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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tlas·双星书-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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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在下,看呀。
  奇景和欢乐从四面八方涌来。所有人都很完满。
  他的父母,面目模糊的弟弟妹妹们。他的老师仍在塔林。下雪时,海因牵着小小的男孩,阿格拉娅仍像少女时代般调皮,将雪球扔向丈夫和儿子。每个家庭都快乐美好,人们爱着彼此。
  只要没有他,所有人都会获得幸福。
  「儿子,对不起……」父亲把他抛弃在雪坑里,哭着哀求他不要记恨。
  「没关系的,爸爸,这很好。」
  如果当时自己就死在雪坑里,一切的苦痛都不会发生。
  于是他躺在雪的深处。
  就这样吧。
  白色渐渐模糊了视线。他以为自己会感到安宁,可是并没有,哀伤与孤独就像不可抑制的眼泪般涌出。他感到寒冷,雪,这脆弱而又极其细微的东西落在睫毛上,轻轻掠过闪亮的泪痕。雪坑又冷又硬,只有他孤零零一个人。
  于是他低声哭了。
  再也不会有那个笑着的人,拂落斗篷上的雪尘,将他抱在怀里。
  「老师。」
  暖暖的,柔软的星辰。
  以前他在夜里哭泣。图书馆的黑暗中打开一条光亮的门缝,躲在门后的男孩露出小脑袋,金灿灿的,忧心忡忡地望着他。他不想被当成软弱的人,赶忙擦掉眼泪。小男孩咚咚咚地跑过来,抱住他的膝盖。
  「老师,尼尔给你看。」男孩很着急,话都说不清,急匆匆地打开手心——一团小雪球,半融化了,雪球上安了两枚小果子。「这是老师的朋友,小狗。」
  尼尔总是这样。
  总是向他伸出手,让他感到自己被安慰、被需要。
  刚刚搬到帝都时,他仍然虚弱,整日闭门不出。尼尔想了很多办法,时常邀请朋友们来做客。
  起初,他不愿意见任何人。庭院中传来音乐,他就从窗子往外望……是特兰德翘着腿半躺在矮石墙上唱歌,拨弄怀里的鲸牙琴,调子轻快悠闲。音乐来了,公爵自然就要跳舞。卡洛亚洛很有感染力,就像酒精一样能让所有人兴致盎然。客人们欢快来。伊戈就静静待在一旁,当得意忘形的公爵就快要撞到某些英俊男士的怀里时,伊戈就伸手拉他一把。黄昏暗下去,晚宴的蜡烛就点起来。
  一切都圆满、快乐,他就在房间里悄悄地听着。
  「老师,大家都在等你哦。」尼尔在门外说,他们养的金毛狗也哼哼着挠门。他实在拗不过,只得挽着尼尔的胳膊走下楼,出席晚餐。当他出现时,朋友们露出了由衷的笑容,就好像发生了一件好事。
  卡洛亚洛照例凑过来要挨着他坐,亲昵地拉着他的手,说起阿米尔在信中提到的奇闻趣事。而尼尔就坐在另一边,微笑地望着他,几乎不掩饰眼中的温情。特兰德想伊戈坐在一处,尼尔不让,因为这两人闹腾起来会用食物打架,非常浪费。
  那感觉很奇妙。他回到了朋友们中间,看到的听到的,仍然是熟悉的光影。
  「佩列阿斯。」
  朋友们谈笑着,呼唤他。
  「老师,今天骑士团里也有很多开心的事呢!我说给你听……」尼尔揽着他,说着有趣的事刻意逗他开心。
  只要想起尼尔,记忆就温暖了起来。
  那些他从来没想到,也不敢奢求的事,尼尔却一次次地拉着他的手往前。
  但这是真实的吗?
  那盈满的光亮,真的需要他吗?
