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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龙(红尘)-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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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顾思文战斗的蒙面人也发现不能一击扑杀对手,顾思文退后诱击了几招之后,他突然后退到同伴身旁,也举起洋枪指着顾思文。

尽管阿图格格也是搭着箭指住受伤的蒙面人,可是对方有两支枪,枪响的话双方都会曝露,一起放枪和放箭的话,吃亏的还是顾思文和阿图格格,现在形势的优劣已经很明显,顾思文和阿图格格要考虑是不是投降了。

没有受伤的蒙面人用枪口向地面微微点了一下,这是让他们放下武器。阿图格格仍用箭指向对方,顾思文前手松握后手托着枪尾,枪尖也指着对方,他偷空看了看在衙门屋顶,安龙儿已经和蔡月会合,衙门内正乱成一片组织救火。

如果这两个蒙面人要在这里狙击安龙儿,那么只要他们拖到安龙儿入屋偷图,之后怎么投降都不是问题。以现在的进度来看,安龙儿入屋偷图只是转眼之后的事情,顾思文想到这里,凑到全神贯注和对手对峙的阿图格格耳边说:“拖多一会。”

那个蒙面人见顾思文看下面,他也转头看了一下,然后眼神向阿图格格凶光一露,又向地下点了点枪口,这一次的动作明确坚定,大有不放下武器就开枪的意思。

这个动作让阿图格格知道了蒙面人的动机,他们一定是安清源派来的刺客,他们要抢占制高点刺杀安龙儿,阿图格格绝不会在这种情况下投降,她也瞪着眼睛,用箭指着对方,箭头向地面点一点,这是给对方最强硬的回答。

蒙面人被气得无所适从,他的洋枪看似精准无敌占领了先机和优势,可是要浪费一发子枪在这里的话,再上膛开枪却要搞上一阵子,这当口要是小个子弓箭手没有马上死去,大概已经可以射出十多支箭,城门下的清兵也会赶上来,这样事情就会败露,到时别说刺杀了,自己能不能逃脱都成问题。

四个人相距不过一丈,他们在无声中对峙着,炎热的天气和紧张的气氛让每个人都汗流浃背,也可以看到对方黄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流到眉毛,又从湿透的眉毛渗到眼睫毛上,再咸咸地渗入眼里。顾思文的眼睛很痒,他很想眨一眨眼,可是他知道对方也正处在这种状态,这一眨眼可以致人于死地。

他发现了这两个蒙面人诸多顾忌,实际上并不敢向他们开枪,他侧身压低马步,用枪尖指向身体全部外露的蒙面人,当蒙面人的眼睫毛有一滴汗水刚刚淹入眼中,对方正在眨眼之际,顾思文压在腰间的右手突然向前急推,长枪滑过松握的左手,象一支长箭从下而上穿过蒙面人托枪瞄准的双手,向对手的咽喉要害劲射而去。

他同时对阿图格格喝道:“放箭!”

那蒙面人一眨眼再睁开,顾思文的长枪已经把他咽喉刺透,在倒下之前,他全身抽搐让手指勾动了洋枪的扳机,子弹和枪声一起刺破夜空。早已受了箭伤的蒙面人,一听说放箭,头一低躲在箭垛后闪开迎头一箭,然后忍痛从城墙边缘倏然站起,托枪瞄向伏在屋顶的安龙儿。

顾思文手上没有武器,他一步助跑跳在空中,冲到高高站起的枪手面前,一掌托起正在开火的洋枪,身体却把蒙面人撞出城墙外。

蒙面人闷声落入珠江,顾思文也随之摔到城墙之外,阿图格格扔掉弓箭飞身扑到城墙边,一手捉住顾思文的甲胄,另一只手捉住顾思文的手,把正在跌下城墙的顾思文从空中捉住,顾思文象一个大包袱似的吊在城墙之外。

城门下的守兵早就听到枪声,又看到有人从城墙上摔下来,马上打锣发出警报,同时有几个士兵从城下向城墙上叫喊和观望。

安龙儿和蔡月成功制造了一起火灾,正在心急如焚地等偏厅里的人离开,可是却看到厅里两个人只出去一个,而且临出去前还把蜡烛吹灭,现在安龙儿只知道屋里仍然有人,却看不到屋里的情况。

对面城墙上连续响起两发枪声,第二枪还把子弹打到自己脚边,安龙儿顿时心乱如麻。他知道这次麻烦大了,城上枪响一定是顾思文那边出了意外,他担心顾思文那边的安危,也忧心自己这边至今毫无建树。

他对蔡月说:“你马上过城墙那边接应他们,我抢地图!”

