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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药店-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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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来看看您的人间。”袁渚白轻声回答,不等李重棺做出反应,又自顾自捂嘴笑出了声,指了指猫婆,继续道,“这老婆子动作太慢,我便帮她一把,也算是各取所需。”
帮她一把——
那双血红的眼睛不带温度地审视这人间,吸食人们的生气,勾引着无知的魂灵来到热汤居,成为九十九只猫儿中不显眼的一员。
“你说这里头,有几个到小泉堂敲过毛病?”袁渚白道。
“杨子。”李重棺出声道,“带翟生离开。”
杨有云立即拖着这大家伙夺门而出。
支开了杨有云,李重棺看了一眼陆丹,没有其他表示,袁渚白看着李重棺怀里的猫儿,得寸进尺地嘲弄道:“哟,天师大人怎么成这样了?”
“这得问你自己。”李重棺悄悄把手背到身后,探入口袋里,面不改色道,“大师父是这样教你不成?”
“背弃天道,罔顾纲常!”
“他怎教出你这样的徒弟来——”
“天道可是在您身上阿。”袁渚白忽然出声打断道,“殿下。”
“把您身后的手抽出来,怎么,您当真厌我弃我,要对我下手了?”袁渚白道,“师弟?”
“我师父是如何教我的不重要,你师父又是如何教你的?”
“六艺,道法,卦数,伦常,”袁渚白道,“可曾教过你治国?”
李重棺脸色一变。
“他算尽天机,怎会漏了这一卦。”袁渚白继续道,“你不会都忘了吧?师弟”
“你师父厉害,还是我师父厉害?”
“猜一猜,你如何打得过我呢?”
“岐黄之术,救不了九州的。师弟——”
“让你几分,不要得寸进尺了。”袁渚白掌心聚起一团浊气,说道,“该结束了。”
他慢慢将手扬起。
“是啊,该结束了。”
陆丹笑道。
一瞬间,屋中光芒暗淡了几分,团团聚在猫婆周围的白光倏地散开来,猫婆好像忽然梦醒了似的回过神来,眼中冒出泪水。
“阿郎。。。 。。。阿郎。。。 。。。”猫婆一声一声地呼唤着,“阿郎。。。 。。。”
“阿郎。”
“阿。。。 。。。”
她瞪着双眼,没了声息。
死了。
猫婆向前倾倒在地。
后衣领稍稍敞开,露出一道浅浅的发青的缝合痕迹,背上横七竖八地贴了一堆黄色的符纸。
是陆丹刚刚悄悄从李重棺身后的口袋里头摸来的。
这时,屋内墙上悬着的镜中浮现出一个人形,若有若无地应了一声。
“我在。。。 。。。啊。。。 。。。”
一转眼,又消失不见了。
李重棺怀中的陈知喵一下跃起,在半空中幻化回人形。
“陈知南!”
“南哥!”
