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畸骨-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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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维吉利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他用手捂着自己的脸,当他把手放下之后,他看上去镇定多了,“我真的只能说抱歉,我并不想把这一切弄砸……当然一般情况下我也不会这么……”
这位富家公子哥咬了咬嘴唇,看上去有些艰难地在脑海里搜刮着词语。
“……总之,我只是有一些猝不及防,我的意思是,我当时没有做好准备。”
也许是会想到了什么,那种好笑的粉红色飞快地顺着他的脖子一直弥漫到了他的脸颊。
加尔文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赤裸的上半身和腰间的毛巾,维吉利那种过于纯情的表现竟然让他感到了一些不明原因的尴尬。
“没关系,你说了你会赔偿。”加尔文停顿了一下,然后说,“我以为你是艺术家?从理论上来说你应该很能适应人类的裸体?”
维吉利的肩膀颤动了一下,他垂下了眼帘,长长地睫毛掩住了那对薄荷绿的眼睛。
“当,当然,在学校里我没有闹出过这种笑话,我只是……毕竟……那是你……”
维吉利说,在加尔文没有注意到的角度,他的余光偷偷描摹着对方的身体。
很显然,加尔文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拥有多么美妙的身体。
就如同他那精美的脸庞一样,加尔文的身体俨然也是上帝精心的杰作:他很瘦,却绝没有那副让人讨厌的瘦骨嶙峋之感,他的消瘦只是愈发地凸显出了他身体的高挑和精致,那苍白的皮肤是多么美妙而细致,包裹着紧绷的肌肉和完美的骨架,每一处凹陷和凸起都是柔和的,光滑的,精致的,像是大理石的雕塑,像是非自然的人造物……
维吉利可以感到自己身体的某处硬得发疼。好在他现在的姿势多多少少可以帮他遮掩一下,他几乎是用尽了所有作为骗子的本能来维持自己表现出来小羊羔的模样。
天知道现在他的大脑里沸腾的是多么热烈和旺盛的欲望——维吉利低下头以免自己过于露骨的视线被加尔文注意到。
“好吧……”
加尔文嘟囔道,他转身朝着卧室走去。
“我想我应该穿件衣服以免刺激到你。”他不带讽刺地说道,“不得不说,你真是一个怪人。”
谢天谢地,维吉利再一次成功地蒙混过关。
加尔文并没有察觉到维吉利身体里那污秽的可怕思想,他只是单纯地将维吉利的表现归结对方那并不令人愉快的过去……哦,当然,加尔文知道维吉利或许对他有那么一些想法,但是这种爱慕对于他来说可并不是什么新鲜事。
毕竟,他有着这张该死的美貌的脸。
唯一新鲜的事情可能就是维吉利的这份爱慕是这样的青涩……青涩而腼腆到可以说是笨拙的程度,几乎让加尔文没有办法对他产生任何的警惕。
至少,对于加尔文来说是这样的。
……
当加尔文再一次出现在维吉利面前的时候,他身上已经穿上了一件简单的T恤和一条旧牛仔裤。
而维吉利也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他踮着脚小心翼翼地越过了那些茶几留下来的玻璃渣残骸,手里拿着他的手机正在说些什么。
听到加尔文的脚步声之后,他与电话那头的人的谈话也已经结束了。按下结束键后维吉利回过头,在看到加尔文的打扮后,他的眼神暗了暗:加尔文不会知道在这副随便的打扮下他看上去更加年轻了一些,看上去简直就像是一个大学生,一颗青苹果那样诱人——维吉利很快就重新拼凑好自己的伪装,他的脸上迅速挤出了一个混合着不安和讨好的笑容来。
“我,我刚给清洁公司打了电话,待会他们会派人来收拾这里……我还给你定了新的茶几,设计师待会会把产品图册寄送过来,你可以挑你喜欢的款式。”维吉利停顿了一下,然后微微侧过头好让加尔文可以更加清楚地接收到他那欲言又止的情愫,“……我想清理这里会耗费一点时间,在这之前,你,你或许愿意跟我一起去餐厅吃早餐?呃,我之前想过自己在家做,但是希斯图并不在,我就……”
