般坚强,怎会相信他自己害死自己,不禁勃然大怒,喝骂道:“放屁,你……”
  风入松格格怪笑道:“你可是不信么?”
  展梦白道:“自然不信。”
  风入松一字字道:“告诉你,那毒也毒不死,饿也饿不死的老头子,竟是被自己活生生吃得胀死了的!”
  展梦白机伶伶打了个寒噤,从头到脚,再无一丝暖意。
  风入松狞笑道:“你要人送酒送肉,那两人果然听话,不出一日,便将酒肉流水般送入树林,林中那些人想酒想肉,几乎想得疯了,一见酒肉,眼睛发红,拼命的吃,那模样……哈哈,当真有如饿狗吃屎一般。”
  展梦白嘶声喝道:“住口?”
  风入松见他听了难受,说的更是起劲。
  只听他哈哈笑道:“那老头儿虽然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但那时见了酒肉,吃像也和推大车的粗汉毫无两样,那知他数十年饿了下来,肠胃已脆弱不堪,那禁得起如此油腻,他一生练武,却也无法将功夫练到肠胃上,何况他本就已是风中残烛,此番大酒大肉吃下肚后,不到半日立刻大吐大泻,又过了半日,便呜呼哀哉,哈哈,他临死前还大笑着说自己死得风雅的很,不让唐朝那写诗的酸翁杜子美专美于前,想来他死得必是舒服的很,好歹也是个饱死鬼?”
  要知诗圣杜甫,亦是在黄河泛滥时,多日不曾得食,突然有个县令送来些白酒牛肉,便痛嚼一番,不想竟饱死了。
  这掌故虽其来有自,但自风入松口中说出,听入展梦白耳,却听得展梦白满心酸楚,肝肠寸断。
  风入松瞧着他悲惨神色,更是大笑着道:“古今往来,武林高手中倒还无人是饱死的,不想他倒是开创历史之人,开了风气之先,他一生行事,每喜欢作惊人之笔,不想如今死也死得惊人的很,倒如了他心愿,来日若是有人为武林英雄写史作传,写到这里,想来少不得要多写几笔的。”
  展梦白听他竟对如此悲惨之事嘻笑怒骂,心中更是悲愤填膺,无法忍耐,暴喝一声,挥剑扑了上去?
  风入松厉声笑道:“你等不及要来送死么!嘿嘿,七指翁已死,你本就再也莫想活在世上……呔,好剑!”
  说话之间,两人已拆了五、六招之多,他最后一喝,正是向展梦白一招‘雷霆奔发’喝采!
  但见展梦白掌中剑气如涛,千层万卷,那一剑劈去,端的有雷霆奔发之势,是以风入松虽与他敌对,也不禁为他喝采!
  展梦白情知自己今日若不毙了此人,便要丧在此人掌中,他更怕此人那妹子突然赶来,是以出手俱是速战速决之招!
  风入松有心看他武功强弱,开手尽是虚招,并不进击!
  那知十余招过后,展梦白左掌右剑,来势竟然咄咄逼人,十余招抢攻之后,竟将风入松逼在下风!
  要知他武功,内功、经验,虽不及这‘四弦神弓’,但他年来屡有奇遇,武功极博,天??之刚猛,帝王谷招式之阴柔,六阳掌力之强大,七指翁武功之飞灵巧幻。
  这许多种武功加在一起,已是惊人,何况他此刻怒火满胸,出招击剑时,因怒生威,当真有如天威震怒,势不可当!
  风入松见他年纪轻轻,武功竟已有与‘七大名人’分庭抗礼之势;心头已是大为骇异,最令他吃惊的却是这少年剑法中所带着的那种威怒霸气,竟是武林中从来未见,先令别人在气势上便已弱了三分。
  他骇异之下,暗惊忖道:“若是再给他十年时间,此人必成武林中雄霸之主,就凭他这股怒气,武林中便已无人能敌。”
  一念至此,他更立下决心,今日要将展梦白置之死地,他本是个恃才忌物之人,否则又怎会不生不死地将老人困在林间。
  刹那之间,只见他招式果已大娈,果然是毒辣奇诡,千变万化,那光景虽与蓝大先生之威猛雄奇,帝王谷主之千柔百折俱不相同,但招式之凶险歹毒,部位之刁泼狠辣,却非蓝大先生与帝王谷主能及,有些别人不忍也不屑出手的招式,他却屡屡使出,叫人防不胜防!