  他并不属于朋友们欢声笑语的晚宴。就像清晨时分升起的水汽,可有可无。他的消失并不会带来多少苦闷,太阳会照常升起,人和诸神会醒来,时辰透亮,涌向大地的幅员与整个人间。不会有任何分别。
  可是他想到了泪水。
  当他沿着旋梯,走上塔楼……他看到了自己连想都不敢想的场景。突如其来的重逢后。
  尼尔已经沉睡了七年。即便他曾不断地强迫自己相信:尼尔终有一天会醒过来。他也快要真的撑不住了。他们可能再也不会相见……尼尔永远沉睡下去,而他必须活着,用每一个日日夜夜来忏悔。
  但是他的人生中,第二次出现了奇迹。就在那楼梯上,他看到,高窗投下的光亮中,模模糊糊地站着一个人。
  尼尔醒了,就在那里。
  「啊……」
  就是这样,在高塔的内部,一束光打破了黑暗广袤的均衡。就像空缺被填上了,一个词的存在重新与世界契合,完美而精确。
  一定是梦,不可能是真的。
  他很警惕,紧绷着即将崩溃的情感。七年来,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幻觉或梦欺骗,继而痛苦、失望。
  可是尼尔已经走向他。
  「……」
  他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尼尔先是迟疑,然后缓缓地,将手放在他脸上。就像在摸索一枚失落已久的指环。
  「太好了……」尼尔试图微笑,但出现的却是痛苦的神情。青年又重复了一次,终于笑了出来。
  「我没有失去你,真是太好了……」
  尼尔望着他,泪水落下。
  这是真实的吗?
  尼尔抱住他,低声哭泣着。而他感到沉沉的悲伤,压抑在咽喉。在那一刻,他动摇了:为什么掉眼泪呢?难道对于尼尔而言,他真的是不可失去的事物?
  是这样吗?
  难道自己被需要,被深深地爱着?
  他想起尼尔童年时代的每一次拥抱,餐桌上的每次谈笑,夏日时送给他的野花,两人在节日时一起布置的房间,以及此刻将他环抱的臂膀。
  是的。
  尼尔早就已经告诉他了。
  雪一直飘落。雪坑里又冷又硬,父亲曾把他抛在这里,现在也不会再有人来救他了。要放弃吗?
  不。
  他要回去,尼尔在等他。
  于是他挣扎着起身,走出了雪坑。
  黑暗广袤,在漫漫风雪中,他看到一点点灯光。
  一座小房子出现在视野中……啊,那是他们曾经的家,尼尔长大的地方。曾经多少次,北方的寒冬与风雪考验他,对生存的焦虑折磨他。可是只要想到在风雪的深处有一座小房子,亮着微小而温暖的灯光,那个孩子在等他回家。只要一想到这点,他就获得勇气。
  他来到小屋前,门打开了。
  “你回来了,佩列阿斯。”海因坐在桌前,正在看书。
  “啊……”
  海因笑笑,拍了拍椅子。他不知所措,但是仍顺从地坐到了那个地方。炉火劈啪作响,房间里很安静。
  两人望着彼此,就像他们少年时代那样。
  佩列阿斯已经知道这是幻术,却没有说破。有这样的几秒,也足够了,哪怕这是假的。鼻子变得酸涩,喉咙也是,因此他只能先开口:“海因……我要走了。”
  “不留下来吗?和我在一起。我们可以一直……”海因说。
  佩列阿斯摇了摇头,苦笑道:“尼尔在等我。”
  “是啊。”
  “我们约定的事,我都已经做到了。还有就是……”佩列阿斯说着说着,还是忍不住哽咽起来。他抬头,最后一次凝望自己曾爱过的人,终于说出了多年来深藏心底的那句话:
  “谢谢你。”
  那个人就微笑,还是和当年一样。遥远又光辉的日光。
  “你回去吧,白银法师,既然他打开了通路……虽然我很希望你留下来。”
  幻术消失了。
  只有一个绿眼睛的青年,站在他面前。
  “替我向红龙问好。” 翠眼的青年打开门——
  房间不见了,周围的一切风景都消散。黑暗被迫后退,大地深处的轰鸣传来,光亮汹涌澎湃。自上而下的光亮指引着法师,仿佛迷宫中的发亮的蛛丝,连将思念的两端连接。黑暗中被打开了一条缝,所以那光亮得以进入——
  尼尔。
  在以那个人为名的未来中,也会有他的存在吗?
