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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药店-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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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生飞快地往热汤居的尽头走去。
李重棺本想一路跟到目的地,却不料翟生走到一半,忽然慢慢地停了下来。
翟生回头的一瞬,李重棺往侧一躲,进了右边的一间平房。然后往自己的来路一瞟——
发现那里有个人,端端正正地站在那里。
猫婆。
她依旧是浑身深灰色的衣裤,唯有脚上套了双穿着大红的喜鞋。俗话说女人的脚最重要,当先伺候好女人的脚,也许是这个道理罢。
李重棺跟了翟生一路,翟生没发现。
猫婆跟了李重棺一路,猫婆似乎……也没发现?
她并没有朝李重棺这儿看,只呆呆的看着翟生,仿佛痴了似的。
当当当,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敲钟声。
翟生静静的站着不动了,等钟声一下一下地响过去。
李重棺侧头一看,翟生左边的房上高高的悬了一排的灯笼,光斜斜地倾洒下来,照在翟生的身上。
却并没有在右面灰白的墙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李重棺再细看时,才望见墙角缩着一团黑乎乎的阴影。
那样子,仿佛一只扬着头的猫。
钟声响了十二下,停了。
翟生转过头,慢慢地往回走。
李重棺只看到翟生双眼里一片红。
像火。
李重棺缩进房里,背靠在内墙上,等了许久,再探出头时,猫婆和翟生都不见了。
猫婆不知道,翟生约莫是回去了。
李重棺也打算回去,刚退出这间误入的平房,向内一瞥,停住了脚步。
每间屋子对着正门的墙上,都有一面镜子。有的镜子就只是镜子,有的镜子里有一双眼睛。
这面镜子却不大一样。
那镜子是一整面圆圆的巨大的铜镜,框上雕了繁复的花纹,起了些铜锈,但看上去是被仔细处理过的,只留了些许痕迹。花纹早已看不大清,隐约可以瞧得出来雕了几对鸳鸯。
镜子中间,有一个男人。
穿的是马褂,梳着清人的辫儿,模样生得还不错,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嘴唇颇厚,长一副老实巴交的敦厚样。
那男人看到了李重棺。
伸出手,敲了敲镜子。
李重棺看着铜镜边上的花纹,想起猫婆的红鞋,上面也绣了鸳鸯。
男人又敲了敲镜子。
李重棺才抬眸,对上了男人的脸。
男人非常急切地大声说着什么,粗糙的脸涨得有些红,拼命敲着镜子,手舞足蹈的。
然而隔一面镜子,李重棺并听不到声音,只能看见男人上下嘴唇一开一合和愈发夸张的动作。
但男人每一次用力地敲击镜子,李重棺都能清楚地听到“当当”的声音。
这个男人,是个哑巴。
李重棺皱眉,食指放在唇前“嘘”了一下,轻声说了一句:“你听得到吗?”
镜中的男人愣了,先摇摇头,思索了一会儿,又点点头。
“你慢慢说。”李重棺道。
男人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开始做口型。
“子”
“时”
男人夸张的咧着嘴,慢慢道。
“子时过了,”
“你该走了——”
李重棺于是懂了。
又轻轻道:“明——天——见——”
镜中的男人看懂了李重棺的口型,犹疑了一下,点点头。
李重棺深深地看了这件屋子一眼,低着头跨出门槛,快步离开。
回到自己屋的时候,杨有云依旧靠在墙上呼噜打得震天响,翟生静静的躺在床上,还沉在睡梦中。
李重棺掐着指头算了一卦,又想起堂里的香炉,叹了口气。
明日得想办法离开。
他轻手轻脚爬上了床,身边躺着熟睡的翟生,李重棺却毫无睡意。
次日清晨,先是杨有云猛地睁眼,给自己脸上来了一巴掌,埋怨自己守夜守到一半会了周公。杨有云嗓门大,又嚷嚷个没停,吵得翟生也醒转过来,捂着肩膀嘶了一口气。
“晕到现在……对不住啊,泉……哥。”翟生本想抬起右手,不料右肩整个都没了知觉,李重棺制止了他,道:“子弹还没取。”
“哎,这得有十几个小时啊,”杨有云道,“你这给自己这下子算是够呛。”
“那镜子,”翟生道,“有鬼。”
“还有什么不舒服么?”李重棺问道。
翟生马上答没有,仿佛把昨夜半夜三更独自出门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
“睡这么久,脑袋也该疼了。”李重棺看了翟生一眼,道,“昨晚就没醒过?”
