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若初-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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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魏思远对他道谢之后就匆匆地挂了电话，电话挂了下去，沈延心里的烦闷就浮了上来。
　　　　每个人的一生其实会遇到很多分岔路口，往往只要一开始那个选择错了，后面无论怎么千辛万苦兜兜转转地走，都只会在那个错误选择衍生的未来之中离目的地越来越远。
　　　　可是有的人就是幸运到不管怎么出错，不管错得怎么离谱，都有可以后悔弥补的机会原路折返，因为终点早就在他启程的地方了。
　　　　沈延想起这件事情不自觉地走了神，出了地铁往音乐厅走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走在他前面一个男生身上，把人家手里的雪糕撞飞了，软趴趴地跌在地面上好像一大坨鸟屎。
　　　　那个男生一脸遭遇人间惨剧的表情转过来看了罪魁祸首一眼，两个人表情同时呆住了一秒。
　　　　沈延先开了口用英语抱歉道，“对不起，撞到你了，你没事吧。”
　　　　那个男生是混血儿，乍一看就觉得轮廓和五官都带着欧美人硬朗的立体感，但是细看的话又觉得其实有着亚洲人圆润的线条，糅合起来有种说不清楚的灵气和美感。
　　　　男生好像有点紧张，说话之前先笑了一下，“我没事，就是雪糕掉了……”
　　　　“我赔给你。”沈延立即掏钱包。
　　　　男生也不跟他客气，“好啊。”
　　　　室友看他又被人搭讪了，也不想等着他耽搁自己的时间，于是提出分头行动，“沈延，你身上有带着门票吗？还没有到时间进场，我和她们去买点吃的，待会儿在音乐厅里面再跟你会合。”
　　　　沈延应了一声“好”，走到雪糕车的队伍最后面，那个男生跟在他身后，有点好奇地悄悄打量了他一下，“你是中国人？”
　　　　“嗯，你呢？”
　　　　“我爸爸是美国人，妈妈是韩国人，不过我上学的时候有学过一点中文。”他说着就开始转换成蹩脚的中文，“泥嚎，我脚Jeremy。”
　　　　沈延笑了，Jeremy还是好奇地看着他，眼睛是浅棕色的，看上去清澈得跟阳光照着的琥珀似的，又换回了流利的英语，“我说得不对吗？我刚才还听到你朋友叫你‘沈延’，是这样念吗，‘沈延’？”
　　　　“对，是沈延。”他把手里的雪糕递过去。
　　　　Jeremy接过来，找了个位子坐下，沈延自然地坐到了他身边，“你是留学生？”
　　　　“暂时不算是吧，不过以后会是。”沈延问，“你是学音乐的吗？”
　　　　“嗯，我是学钢琴的，不过今天过来这里看演出的主要原因是我的青梅竹马在这里表演。”Jeremy把主办方发的宣传手册打开来看，把林菲恩的照片翻给沈延看，“Emily长得很漂亮吧？”
　　　　沈延点点头，“你们是青梅竹马，感情一定很好吧？”
　　　　“感情再好也做不成情人啊，我跟她一样喜欢男生，只能做情敌。”Jeremy哈哈地笑了一下，抬起眼睛看了沈延一眼，带着点审视的意味，突然就确定了什么似的垂下眼睛笑了，又把尹煦的照片翻出来，“我喜欢他这种类型的。”
　　　　这个垂眸的神情很像魏思远，连喜欢的人也很像魏思远，沈延有点无奈地笑了，伸过手去往后翻了几页，指着魏思远的照片说，“我喜欢他。而且，我跟他们两个都认识，以前还是同一个学校的。”