三日后。
“卤蛋儿,辣椒面哪去了,今天这菜怎么吃起来一点味都没。”陈知南扒了口饭,问道。
吧嗒,瓷碗同木制桌面发出一声轻响,陈知南抬头,是李重棺。
陈知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喊了声泉哥。
他倒是忘了,陆丹已经离开了。
李重棺点点头,沉默地在桌子的另一侧坐下,开始吃饭。
陆丹果然如她所说,此事了结后,便一个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该结束的不仅仅是猫婆,还有她投胎的妄想。
也许对她来说,真相都不重要了。
“卤蛋儿去哪了?”陈知南看了看李重棺,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知道。”李重棺答,“陆家祖宅,也没准满世界乱晃。”
孤魂野鬼一个,去哪儿都一样了。
李重棺没有告诉陈知南,陆丹口中“在他那儿的东西”,是卷残缺不全的《推背图》。
陈知南也没有再向李重棺说明,他如何见到了陈旭,又如何算得到了“神机子”。
他们极为默契地向对方保住了自己的秘密,谁也没有主动开口,只享受着当下颇有些尴尬意味的宁静,等待着下一桩神神鬼鬼的事情闯进他们的生活。
却不知“真相”这种东西,生来就该是要被揭开被撕裂的。
翟生最后还是死了,无力回天。翟子郁亲自来山城接的他,见面第一件事是甩了一纸包到李重棺脸上,质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就带着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重棺的脸色无比的差,陈知南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用这个态度对李重棺,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轻声叫了一句:“泉哥。”
“没事。”李重棺说完,就自顾自上楼去了。
一卷推背图分了五份,现在三份在他的手上。
不厚的几张纸,扛在肩上是责任,端在心里是命运。
他依旧一个人独自背负。
热汤居的屋子被杨家盘下来了,借前些日子猫婆一事,杨有云在杨家算了半个管事儿,现除了处理些许事物,便整日赖在小泉堂,算计着怎么靠那热汤居捞一笔。
“闹鬼的屋子阴气重,就你们心大才给盘了。”李重棺称了二两半夏,道,“搁谁谁不要的破地儿,捞什么捞。”
杨有云顺手捞了陈知南盘里包子来吃,道:“钱不好赚咯,这月又‘进去’俩‘赔了’仨,现在只想往正道上走。。。 。。。那什么,为了社会/主义新中/国与人民的福祉。”
“办学没前途,做生意吧,”陈知南建议道,“以后就是杨老板了,为国家为人民创造财富。”
“这么一说也有道理。”杨有云点点头,道,“改天同家里人商量一下。”
李重棺刚要评价,却被杨有云截住话头,道:“泉哥,您还欠我一顿串串。”
“什么时候的事?”陈知南接话道,“算我一个,泉哥付钱。”
李重棺:“。。。 。。。”
陈知南忽然想起李重棺带他去做衣服那次,学着李重棺的语气神采飞扬地叫唤了一声:“跟着泉哥——不需要省钱!”
李重棺:“。。。 。。。”
他忽然发现,人熟了还是麻烦的很,根本管不住。
不过他倒的确也不差这几个钱,李重棺盘算着什么时候带这俩活宝去吃顿好的,也算轻松一下。
但这顿串串最后还是没请出去。
杨家新盘的屋子——热汤居——又出事儿了。
“杨有云!”杨越冲进来,大吼道,“杨有云人在哪里!”
李重棺沉默着没说话,陈知南咽了咽口水,伸出手,指了指面前腌咸菜的缸子。
当,当,当。
咸菜缸子发出沉闷的响声。
“袁渚白的术法,真能让金翠回到与许迈初相识的时候吗?”我好奇地问道。
“不能吧。”陈老品酒似的呷了一口温开水,悠悠道,“我想是不能的。”
“百八十年前,金翠就被袁渚白杀了。她自己从没意识到。”陈老对我说,“‘缝尸人’……跟阿布一个样。”
“九十九个魂灵也只是个幌子,袁渚白只要给金翠施一个幻术就够了。”
“那他究竟想干什么?”我不解的问道。
陈老笑了笑:“我以为你会对我跟泉哥各自的秘密更感兴趣些。”
我点点头:“的确也很感兴趣……”
陈老把杯子一放,冲我眨眨眼,道:“都不告诉你。”
我:“……”
作者有话要说:
神机子的秘密一部分在之前weibo番外有提,可以摸去看看,后面应该不会再解释了,毕竟抱着上帝视角就失去神秘感了呀呀呀w
第33章 人彘 一
“杨有云!!”
风移景换, 轻微晕眩过后, 又一派奇异景致。
“哎呀, 忘了把她带进来了。”陈知南悠悠道。
“杨子还好么?”
“掐指一算,活着。”李重棺心道干的漂亮,又问, “哪儿?”