蔡月转身离开衙门屋顶,安龙儿从瓦面上站起来,拉开马步一拳向下打去,瓦面屋顶被轰出一个大洞,安龙儿也随着碎瓦落入偏厅。他脚未落地,头顶就响出一声霹雳,他脚下的地面窜出一道激烈游动的蓝色闪电刺透他的身体。

被闪电直接击中的安龙儿重新被抛起后,又重重摔倒在地面。他对这种雷法有印象,这种从地下刺向天空的闪电,曾在芙蓉嶂阻击过杰克,也击倒过自己,现在出现在国师府毫不意外。绿娇娇早就对国师府中全部交锋过的对手做了细致研究,所以安龙儿甚至肯定地知道在屋里的是穆拓,也知道此人还有一招很厉害的密宗夺命梵音。

他明知屋里有人,仍要硬攻进来的时候就预备了会受到伏击,只是没想到伏击如此凌厉精确,同样的雷法同样的攻击力,可是速度和准确性却大为提高。

安龙儿半睁着眼睛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听着从墙角慢慢走过来的脚步声。穆拓走到安龙儿身边说:“死了吗?我可没有用全力,我还想知道你是谁呢……”他说完用脚踢了踢安龙儿的身体,又用脚踩向安龙儿的头。

安龙儿双手突然抱住穆拓的脚,自己双脚一剪,从地面向穆拓的颈项夹去,尽管穆拓早知有此一着,可是安龙儿动作之轻快,出招之怪异,让穆拓措手不及,头颈一下被夹在安龙儿的双脚间,这时安龙儿弓身扭腰发力搬动穆拓的脚,穆拓立刻失足倒地,头部被安龙儿双脚紧夹住狠狠撞向地面。

(一五一)黄雀在后

漆黑中穆拓极力团身倒下,避过头壳直接撞地,和安龙儿一齐滚落地面的同时,也用双手握住安龙儿的双脚要把他摔出去。穆拓出生于八旗王爷世家,从小习武,精于骑射摔跤,这种扭打对他来说毫不陌生更毫不畏惧,只要让他捉住对手身体一部份,他绝对有信心把对手扭压在地。

安龙儿好象只等穆拓使出这招,他等穆拓一抱定自己的脚,马上再次弓身弯腰贴近穆拓的头部,双手展开拉出一条红线突然缠向穆拓的颈,穆拓双手忙于捉脚,颈上觉得冷冷生痛的时候,安龙儿的红线已经紧紧勒住他,穆拓发现自己不单叫不出声音,他在深深的痛感中甚至担心这条线会不会割下他的人头。

他条件反射般放开安龙儿的脚,用双手的手指插进颈上的红线中,试图让自己缓一缓气。安龙儿双脚一松,可是并不让脚落地,而是双手拉红线扯着穆拓的脖子向下堕,双脚蹬住他的胸部,两人绑在一起在地上一滚,安龙儿正正骑在穆拓的身上,在穆拓还在乱扯颈上的红线时,他一掌重重地切在穆拓的喉咙上。

穆拓从喉咙里发出“咯嘞”的声音,剧烈的喉咙痛疼让他再也说不出话。其实这是安龙儿有意识针对穆拓的强项进行打击,他想无论什么夺命梵音也要用嘴巴来念叨,要是喉咙痛念不出来,他总不能用想象来发出夺命梵音吧,所以安龙儿用尽方法要把穆拓打成哑巴。

穆拓喉咙受到重击后,发现颈上的红线松开,手却被对方扭到背后要用线捆起来。穆拓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这个人要绑架自己,绝不能让他得手。穆拓在地上斜滚顺利化解了这一招扭臂摛拿,从地上纵身跃出偏厅房门,他在空中转身,双手结印向安龙儿所处的位置指去,偏厅里响起一声霹雳,电网瞬间出现笼罩了整个房间。