　　　　“真的？真的真的真的？”Jeremy语气很兴奋，“Emily和我说他们两个是一对，上次我和她一起去外面吃饭还看到他们两个了，他们真的是一对吗？”
　　　　“不完全是，魏思远和我说过他和尹煦没有在一起。”沈延说。
　　　　“哦……那我们都有机会了呢。”Jeremy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眼睛还是看着沈延，眼神里有种纨绔的不知人间疾苦的天真，“你不是喜欢他吗，你老看着我做什么？”
　　　　“你大概没机会，尹煦除了魏思远没喜欢过别的男的，对魏思远也不是特别认真。”沈延也很直白地反问他，“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好吧好吧，跟你看我的原因一样。”Jeremy把手里的雪糕吃完了，含含糊糊地问，“你坐在哪里？音乐会结束之后要和我一起玩吗？”
　　　　沈延答应了，没想那么多，突然出现一个互相有感觉的人，反正也不可能成为恋人，一起玩玩却可以得到一个晚上或者几个晚上的快乐，为什么不呢，反正天一亮，各自穿上衣服，生活该是怎样还是怎样，永远没有爱情来得那么伤筋动骨。
　　　　魏思远确实是他最喜欢的人，但魏思远一直没有接受过他的感情，他不至于也没必要为了这份不明朗的单恋就守身如玉，总有要解决生理需求的时候。
　　　　沈延和Jeremy约好了时间地点就各自从不同的入口进场了，前半场不太想看尹煦他就偷偷跑出去喝咖啡了，到中场休息看见有人出来上洗手间或者买饮料的时候才又回到场内坐下等魏思远登场。
　　　　魏思远今天的表现完全可以用惊艳全场来形容，比他两年前第一次见他拉小提琴那个样子还要令人着迷，甚至比他之前在他学校礼堂的那次指挥示范表演还要引人瞩目。
　　　　他穿着称身的燕尾礼服，带着庄重的白色领结，额前的头发也很帅气利落地拨了起来，手上握住指挥棒的时候意气风发，犹如星云般璀璨耀眼，一瞬间就让台下的人再度沦陷了。
　　　　沈延不由自主地把目光落在魏思远的袖扣上，典雅的黑钻隐隐约约地反射着灯光，高贵又低调，稳重内敛而不失吸引力，不得不承认尹煦送他的这个袖扣确实很符合他的气质。
　　　　想到这里，他心里又莫名地开始若有所失了，想起魏思远摇着头说他根本什么也不懂，他怎么可能不懂，喜欢着一个得不到又忘不了的人，没有人能比他懂了，愈是得不到，愈是执迷不悟，愈是耿耿于怀。
　　　　最后一个音符重重地落下，全场在肃静之中爆发出掌声和欢呼，沈延跟着全场观众一起起立鼓掌，一直站到魏思远返场谢幕之后才离开。
　　　　他和Jeremy在约定的地点碰了面，说还有几个朋友一起去酒吧喝酒，给林菲恩庆功。
　　　　林菲恩在韩国名气非常大，被称为“国民钢琴公主”，所以签了经纪公司参加商业演出，平时为了维持公众形象怕被狗仔队跟拍造谣，没有什么私人空间，出来和朋友玩的机会少之又少，要不是这次来纽约参与演出的话去酒吧喝酒是非常稀有的事情。
　　　　Jeremy跟另外的朋友各自从音乐厅出发，带着刚认识的沈延一起打车去酒吧，途中一直拉着沈延的手臂亢奋地嚷嚷着，“你那个指挥朋友简直太帅了，我不喜欢尹煦了，我以后也要和你喜欢同一个人！他的名字怎么念，教我。”
　　　　“魏思远。”沈延不禁失笑，“那你还是喜欢尹煦算了。”
　　　　“我今晚谁也不喜欢。”Jeremy转过来看着他，眼眸在夜色里非常动人，他笑着的时候，总是让沈延恍惚地想起魏思远，那种见过了阴暗和绝望还依然存留在眼眸的纯真，和这种不谙世事的单纯有种微妙的重合，“你也谁都别喜欢，你忘掉魏思远，今天晚上只有我。”