“不知……”陈知南转头望向四周,“可能是那破缸从前的主人那儿……”
一方空荡荡的金殿,没有其他人。
无灯无烛, 看不清殿内其他的摆设和构造,后方的殿门开了一道缝,从外头透出些许清冷的光来,照得浮着的埃土蒙蒙的亮。侧里排了一面编钟, 分了上中下三层, 沉在那里,轻微的光影勾勒出些许纹样。
李重棺看到那物,愣了一下。陈知南上前来时,只看见这人快步走到那排编钟前,难得嘴角上扬地笑了笑,刚想开口问些什么, 李重棺倒是先开了口:“要听么?”
“嗯?”陈知南没懂。
“我说 , ”李重棺指了指编钟,重复了一遍, “要听么?”
“哇,泉哥……”陈知南有些惊讶, “你会敲这个?”
“尚可。”李重棺笑道,“来一曲……《东方红》?”
《东方红》……陈知南挠了挠耳朵后边,说:“有别的选择吗?”
“你就是想听我也不会奏的。”李重棺失笑,轻轻奏起编钟。
“此曲名为《广陵散》,本该用琴来奏,”李重棺道,“不过这编钟音色倒是好得很,姑且借来一用。”
《广陵散》,古代名曲,陈知南本想好好欣赏的,但乐曲起的一瞬间,他的头就开始作疼。
挨得近了,陈知南甚至能听到微微的嗡鸣声,震得他耳朵发麻。
李重棺难得尽兴一次做些喜欢的怀念的事情,并没有发现陈知南的异状。陈知南头痛欲裂,几乎要支持不住,再然后,忽然间“砰”的一下,二人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弹开似的滚开几步远,倒在地上。
李重棺第一时间起来,然后去扶陈知南。陈知南细声在李重棺耳边说道:“易魂被解除了。”
强行解除。
但景色半分未变,编钟还是那组钟,大殿还是那个殿。
他二人却并没有什么时间再去讨论了。
因为二人,明摆着听到了什么声音,像极了布料滑过桌板,还有人光着脚踩在地面上发出的闷响。
有人。
“平头百姓,为何在此扰扰孤清静?”
忽然间,中气十足的女声响彻大殿,近乎是怒吼道,“来人!”
周遭安静得可怕,那女人顿了一下,似乎想起来什么,又自嘲得似的叹了一声:“孤倒是忘了……无人可来,可悲……可笑。”
二人没接话,依旧在原地站着。
“上来罢。”女人道,“近前来。”
“走?”陈知南皱着眉头对李重棺做了个口型,李重棺点点头,二人手背在身后,随时准备掏各自的家伙。
李重棺把陈知南稍稍挡在身后,从编钟侧慢慢移开,那编钟却自顾自奏起了不知名的乐曲,一时间壮阔庄严的乐声涌进大殿的每个角落。
陈知南保持着比李重棺稍快半步的速度,同他一起上前。几声掩在乐声下的细微的木质敲击声后,“呼啦”一下,灯中的火燃起来,两侧上上下下的烛全都点起来了——金碧辉煌。
“那咸菜缸子瞧着像是国宝么……”陈知南咽了咽口水,抬头一看,“泉哥,那是?”
“龙椅。”李重棺极慢又极郑重地吐出两个字来。
“龙椅。”
那龙椅上面坐着个女人,眉目生得倒好,但一派刻薄相,着红黑色衣袍,端坐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二人。
“我赌一顿串串,那不是武则天……”陈知南道。
“废话。”李重棺说,“那衣服是汉制的。”
“汉高后吕雉,”他说,“吕娥姁。”
吕后?!
“那个作人彘的——”陈知南讶然。
人彘,以人为彘。
彘,豕也。
断手足,削鼻去耳,剜目拔舌,划面毁容,剃尽眉发——是为“人彘”。
残忍至极。
“是孤。”吕雉大声笑道,“如何!”
