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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锋上的救赎-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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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他动过手……”
“咱俩也动过手,那家伙比你我都强。”石瞻把照片还给我,“要不是那把95突表明了我的身份……”
“你说跟他动手来着?”
“嗯,大雾里一照面就是脸贴脸,他应该是弹尽粮绝了,连枪都没拿。”
“你没开枪?”
“干散!”石瞻哼出句老家话,“他根本没给我开枪的机会。”
第二站,北越芒街。
在东兴边防关卡,我花两百块雇了个翻译——外加他的摩托车。
我的要求是:第一次来越南,最好有个翻译兼向导。
边防站的孙副队长说:“翻译不在水平,关键是要够厚道。”
这个翻译、车夫兼向导则问得很简明:“下龙湾?”
我就当是对了个切口:“布达拉 。”
看来大家都很敞亮嘛,成交。
“男人绿帽头上戴;女人围巾脸上盖;三个老鼠一麻袋;十个蚊子一盘菜;摩托跑得比车快;东面下雨西面晒;背着孩子谈恋爱;花钱要用大麻袋。”
也许兼职是个很暧昧的概念,至少为主业副业的频繁变换提供了理论基础。一路上,驾驶摩托车的翻译阿关经常会顺风送来一些类似的贯口,显得颇为敬业。
眼见为实,其实芒街和中国西南边境的一些城市并没有太大区别。越南人的肤色没我想象的那么深,女孩子也没有想象中的惊艳;摩托车超级多,穿拖鞋的超级多,会汉语的超级多,地摊超级多,只可惜街道超级窄;房子大的是真豪华,小的是真破落,大可用来兼做贫富差距的公益广告;唯一彰显越南特色的诸多法式建筑,却更像是揭示殖民历史的悲哀隐语。
另一个让我感觉异样的,是街道上四处飘散的敌意。
越南人普遍身材瘦小,一米七五的身高和一百四十多斤的体重足够我充一回彪形大汉。一路上,很多当地人都会好奇地注视着我这个与众不同的外来者,虽说我没见到唾沫与中指,却也感觉不出友好。
“最近一段时间,不太平哦。”阿关告诉我,“广西那边过来的‘街头帮’和容霞 的干儿子正在抢赌场和鸡窝的生意。外来户啦,毕竟干不过地头蛇的……谁晓得大佬周戚年要来掺一手……我也是听说啦。你看现在连旅游的人都很少,不然我的价钱可不只两百块……”
既然如此,宜速战速决:“知道阮勋宋这个人么?”
“喂!你别看我长得黑,又姓阮,可我不是他爸爸,我正经是凭祥 生人……”
我从后面把手伸到他脸侧,将一张绿色的纸币捻得“沙沙”直响:“帮我找到他。”
阿关像变色龙一样一眼瞄钱一眼看路:“呃,这个阮勋宋,是干什么的?”
“不知道,但他以前是个军人。”
“那好办啦,去‘夜来香’问问,那里是老兵集散地。芒街是个小地方,找人不难的。”
“夜来香?”
“对哦,夜来香,就是邓丽君唱的那个:夜来香我为你歌唱,夜来香我为你思量,啊——啊——啊——我为……”
我把钱塞进他裤兜:“赶紧开,闭嘴!”
十分钟后,我又听到了相同的歌声,还好这次是邓丽君的原唱。“夜来香”位于茶古滩畔,木制结构,两层小楼,外面看上去像个红木家具饰品店,推门进去,才发现真身是个酒吧。
屋里很宽敞,至少有几十张台,人也不少,但基本上没有中国人。所有的桌子上全摆着若干空酒瓶和堆积如山的烟灰缸,导致一开始我愣是没找到地方坐下。后来阿关告诉我,没人的台子都是可以随便坐的,因为这里的酒保每天只收拾一次桌子。除了吧台旁边有人在随歌声演绎公共卡拉OK外,气氛还算祥和。
一个斜叼着卷烟的人走到我坐的地方,说了句什么,我没听懂,紧接着,他又用汉语问道:“中国人?”
我用余光瞥到阿关有些惊慌,忙掏出一张二十元的纸币递上去:“两瓶啤酒。”
“西贡还是大越?”
桌上的一堆空瓶里没一个是我认识的牌子,除了蝌蚪文之外,我就瞄见几个阿拉伯数字:“333。”
来人拿着钱走去吧台,带回两瓶“333”牌啤酒,找了我两张越南盾:一张面值一万,一张面值五千。我数出二十块人民币,连那笔“巨额”找零一起推了过去:“谢谢,我还想找个人。”
阿关用越语把我的话又转达了一遍,不过我能看出来那人懂汉语。
他没看桌上的钱,问道:“找谁?”