　　　　沈延笑了，“好啊。”
　　　　林菲恩是最晚到的，因为来之前还回酒店换了一身衣服，告知了一同赴美的经纪人才出来的。
　　　　在场的其他朋友也不全是韩国人，林菲恩高中之后就在美国学习钢琴了，是因为获得了国际大奖成名了以后才被招揽回到自己的国家开始做巡演的，所以今晚来看她的朋友都是说英文的，偶尔开玩笑的时候故意夹几个大家都懂的韩语单词。
　　　　十几个人早就在等她的时候把场子暖起来了，迟到的林菲恩被罚了一大杯啤酒以后，迅速地融入了这个闹哄哄的氛围。
　　　　林菲恩私下和钢琴边长发披肩的样子很不一样，高高地把长卷发束成马尾，身上穿着及膝长靴超短裤搭长外套，斯文优雅的气质减弱了却反衬出她这个年龄应有的活泼清新。
　　　　朋友纷纷和她碰了碰杯，打趣地问道，“我们的钢琴小公主怎么一个人啊，你的尹煦王子呢？”
　　　　“对啊，你和‘尹煦哥哥’朝夕相对了那么多天，怎么还没把人拿下啊？”
　　　　“我看你们今天的演出真的非常有默契啊，肯定是有擦出点什么火花的吧？”
　　　　林菲恩撇了撇嘴，“乱说什么，我都跟你们说了他有男朋友的，就是我们之后那个节目的指挥，你们都看到人家有多般配了吧。”
　　　　“哪有你们般配，那个指挥才第一次公开演出，论资历论名气都比不上你啊。”
　　　　“尹煦怎么就喜欢男人呢，为什么长得帅的都是gay，你看Jeremy这个小贱人还带了他的男朋友过来，还说是今天才认识的，现在是不是帅的人在街上都能随便捡到男朋友？”
　　　　林菲恩这才注意到坐在Jeremy旁边的人是她没见过的，主动跟人握了手，“你好，我是Emily，很高兴认识你。”
　　　　“你好，我是沈延，很高兴认识你。”
　　　　Jeremy凑过来和林菲恩调皮地眨眨眼，“他也认识尹煦和魏思远呢。”
　　　　林菲恩的表情瞬间惊讶了，赶紧为朋友刚才过了火的玩笑圆场，“噢，是吗？不好意思啊他们开玩笑的时候都很随便，如果冒犯到你的朋友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沈延笑着摆手，“没关系，好朋友之间都是这样的，没有顾忌地谈论八卦，说实话我也觉得他们不般配，不过我是觉得尹煦配不上魏思远。”
　　　　Jeremy又凑过来加一句，“沈延告诉我尹煦和魏思远其实没有在一起的。”
　　　　“是吗？怪不得呢。”林菲恩若有所思地说。
　　　　“怪不得什么？”所有人都开始竖起了八卦的耳朵。
　　　　林菲恩犹豫着说：“我觉得他们表面上形影不离的，但看上去总是有点貌合神离，尤其是……魏思远的态度对尹煦其实很冷淡，之前有几次魏思远过来看我和尹煦排练，他们一句话也不交谈，尹煦主动说些什么，魏思远也并不搭理他。”
　　　　沈延听出了林菲恩语气里替尹煦的可惜，心里不住觉得好笑，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转眼对上了Jeremy的眼睛，“如果魏思远和尹煦在一起是不开心的，我们可以帮他解脱出来啊，谈恋爱就是为了两个人在一起开心嘛，谈恋爱的时候已经不开心了，以后有了生活压力有了矛盾之后还能走多长远？”
　　　　话音一落，就听见旁边有人立即眉飞色舞地对着林菲恩开始起哄，“什么啊，这根本就是名存实亡嘛，你快点努力一下把尹煦变成‘国民女婿’啊。”
　　　　沈延低头喝了一口酒，火辣的感觉沿着喉咙一路烧到了胃里，在Jeremy的瞳孔里恍惚地看见了魏思远哭泣的眼睛。