陈知南沉默了。
吕雉见二人不答话,轻蔑地笑了笑:“这未央宫上,按我朝礼制当三跪九叩。”
“皇亲可免。”
陈知南硬邦邦杵着,李重棺往他后腰一戳,摁着人跪了下来。尚未拜完,就听得吕雉道:“左边那位殿下,皇亲可免,站起来便是。”
此时二人的额头刚刚离地,陈知南听这话顿时呆了。
李重棺在左,陈知南在右。
“……恕愚民无知之罪,”小半晌,李重棺才开口,“我……”
“莫装。”吕雉道,“唐太宗李世民次子,我知道你,李宽。”
这时,吕雉所坐的龙椅后,一条巨大的黄龙缓缓浮现,盘旋其侧。
“李宽,汉唐同族,虽无亲无故,但皆承天命,便是皇亲。”吕雉道,“你若愿意,倒可以唤孤一句先皇。”
“泉哥?!”陈知南惊道。
李重棺不敢侧头看陈知南一眼,只冲着吕雉嘲道:“你虽为临朝称制第一人,于武后同称吕武,但论‘皇’,你当不起——”
陈知南暂时还没明白状态,但李重棺这番话的确够横,当下也往他那儿稍稍挪了半步。
“媚娘的确是个人物,你父皇也是,孤很钦佩,倒是你,”吕雉说,“幼时顽劣不堪才得如此下场!叫孤如何放心托付这江山?若不是……”
“没什么若不是的。”李重棺抬头看她,“我何时应过要承这江山?那东西——”李重棺伸手指吕雉身边的黄龙,“早就不该在这世上了!龙脉已绝,紫薇也没有了,早该不是帝王的天下……你们又在妄想做些什么?”
“今人的江山坐/牢了么?”吕雉道,“坐得牢么!你自己难道不知道么?!”
吕雉见李重棺默了几秒,当下便猜透了一二,狂笑不止:“你不知道!莫不是你连你师父的推演都未曾翻过!你莫不是不敢——你从来对权位更替没有信心,对吧?你自己不也是历史洪流中一颗棋子么!只可惜打起过继给李渊五子李智云起,便是一颗弃子了。”
“太晚矣!若在我朝,定能稳坐这河山百代千世——”
“开什么玩笑。”
“开什么玩笑!”
二人同时大喝出声。
“说得不错,”李重棺愣了一下,道,“我的确不敢看,打两位师父把《推背图》分交予我同其他四位时,我便没有想过要将它凑齐。”
“推演是没有意义的。”他轻声说。
陈知南把手搭在李重棺肩上,大开嘲讽:“刁嘴毒妇,妄想称王——醒醒吧您!”
啪嗒,很明显的一下断裂声,龙椅上端坐的吕雉并无其他动作,但陈知南分明感受到劲风呼啸而来。
是三支断了两截的玉簪,破空而来,直朝陈知南要害而去。
不等李重棺推他,陈知南脚往边上一迈,轻松闪过,却突然一滑,跨在前的左脚“刺溜”一下往前,右脚还稳当当停留在原地。
只听“次啦”地布料撕裂声——
平生第一次劈叉的陈知南发出了向无数亲戚的凄惨问候。
“我滴个老娘姑妈太爷爷他二舅妈嘞哎呦我天哪啊啊啊啊啊啊啊——!!!”
李重棺:“……”
“刁嘴毒妇?”吕雉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对,毒妇,毒妇!”
“你知道司马迁如何论孤?他言孤‘政不出房户,天下晏然;刑罚罕用,罪人是希;民务稼穑,衣食滋殖’——他认可孤的政绩,把孤同历代帝王排在一起!”
“你可知世人又如何论孤!”吕雉笑道,“毒妇,世人皆言我吕娥姁残忍,道女子多恶,只晓斗角勾心,用尽阴毒手段。”
“都是那些该死的言官一面之词!不过不想让孤当朝称制,如此可笑!”