  会的,他们会的。
  佩列阿斯感到轻松,前所未有的轻松。就像站在一片辽阔中,继而是大辽阔,就像在原野上吹着风——
  于是原野就来了。
  他的身周是旷野,马匹飞驰,大雪纷飞。帝都的平原上魔物滚滚如潮,城墙的缺口赫然醒目,如致命的伤口。骑士们拼死抵抗,厮杀声不断。援兵仍不见踪影,沉重的绝望感笼罩着每一个人。
  “老师——?!”尼尔抱着他。
  青年似乎被什么突如其来的情感震颤,海蓝色的眼瞳变得湿润,令他入迷。尼尔就在这里,在他面前。
  “我回来了,尼尔。”佩列阿斯不好意思地说。
  幸存的骑士们已经被魔物团团围住,一拨拨魔物逼压而来,要将人类的抵抗绞杀。快撑不住了,就快结束了……
  然而,法师已经醒了。
  巨大的能量从魔物群的核心散开——如同一个炽热的金属液泡,银光炸裂开来,却并不灼眼。
  光亮的风,无声地吹开。
  魔物的形体被吹散了,仿佛图画在纸上被擦除。
  “剑。”他说。
  尼尔便举起金星之剑,佩列阿斯也将手放在剑柄上。两人一同持握——
  风雪交加,围绕着骑士与法师。
  轻柔地,法术升起,光芒如高塔般耸立。飞雪就萦绕,就在塔的复苏中成就了向上仰望的姿态——世界便敞开。
  因此,光辉不熄。
  纯白的法术光照耀平原,他们策马俯冲,黑潮破开了。
  如徐徐的海浪,悄无声息地抹去沙岸,抹去了覆盖大地的魔物群,雪的质地露了出来,世界复而明亮。灰烬纷飞。
  那光,连接着天,以及大地上那微茫的光点——剑被高举,骑士与法师的手握在一起,仿佛持着纯白的花束。
  此刻佩列阿斯知道,将被拯救并非帝都,而是他自己。这就是他的救赎。
  或者说,这将是他与尼尔一起的未来。
  尼尔选择了他。而人无法拒绝光明,即便是他这种人。
  自己又渴望什么?
  “尼尔,我想和你一起活下去。”佩列阿斯终于说出口。
  蓝眼睛的青年显得有些惊讶,又仿佛一切早已料到,“那就让我们一起把金星升起来吧。”
  尼尔笑了。
  为什么不呢?


第55章 银之章
  法术光划破风雪——
  肮脏的大雾散开了,幻术被抹去,城墙上的士兵终于看清了敌情——魔物多得像一支大军。从来没有人见过那么多的魔物,它们既无统帅,也无战略,就像岩浆一般奔涌着侵蚀大地。
  士兵们慌了,所有人第一个念头就是城墙的缺口。
  “愣着干什么!弓箭手!”骑士长大喊:“守住,一定要守住!长/枪守住城门!不能放一匹进来!”
  “可是那么多怪物……”
  骑士长想呵斥回嘴的部下,但他看了一眼城外滚滚而来的怪物,自己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整个城墙上,士兵们害怕又惶然,不时能听到铠甲打颤的声音。
  “阁下,第七骑士团的人怎么办?”
  “他们出城了吗?”
  “是的。”
  “如果第七骑士团的人要撤退……那么……不要开门。”骑士长狠下心,又重复了一遍:“不要开门,否则我们都得死。”
  然而他们看到了光——
  在原野上,立起通天的白光……仿佛一柄剑,割破风雪的笼罩。
  那是法师与骑士,两人骑着同一匹马。
  尼尔将剑高举,佩列阿斯也握住剑柄。
  那柄剑,由稀世罕见的希波克拉钢铸成,它折断,又在奥米伽的烈日下被化为钢水重铸。法师的短锡杖遗失了,就将剑作为媒介。
  如钢铁的白日,广阔且光明万丈。
  闻所未闻的奇景。士兵们看到那光从缓坡上往平原冲来,黑压压一片的兽群因此就分开。就像浑厚的风暴喧嚣着,却惧怕一面小小的白帆。
  “是白银法师……!”
  弓兵认出那亮泽的银发,希望被点燃了,城墙上的人们一片振奋。士兵吹响了号角,警报被传到帝都的每一处。援兵很快就会赶到。
  “全力守住缺口!长/枪抵住进攻!”
  粗壮的刺矛层层叠起,冲着城墙外的敌人。防御工事准备得非常迅速,枪兵和弓箭手也已经准备好,太阳穴跳动着,喉咙紧张得不敢咽一下。没人知道当兽潮抵达时,这防御能不能撑住。或许是可以的。毕竟帝都的城墙不是第一次遇到杀气腾腾的挑战者。努神在上,假如他们是弱者,那么神就理当抛弃他们。然而西比尔人就是为征战而生,他们始终相信这点。
  第一波魔物袭来,毫无理性地直接冲撞上刺枪,血肉横飞。刺矛上尸身累累,但士兵们很快就意识到可怕之处……当尸体累积到一定程度,尖刺的威胁性就消失了。怪物会踩着同伴的尸体往上爬,爬上了城墙。
  士兵们即惶恐又紧张,眼看着越来越多的怪物爬上城墙。弓兵们开弓放箭,不成形的肉块蠕动着攀上城墙,被箭戳地到处都是血窟窿,又掉落下去,被别的怪物吞食。
  “箭!继续!沥青!”