“刚开始是晕了。”翟生摇摇头道,“疼得慌。”
“也算是家常便饭吧,但就这一次,特别疼,也不知道为什么。”
翟生家里是做什么的,李重棺同杨有云都知道,便都了然地点点头,不再继续追问下去。
哪知话音刚落,翟生却突然掀了被子,想要走下床去。
“哎!你干什么!”杨有云一把拉住翟生,“床上躺着去!”
翟生好像没听到一样,硬生生挣脱了。
“别拦着。”李重棺转过头,对杨有云吩咐道。
杨有云于是看着翟生莫名其妙地下床,往门外走去。
李重棺和杨有云跟着走出门。
门外左侧,摆着一口大锅,铁制的,就是先前他们刚来时,猫婆煮汤用的那口。
锅里熬着奶白色的汤,热乎乎的冒着气。
猫婆站在锅旁边,笑盈盈地看着他们。她先是对着李重棺,咧了咧嘴,道:“早啊,好孩子……”
杨有云目瞪口呆,看看猫婆,又看看“好孩子”李重棺,惊得下巴都要脱臼。
李重棺一阵恶寒,被这股肉麻劲儿惹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然后两人才后知后觉的发现,猫婆不是在说李重棺,而是在说窝在李重棺肩头的财神爷。
财神爷“喵”了一声,欢欢喜喜地蹦到猫婆那儿去了。
杨有云本还想对着李重棺调侃几句,看看李重棺清冷出尘的样子,识趣地选择闭上嘴偷着乐。再然后,两人就看见翟生往旁边移了两步,熟练地提起锅边挂着的大铁勺,开始搅那锅汤。
猫婆蹲下来,往下头添了些柴火。
“……翟生。”李重棺叫道,“翟生?”
翟生回过头“嗯”了一声,边熬着汤,边问道:“怎么了,泉哥?”
李重棺看着翟生,问道:“你在干什么?”
“哎呀呀,两位,”
“要喝汤么?”
猫婆添好柴火,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眯着眼,看着杨有云,问道。
翟生抄起勺,往地上摆了个碟子,舀了一勺汤。
热汤咕噜咕噜,被舀进了碟子里。
铁勺不小心碰到瓷碟,发出“叮当”一下清脆的响声。
叮当。
群猫从屋顶,墙角,巷边冒出一拥而上,围着那碟温度吓人的滚烫的汤汁,毫不顾忌地张开了嘴。
“要喝汤么?”猫婆问道。
另一个碟子放在桌上,咕噜咕噜,又舀了一勺进去。
又是叮当,叮当。
翟生把勺子挂回锅边,端起碟子。
作者有话要说:
亲亲小可爱们
谢谢“一方鎏白”的地雷,非常感谢小天使
谢谢大家的支持和喜爱
这个星期特别忙没有时间更新大概只能晚上更个万把字把榜单字数更完了
周一万五还是要更的!!!
大家也要好好学习好好生活鸭w


第30章 血猫眼 七
“要喝汤么?”猫婆问道。
另一个碟子放在桌上, 咕噜咕噜, 又舀了一勺进去。
又是叮当, 叮当。
翟生把勺子挂回锅边,端起碟子。
杨有云也不知道那玩意儿喝起来烫不烫嘴,反正翟生是三下两下就喝的一干二净。
而且, 闻起来是挺香的。
翟生刚把碟子放下,杨有云的肚子“咕——”地就响了。
李重棺:“…… ……”
杨有云脸上浮起两团红晕,尴尬的嘿嘿嘿笑了。
“要喝汤么?”猫婆不依不饶地追问道。
杨有云:“咕——咕——”
李重棺:“……不, 谢谢。”
杨有云:“咕——”
李重棺:“…… ……”
猫婆只笑眯眯的看着他们。
“要喝汤的。”翟生忽然道。
边说着,边给李重棺一人舀了一碟子。
李重棺怔怔地看着翟生,翟生一本正经地又重复了一遍:“要喝的。”不喝汤的人,不能进热汤居。
“我和杨有云今日就走。”李重棺忽然道。
这下轮到杨有云懵了, 看看翟生, 又看看李重棺。
“走吧。”李重棺居然直接背过身,扯了杨有云一把,看也不看翟生一眼,大踏步往回走去。
猫婆在他们背后咯咯地笑。
迈出门槛的一瞬间,热汤居的门吱呀就关上了。
杨有云看看李重棺,又看看自己的脚, 来时是三人一猫, 走时只剩了两个人。
财神爷半路上也“咻”的溜走了。
“怎么回事?”杨有云道,“泉哥, 您……”
“有云。”李重棺道,“你还记得昨天晚上, 猫婆是怎么说的吗?”
