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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作者顶风作案-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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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也是快乐的。
因为这花同陆苍颜一样,都可以勾勒出月色煌然的辉光,都可以浸出槐树秋梦里俄而的金黄。
在夜里看着这花开放,似乎便如看着师尊一般。
——白日里裹着层层伪装,只有面对那刹那皎洁安心的月色,才肯袒露一丝那柔软的心房。
……他想将每一段思绪都说与那人听。
……他愿意做自己师尊的月亮。
一切从六道崖开始,一切自也要在六道崖写上完美的句号。
那日往山上的路似乎好长好长。
方既白紧张地四处搭话,那人偶尔一笑,都能将他的心揪起又放下。
他终归如计划般蒙住了青年的眼。
姜色的发带妥顺贴在他颊侧,顺着那高挺的鼻骨系在脑后,仿佛如此就可以绑定一生。
他牵起他的手。
那夜风雪好看,山下灯火映着阵法辉腾的曙光也好看。
青年被拆去眼前布条,就那么静静看着漫天星河千家万座。
他一身白衣被远处火色染透,第一次那般真实,那般亲近,仿佛只要自己伸出手,就可以小心翼翼触碰到他温柔热烈的灵魂。
于是方既白听到自己轻浅而欢喜地软着声线说:
“师尊,其实我……”
嚓。
——其实我喜欢你。
六个字含于唇齿,被剑气斩断,徒留一地残艳惊鸿。
方既白懵憧了。
……他究竟是哪里来的底气,以为这一切都是可以改变的。
那人开始笑着同他讲一梦浮生,随后却又是一脸惶恐,提着沾血的挽苍剑,像是一场当醒的噩梦。
是噩梦就好了。
再一剑穿体而过打碎幻昼,方既白悬在半空,攥在手心的须弥无意碎开,那藏了许久的月见被疾风吹散,一如他简单又卑微的爱恋。
——从始至终他就是错的。
心中似有什么熄灭,方既白感到自己挑起冰凉的笑意。那句子在心中曾演练亿万遍,如今却换了情境换了语气,成了仿佛笑话的反唇相讽。
他听到自己说:
“师尊,我真的好喜欢你啊。”
——可谁知道,我是真的,好喜欢你啊。
十二
随后的日子,方既白也不知自己是如何度过的。
从六道崖第二次重重摔下,他居是冷静地找到崖下灵材稳定了伤势,不等玄商一行发现半死不活的自己,便已是拖着一身伤痕返回了旧家。
他本只是冲着玄商后山的那棵复九藤去的。
但自己族里宗中总多的是小人嘴脸热讽冷嘲。
他其实无所谓,上辈子别人骂他的句子堆起来都可以直接用个字字珠玑狗血喷头来证道。他又不是少挨过谁辱骂了。
——可那句话他忍不了。
那时候,方以昇方以诀就那样站在一众众星捧月里,任由附庸表现自我各种喋喋不休。
方既白一开始无所谓的。
直到他其中一人突然骂了句:
“有娘生没娘养!如今连自己师父都不要你这小畜生了罢?……看你伤成这副鬼样子,该不会就是陆尊座良心发现终于觉着你就是条臭虫,凛然出手替天行道了罢!!?”
“活该!”
他听到那青年啐一口如此说。心上猛地一痛,是那一剑义无反顾戳透的痛。
他忍不了了。
许是这种乖乖扮演按部就班的日子他早就过够了。以前是因为陆苍颜,现在?
现在似乎没有理由足够他继续演下去了。
眼底血色慢慢浸透,方既白感到自己抽出了囿仙,魔气荡漾下,一行渣滓已是血溅七步。
从那一剑开始,方既白就该死了的。
从此世上剩下的,只有临渊宗宗主。
十三
苦修,苦修,漫无目的地苦修。
仿佛只有折磨自己才能叫心底的痛减轻一分,方既白无所不用其极,居然是在一年之内将仙魔二道修为均提到了元婴期。
顾家来虚与委蛇,他答应了。
顾家借灭门之案与胜寒寻衅,方既白也答应了。
他或许是想报复,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在皓庭,在皓庭前门的浩然场上,他居然能碰到陆苍颜。
青年依旧一身简单的白衣,墨发如笔锋勾得流丽与温顺。
方既白本还抱着一线卑微的企望。哪怕是装得也好,哪怕是演戏也罢,能看到他为自己些许难过的模样。
——可青年在笑,在同皓庭那几人纵横谈笑。
——那里站着的本该是他吧?