“阮勋宋。”
他皱了皱眉,去看阿关,阿关忙用越语重复了一遍。果然,听起来和汉语的发音是不大一样。随后,他俩你一言我一语地谈上了,内容我听不懂,但我能看出阿关很是小心翼翼,而对方则比较强硬。
抿口啤酒,冰凉,还带着股玉米味。“333”牌,唔,要是能配上“555”牌香烟和“999”牌胃肠冲剂就彻底圆满了。大概这里的老板或主流顾客钟情汉语老歌,喇叭里滚动播放的大多是邓丽君、吴莺音、周璇、韦秀娴以及其他一些我根本听不出来是谁唱的歌,偶尔冒出首蔡琴的《把悲伤留给自己》,会让我有种很时尚的感觉。靠近吧台的一张桌子边,有人正在大肆哼唱——
其实我一进来就注意到这个人了,因为他很扎眼:比周围的人皮肤都要白,身材也相当高大,怎么看都不像越南人。他旁若无人地左拥右抱着两个本地女孩,混合了越语、汉语和英文的说唱声很响,周围的本地人却并不在意,甚至不时地展露出迎合的笑容。
阿关凑到我耳边:“他说,阮勋宋最近一直没来过这里,你要找其他掮客的话,他可以另给你介绍。”
“帮我问问什么是‘掮客’……我是说在这里‘掮客’都是干什么营生的?”
“阿爷你不知道么?”阿关把那对小眯缝眼尽可能地撑到了极限,“‘掮客’就是中间人啦,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去找这些人买,女人、孩子、白粉、器官、大枪、消息、人命……出得起钱,没有买不到的。”
“商品经济的天堂啊。”我吹了声口哨,“那让他帮我介绍个能找到阮勋宋的掮客吧。”
阿关和那人又谈了个来回,扭头翻译给我:“他问,你要找‘水湾掮客’还是‘深海掮客’,价钱不一样的。”
这两个别致的称谓让我心中暗暗发笑,原来越南也兴“水深水浅”这么一说。
屋里有点儿闷,我灌了口啤酒,凉快下来:“有‘菜单’让我挑么?”
阿关肯定没敢直接翻译我的话:“他说一种桌上的钱就够,另一种要上百万盾。”
虽说不了解兑换价,但“上百万”的价码还是让我思索了一下其背后隐藏的价值含义:“那是多少钱?我是说人民币。”
“四五百块吧。”
“爷有钱。”我掏出钱包,把六张百元大钞放到桌上,“再来两瓶啤酒,换个别的牌子尝尝。”
阿关还在翻译,但那人看到桌上的钱,想来已明白了我的意思。他嘴角上扬露出轻蔑的笑容,用有些生硬的汉语说:“我只管介绍。”
我点点头,晃晃手里的空瓶:“别忘了再来两瓶。”
那人轻浮地笑着,抄起桌上的钱,撩开衬衫,塞进腰带里。我瞄见他还别着把带皮套的匕首,便不自觉地向后靠了下椅背,用甩棍的存在感来让自己放松一些。
随后,他侧身指了下那个正捏着嗓子呻吟着“停唱阳关叠,重擎白玉杯,殷勤频致语,牢牢抚君怀”的苍白大个儿,说:“撕钱……”
我全身肌肉立时绷紧,没再留意他说什么,默不作声地扫视着屋里的几个出口方向,同时右手往腰上摸……直到阿关对我说:“他说那个人就是最有名的‘深海掮客’……”
哦,这钱挣得倒也容易。
“那他说什么‘撕钱’?”
“不是不是,他是说:那人叫时天。”
铁鞋尚未踏破,信手得来还真没费工夫。
“时天?”我大喇喇地一屁股坐在他对面,“董时天?”
时天嘴里还在哼着“红叶为它涂胭脂,白云为它抹粉黛”,打量我的眼神却显得阴鸷、狡狯。他本该是细长脸,但被中年发福的增量生生改造成了国字脸,薄薄的嘴唇周围是一圈青色的胡茬。一曲唱毕,他歪着头,耸起猩猩似的宽厚肩膀,朝我扬了下眉毛。
我举起十块钱,向刚才那个“介绍人”打了个响指:“我请你喝一杯。”
“抱歉。”时天摊开两手,双肩耸立,“我跟你很熟么?”