他越说越小声。
而加尔文看了一眼客厅,玻璃渣中间那只焦黑的煎蛋格外显眼。
维吉利的脸红得更加厉害了。
“……看样子我在这方面没有什么天分。”
这位公子哥儿艰难地说出最后一句话。
加尔文飞快地瞥了他一眼,维吉利在低下头的时候,那头柔软的仿佛小羊羔毛一般的卷发总是让他有那么一点儿手心发痒。
“这倒是看得出来。”加尔文一字一句地说,他注意到了维吉利正在咬嘴唇——普通的情况下一个男人这样咬着嘴唇只会让人感觉恶心,但是维吉利这样做的时候却显得格外楚楚可怜——他看上去简直就像是是用全身的细胞向上帝祈祷加尔文给他一个肯定的回复。
加尔文在恍惚间仿佛听到有人在他心底发出了一声叹息。
“好吧。”
加尔文听到自己对维吉利说。
第50章
加尔文很确定维吉利的泡妞技术十分不佳。
几十分钟后,他和维吉利尴尬地坐在一个叫拉什么维的餐厅里,隔着铺着雪白桌布的小圆桌面面相觑。(他之所以不知道这个餐厅的具体名字是因为招牌是一行该死的法文)。
加尔文穿着一件旧T恤,上面的广告语已经因为清洗太多次而脱落变得斑斑驳驳,他的牛仔裤膝盖处有圆圆的凸起,上面因为长期穿着而产生的浅白褪色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说不上是时髦。
而这家餐厅,就跟所有的高级法国餐厅一样,有着那种可以轻而易举让人得胃溃疡的精致气息。暖色系的灯光像是舞台射灯一样将香槟色的光圈笼罩在一座一座的男男女女身上,就餐的人几乎无法察觉到整个餐厅的昏暗。小提琴的旋律就像是雾气一样轻飘飘地笼罩在空气之中,伴随着偶尔响起的玻璃杯碰撞的声音和几乎算得上微不可闻的轻声细语。无论是男招待还是女招待都像是轻度绝食患者那样消瘦苍白,头发是清一色的白金色,浆白的衬衫,黑色的领结,,与维吉利交谈的时候他们会微微躬身。
加尔文面无表情地看着维吉利与招待用法语沟通,然后他低头看了看送到自己手边的菜单,他妈的还是法语。
这感觉可真是荒谬,就好像忽然之间整个世界上说英语的人都灭绝了似的——他百无聊赖地想,然后努力想要忽视掉那些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尽管那目光格外的隐秘)。
加尔文痛恨成为别人瞩目的焦点,但是在这一刻他毫无办法——他的打扮与整个餐厅实在是太过于格格不入。而在“贴心”地帮加尔文弄明白菜单上那些鬼东西究竟是什么之后,维吉利竟然还偏过头一脸忐忑地对加尔文开口。
“你看上去脸色不太好?是感觉不舒服吗?”
加尔文嘴角抽搐了一下。
“我只是不太喜欢这种地方。”
他干巴巴地说,而在话音落下之后,维吉利的目光迅速地暗淡了下去。
“啊?为什么——这里是全城最好的法国餐厅,我发誓你会喜欢大卫亲手制作的鹅肝鱼子酱配甜菜冻。”
维吉利小心翼翼地企图挽回。
加尔文挑了挑眉毛,维吉利那种无辜的表情让他最终决定闭上嘴什么都不说。
这里或许有最好的法国菜——但是这里却并不是我应该呆的地方。
加尔文在自己心里想道。
如果不是维吉利,这里是他一辈子也不会踏进来的地方。如果让他选择,他会更加愿意坐在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汽车餐厅里吃一份加了太多人工调味剂的炒蛋和速冻华夫饼。
而事实上,之后侍者端上来的菜让加尔文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所谓的最好的鹅肝鱼子酱配甜菜冻吃起来就像是用淡褐色薄膜包裹着的肥油和带有奇怪腥味的果冻。说句实在话,加尔文认为前一天晚上希斯图为他准备的晚餐要比这些鸟食好吃一万倍。而即便是将所有的食物都塞到了肚子里,加尔文依旧可以感觉到自己胃部的空虚。(配菜用的葡萄柚酸涩得像是刚从地里长出来一样),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口袋,一种莫名的焦躁让他极度渴望给自己来上一根香烟。
“我想我应该出去一下。”
他冲着维吉利说道。