方既白的心已经不会再痛了。瞳术骤然发动,他故意的一笑只留给青年一人见过。
那一句“陆尊座,你好啊。”砸得又深又狠。他居然因为青年脸色骤得苍白感到一线自如快活。
那人转身就走,方既白一言不发便去追。
一年来日夜苦痛的挣扎放到此刻又成了潮水般的痴眷与迷恋。
将人摁在回廊,指尖立即便顺遂心意入了师尊的华池檀口。
方既白突兀喜欢上了青年眼角微红唇齿无力磋磨的样子。
淡色的血线和着那来不及吞咽的津水从他唇边滑落,顺着刀切般的下颚染深衣上清淡的颜色。
——好美好美。
方既白突然有点悲哀地想,悲哀地觉得也许他那一剑刺得对。
——起码如今,他对他的师尊,想干什么都无所谓了。
十四
他本幻想着如此就算了。
恨也是恨,爱也是爱,曾经那千刀万剐后的手感似乎还残存于心,方既白不确定对着这个人,他可还能狠得下心去。
可那不化骨。
惊鸿一瞥下女子露出的侧脸瞬间让他浑身冰冷。
六成如师尊般的面庞熟悉且陌生,唯一不变的是那疯狂与憎恶。
他看到了不化骨手腕前手背间那一朵残留的七瓣兰。
七瓣兰?……成了僵人自然是死过了。
可那血脉曾经的证明依然还在。
他想起了陆苍颜手上那一层薄如蝉翼的所谓露成霜。
——祝家人。
他也是祝家人罢?
血海深仇,不死不休。
原来从头来,自己就只是他忍辱负重光复家族的小小牺牲品。
方既白不敢想素来他对自己笑的时候,心底究竟是怎样的冷。
两世恩怨仿佛在这一刹那看得清楚。
他估计从来就没有对自己真正好过一分吧……
上辈子也是,这辈子也是。
弥生所恨?
方既白目送不化骨离去,目送那当是叫祝无心的不化骨离去。
他嘴角一笑。
——弥个屁的一生所恨。
尔后。
却是于照面一句点拨,于林中偏一相逢,于人前讳言定罪,于明镜死里厮磨。
他突然有点后悔那般折辱一个素来站在云端的人了。
几番挣扎下返回明镜,青年不在。
他一怔,随后却是福至心灵回到了淮止淮安苑中。
漫山槐花已然开放,最美的还是那人后院里古旧的几棵。
他也曾在夏夜缠着那人坐在树下石凳上与他看微明天色。
他也曾惴惴不安端着糕点在树下等他一句“尚可”。
林清辅他们出来了。
不过几句两看相厌,一腔柔情顿时又成了如剑般的锋利刻骨。
洛无鸢那段对语应是唤他有话讲的。
方既白苦笑。
结果到头来,关心他的还只是只有女子一个……
所以当挽苍剑突然拂过花雨沉然刺进洛无鸢肩膀的刹那。
方既白整个人都是懵的。
青年又是那副似乎不可置信的表情。
一模一样,同一年前一模一样。
——何苦这样。
这样还不如上辈子撕破嘴脸你那肆意而笑的样子。
“等死吧。”
方既白双手在青年项前攥紧。
他猛然一力将人摔在对面树干上。
第一次起了杀心。
十五
方既白觉得。
本如此一刀两断就该很好了。
可他贱啊。
在已然成仇的爱情面前,他还是下贱。
……那一日趁夜色,他却是又返回淮止山。
隔着轩窗与月色,方既白却是看见青年一身里衣逶迤垂落,柳穿庭坐在他身边,手指攥住他分明一带就会全衣脱开的腰带,竟是满然一腔唾手可得的得意与火热。
怒火中烧理智全无,一个“滚”字脱口而出,他甚至下意识放出了自己虽从大乘滑落,可依旧稳稳渡劫的神识去镇压那一番醉死梦生。
他的师尊从长辈手底摔落,半截锁骨与肩头伏在衣上,任长发在上留下几道涓涓细流。
他道:“方既白,你也滚。”
他居然是能认出他的。
方既白一惊,人已是从暗处走出。
——他本不应该走出的。
这时候的陆苍颜估计向死之心早都定下了,什么不留情面的话都说得出口。
他却是信了。
震怒下已是将人直接压在了床头,他替柳穿庭完成了他未尽的动作。
腰带从身前滑落,那单薄的白衣顿然委地,露了一身清透傲骨。
——他早便觉得师尊混身上下哪里都好看的。
心应该跳得很快,他的欲望让他伸手侵入了青年之后。
师尊估计从来都没有行过一丝床笫之欢的。
不过被他指尖几下挑逗便付了一腔暗浊。那人青涩的身子泛起淡红,眼角本已干掉的泪痕又一次被冲掉,添了新的阑干纵横。
他想要这个人。
渴求下他已是换了手,故意趁着那人自己缴来的粮草,将指尖更往深处送了送。
青年修长的双手顿然紧紧攥住了床褥,那声音混着羞愤下压不去的吟哦,却一句就让他心如冰冷。
“……果然……我……哈……当初就不该……”
——当初?