我指了下时天,把钱塞给来人:“该怎么称呼?老董?还是‘深海时天’?”
时天把人叫了回来,从他手上拿过那十块人民币,撕成两截,扔到我面前:“谁说你可以坐这里的?”
我开始怀疑“撕钱”是不是他的越南名字了。
隐忍了一下,我指着“介绍人”:“他说你是最有名的掮客,还是深海版本的。我想找你买些消息……”
“我不认为察佬能出得起我的价钱。”他抬高声音,周围的一些人立刻把目光聚焦到我身上,“滚!”
我回头,见阿关的腿肚子在抖动,便笑着对他说:“阿关,出去等我,没事的。”再回过头,时天身后已经围上来好几个人。
“抽烟么?”我睬也不睬周围的一群恶汉,叼上烟,把烟盒递了一下,时天没理会,我自顾自地点上火,然后摆弄着打火机,“我有个朋友,他的打火机上刻着‘N——A——G——A’,他说……”
时天猛一抬手,打断了我,同时喝退了周围的人:“他介绍你来的?”
就坡下驴吧:“嗯哼,我是‘纳迦’的朋友。”
时天把右手伸进一个女孩的上衣里,饶有兴致地咂着嘴:“除了黄锋,纳迦小队早没活人了。你认识哪个?”
这就只能连蒙带猜了:“那看来,我认识的是两个死人。”
时天的瞳孔骤然缩小:“哪一个叫你来的?”
“我说了,两个死人啊。”
他仿佛松了口气:“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我从腰包里掏出一张照片放在桌上,那是去年我、雪晶、彬和依晨在“指纹”的合影。时天把右手抽出来,将照片举到离双眼极近的距离,仔细审视了一番:“你老婆的奶子长得不错嘛,就是不知道手感如何。”
“说话小心点儿!”
“不然会怎样?”时天把照片丢回桌上,“你该庆幸,没这张照片或照片是假的,你老婆就该当寡妇了。婊子养的小骗子!告诉你:这世上能同时和他俩对话的,不超过两个人,一个是我,另一个绝不是你。幸好,认识的这个勉强能让你保住小命。”
兜里的电话在振动,我没敢接,只觉得浑身汗毛倒竖,太阳穴青筋乱跳,冷汗顺着耳根子渗了出来。冷静,冷静……他不是虚张声势,但他也没敢把我怎么样。对,时天没敢对照片上的依晨胡说八道,更没像处理十块钱那样把照片一扯两半……难道说,他不敢得罪彬?
我把酒瓶举到嘴边,权当遮脸用:“韩彬说,有些我想知道的事,可以来问你。”
“是么?”时天的目光依旧咄咄逼人,顺手拿起桌上的手机按了几下,“没关系,让我们来看看,这次你说的是不是实话。”
我更紧张了,自己挖坑自己跳,我真是活腻了。
还好,电话似乎没通。时天若有所思地用手机轻轻磕打门牙,向吧台喊了一句,随即,音乐停了下来。
看到他又在拨号,我几乎要窒息了。
这回通话成功了。时天用低沉的嗓音讲着越语,口气相当关切,并且不时警觉地扫视我。我不禁后悔为什么刚才把翻译放了出去,只好努力让自己装出无所谓的表情,同时悄悄把椅子向后错了错,随时准备先发制人。
时天突然挂断电话,哈哈一笑:“你还真不是个小骗子。干这行以来,敢在我面前连续撒两次谎的,你是第一个。”
我没做出任何回应,时天的话虽刺耳,却没流露出明显的杀意。
“运气好的杂种!”果然,他有些失望不能将威胁付诸实践,“有人要留你狗命。所以,你也有幸成为了第一个能在我面前连续撒两次谎的活人。”
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后,我莫名地感到幸灾乐祸,得寸进尺地还噎了他一句:“一屋子人都得看你眼色。杀不杀我,还不是你说了算?”
时天冷哼一声,“咔啷”把自己的“左手”摆到桌上——我才注意到那是条义肢。
“别急,想死?机会有的是。”
假定他和彬取得了联系,再编瞎话就很不明智了。而随后几个小时的推杯换盏让我发觉,若以诚相待,时天其实是个不错的聊天对象。他对我和彬的关系似乎很好奇,并以不让一群越南悍匪鸡奸我为对价,交换了我的长篇述说。
“真难想象,他居然能适应那种生活。”时天哼着《三年离别又相逢》的调调,被酒精醺红的双眼洋溢着满足,“三年离别又相逢——啊——啊——你肯定是想知道,那段时间他做过什么。不过,这和你的最终目的好像没什么关系,你不是想抓他么?”