没有等维吉利回答他,他已经径直推开椅子站了起来。椅子在漂亮的胡桃木地面上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吱吱”声,引来了几乎所有人的注意。食客们震惊地扭过头看着加尔文的方向,在看到加尔文的旧T恤和牛仔裤之后,他们又像是视线被烫到了一样齐刷刷地将头扭了回去。
加尔文用手掌将自己滑落到脸颊边上的头发往脑后捋了一把。这就是他不喜欢高级餐厅的原因,这里的人甚至会被一个穿着旧T恤和牛仔裤的人吓个半死——加尔文几乎快要笑出来。
他慢吞吞地朝着门外走去,维吉利在他身后小声地说餐厅提供吸烟室,但是加尔文只是耸了耸肩装作自己并没有听到(他可以用他刚才吃下去的那团果冻发誓这种鬼地方的吸烟室不会是他喜欢的地方)。然而在即将靠近大门的时候,余光中瞥到的两个人却让加尔文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那是一对坐在角落里的父女——如果是路人看到那两个人的时候大概会这么想。
作为“父亲”的男性大约已经快要接近五十,稍微有些发福的身体上套着炭灰色的高级西装,打着领带,他的头发梳得很整齐,并且巧妙地掩盖了头顶部分的脱发(从这一点看这很显然是在高级发廊打理的发型)。而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十多岁的女孩,她穿的是一条漂亮的红裙子,乱蓬蓬的姜黄色卷发上系着与裙子同色的蝴蝶结。
他们中间隔着小白圆桌子相对而坐,面前摆着巨大的圆盘子,盘子里盛放着分量与盘子面积成反比的食物。小女孩一直低垂着头,她有些笨拙地抓着叉子,那些被精心修剪成同样大小的甜菜叶子里挑来挑去。而那位男士一直温柔地凝视着小女孩,俨然并没有因为后者那称得上没有教养的举动而感到生气。
加尔文的眉头紧紧地锁在了一起。
他无视了已经为他拉开门的侍从,直直地拐了一个弯朝着那一桌走去。
“先生?!”
一名男侍者吓了一跳,他慌慌张张地跟在了加尔文的身后。
加尔文没有理会他,他的目光一直锁定在那个低着头的女孩身上。
“伊莎?!”
他喊道。
女孩立刻抬起了头,在看到加尔文之后,她的眼睛瞬间变得明亮起来。
“加尔文!”
她开开心心地,用一种不应该出现在这家餐厅里的嗓音冲着加尔文喊道。随后她飞快地跳下了椅子,宛若小兔子一般冲到了加尔文的跟前。
加尔文并没有认错她,这个女孩就是伊莎。
“你怎么在这儿?”
她仰着头,朝着加尔文咧开嘴,然后问道。
然而面对伊莎的笑容,加尔文的脸色却变得更加难看,他皱着眉头将视线从伊莎身上移到了圆桌对面的那位中年男人身上。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
加尔文对伊莎说,但是他的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中年男人的脸——那个男人震惊地增大了眼睛看着加尔文的方向,很显然他完全没有想到会在餐厅里遇到认识伊莎的人。
“先生,请问你们相互认识对吗?”
死死贴在加尔文身旁的男侍者紧张地来回看着加尔文和那个男人然后问道。
哦,这个时候他倒是会说英文了。
若不是正处于极度绷劲的状态,加尔文几乎都要忍不住出口讽刺了。
加尔文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是冰冷和尖锐的,男侍者心惊胆战地往前走了一步,恰到好处地挡在了男人和加尔文之间。
“先生?或许你想要和这位先生以及小女士换到一张更大的桌子上去?”
男侍者试探性地开口。作为一名高级餐厅的男侍者,他最不喜欢面对的就是这种有可能发生的斗殴事件了——毕竟法国餐厅可不应该出现斗殴。
“伊莎?”
加尔文再一次地忽视了哪位饶舌的男侍者,他仔细地观察着伊莎的表情,越是观察他的心就越是沉重。
在初见加尔文的时候伊莎的快活并不是假装的,那是一种在煎熬中见到了救星后无法掩饰的快乐。同样的,氹加尔文问话之后,伊莎脸上浮现出来的僵硬和慌乱也是无法掩饰的。
“呃……”
女孩发出了无意义的声音,加尔文知道这是因为她正在努力拼凑一个能说得过去的谎言。
就像是有一只冰冷而黑暗的手骤然抓住了加尔文的心脏。一个衣着体面的男人,一个贫民区的女孩,忽然出现在一家高级餐厅共进午餐?