　　　　是啊，魏思远和尹煦在一起怎么会开心呢，他是欺骗过魏思远的人，以后也很可能会为了别人离开他，既然魏思远已经找到他独自在这个世界生存的意义了，这么委屈地留在尹煦身边有什么意思呢。
　　　　为什么要给一个背叛过你的人机会呢，他再喜欢你，也比不过你对他的爱啊。
　　　　“据我所知，魏思远不想和尹煦交往，是因为尹煦其实不是纯粹的gay，以前也因为喜欢了别的女生背叛过他，他心里始终认为尹煦是会再次离开他的。”沈延看着林菲恩的方向，眸色深沉，“所以如果你真的很喜欢尹煦，试着争取一下也无妨，喜欢就去追，总比明明有机会却错过了好。”
　　　　此时此刻，传说中“排练的时候一句话也不和尹煦交谈”的魏思远把同学过来要和尹煦碰杯的酒接过来了，“我来我来，他还要开车，今晚不能喝酒。”
　　　　同学很戏谑地看着他们，然后说：“魏思远，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我以前和你告白，你还跟我说你要专心学习不想谈恋爱。”
　　　　旁边的另一个同学接话道，“就是，他还跟我说什么，谈恋爱很浪费时间。”
　　　　“哈哈哈哈哈，和你谈恋爱确实很浪费时间，我也宁愿学习。”
　　　　“没有没有，谈恋爱还是影响学习的。”魏思远把酒杯里的香槟喝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只是跟这个人一起不影响学习。”
　　　　“啊，好甜，看不下去了。不过你们今天的演出真的很棒，祝贺！还有，预祝你生日快乐！”
　　　　魏思远说：“谢谢。”
　　　　尹煦也用汽水和魏思远的同学碰杯，“我也谢谢你们这段时间对魏思远的照顾。”
　　　　“魏思远，能加入过你指挥的乐团真的开心，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和你同台。”
　　　　魏思远说：“好，谢谢。”
　　　　这个庆功宴是以自助餐的形式举行的，所有酒水和食物都放置放在大厅的最右侧供人自取，其余地方摆着小圆桌，可以三两成群地聚在一起，随便走动凑热闹也很方便。
　　　　尹煦一整晚陪在魏思远身边，听着这些将要毕业的大学生谈天说地般地聊过去聊未来，明明和在场的人几乎都不认识，可是无论什么话都接得上的社交能力让他置身在陌生环境里也很融洽。
　　　　魏思远大多数时候都不发言，不过话题总是绕着绕着就到了他身上，然后他就会适时地说几句，然后又让其他人继续自由发挥，似乎已经开始习惯成为焦点了。
　　　　魏思远的性格极度慢热，尹煦向来喜欢热闹喜欢玩，以前带着他出去见朋友的时候总把他放在右手边的位置，是因为魏思远每次出席这种场合整个人都是绷紧的，和不熟的人交谈简直可以说是很费力，半天都吱不出来一个字，而且别人开玩笑的时候他连笑点都听不懂，只会躲在一旁神情寡淡地默默吃东西，一点也融入不了，要不是尹煦整天拉着他其他人都会把他当作不存在。
　　　　没想到现在的魏思远虽然还是算不上健谈，却对这种社交场合也能表现得应付自如了，还知道要给他挡酒，尹煦很明显地感受到这种变化，心里不由得觉得欣慰。
　　　　魏思远自己喝了不少，又给他挡了两三杯酒，尹煦赶紧把他手里的葡萄汽酒换成热茶了，“你也别喝太多了。”
　　　　魏思远几杯酒下肚脸早就红透了，没有醉得晕眩，但是有了一点醉意了，尹煦拉着他到角落的一张圆桌旁坐下来，取了盘子夹了些不同的食物回来给他吃，他忽然笑眯眯地把手放在尹煦的脸侧，低声说：“我的。”