“残忍?帝王将相,哪个不残忍?何人不奸恶!”
“成吉思汗三次西征至富浪,后人只论其伟绩丰功,可曾想过汉人蛮人枯骨成山,可曾想过残忍!”
“如今当政的又有几个好东西?”吕雉道,“笑话!”
“我不过害了一个女人——人彘又如何——不过一个女人!这宫中苟活的主子下人,哪个手上不是鲜血淋漓?”
陈知南中山装的裆裂了,李重棺迫不得已撕了褂子大半前襟给他围上,手忙脚乱半天还要安慰陈知南受伤的肉/体和心灵,只抽得出空来应吕雉一句:“哦?不止一个吧?”
“李宽!”吕雉怒道。
李重棺的态度着实刺激到了吕雉,她面色阴沉下来,开口便是毒计:“同孤做一个游戏,如何?”
“你不曾见过宫中勾心斗角,便来体验一把,看看同孤相较,究竟谁人手段阴毒。”
“若你赢了,想知道什么,孤都告诉你。”吕雉说,“若你输了,给孤许一个承诺。”
“不如何。”李重棺抬头,道,“我知道我没得选择。”
吕雉大笑,连道爽利人爽利人,当下一抚掌,周围顿时变了样子,未央宫龙椅同黄龙吕雉都没了,只留下轻飘飘的半句话,荡在空气里:
“那就看你的了……”
陈知南李重棺二人眼前黑了片刻,再见光明时,陈知南顾不得刚刚劈过叉的残腿,几乎要跳起来哭嚎道:“泉哥!你怎么就答应她了呢!!!”话一出口,竟然是女子绵软的音色,陈知南才发现二人都不再是男儿身,吓得面色发白,险些瘫倒在地上。猛然间想到了什么,陈知南盘腿坐在地上,开始掀自己的下裳亵裤。
李重棺:“……???”
“靠!”陈知南简直要哭了,“泉哥,我%※*没了!没了!!!”
陈知南现在声音很尖,一哭起来简直就要人老命,李重棺拍拍他的额头,安慰道:“假的,幻象,算了,也不是没见过女人那……”
李重棺声音听上去很温柔。
陈知南脸红得不得了:“我#@※%……”
李重棺忽然很想笑,得,这小子还真没见过,传说中情史一片空白的处/男弟弟。
陈知南缓了好一会儿,掐了掐自己的脸,才算好。
“泉哥,她说的……”陈知南犹豫了一下,问道,“是真的么?”
作者有话要说:
震惊……!!!
男主宫斗模式开启!
劈叉导致裆/部残疾卑微小南该何去何从!
第34章 人彘 二
“你……”李重棺沉默片刻, 刚吐出一个字来, 就被陈知南截了话头:“好了我知道了。”
“你活了……”
“一千三百四十一岁”李重棺道。
“妖怪啊!!”陈知南叫道。
“……去你的吧。”李重棺往他脑壳上敲了一记。
“我儿时顽劣, 父皇……对我失去信心,我便被过继给了皇叔李智云。”
“那时我这么大……喏。”李重棺伸手同陈知南比划了两下,说道, “后来什么原因忘了,一病不起,那时知道自己要死了, 也许是难过得很……现在没感觉了。”
“袁渚白仗着些七窍之术潜进府上,给我喂了一颗丹药。”
“然后呢?”陈知南问。
“然后我死了。”李重棺说。
“死了快半个月。”
“进棺的时候不僵不腐,就跟个活的一样,竟然没觉得奇怪。”李重棺道, “嘿, 难不成还真都觉得棺椁里头压得那几道符能让人肉身不败啊?”
“再睁眼的时候,是在陵墓里面。”
“那时年纪也不大,吓得半死,哭也哭了叫也叫了,当然是没用。”李重棺道,“然后就看见袁渚白……我师兄, 他带我走出了皇陵。”
“他……怎么进去的?”陈知南说, “皇陵里?”