蓝光连闪之下,他看到一个长着黄头发的健壮少年在频繁激烈的闪光中,正飞身扑向偏厅中的大会议台;他眼神坚定而锐利,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身上下包裹着一团黄雾,蓝色电击打到他身上只是象春风里的柳条掠过,丝毫没有想象中的杀伤力。

穆拓知道这是结界,而且这结界象是这个少年身体的一部份,他不用手印和咒语就可以催动这股修道之人梦寐以求的力量,只说明一件事,他的结界已经内化到滴水不进的化境。

穆拓双脚落在中庭的露天空地,四周是惊呆了的正在挑水灭火的卫兵,衙门外连响起零碎的洋枪声。他猛然想起这个少年,就是三年前在安清源指挥下追捕过的安龙儿,眼前的安龙儿长大了,有了精湛的功夫,脸上多了一道刀疤。安龙儿是风水师绿娇娇的小跟班,他出现只会有一个目的,风水!龙脉!对了,是龙脉图!

穆拓全部明白了,刚才安龙儿绑架自己是假,把自己赶出偏厅是手段,目的绝对只有一个,就是桌面上的龙脉图!更可恨的是,这安龙儿居然变得和绿娇娇一样狡诈。

绿娇娇是自己的杀兄仇人,绿娇娇的跟班一样是自己的仇人,安龙儿在这里,绿娇娇还会远吗?穆拓想喊章秉涵,可是咽一咽口水都痛得象被电击,又怎么喊得出声音。他发疯似的重新扑回偏厅,安龙儿已经无影无踪,他伸手一摸桌面,桌上空空如也,刚才拍桌子看得人发火的广东龙脉图似乎从来不曾存在。

穆拓抬头看看偏厅屋顶透下月光的大洞,气得从鼻孔里狠狠地哼了一声,扯得喉咙剧痛。他踏桌跳起从大洞跃到屋顶,看到安龙儿的身影正在百步之外灰黑的城墙面上,象壁虎一样贴壁而走,他身边是从地面射上来的乱箭,靖海门下布满拿着火把和正在放箭的守军,城头上有几个人正伏在城墙上守备。

阿图格格一把拉住摔到城墙外的顾思文,把他扯上城墙顶,顾思文刚刚爬上来,就看到阿图格格身后又出现两个蒙面人;一个快速在城墙上架好洋枪,另一个举起洋枪对着阿图格格的头准备开火,他正要叫阿图格格小心后方,可是一切已经来不及,枪声再次响起。

枪声和刚才的不同,很明显不是来自同一种洋枪;倒下的人也不是阿图格格,而是那两个正要向安龙儿和阿图格格开枪的蒙面人。顾思文和阿图格格惊魂未定,就看到两个穿着守城军装的大个子官兵端着洋枪向自己跑来,细看之下,一个是绿娇娇的花旗国丈夫杰克,另一个是绿娇娇的二哥安清远。

两人大喜过望,可是还没来得及问原由,大家就看到城门下聚集了几十个守城官兵,有军官向城上喊话了解情况和劝降,还有巡城马队陆陆续续跑过来支援。守军方面很清楚,城墙有一边是珠江,要是城上的人落水是一定逃不掉的,只要放箭射死或是发船去追就可以追上;另一边是城内民居,但是街道上全是官兵,要是对方下城,也只是送羊入狼群;所以他们不急于攻上城楼产生不必要的死伤,只管围住城下不让城上的人下来,逼着这些人沿城墙逃到下一个城门,那里也会有另一个哨的守军拦截,这样就可以形成合围之势。

阿图格格大声问道:“娇姐呢?娇姐没有来吗?”