我不置可否地吸着烟。
“一个结交了近十年的兄弟却是个陌生人,很憋屈吧。”他又哼了会儿歌,一翻眼皮,“你以为他在大陆杀了那么俩人就算惊天大案了么?毛毛雨啦……你是不知道,他手里捏的人命,不计其数。”
“九四年彬在北京失踪了,他来了越南么?”
“据我所知,大概是。”
“他来这里做什么?”
“不清楚,没人知道。”
“然后呢?”
“人民军当时在凑数,他稀里糊涂被抓了丁,扔进126旅炮兵连。和他同部队的有不少华裔士兵,其中一个就是你曾见面却不相识的那个猛男。”
“你是说那个刺客?”
“他俩是好兄弟,听说之前还曾联手在部队里杀过一个军官。”
“他们是朋友?”
“本来是,后来就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恩怨了。巧的是,当时的越南总书记在《人民军队报》上特别强调要团结社会主义兄弟国家,为人民军的外籍士兵提供坚实的保障,也可能是赶上《中越联合公报》刚刚发表……反正他俩算是搭了顺风车,杀了人却没吃枪子儿,反被调去河内陆军培训基地的861特工团。”
“861特工团……他也参加了‘弑子’行动?”
“不然他怎会进了‘纳迦’?”
“他常用的那个打火机上刻的‘NAGA’,应该就是‘纳迦’的发音吧。”
“‘纳迦’是柬埔寨神话传说里的蛇神,胡用!那帮越南基佬编名字的水平比口活儿次多了。”
“他们是去刺杀谁?宾森?”
“看来你还是知道点儿东西……当时有传闻说赤柬司令有意向林旺政府投降,没准儿越南是支持另一派的,所以去搅搅局。”
“什么意思?”
“没意思——反正据传在六月十号午夜,安隆汶潜入一队刺客,宾森全家被杀。那会儿我还在新金三角 一带替人卖命。事情闹得很大,整个北柬地区全遭到了冲击。王家联合军司令林旺那边认为是沙玛尔王族的次子裴拉沙恩搞的鬼,赤柬以为是某些势力实施的报复,裴拉沙恩则咬定是国外势力的暗中干预,结果各方部队疯狂扫荡北柬。军火、白粉、武装押运……什么买卖都没得做了。”
“那你怎么认识他们的?”
“没过几天,‘纳迦’小队的幸存者出现在新金三角,就剩下俩人。”
“是彬和……”
“其中一个是你的朋友,但他不叫什么彬。”
“他用的化名?叫什么?”
“这个,我不能说。”
“为什么?”
“因为他俩的名字在柬越一带是禁语。”
“别扯淡了。”
“呵呵。”时天欠身提了下腰带,复又坐下,“对于宾森的死,最后统一的说法是帕所韦特自己‘清理门户’的结果,谁知道呢……问题是,甭管‘纳迦’小队是否亲手杀了宾森,随他们一进一出,丢失了无数机密文件——全是劲爆猛料。”
“‘纳迦’小队带走的?”
“或是其中某个人带走的。”
“是彬么?”
“我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但为了这些记载着赤柬花边新闻的八卦文件,至今还有无数人在寻找‘纳迦’的生还者。如果我向你透露任何一个名字,难保你不在某个时候脱口而出,那‘无数人’肯定会插烂你的屁眼逼你说出他们的下落——可怜啊,因为你根本不知道,白被人操岂不很冤?”
“你就不怕那‘无数人’来直接干你?”
“我是个特例,特例中的特例。”时天伸出红红的舌头舔着嘴唇,颇为得意,“没人想和整个南亚地区的黑白两道作对。”
不管他的话里有没有吹嘘的成分,反正我目前是不敢和他作对的:“那就是说,彬当年的战友,正在追杀他?”
“你死我活。”
“为什么?”
“不为什么。”
“嘿!你不号称是‘深海掮客’么?”
“‘不为什么’就是‘你没必要知道’的意思。”
“我对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你这么说就太不仗义了。”
时天笑得相当粗鲁:“想仗义,你找错人了。”
我思忖着还有什么别的路可走:“对了,你能找到一个叫阮勋宋的人么?”
“你就为这么点儿破事想支使我?”