　　　　“什么是你的？”尹煦也笑了，靠着他坐近了一点，看着他的眼睛问道。
　　　　“你。”魏思远的手心变暖了，抚在他脸上春风似的温暖，说完又傻笑了一下，笑得白白的牙齿露出来了，“我的。”
　　　　尹煦心脏抽搐似的狂跳起来，魏思远喝迷糊了之后更可爱了，就算不说话地看着他笑模样也是很招人疼，现在嘴巴还这么甜，尹煦简直想把他藏起来不让别人看见了，“我是你的，那你是谁的？”
　　　　“你的。”魏思远伸手过来抱他了，尹煦赶紧上前接住这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魏思远这个样子实在可爱到让人快失控了，而且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也已经什么也不想多说了，就想赶紧结束了这里的聚会回家和魏思远办事。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尹煦的手机响了，是林菲恩的电话，说她和朋友在酒吧有一个庆功派对问他能不能过来，尹煦很客气地回绝了邀请，对方很恳切的语气求他，“就过来坐一会儿吧，我明天就回韩国了，这次合作这么难得，也没时间和你吃一顿饭。”
　　　　尹煦打算和魏思远商量一下，如果魏思远不让他去他就不去，所以和对方说：“我待会儿给你回电话吧。”
　　　　魏思远还是在他的脸上摸来摸去的，要不是这里人这么多，又都在时不时地看过来，他可能就亲到尹煦的脸去了，“怎么了，你要去哪里？”
　　　　“林菲恩让我去她的庆功趴那边坐一下，但我不想丢下你自己在这里。”尹煦说着，语气有点苦恼，“但是这段时间她确实为了这个演出付出了很多，而且女生主动发出邀请，不去又好像很不赏脸，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
　　　　“我这边也走不开啊，没关系，你们为了这次演出排练了这么长时间，吃顿饭庆祝也是很正常的，你去吧，我不会吃醋的。”魏思远拉着他的手顿了一会儿，“不过他们说给我买了蛋糕，你记得十二点之前回来吃蛋糕，还有别喝酒。”
　　　　“不用等到十二点，一个小时之后我就回来了。”尹煦屈起手指刮了刮他的鼻子，“要是你给我打个电话说‘我想你了爸爸’我十分钟就回来也可以。”
　　　　魏思远皱了皱眉头，把咬了一口觉得很好吃的烤牛肉叉到他嘴里，“你要点脸，我才不会这样。”
　　　　尹煦给林菲恩回了电话说可以过去坐一会儿以后，魏思远把他送到了饭店门外的室外停车场，晚上起了点风，吹得魏思远抹了发蜡的头发都乱了，尹煦转过来摸了摸他的头，把头发压下去拨好，“你进去吧，这里风大，别着凉了。”
　　　　“嗯。”魏思远暖烘烘地抱着他没撒手，“快点回来啊。”
　　　　尹煦低头往他的唇上贴了贴，“我舍不得走了，要不我还是打电话说我不去吧，要不我们现在就偷偷回家算了，好不好啊宝宝。”
　　　　“你神经啊。”
　　　　“你多喝点热茶解酒，千万别喝醉了，我跟你说你醉了可难看了，会扒着别人又哭又乱亲的。”
　　　　“哈哈。”魏思远不但没生气，还亲了他一口，“是吗。”
　　　　两个人在三月的冷风里腻了一会儿，尹煦还是上车了，透过车窗看着一步三回头的魏思远回到饭店里，最后一次和他挥挥手，才发动车子离开。
　　　　十五分钟之后，他来到林菲恩给他发的地址上的酒吧，见到了完全没想过他会在她的庆功派对上遇到的沈延，他一点也想不出来这个无名氏到底怎么会跟国籍都不一样的世界级钢琴手有交集。