过去的经历让加尔文从来都没有办法对某些事情放松警惕。在这一刻他脑海里翻腾的记忆几乎快要让他控制不住自己施暴的狂怒了。
“你的妈妈在哪里?”
他冷冰冰地继续盯着伊莎的眼睛追问道。
“先生,抱歉如果你们有什么问题的话……”
侍者的脸色更差了。
反倒是之前稍微有些惊慌的中年男人在反应过来之后,态度反倒变得尖锐起来。
“抱歉,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你很显然打扰到我和伊莎的用餐了——而且你也无权向一个女孩逼问他母亲的去处。”
他冷冰冰地对加尔文说。
“加尔文,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维吉利也来到了加尔文的身边。他朝着满头冷汗的侍者微微点了点头,后者迅速地往后退了一步,将加尔文身侧的位置让给他。
维吉利装作不在意地抓住了加尔文的手腕。在看到伊莎的脸之后,他稍微楞了一下,然后冲着她露出了一个笑容来。而当他看到那位中年男性袖口别着的精致袖扣之后,他的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暗芒。
“冷静一点,加尔文。”
维吉利将嘴唇凑到了加尔文的耳边然后轻声说道。从这个角度他可以看到加尔文因为情绪激动在脖子上迸出的青筋。维吉利眨了眨眼,控制不住地舔了一下嘴唇。
“我妈妈她——”
伊莎在加尔文的视线下为难地低下了头,她有些僵硬地开口回答了加尔文的问题,却被一个沙哑的女声给打断了。
“天啊,我是喝醉了吗?为什么我会在这里看到下流酒吧里的公共男妓?”
加尔文猛然回过头,有些震惊地看到了伊莎的母亲玛德琳,出现在自己身后。
第51章
加尔文差点认不出那个女人。
她穿着一件修女服似的白色长袍,那种朴素的,浆洗得板结的布料几乎从脖子一直掩盖到她的脚背,她的卷发拢在了同样是白色的头巾之下,一根头发丝都没有露出来。她甚至都没有化妆——脱离了粉底,睫毛膏和口红的掩饰之后,玛德琳的憔悴相当粗鲁地盛放在那张过于消瘦的脸上,她看上去甚至超过了五十岁,颧骨高高地隆起,撑着干瘪而满是斑点和皱纹的皮肤。她的眼眶周围有一圈病态的红晕,嘴唇上起了一层细细的白色的干皮。
而与这幅极端憔悴模样对比强烈的是玛德琳的眼神,她的瞳孔里就像是有两簇火焰,眼眸亮得惊人。一个巨大的金制十字架沉重地压在她的胸口,粗大的链条让加尔文想起了畜牧场里被镣铐锁住的牛。而在十字架的中央是半球形状的水晶石,里头镶嵌着一张让加尔文感到想要呕吐的男童的脸。
从心口涌起了烦闷的感觉,加尔文皱了皱眉头,他强迫自己不去盯着那张照片,将注意力放回到玛德琳的身上。
“真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他对玛德琳说。
然后看了看伊莎和那个男人的餐桌,餐桌上只有两份餐具。
“……我以为只有伊莎是一个人在这里跟一个陌生的男人吃饭。”加尔文耸了耸肩,“我只是过来打一个招呼以免她碰到什么麻烦。”
加尔文刻意在“麻烦”这个单词上加重了声音。他觉得不需要过多的解释玛德琳也知道他究竟指的是什么。
毕竟他们是在那样的世界里生活的人——无论法律多么完善无论电视上这个社会是多么的光鲜亮丽,在暗地里,那些衣装革履的中产阶级看不见的地方,一个可爱的,没有自保能力并且有个酒鬼加妓女母亲的未成年少女需要面对的东西远比人们想的要黑暗许多。
很显然玛德琳确实明白了加尔文的意思,她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了许多,那种强烈的憎恨和厌恶几乎快要化为实际的匕首在加尔文的身上挖下一块肉来。
“你最好管好你的嘴巴!扎拉·巴里克先生这个教区德高望重的牧师!你最好把你那恶心下流污秽的脑子想的东西给塞回你的屁眼里去,如果你做不到的话,我很乐意帮你一把——”
玛德琳异常凶狠地将脸贴到加尔文的面前说道,不过话还没有说完,她就被那位所谓的扎拉·巴里克先生给打断了!