你还好意思提当初!!?
愤怒下直接抽开手去,青年一声破碎卡于喉咙,却是瞬间就被他狼一般的冲撞打断了词话。
——这场面他曾经无数次在午夜梦回中想到。
那梦境他解过,他衍过,他用尽自己一生的幻想,将每一个细节都沉沉刻画。
他希望那该是两心相悦下落于唇边的细吻,而非如今,他绝望下肆意的噬咬挣扎。
只有身体上惨烈的碰撞融合,只有躯壳间弥血的掠夺厮杀。
占有了?餍足了?
……却也输尽了。
一步步地,用尽两辈子输尽了。
他紧紧握住青年被囿仙捆出细密血痕的腰线,眼底,该是有泪水落下,滴在那人浅汗蒸灼的发上。
十六
方既白最后一次见陆苍颜,就是他被楚彦轻带着杀出重围于淮止山巅的那最后一刻。
狼狈与憔悴该是刻在脸上的,可他的眼底,却依旧如胜寒连绵两世的积雪。
那般纯,那般粹。就仿佛一切加诸于骨骼皮肉的痛苦都是过眼云烟,都是他所不屑,所无谓的。
四面楚歌,万人唾辱。道骨被剔,清白无处。
他分明失去了一切。可方既白觉得,他似乎是真的快乐。
虚无缥缈,似水如风,恍惚是登仙之人轮回体历后的蓦然的顿悟,冷眼看着这世间万物喧扰争执,无止无休。
——他就那么冷眼看着众人声声讨伐让他去死,他就那么冷眼看着顾粼一剑将他扫出数米,他就那么冷眼看着自己。
冷眼看着自己问他。
问他。
“后悔吗。”
他突然笑了。
“……不悔。”
——不悔。
那两个字答得干脆而轻柔,仿佛是在回答他今日的槐花糕好吃与否。
方既白感觉自己手指紧紧攥出了血痕。
随之。
凰觉出鞘。
见血封喉。
那滚烫的血色比骄阳还要浓艳三分,漫天槐花如雪而落,浸透了剑尖那赤红的琥珀。
然后。
他听到自己最后咬牙切齿说了句:“恩断义绝,生死不逢。”
青年该是笑了下,那满是血迹的右手轻轻伸出,却是在反手将凰觉递得更深的刹那,替他拂去了眼角沾上的血色。
他也听到那人最后淡泊宁静回了句:
“好。”
“恩断义绝。”
“生死不逢。”
十七
十余年巍巍而过,临渊禁山却是一如十多年前初建那般,那般渗骨的冰冷。
沿山路一步步寂静登顶,伸手除去旧里干枯的花束,方既白将一捧新的月见,小心翼翼放在山巅广殿紧封的窗口。
他推门而入。
殿内有燃香香味清幽,唤魂灯留魄烛光线微末,却是照得那阖手静静躺于冰床上的青年越发安然温和。
黑衣人似是驻足一刻,随后却还是拘谨着靠了过去。
他吻了吻青年少了血色的唇角,眼底似有柔情荡过。
“师尊。”
他轻声唤。
“……今年的槐花开得也很好看……弟子重新做了新的槐花糕,您可愿意,尝一点呢……”
无人回答,反倒是腰间挂着的玉玦突兀一闪,却也有人低声在说:
“……大人。”
方既白拂去青年发丝的动作一顿,松开那微凉的唇线,他依旧温着声音吻过那人紧闭的眼眸。
“什么事。”
“……这……是……是胜寒宗那边……他们又有人……攻过来了。”
玉玦上的微光瞬被单方掐灭,方既白轻轻从那睫羽边擦过,却是重新伸手替人理齐了宽大的天枢服袖摆。
他缓然站起身,一柄纯黑勾血的华丽长剑从虚空煌然而出,剑穗微鸣,却是与挽苍挂着的一般无二。
最后一眼看了看那躺在冰间已经好久的青年,方既白眼底柔情终归一灭,整个人已是转过身,一步步迈出了大殿。
他轻声道:
“师尊,过几日我再来看你。”
“……不死心的人太多,现在,弟子总该还是要再去会会……”
“几位师叔伯的。”
作者有话要说: 甲:……听说你参加胜寒宗自主招生了?