“只希望这次我没再找错人。”
阿关至少说对了一件事:芒街是个小地方,找人不难。
出“夜来香”向南走不多远,钻进一片破败的民居中心,有个不大的露天排档,十多个赤膊、刺着文身的越南男子或蹲或坐,盘踞在周围,齐刷刷地向我们一行投来凶狠的目光。我能分辨出,这些人与在“夜来香”里喝小酒、哼小曲、泡小妞的退伍军人不同,属于地地道道的亡命之徒。
我瞄了眼身后,阿关的脸比本色又白了不少。
时天浑没在意,指着角落里一个佝偻的人告诉我:“那坨垃圾就是你的相好了。对了,他不会讲汉语。”
我招呼阿关一起过去,还没走出两步,面前就竖起了一座人墙——四个本地人拦在半路。虽然他们个头最高的也就到我鼻子,但横眉龇牙的样子活像一群鬣狗。我回头看看时天:“能帮通融一下么?”
时天祭出招牌式的摊手耸肩:“我跟你很熟么?”
我把包交给阿关,走上前,也不管他们能否听懂,径自低头念叨:“借过,借过一下……”
一只手摸上我胸口,把我推了回来。
我反手握住后腰的甩棍。
时天冷冷地提醒道:“我就说嘛:想死,机会有的是。”
我盯着那四个人,同时环视着四下里的一片蠢蠢欲动,慢慢松开手,伸进后裤兜,掏出一卷钞票……
身后传来时天啧啧的讥笑声。
阮勋宋是个出奇矮小的家伙,酒糟鼻,疤瘌眼,满脸的丘壑模糊了他的年龄,裸露的两臂青筋暴起,指节粗壮,多少能看出点儿军旅生涯的痕迹。
本想也以请客喝酒为见面礼,但他指间的针孔让我改变了主意——现金大概会更受欢迎。我让阿关告诉他:回答我的问题,一个问题十块人民币。
我最想知道:彬和“纳迦”小队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阮勋宋听完,向我伸出十个手指确认,我点头,问:“一九九七年的‘弑子’行动,你们派出的‘纳迦’小队成员都有谁?”
这个酒鬼加毒虫清晰的记忆力令我惊喜不已:队长姚江,第一突击组武洪山、阮八,第二突击组黄锋、冯才,狙击手阮雄勇,副狙击杨新,医疗兵潘广成,通讯兵朴兴。
也许是怕我嫌他钱挣得太容易,没等我继续问,他像背书似的补充道:六月六号下午,“纳迦”小队自基地出发去辽保,然后从辽保进入老挝,穿越老挝南部抵达班北松,沿扁担山脉进入北柬,十号上午十一时抵达安隆汶,并于午夜零时展开行动。
我丢过去十块钱,追问道:“后来呢?”
阮勋宋的回答开始断断续续含糊起来:行动开始后不到半小时,“纳迦”小队在现场与指挥部取得联系,队长姚江报告说宾森全家都死光了,而他们正遭到赤柬部队围攻,请求撤退。
尝到了前面的甜头后,我攥着十块钱,并未急于散财。
果然,他又补充:指挥部同意了“纳迦”小队的撤退请求,并告之接应部队将在柏威夏 以北十五公里处与他们汇合。突围战很激烈,大半队员阵亡。
我丢下钞票:“我知道黄锋被俘了。其他人呢?”
阮勋宋眨眼的频率明显加快,闪烁其词:当时各方势力都急于表白自己,“纳迦”小队损失惨重,撤退失败,剩下姚江和阮八临时改变路线,去了新金三角地区。
我在大脑中飞快地过了遍地图:“不对吧,新金三角在你说的汇合地点以东,他们要去那边,不就已经路过汇合地点了么?”
阮勋宋似乎是毒瘾上来了,神经质地挥着手:他们一定是受了某方势力的引诱,叛逃了。
我抬手握着空拳一个嘴巴把他抽翻在地,周围的人有些骚动——很好,胡萝卜加大棒政策还能同时震慑到其他人,一举两得。阮勋宋被打得不轻,半晌没爬起来。我拿出五十块钱,用空酒瓶压住,敲着桌子对阿关说:“叫他起来!想要钱就继续回答问题!”
没等阿关把话说完,阮勋宋已经被那张纸币吸引回桌前,咧着一口黄牙,松弛的面部展露出贪婪与谄媚的混合表情。我伸手按在酒瓶上,问他:“知道韩彬是谁么?”
阮勋宋只顾盯着钱,我让阿关又问了一遍,他才反应过来,茫然不解地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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