“您可以叫我‘杨子’,”杨有云挠了挠腮帮子,道,“哪句?喝汤?”
“不。”李重棺道,“是‘三个活人,一个死人’。”
“我当时很奇怪‘,死人’在哪?”李重棺领着杨有云慢慢的走着,打算回小泉堂,“然后昨天晚上,我看见翟生起来了。”
“他不是正晕着吗?”杨有云惊道。
“话是这样没错,但那时……”李重棺看到街边的书报摊子,便蹲下去,道,“晨报来一份。”
那看摊的是个小破孩儿,闻言看神经病似的看了李重棺一下,饭了个白眼,嘲道:“先生,看看现儿几点了,买哪儿个晨报?”
李重棺翻起袖子看表,却发现那时针分针都锈住了似的纹丝不动了,唯有秒针,孤零零地,哒哒哒哒地走着。
杨子站在李重棺后边,忽然开口说道:“……泉哥,您抬头看个天。”
李重棺一回头,被橙红的霞光扑了个满怀,那沾了血色般的霞,仿佛女王首饰间嵌着的昂贵的红宝石,又叫他不得不想起,那一双双血红色的眼睛。
是晚霞。
杨有云忽然又蹲下来,端着副和善的笑脸问那小孩儿:“哎,今儿是什么日子?”
小孩颇不耐烦的报了时间。
昨天。
“今天”还是昨天。
该死的。
“走吧。”李重棺摇摇头,道。
“那翟生……”杨有云皱眉,道。
“回去再说。”李重棺只道,“回去再说。”
李重棺一进门,第一件事就是去香炉里翻找什么东西。居然翻出来了一张新的纸条。
上面写了三句话。
“一九五一”
“一九五一”
剩下那一句,仿佛是个对联,李重棺没再看,直接把纸揉成球丢进了垃圾桶。
“三个活人一个死人。”李重棺靠在八仙椅上,神色居然颇有些黯淡了,低着头,一只手抚在额上,很长一段时间,才说,“我竟是没料到,三个活人一个死人……”
“死人”,是翟生。
“什么……?”
“……您说什么?”
杨有云不可置信地喃喃道。
“死人是……翟生?”
“昨晚翟生起来了。”李重棺轻声道,“大半夜的,一个人爬起来,头也不回地出门去了。”
“那动作极快,的确不像个活人。”
“倒像是……一只猫。”
李重棺道。
“那天晚上,翟生映在墙上的影子。”
“也是一只猫。”
杨有云很久没有说话。
“天要黑了,吃什么。”李重棺起身,道,“卤蛋很快来了。”
杨有云忽然就没什么胃口了,勉强笑了笑,好让自己的表情显得不那么可怕,道了句随便。
“泉哥,我……我们,”杨有云犹犹豫豫地问道,“还会回去么?”
“会。”李重棺避开了杨有云的眼睛,道,“但不是为了翟生。”
“是为了天师,我知道。”杨有云道,“我都知道。”
李重棺只带点悲悯意味地看了杨有云一眼,目光定格在他脚边,回了一句:“你……什么都不知道。”
这句话却不知怎么戳到杨有云的痛点了似的,他哐得把肩上的包甩到地上,吼道:“我什么都知道!泉哥!”
李重棺轻轻的,“呵”了一下,摇摇头。
不知是心里有什么事情,还是被李重棺不置可否的态度给刺痛了似的,杨有云眼眶居然是红了,一屁股坐下来,一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就坐在地上开始抹眼泪。
李重棺简单弄了些吃食,就坐在一旁的桌上,看着杨有云小姑娘似的抽抽搭搭地哭着,权当下饭菜。
杨有云本就饿得要死,闻到这香味,立马没力气哭去了,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凑到桌边开始狼吞虎咽。
李重棺没忍住,低下头,偷偷摸摸地笑了。
杨有云察觉到,瞪了李重棺一眼,继续一边哭一边吃。
也不知道这饭吃起来是不是太咸。
饭吃完了,天也差不多黑了,李重棺收拾好东西,跷着腿坐着,拿手撑着脑袋,看着杨有云。
“杨子。”李重棺道,“你说你什么都知道,那你,都知道些什么?”
“来说说看。”他说。
杨有云一听着这话,又难受起来,很久很久,憋出来一句话:“我曾到翟家待过一段时间。”
李重棺点点头,道:“嗯,我知道,跟民国时候潜藏在敌军里的特务似的。”
杨有云说是也不行,说不是也不行,只得摇摇头,说道:“差不多。”
“我到翟家的书楼里,”杨有云轻声说道,“看过翟家历任家主的日记。”
“……您是不是,活过很多年?”