安清远对他们说:“不要急,我们抵挡多一会等龙儿回来,地上有洋枪,你们会用枪的话马上准备好。”

在军营长大的阿图格格对洋枪很熟悉,顾思文却从来没有使用过,阿图格格从死人身上摸出火药和铅弹,捡起一支洋枪,熟练地用铜钎通净枪管,依次压好底火,火药和铅弹,最后用纸团封口,让顾思文也学了一遍。于是四个人以洋枪交叉防御压住上城的两条梯道,只等安龙儿出衙门。

顾思文从城头看下去,居然看到蔡月焦急地站在守军的包围圈外观看。她已经解下了蒙面黑布和腰带,现在的一身黑衣打扮只是象个晚上回家的佣工大姐,不会引起官兵的怀疑。

原来蔡月在安龙儿安排下,回头接应城墙制高点,可是来到这里已经发现守军封锁了上城墙的梯道,只好站在下面假装围观。可是蔡月也看到城墙上多了两个大个子清兵在帮助顾思文和阿图格格,当官兵驱散围观市民的时候,蔡月眼睛看着城墙上,用手偷偷指了指回家的方向,顾思文点点头,蔡月马上随人流隐入黑暗中。

蔡月刚刚离开,安龙儿就从城下军兵的头顶,象大鸟一般踏风掠过,然后扑在城墙中段向城墙顶跑去。只听见下面的守军大叫道:“放箭!放箭!”

城下手上有箭的士兵都马上抽箭弯弓向安龙儿射去,城上安龙儿的朋友们也随即向城下开枪对守军进行火力压制,守军们一听洋枪乱响向自己打过来,吓得屁滚尿流四处躲藏。

安龙儿还没有上到城头,穆拓就快如鬼魅地追到城墙下,他和安龙儿一样踏墙上城,以安龙儿为前进的掩体,把自己放在杰克的洋枪打不到的位置。当他逼近安龙儿脚下,正要出手捉住脚踝擒拿夺图,脚下却被一条铁链缠住,硬拖下来摔回地面。

穆拓从地上爬起来一抬头,看到一个十六七岁样貌可爱的少女,皱着眉头手牵九节鞭拖着他。穆拓真没想到安龙儿居然有这么多同伙带枪攻城,这不是造反是什么?

他大喝道:“你们……”可是声音变了调,喉咙仍在剧痛中,说完开头两个字再也说不出声音,只是象发了疯的狼一般扑向蔡月,蔡月寸步不退扬起九节鞭应战,两人顿时打成一团。

城头上的顾思文心急如焚,他看着下面两个人的混战,只怕两人混战得太紧,枪箭没眼会误伤蔡月,他大叫着:“不要开枪!别射箭!”自己提起缨枪就往城下跳。清兵方面有人认得穆拓是经常出入总督衙门的京官,同样怕误伤也不敢指挥放箭,于是眼睁睁地看着两人在城墙下大战。

蔡月在城下为自己酣战,顾思文不顾一切跳下城墙,两个最要好的伙伴都在危险中,安龙儿绝不会等闲视之。他一只脚刚刚踏上城头,另一只脚在空中一转就踏往空中,身体跳起转身抽出忍刀无明,从天上向地面穆拓扑去。

安清源也在这里,他一直躲在城墙下街铺骑楼的暗处看着。

他从肇庆鼎湖山上下来,就全面布局追杀绿娇娇和安龙儿。追杀绿娇娇的队伍正在向云南进发,他自己直接带队对付安龙儿,因为安龙儿才是对他斩龙计划的最大威胁。当安龙儿在两广总督衙门前摆摊算命,他还有所疑惑,可是当安龙儿算完一个命就收摊,安清源就知道安龙儿志在广东龙脉图,他要进两广总督衙门的偏厅,当晚偷图已经是必行的一步棋。

要杀功力精纯的安龙儿已经不能靠刀刀剑剑,安清源知道只有洋枪才可以对付这块硬骨头,而争取制高点狙击,是最有效成本最低的方法;在衙门顶上开枪,杀得了当然好,杀不了也有衙门对安龙儿追杀,这样同样可以加强对安龙儿的杀伤。所以安清源准备了两组猎手,力求在衙门区域完成任务。

意外的是安龙儿也会安排人手抢占制高点,安清源对猎手们的失败烦燥之余,也对安龙儿越来越感兴趣,这种兵家谋略会是他在张天师那里学来的吗?