  展梦白虽曾见过许多武林高手对敌时武功,可补他临敌经验之不足,但他所见高手,纵非堂堂正正之人也是光明磊落的英雄,出手招式,俱不肯失了自己身份风范,几曾见过风入松这般歹毒泼辣的招式,竟然摘阴踢肾,无所不为,若非武功实在高强,便像个泼皮无赖。
  二十招过后,展梦白已觉得这种招式比任何招式难对付,虽恨他不顾身份,却又不能不承认他自成一家。
  若以书法来比武功,蓝大先生之武功,便如颜真卿恭书正楷,银划银勾,宽宏大度,帝王谷主之武功却有如王羲之写兰亭帖序,飞灵变幻不可捉摸,单是一个‘之’字,便有十余种写法之多。
  而这风入松之武功,却好比米颠狂草,歧山悬腕,虽然古灵精怪,别走蹊径,但也卓然而成大家。
  展梦白的剑刚掌柔,一正一辅,刚柔并济,虽弱不败。
  若以他的武功比之书法,正如岳武穆提大笔写‘还我河山’,书法虽不佳美,但气势磅礴,力透纸背,正是名将笔意,可传千古,书法不必佳美,单看气势便已足够,是以他后来雄霸天下,武功招式纵有胜过他之人,却终于都因气势败在他怒剑之下,亦正是此理。
  只见他力挥古剑,虽在劣势中,仍是着着抢攻,虽然已知不敌,但却越战越勇,正是武林雄主独有的气慨。
  风入松见了,更是心惊,目光一转,突然冷笑道:“人道展梦白是个不世的少年英雄,今日见来,也不过如此!”
  展梦白冷笑道:“你莫要激我抛下剑与你空手对敌,我与别人动手时绝不会以剑对人空拳,但对付你这杀师之徒却可如此!”
  风入松又是一惊,暗道:“此人想必是学过乖了,也变得如此精明!”他猜得果然不错,展梦白正是学过乖了。
  原来展梦白在那‘情人箭’秘窟中,就曾被人如此骗了一手,他抛下铁剑,却被人拿去,害他险些遭了毒手。
  常言说的好:“愚我一次,其错在你,愚我两次,其错在我!”展梦白性虽豪快,但却绝不是会被人同样骗两次的呆子!
  风入松一计不成,招式更毒。
  他武功经验,虽在展梦白之上,但若将展梦白制死,却绝非易事,是以方才便想垂手而胜,不愿多化气力。
  霎眼间十余招又过,风入松招式越是凶毒,展梦白抗力竟也越是加强,原来他此刻一身已将蓝大先生与帝王谷主这两大宗主的武功汇为一起,以威猛之势,济以灵动之变,只是经验功力梢差,配合也嫌生疏,但与风入松此等高手过招,他每发一招一式,俱得全心尽力,无形中已使两种武功的配合,越来越见熟悉紧密,再加之偶然施出一掌‘六阳掌力’,战到后来,竟又挽回几分败势。
  风入松目光扫处,但见他全神贯注,面上竟似有些如痴如醉的神情,显见武功正在勇猛精进之际。
  星光夜风中,他剑影纵横错落,剑风呼啸作响,风入松越看越是心惊,一招‘春风初动’方自使出,忽然凌空一个翻身,退后七尺。
  他所使出这招‘春风初动’,本是诱招,一招使出后,后着便该连绵击出,不可予对方丝毫喘息思索之机!