“玛丽女士。注意你的污秽之言,很显然你任然未能清洁你的语言。”
他冲着玛德琳说道,然后他站了起来走到了她的身边,在发现加尔文和玛德琳的熟人关系之后,他显得有些警惕。
玛德琳猛地闭上了嘴。加尔文有些惊奇地看到她在短短一瞬间的转变,在面对扎拉·巴里克时,她显得格外的顺从和柔弱,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谦卑。
她用手在自己的嘴唇前画了一个小小的十字,眼底骤然溢出了泪水,那种货真价实的,充满了悔恨的泪水。
“我忏悔,牧师,我衷心忏悔。”
她垂下了头然后低声地嘟囔了一句,随后她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站在了扎拉·巴里克先生的身后。
等到加尔文意识到的时候,这位所谓的牧师已经全盘充当起了玛德琳的代言人。
“很显然这位先生对我们有一些误会。玛德琳女士是降临教非常虔诚的教徒,而今天是她突破重重考验终于正式成为信徒的日子,这是一个值得庆祝的日子,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虽然说玛德琳女士在过去的几十年里走上了错误的道路,但是这并不代表她没有资格进入一家高级餐厅吃饭,也不代表你有权对她进行质问……”他一边说话,一边朝着加尔文露出了微笑,那种诚恳地,让人信赖的笑容。
加尔文没有回答他,也没有听清楚他之后的话语。
之前加尔文并没有注意到,但是当对方站到这个距离之后,就算是瞎子也没有办法忽略掉男人胸前挂着的那一枚小小的十字形吊坠,与正常十字架不同的地方在于十字形的金属架上雕刻的并不是耶稣基督,而是一个展开翅膀的男孩。那是一枚做工精致的吊坠,男孩有完美的脸,眼睛的位置镶嵌着紫色的水晶。
加尔文可以感觉到自己全身的肌肉都在抽痛,他简直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不去看那一枚吊坠。
一个毫无感情地声音在加尔文的脑海里响起来,那声音与他自己的一模一样,就像是这个世界上有另外一个他正伏趴在他的肩头,贴着他的耳朵喃喃低语。
(哦,这是一位牧师。)
(当然的。)
(这是一位降临派的牧师。)
(降临派,毫无疑问——就连那副笑容都是如此相似。)
(一模一样的笑容。)
(这是丹尼尔的笑容。)
……
“加尔文……”
“加尔文……”
“加尔文?!”
有人忽然用力地摇晃了一下加尔文,他猛地抬起头恶狠狠地瞪向对方,同时他的手已经完全不由自主地挥舞了起来。不过很快他的手腕就在暗处被人牢牢地卡住了。加尔文的视线有一瞬间的模糊,当他好不容易终于恢复了清醒之后,看到的是维吉利满是担忧的脸。
“加尔文,你的脸色真的太糟糕了,你没事吧。”
富家公子哥的声音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加尔文觉得自己像是刚从月球回来,因为强烈的暴虐欲望和自我控制之间的冲突,他现在全身的肌肉都在发痛,太阳穴上方的血管突突直跳,引起了细微的耳鸣。
加尔文微微张了张嘴唇。
“……我想吐。”
他说。
然后他推开维吉利,一路跌跌撞撞在餐厅里其他人低声惊呼冲出了大门。
加尔文几乎是摔倒在马路边上的,他没有感觉到疼痛,强烈的恶心感已经完全地占据了他的身体。
他就着那样狼狈的姿势趴在马路上呕吐起来,然而因为进食过少的缘故,除了苦涩的胆汁之外他很快就什么都呕吐不出来了。他的食道火辣辣地疼,眼泪和鼻涕糊住了他的脸。
有好一阵子,他因为虚脱而根本无法动弹。
“加尔文!”
直到有人低声呼唤着他的名字,然后将他强行拖起来。
几分钟后,加尔文坐在维吉利位于高级住宅区的别墅里。这是一栋别致的两层小楼,无论是地板还是家具都非常干净,很显然定期会有清洁公司对这里进行维护。不过从并不新鲜的空气可以闻出来这里已经有一小段时间没有人住了。
当然,加尔文并没有在意这个,他蜷缩着身体茫然地坐在沙发的角落,身体依然十分难受。
“这里之前是我的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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