李重棺的脸色猛地变了。
“守门人一共五家,李陈陆翟罗,本是形同虚设。”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渐渐忙碌奔波起来?”
“又或者是因为什么,”杨有云问道,“让这世间的魑魅魍魉猛然间多了起来?”
“泉哥。”杨有云道。
“‘那件东西’,究竟是什么?”
李重棺低着头,跷着腿坐在八仙椅上,没出声。
“泉哥。”
杨有云又道。
“……你没必要知道。”李重棺忽然说,“你没必要知道。”
“杨家甚至不在五门之一,你知不知道,”李重棺的双手交叉在嘴前,道,“就你方才所述潜进翟家卧底一事,我现在完全有理由,把你了结在这里。”
“你没必要知道这么多。”他说,“这些事情,你同谁说过?”
杨有云敏锐地感受到李重棺眼里闪过一丝杀气。
杨有云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见一声稍稍清冷的女声。
“那我有必要知道这么多么?”
“泉哥?”
是陆丹。
“我知道您活过很多年,也知道‘那件东西’。”陆丹看着李重棺,一字一句道,“我有没有必要知道您究竟活了多少年,究竟是为什么,我们要如此劳累奔波,死后尚不能已?”
“五门之三陆家现任掌门人陆丹,”陆丹轻声说道,“孤魂野鬼一个。”
“有必要知道么?”
李重棺不说话了。
李重棺很想说没必要。
没必要。
对着陆丹的眼睛,他到底是说不出口。
陆丹这许多年来,是头一次对他用“您”。
于是李重棺退缩了,他想了想,看着陆丹的眼睛,答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现在还不是时候。
陆丹嗤笑了一下,很小很小一声,几乎听不见,却如响雷一般,狠狠地砸在李重棺心口。
现在还不是时候,同“你没必要知道”,简直是同一个说法,他李重棺对着陆丹对着陈知南,不知道说过多少次。
就连对着陈旭,李重棺都未曾坦诚过。
是她多想了,哪里有必要呢。
“陈知南不见了,” 李重棺结束了这个话题,说起了正事,道,“没死。”
“过会儿去找他,热汤居。”
陆丹点了点头,说“好。”
过了一会儿,又说:“最后一次了。”
“泉哥,我有些累了。”
“这是为了南哥,最后一次。”陆丹背过身,道,“东西也在您那儿。”
“投胎……算了吧。”她轻轻道,“算了吧。”
“您究竟……是人,是鬼呢?”陆丹道,“不重要了。”
杨有云一路没怎么再说话,但好歹有着杨越的叮嘱在,该他做的不该他做的全都妥妥当当做好,两人一鬼很快又回到热汤居门口,推了门进去。
正值夜幕降临,猫婆没有守在门口,终于不必纠结喝不喝那成分不明的“热汤”,让杨有云的心情也稍微放松了些。
李重棺带着他们,一路往里,一直到“昨夜”见着那男人的屋,摸了进去。
外头依旧高悬着大红的灯笼,照得天边都泛起了红,像火。
里头依旧悬着一面华贵的铜镜,里面站着一个穿着马褂的男人。梳着清人的辫儿,模样生得还不错,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嘴唇颇厚,长一副老实巴交的敦厚样。
那男人又看到了李重棺。
伸出手,敲了敲镜子。
“你好。”李重棺道,“可否能告诉我们,你是什么人?”
'你们应该离开,马上离开。]男人激动地做着口型,'你们不应该再出现在这里,九十九个人已经齐了,来不及了,这里就要消失了……]
'离开,马上离开!]
男人拼命拍着镜子,敲的镜子哐哐作响,哗啦哗啦地,在寂静的黑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陆丹经过和李重棺的交流,已经明白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当下食指往唇前一竖,“嘘”了一声。
“动作不要太大,会引来猫婆。”陆丹缓缓道。
“我们的朋友消失了,在找到他之前我们是不会轻易离开的。”
“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听完陆丹的话,男人不再拼命敲打铜镜,又催促着他们离开。
'来不及了,今天是第四天。]
'还有五天,还有五天。]
'第九天之前,你们要离开。]
男人道。
这时候,当当当,钟声又起。
'子时到了,你们不能再留在外面了。]男人说着,又轻轻磕了铜镜一下,'她会挨门挨户地探查的。]
“他?”