  滚烫的沥青浇下去,魔物的皮肉被烧得呲呲作响。这招颇为有效,魔物没有智力,攻城毫无技巧全靠蛮力。经验丰富的西比尔人很快就掌握了技巧,不断地封堵怪物的来路,死死守住城墙的缺口。
  “能行……能行!”
  再看看远处,骑士长转忧为喜。兽群的进攻被割裂了,白银法师和他身后的十几位骑士就像一根尖楔,从后方划破了敌人的阵营。第七骑士团正好从正面支援,兵分两路顺势将魔物群驱向左右两边。敌人被分散,骑士们在平原所向披靡。
  援兵来了!
  尼尔远远就看到了,骑士们策马而来,是他们的第七骑士团!尼尔激动无比。这是必然的,因为他们曾一同出生入死,像兄弟般爱着着彼此。危难关头,朋友们义不容辞。
  “冲啊——!”
  骑士们冲锋。
  法术光一下子消灭了三分之一的魔物,整个魔物群被一分为二,剩余的魔物则被驱赶至城墙的两侧,城墙上的士兵就放箭。魔物虽然数量惊人,但对付起来还是比那些深谙战略的敌人容易得多。骑士们很快就掌握了节奏与技巧。战况传到城中。
  形势非常好,这样看来解决魔物也是迟早的事……尼尔想着,又忽然意识到老师在喘粗气,似乎是体力到了极限。
  “老师,别勉强了!”
  “呼……”佩列阿斯不住地喘息,“这才不到五分钟。”
  令尼尔意外的是,这次老师竟然没有真的逞强。光亮收敛回来,剑又变回了往常的状态。他安心了,“接下来就看我的。”
  尼尔稳稳地骑在马上,拉满长弓——
  佩列阿斯将手搁在那结实的臂膀上,轻声念了一句。于是,在作为模具中咒言之中,法术的能量流动、充盈,并在模具中成型——箭,从弓弦的震颤中被解放,射向敌人的心脏。
  而法术复制了这支最初的箭,将风化为了无数且无尽的箭,如雨一般落向待宰之兽。
  “太好了!”
  “向南侧——”
  尼尔向天空拉弓。
  众多的箭啊,服膺于他的意志。就像史诗里所唱,大学者阿涅斯只用一支箭就了抵挡了伊巴涅王的军队。
  敌人被刺穿,就好像一万支刺矛从高坐于天的努神手中飞来。战争神正发怒,因为低劣的畜类败坏了祝典,扫了他的兴致。
  就当一切即将尽在掌握,意料之外的情况发生了。异变的巨兽冲撞城墙,地震之前就在城墙上撑开裂痕,原本松动的墙体坍塌,豁口扩大了!野兽们纷纷绕开血淋淋的刺矛,往新的豁口进攻。守城士兵们匆忙防御。双方的拉锯战愈发激烈!却时刻有决堤的危险。而出城迎战的第七骑士团又被东西两边的兽群牵制,无法回身支援。城墙这边万分焦急,希望就寄托在那十几个冲锋的轻骑兵身上,而且白银法师就在他们中间。
  “老师抓好了,我们一口气冲过去!”尼尔策马加急。
  佩列阿斯思索了片刻,试探着自己是否还记得以前背过的东西。很快,沉着与自信又回到了法师身上。
  他抬起左手,正如那人曾与山脉立下誓约时一样。
  “‘盾’。”法师命令道。
  这本是古老的伊巴涅词汇。语言虽然失去了生命,成为了咒语,但是力量仍然在。它比普通的防御术巨大,也坚硬得多。光就像壁垒一般,高高耸立,覆盖住了城墙的缺口。魔物被阻挡在光壁之外。
  士兵们一下子振奋起来!如果战争中有法师的参与,又有什么是无法实现的?所有人都望着那银发的法师……轻盈的身姿,仿佛易碎的器皿,神情却坚毅卓绝。骑士们围绕着他,为法师抵挡着从近处袭来的野兽。人们望着白银法师,敬畏他,同时也惧怕他。假如法师不是守护者,反而去侍奉他们敌人呢?猜疑与恶意的种子在暗处生了根。在光明出现的那一刻起,阴影就从概念成为了裂缝。该怎么亲昵他?怎么利用他?权势者们各有盘算。而法师自己却浑然不知。
  “呜……”佩列阿斯没忍能住声音。
  身体几乎过载,他好像要被拆散了。骨头深处又热又疼,皮肤也是如此,就连衣袍的摩擦都成了痛苦。大型法术就是如此,让巨大能量瞬间集中,以法师的身体为媒介,在现世被重塑。但这个过程本身就是不自然的,耗损极大。佩列阿斯要撑不住了,护卫着城墙缺口的防护法术也薄弱了许多,魔物气势汹汹。