乙:你去了临渊宗的?
甲:是的是的……哎你面试题目是什么?难吗?
乙:……还好……倒是一直听说临渊的题目都刁钻啊……
甲:……此次还好吧……所以你的题目……
乙:同样你的题目?
甲乙(异口同声):夸夸陆山主〃?〃。
甲乙:……(?_?)……噫!!!?=????=????(●???● |||)
。
哎呀呀看着来自主招生的年轻面庞们内心满是岁月的沧桑呀~
这里是进入△大床(来嘛来嘛~)的自主招生题目↓
question:请问本章最后一小节有何作用,请具体分析~
☆、恍世1
又是一年年节前夕,因着近来一直歌舞升平风调雨顺,赶年关还逢了场瑞雪,家家户户来日光景看着都喜人,竟是连望州盘锦镇上的集会,不免都热闹了二三分。
挨街口那家茶馆,今日也是坐满了淘年货累了歇脚的人。
这楼里的评书一向讲得十里八乡都是有名,更何况如今赶会集时候,坐镇的那说书先生还是掌柜大老远从榭城请来的尖把儿好手。
老头子醒木那么一拍,千里万里十年百年的故事还别说,当真儿就是洋洋洒洒张口就来,直听得坐下满席一个个摇头晃脑,趁着楼里烧得作响的炭炉满心都是舒服畅快。
——啪!
“……既然谈到了如今新朝,那这仙家故事咱可必须也得多聊几句了……喏,现下最多谈资的那个……可不还就是三年前那惊天动地的一大战么……”
那花白胡子的老头抿了一口杯里淡茶,却是话题一拐,从十几年前新立的宣朝就谈到虚里飘里修士的事上了。
不过平头老百姓一般也都对那些天上飞的神仙们更感兴趣,一腔热血刚被提起来,众人便见那老头老神在在就是不开嗓了。
如此一番吊胃口,不少人都是急得掏出闲钱丢在桌角,直叫一旁那说书人的小孙子露出虎牙挨个摸进腰包。
那老头看得孙子又是收了小半荷包的碎板,胡子一翘,却也继续慢悠悠讲开去了。
“想必众人也都知道,如今儿咱这天家。”
他抱拳朝南揖了揖。
“便是临渊上宗明里暗里一力辅佐而上的。”
他把杯子往远一推:
“能直接开辟新朝而出,想必各位也当知道这正统上宗究竟有多恐怖了……不过呀。”
“三年前,就是三年前,如此这般厉害的临渊哟,居是被别家生生打到了护宗大阵门口,哎呀呀!当时那漫天压着的雷云,果真是一怒山海平一愤天地变呐!”
听他一句刚入了正题可又一笔子讲偏了,底下已是有人急得叫出来了:“……田先生!您要讲便讲,怎地又扯远了!!?”
那田先生哈哈一笑:“莫急莫急,这不继续便顺下来了嘛……在座可有知晓……那战,是同谁打得么?”
底下一年轻人嚼着花生米说:“……不是说得是胜寒宗一路杀了过去,结果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了……”
田先生道:“确是胜寒没错,不过这打起来的因由……”
他醒木又一拍:“据闻却是为了争一个事物。”
“什么东西啊?”
田先生道:“仙家风声都紧,咱这些平头老百姓哪说得清楚,我家有个远方亲戚孩子倒是在恪道宗当弟子,当时有幸围观到了……说是一尊长条箱子。”
有人不由失落道:“……箱子?你这般说,可跟没说有什么区别哪!”