“我刚开始也好奇,后来才知道, ”
“师兄那时候已经是个死人了。”
“他领我到一座山下,嘱咐我午时走上山去, ”李重棺说,“我照做了。”
“午时上山,在半山腰处遇到了……”李重棺道,“袁天罡。”
还有李淳风。
彼时《推背图》刚成,二人名盛天下,无人可尽解此书中玄机。
“我成了袁天罡的弟子。”李重棺说,“也不叫李宽了——李宽死了。我没有名字可用了。”
“后来大师父归去,我被李淳风收入门下,”李重棺说道,“他起了一卦后,赐我‘重棺’一名。”
“我跟着师父习天文、历算、阴阳、道法。”
“师父死时,将《推背图》托予包括我在内的五人,我起先是不懂他良苦用心……后来才懂的。”
“之后我发现……”李重棺突然住嘴,轻轻咳了几下。这时,二人所待前屋中,有下人躬身来拜。
是吕皇后的宫里的侍女。
领了一排的人,个个捧着个半开的锦盒,露出绣花彩绸的一角。
“皇后娘娘新赐的丝绢,”侍女道,“最好的料子。”
“下月太子设宴,娘娘请夫人劳神打扮,提早订几件衣服。”
“放着罢。”李重棺没作评价,淡淡道。
那侍女一走,李重棺陈知南二人皆是色变。这宫中称得上“夫人”的女人又有几个?李重棺掏出衣里的护身符,上头绣了个小小的“懿”字。
戚懿。
戚夫人。
“麻烦了。”李重棺凝眉,“该死……”
“吕雉那婆娘开头可没说叫你当戚夫人,”陈知南愁眉苦脸地拉拉衣服下摆,道,“看着衣服我是成你侍女了啊泉哥……”
“下月太子刘盈设宴,张良叫他请来南山四皓坐镇,刘邦再难改换太子。”李重棺道,“刘邦死,刘盈继位,吕娥姁毒死赵王刘如意,将戚夫人做成人彘,而后临朝称制……”
“接下来怎么办?泉哥。”陈知南问道。
“从殿里的宫女里调一个随侍,找人去绘一幅地图来,”李重棺道,“下午先游游这深宫!”
伺候李重棺梳洗打扮的侍女叫芸秋,瞧上去老实又算不上愚笨,陈知南便叫她远远跟在二人后头。本想着先记熟宫内大概地形,结果计划到底是赶不上变化——李重棺被皇上召走了。
“我倒是忘了戚夫人是刘邦宠姬,”李重棺愁眉不展,“这下如何是好……”
“哎我说泉哥啊,”陈知南眼光四处瞟了瞟,悄悄咕哝道,“这日头还没下去呢,刘邦不会是想同你白日宣/淫——”
“麻烦这位下人注意措辞,”李重棺脸色顿时黑了,“小心被我逮着由头拖下去抽几板子。”
陈知南:“嘿嘿嘿。”
“戚夫人善舞,约莫是政/事处理累了,想歇息片刻。”李重棺道,“麻烦了……啧。”
“芸秋,”李重棺吩咐道,“去取份宫中的地图。”而后回头,低声同陈知南说道:“施个法子掩人耳目后开溜,去吕雉宫中看看,小心不要被发现。”
“你呢?”陈知南道。
“废话。”李重棺咬牙切齿地答,“去见刘邦。”
“你现在是不是特别后悔答应她。”陈知南道。
“后悔没有用,”李重棺崩溃,“难道她给我选择的机会了吗?!”
赢姓李氏,名宽,唐太宗李世民的第二子。
武德三年(620年),李宽被过继给李渊第五子李智云。
“他早该死了,唉,没法子啊,别说老天爷待不待见,连秦王都不待见他,说说他做过多少荒唐事儿罢――”
“多大的孩子,怪可怜的,”女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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