  那知他此刻一招使出,不进反退,实是大大违背武学原理,若是换了平日,展梦白也未见会觉惊奇。
  但展梦白此刻正全神只注于武功变化之中,骤然见到此等大背武学原理之事,竟不禁为之呆了一呆。
  就在这稍纵即逝的霎那之间,风入松身形已暴起,又是一招‘春风初动’击出,来势快如闪电。
  展梦白回身错掌一招‘十里长堤’,横封出去,要知那‘春风初动’乃是攻势发动之先兆,是以展梦白必需以严密之守势回招。
  那知风入松一招方出,竟又是一个翻身,后退七尺。
  展梦白此刻本可乘机扑上,抢得先机,怎奈他用的守势太过严密,一时间竟变不过招来进击。
  他又惊又怒,不禁又一怔神。
  风入松便乘这一刹那,身形暴起,双掌连绵拂出,掌力如风吹回柳生生不息,竟又是一招‘春风初动’!
  他身形倏忽来去,有如鬼魅,展梦白倒也不觉惊奇,惊奇的是,他竟然一连用了三次‘春风初动’。
  高手相争,片刻间将同一招式连用三次,这实是武林中闻所未闻之事,自也怪不得展梦自惊奇诧异。
  他弄不透风入松突竟在作何玄虚,心中实觉不耐,生怕风入松又来个不进而退,自己若是用的招式太过保守,岂非又不知乘机进击,一念至此,当下再不迟疑,剑掌并起,一招‘万里飞虹’削出,但见剑势进击,掌势回守,攻势如雷霆,守势如金汤,果是攻守兼备之妙着。
  但此等招式虽妙,却有个最大缺点,只因他一身使出攻守两势,无形中便将自己的力道分做两半。
  是以此等招式,攻势不能极凶,守势不能极稳,平日对敌,还可使出,此时高手拼命之时,却万万使不得的,尤其对方功力高于自己之时,使出此招,便不啻给了对方天大良机。
  风入松正是要他沉不住气,使出此等招式,大喜之下那里还会再退,双掌一错,有如灵蛇蜿蜒,抢入展梦白剑光之中。
  他这一招‘分光捉影’,虽然妙到毫颠,但若非展梦白攻势中留有破绽,他也不敢使出这种险招!
  展梦白大惊之下,弥补已不及,只觉肘间一麻,长剑再也握不住,沉重地跌落在地!
  这时风入松双掌已抢入展梦白前胸空间。
  展梦白虽然临危不乱,左掌立刻回覆,怎奈他掌力只留一半,怎能抵挡得风入松的全力进击!
  双掌交击,但听‘砰’地一声,展梦白只觉身子大震,手腕脱力,胸前更是气血翻涌,不禁向后跌倒。
  但风入松却不让他身子跌下去,‘金丝反缠手’,右掌反勾,把住了展梦白腕门,左掌直切展梦白咽喉。
  展梦白右臂脱力,左腕被把,双手俱已被制,那里还能反抗,眼看他一掌劈下,展梦白那里还有命在,展梦白既不能抗,亦不能躲,只有闭目等死了。
  且说南燕与萧飞雨绕了一圈,还是寻不着金非与杜云天的踪影,直急得南燕连连顿足,大失平日娴静雍容之态。
  萧飞雨不禁安慰她道:“舅舅与那杜云天俱是六七十岁的人了,两人怎会还有拼命的火气,只怕……”
  她微微一笑,接道:“只怕,两人故意要寻个无人之处来比胜负,无论谁胜谁负,都不让人知道。”
  南燕叹道:“唉,你知道什么?那杜云天绰号‘离弦箭’,是个有去无回的性子,一动上手,便不死不休。”
  萧飞雨道:“但他年纪……”
  南燕道:“你岂见听过,姜桂之性,老而弥辣,他生性如此,到死也改不了的,你舅舅么,他……”
  她轻轻一叹,顿住语声,萧飞雨又何尝不知道她舅舅金非受苦多年,满心怨毒,不分生死,便不会住手的。
  两人逡巡之间,突听花丛阴影中‘喂’了一声。
  萧飞雨、南燕齐地轻叱:“什么人?”
  花丛中并不答言,却飞起一条人影,身法之轻灵,并世难寻,南燕、萧飞雨对望一眼,萧飞雨道:“追!”
  她素来胆大,此刻只要有些线索,便不肯放松,当下展动身形,追了下去,南燕也只得在后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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