'猫婆。]男人道,'我的爱人。]
'我……曾经的爱人。]
李重棺还愈再问些什么,无奈的确没有时间,三人只得匆匆离开,回了原来那间房。被子凌乱的铺着,翟生不在床上。
次日清晨,是第五日。
李重棺睁眼的时候,就看见翟生躺在他身侧。翟生醒转,看到李重棺,就好像丝毫不惊讶似的,甚至稍稍点头,道了声:“泉哥早。”
然后鲤鱼打挺般麻溜的起床,走到门口,开始熬汤。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的诡异又和谐。
白天陆丹不在,又剩下这三个活人一个死人,对,财神爷也回来了,舒服地窝在李重棺怀里。
可惜死人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个死人,李重棺怀里的活人,也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个活“人”。
李重棺,翟生同杨有云开始在热汤居里晃悠,妄图找到些一星半点的线索。李重棺知道热汤居里时间流逝得极慢,也就不再那么着急,这样算来离陈知南的“头七”都还有很长一段日子。
他只是很希望夜幕快点降临,好在晚上去见那个,所谓的猫婆的“爱人”。
热汤居原先笔直的一眼望得到头的小巷子却仿佛不一样起来了,逼仄也还像是原先那样逼仄,却弯弯曲曲得像是个迷宫一样,左拐右拐,乱七八糟。杨有云和李重棺划拳,最后杨有云赢了,说往右,于是四人遇到路口处便一直往右边拐。
直到一只样貌奇特的猫,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呃,不对。
样貌极丑,脑袋上边还梳着辫儿。


第31章 血猫眼 八
李重棺往右一挪, 那猫就往右走两步, 李重棺往左一挪, 那猫也往左走两步,就好像非得螳臂当车似的用自己瘦瘦弱弱没几两肉的身姿挡住李重棺和他怀里那只肥猫似的。
李重棺于是站着不动了,怀里抱着财神爷, 眼睛看着挡路这位爷。
都是爷啊,不得不担待担待。
杨有云想把这家伙弄开,却不料这位爷尾巴一甩, 张嘴就对着杨有云咬去,尖爪子也不肯放过他,把杨有云的衣服狠狠地蹂/躏一番,恶狠狠地瞪着杨有云的脸, 大有再来事儿就给他来个毁容级猫爪神功的意思来。
李重棺一乐, 觉得这猫够虎,反正也不着急就蹲在一旁开始逗猫。
逗到天微微黑了逗到陆丹出来了,于是俩人一起逗,逗到这位爷都懒得再动弹了。
“丑的很。”李重棺道,“蛮有趣,可惜。”
陆丹上上下下自习打量一番, 丑的确是丑了点, 她却又明显感觉到地上这猫有几分不大对劲。
“这辫子怎么梳的这么‘南哥’呢啊……奇了怪了……”陆丹奇怪道。
那猫本累的不愿再动弹,听到这话, 就跟打了兴奋剂似的,尾巴一拍, 猛地跳了一下,满面春/光地绕着陆丹转起了圈圈。
李重棺才想到猫婆的话,愣了半晌,看着陆丹脚下那猫,难以置信道:“陈知南?!”
猫儿瞪了李重棺一眼,从陆丹的脚面上爬过去,又爬回来,眯起了眼睛。
好在李重棺见多识广,也没多少惊讶下去,只揉了揉许久未剃新生出来的胡渣,问了一个让在场几人都毕生难忘的问题:
“五加三等于几?”
陆丹:“……”
杨有云:“……”
翟生:“……”
猫儿:“……”
那猫面部表情极其扭曲地,艰难地,用毛绒绒的小爪子敲了敲地。
一下,两下,五下,八下。
一共敲了八下。
这个问题实在太过于傻x,简直叫陈知南都不愿意回答。
但李重棺其实也不怎么情愿问的,可就那么一瞬间,他实在不知道该问什么好了。
于是乎,李重棺喜忧参半,心情复杂地把那猫儿从地上拽起来,狠狠地揉进了肩窝里。
“陈知南,你叫我好找。”
李重棺的声音微微颤抖。
“你要是就这么没了,”
“我该如何同……交代。”
几人都没听清李重棺心潮澎湃间说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窝在他肩头的陈知南却模模糊糊地听懂了。
猫儿似乎有些难过,眨了眨眼睛,趴在他肩头。
幸好,大多人是看不出一只猫儿是欣喜还是难过的。
“陈知喵了,现在是陈知喵了。”到底是对这类事物接受起来快,陆丹点点头,把“陈知喵”同志从李重棺那儿一把抱起来,问李重棺道:“怎么办啊,泉哥。”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李重棺顿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尴尬地笑了笑,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先……抱回去吧。”
天黑了,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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