  “再坚持一会儿。”尼尔从身后揽住佩列阿斯的腰,以身体支撑着虚弱的法师。
  佩列阿斯艰难地深呼吸,但明显振作了许多。或许是因为耳边那个温柔的声音,也或许是因为他终于愿意承认:自己需要尼尔。
  以前他生病时就是这样,在尼尔长眠不醒的那七年也是如此。
  只要尼尔在,他就不会被恐惧与绝望压垮。
  哪怕他是这样一个怯懦的人。
  如果周围没有别人,他或许能大着胆子说出自己此刻的愿望:请握住我的手。
  但佩列阿斯不会说的。
  然而尼尔理解了老师沉默的愿望。尼尔引导着佩列阿斯握住缰绳,然后将自己的手掌覆在他的手背上,仿佛在教一个学习写字的孩子,两人手指扣着手指。
  这瞬间,佩列阿斯忽然觉得法术的重负不算什么了,真正灼烧感反而在自己心底。他一时说不清。尼尔的身体就贴着他的背。马匹颠簸。尼尔的呼吸轻轻擦过他的耳后,湿润的气息。一切都变得更加难耐。耳膜不断鼓动。佩列阿斯嫌自己的心跳声太吵了。
  “来吧。”尼尔说。
  “嗯!”佩列阿斯调整呼吸,支撑着沉重的防御法术。
  城墙的豁口被守住了。士兵与骑士们合力奋战,逐渐又稳住了战局。就在这时,东方吹来了了腥臭的海风,巨大的阴影投在雪地上。
  “来了!”法师高喊。
  骑士们抬头,看到那可怖的生物。
  如果说西比尔骑士是无畏的征服者,北方严冬的主人,那么此刻的恐惧却已经超出了他们所能想象的极限。因为那怪物实在太像人了,仿佛是将人强行植入了一团捏合而成的肉身中。难道人也会变成怪物吗?骑士们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要飞到城里去了!”
  “放箭,放箭!”
  箭雨射向飞翔的魔物,可是她扇动翅膀,强风阻挡了箭的轨迹。
  尼尔急了:“老师!”
  “再靠近些。”佩列阿斯有一些把握,“地脉已经阖上,怪物现在失去了力量的供应源,应该不会那么快地再生。”
  “好!”
  就在大魔物要越过城墙之际,火的鞭子猛地击中她的背!魔物惨叫,皮肉焦黑一片,怪物背上长的两个脑袋顿时融化了一半,狰狞地与鳞片黏连在一起。法师毫不犹豫,再次驱使那势如雷霆的火鞭,鞭笞着企图逾越城墙的怪物。尖啸声刺疼众人的耳膜,少女的嗓音与怪物的嗓音重叠着,让人不知是该感到惶恐还是哀愁。即便如此,佩列阿斯也十分坚决,他很清楚残忍与必要性并不违背。这是第一例由人类转变而来的魔物,而且还受孕了。假如不赶快清理干净,后果不堪设想。
  “嘶——!”魔物在一片混乱中认出来攻击者,将尾骨作为无数利箭甩出,刺向法师。
  “小心!”
  尼尔眼疾手快,挥剑挡下骨箭,同时将老师护在怀里。
  “咦?”佩列阿斯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慌张地向后张望,想看看尼尔有没有受伤。
  尼尔顺手就按住老师的下巴,“别回头,专心对付敌人。”
  佩列阿斯有些赌气,但也顾不上太多,再次驱使狄恩里安巫师们的法术,火焰狠狠地抽打大魔物。魔物的一只胳膊被撕裂了。佩列阿斯紧张地观察着。果然,这次魔物没能长出新的肢体。
  “能行!”法师高喊。
  周围的兽群已经令骑士们应接不暇。
  “还是太多了!”
  “撑住!”
  骑士们竭力清除兽群,法师则牵制着企图越过高墙的大魔物。来回往复,战斗令人愈渐疲乏。狄恩里安人的法术干脆利落,毫不粘手,但火的鞭笞只能拖延魔物的行动,仍无法给大魔物真正的致命一击。
  法师有些急躁。
  尼尔注意到了,说:“别着急老师。想一想,为什么?这种程度的火焰分明已经可以杀死普通怪物了,为什么只能伤到她皮毛?”青年虽然说得沉着冷静,仿佛成竹在胸,其实脑子里完全没在想,就等着老师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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