那田先生摆摆手:“没点料子我又怎敢开这个嗓……我难道还是白去找那厉害亲戚不成了?”
他说:“恪道可是咱们这边上宗临邛的下家……消息总也是灵通的。如今传得,却是有两个说法……临渊那位大家总知道吧?”
说起那人台下居然都是一肃,那桌一直喧喧吵吵的精壮汉子们不由都是噤了声。
“……该不是……那位吧?”
田先生不由得意地吹起了胡子:
“便是那位……第一种说法就是,那箱子里装得是那位大人手头一样特别厉害法器的碎片,胜寒近年一直同临渊对着干,来争也正常。”
底下众人均是端端正正点起了头。
然后田先生又呷口茶:“……还有第二种说法。”
他叹口气。
“说起来,其实还是这种说法传得广……那箱子里面,其实躺着一个人的……”
“叶子!!你怎地还在这歇着呢!!?”
汤叶子蹲在茶楼门口听得正起劲,没料到大人这就找来了。
她瘪瘪嘴叫起来:“……娘。”
那丰腴妇人穿一身半新夹袄,听得她这般叫,细眉头却是又皱起来:“……赶紧过去!给你正买裁新衣的布料呢,自己过去看看喜欢哪种花样儿的。”
小姑娘道:“娘您给家里做着大贡献,要买也该先给您买……您先自己挑自己的……我过会就回来……哎疼疼疼!!!”
妇人哭笑不得拽着她耳朵:“小鬼东西!!如今这油嘴滑舌倒是跟隔壁四丫头学得像!赶紧给我回来!!糖啊干果的还等着你提呢!!”
看来这回定是躲不过去了,汤叶子恨恨瞪了妇人身后自家那笑得冒泡的便宜弟弟一眼,气鼓鼓就跟着往集里边去了。
汤家一家子老小如今正围在一家布摊跟前。
扛把子是汤叶子她爹,周围还站着大哥与二姐。
汤德正见着媳妇总算领着三女儿回来,不由赶忙将手里拿着一黄一紫的布头往汤叶子身上比:
“来来叶丫头快来看看,这里头哪个比较喜欢呀?”
汤叶子被自家爹的审美震了震,却是赶忙往姐姐汤文秀胳膊上挂去:
“姐……还是你给我挑吧……”
她看得女子手里提着的布包,却是好奇道:“你的布都买好啦?叫我瞧瞧啊!”
汤文秀脸色一红:“有什么好瞧的!?……我这就帮你看……你别……哎!!”
——就那么被瞅了一眼咋呼了一句,汤文秀一路回去就没跟叶子说过话了。
汤叶子跟姐姐关系一向好,平日虽说也吵架,可对方如此眼里打着泪花儿一言不发就走掉的情况,却还真是她打记忆以来第一回。
被这么一弄当真慌了手脚,刚回屋里放下东西,汤叶子撒丫子就跑进了院子,想找汤文秀好好认个错。
女子却不在房里。
“二狗!!我姐哪去啦!!?”
看见坐在院里堆泥巴的小弟,汤叶子一脚凑过去问。
汤小弟神气地看她一眼,却是伸手指了指村后大山。
——果然如此!
自家汤家村门口这大屏山素来便没什么独特地儿,可自打三年前一场大雨后被发现了个棺材,一切可就大不相同了。
照理说发现棺材能有什么不一样的,顶多就是说明这山里有座古墓哪。
可那棺材不一样。
流光辗转晶莹剔透,华丽庄重宛如冰筑。当时不少村里的老人也跟着去鉴定过,凑近看几眼,居然一个个都是惊叹肃穆,直说是仙家之物。
——自也是仙家之物。
将东西直接拉进了附近一座山洞里,等那连绵许久的倾盆大雨终于停后,众人想起棺材,才发现那棺上,原来还是覆了层厚厚的白霜的。
雨止风住,光起霜除,整座长椁终于彻彻底底进了汤家村人的眼底,却也叫在场众人全部失神,刹那一个字也说不出。
——灵柩果是如水晶般的清透。一名青年阖眸躺在那层层冰封之下,却是连衣上绶带的纹路都数得清楚。
汤叶子从来没见过那么好看的人。
发丝如墨浸的,五官又如刀刻一般。
他就那么静静永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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