　　　　不过沈延看到他似乎一点也不惊讶，只是冷笑着对他说了一句，“还以为你现在会和魏思远呆在一起。”
　　　　尹煦有点莫名其妙，神色不善地瞥了他一眼，“我和魏思远本来就在一起，过来坐一下就走了。”
　　　　沈延语焉不详地低声道，“走得了再说吧。”
　　　　林菲恩的朋友，尤其是女生朋友，对尹煦格外的热情，一群喝得半醉开始发酒疯的人一个劲地把林菲恩往尹煦身边推，又很主动地说要给尹煦点饮料，尹煦很抱歉地坐远了一些，“我今天开了车不能喝酒，给我点可乐就行了。”
　　　　有两个女生相视一笑，一起站起来，“我们帮你去吧台那边点。”
　　　　酒吧里的灯色异常的暧昧昏暗，音乐也有些震耳欲聋，尹煦刚进来的时候只是觉得这里烟酒味有点重，但是坐着坐着就开始觉得唇干舌燥，他喝了一大口冰可乐解热，却好像往火苗里灌了汽油似的更加燥热了。
　　　　在场所有人都有意无意地看着他，用一种好奇又期待的眼神看着他，好像他下一秒钟就要在马戏团表演喷火似的，他们说的话在他耳里出现了回音，视线也开始模糊了，好像有人把酒吧里本来就不是很亮的灯关去了一半。
　　　　他的心跳开始发了神经似的加速，快得觉得心慌，没过多久之后就开始失去了方向感，控制不住身体左摇右摆，被坐在离他最近的人搂住了，听到好像山谷传过来一般遥远的声音，“……这个没问题的吧，不会出事的吧？”
　　　　回答的声音更是飘渺，好像从海洋的对岸飘过来的，“……不会的，这个就是用来的high的而已，没有副作用，只会high，我试过很多次了。”
　　　　“……加油把哥哥拿下来呀！”
　　　　“……哈哈，他这个样子看上去好乖啊。”
　　　　魏思远等了一个小时，迫不及待地出门接尹煦回来，可是在外面站了半个小时，喝过酒难得温暖的手都冷得冰了，尹煦的车也还是没有到。
　　　　他给尹煦打了一个电话，尹煦没有接听，他一直在外面站到同学出来催促他回去切生日蛋糕的时候，把蛋糕切好了留了两块，然后又穿着外套跑回外面吹风等尹煦。
　　　　夜色很深了，风里涌动着雨水潮湿的味道，魏思远的呼吸在空气里凝成白色的雾，他在饭店门外来来回回地徘徊，心绪慢慢地开始焦急起来了，一直到十二点钟同学们开始散场回家的时候，尹煦还是没有给他回电话。
　　　　“魏思远，需要我们送你回家吗？”
　　　　“不用，我等尹煦回来再走，你们先回去吧，今天谢谢你们。”
　　　　魏思远站在夜风肆虐的街头，一遍又一遍地拨着尹煦的号码，心里一点一点沉下去，忍不住开始担忧起来，酒也渐渐醒了。
　　　　他想起那天在厨房里，尹煦问他要电话号码的时候对他说过，“还有，以后如果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找我，就可以告诉我，然后无论我在哪里都想办法赶到你面前。”
　　　　可是他到底在哪里呢。
　　　　而这个时候，尹煦视线模糊地撑开眼睛，看见了雪白的天花板，被酒店暖黄色的壁灯映照得泛着幽暗的蜜色。
　　　　手机在他的裤兜里不断震动，他想把手机掏出来的时候，有个温温软软还香的身体贴过来了，不是魏思远脖子上那种淡淡的奶香味。
　　　　他浑身发软，咬着牙用尽力气把那个贴过来的身体推开，从牙关里挤出三个单词，“滚开。（Get　off　me。）”
　　　　他看不清眼前的人，只知道那个模糊的身影帮着他把手机拿出来了，往锁机键摁了一下，手机停止震动了，被丢在了枕边。
　　　　尹煦模模糊糊地听见一个最近很熟悉的女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