现在安龙儿惹上了穆拓,安清源反而不急于杀他。因为在安清源眼里,穆拓这个骄横的八旗子弟心胸狭隘出手毒辣,自从大上清宫一战,他的哥哥穆灵战死,穆拓就一直认为哥哥的死是由于安清源领导不力一手造成,在这样的暗战之下,自己要复职重新回到国师府,这个小王爷就是和安龙儿一样讨厌的绊脚石。

现在他只想亲眼看着安龙儿或是穆拓其中一方死去。

(一五二)格林号

安龙儿双脚还没有落地,无明已经挥出,一道比二更天更黑暗的剑气,象闪电一样割破空气,挟着吸气的声音斜斩过穆拓的身体。

穆拓身上一冷,正在躲闪九节鞭和长枪的动作突然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他觉得身体已经被腰斩,五脏同时刺痛起来,连思维再动一动都感到大脑的痛,巨大的恐怖感让他呆立在原地。衣服从右肩膀到左腰被瞬间割开,可是剑气仍在往身体里割入。

安龙儿看到有人正在扑向穆拓,要挡在穆拓身后抵住这一刀,可是刀已经出鞘,一切杂念都是对刀的玷污,这一刻只有一件事必须完成,就是把刀刃可以碰到的任何东西分开。

忍刀无明的速度比安龙儿的思想更快,在他落地的时候,无明已经斩断一把试图卸开刀劲的长剑,再向下斩断一只手臂,也把被推开的穆拓背后斩出长长的伤口。

章秉涵右手已断,可是痛感还没有传出来,他一转身用左手拉着穆拓就向两广总督衙门前跑去,同时扯破了声音大喊道:“守军快放箭!放箭!”他还没有跑入衙门就已经昏倒在地,被穆拓和其他卫兵抬了进去。

一击必中的无情斩杀,使重重围困城墙的守军眼睛发直,看着安龙儿把蔡月和顾思文推上城墙楼梯才明白过来要放箭,可是却马上受到城墙上洋枪连续火力的压制,守军们一箭未发又四散躲到各店铺的骑楼屋檐下。

这时安清源看着城墙上的人影,发现少了一个重要人物绿娇娇。他给了另一队杀手一支附有绿娇娇八字的阎王吊魂针,只要按针头所指的方向,一定可以找到绿娇娇,根据回来的快报,这一队杀手已经向云南方向追踪,可是杰克和安清远却突然出现在广州破坏了自己的计划。胜负乃兵家平常事,绿娇娇不在这里却不平常,绿娇娇不可能一个人独自回云南。安清源禁不住回头细看另一个方向的黑暗尽头,会有另一双眼睛看着自己吗?

安清远和杰克轮流使用左轮枪,保持着稳定快速的压制火力,阿图格格把四支洋枪的子弹打完,掩护顾思文和蔡月重新回到城墙上,她马上问顾思文:“你有受伤吗?”

顾思文说:“我没事,走了走了,往哪里走?”

安龙儿的计划中没有估计到靖海门下围满了守军,这一下他也挠起头了,以现在全城警戒,守军正向这边集中过来的情况,就算从城门下杀出去,也冲不出广州城。

杰克和安清远一直没有说话,等安龙儿在挠头的时候,才哈哈大笑,安清远说:

“杰克早有安排了,你们跟着吧。”

“往哪里跑?”阿图格格问道。

杰克说:“快,收拾东西向西走。”

“不行不行,那里是五仙门,也有哨位。”阿图格格熟悉广州城防区域,马上提出异议。

杰克提一提自己身上的军服说:“高贵的格格,那个哨位的士兵在这里,放心跟我走吧。”然后他掏出怀表看了看说:“现在距离第一声枪响十分钟,我们还有五分钟时间……”

“我的马呢?”

“也带上,快。”杰克说完带着大家在城墙上快速向西撤退。

靖海门下几队守军涌上城头,另外几队在城墙下配合前进,远远地高声呐喊穷追不舍,力求把他们赶到五仙门,困死在城墙之上。

他们还没有跑到下一个城门,就看到城墙下停着一艘巨大的英国商船。跑近这艘船,只见帆影缆索布满天空,五六个身材高大的黑人水手端着洋枪站在高高翘翘起的船尾甲板上。圆月太过明亮,以至于船上没有点火也可以远远看清他们的样子。

甲板中间站着一个身穿短袖衬衫和吊带西裤的大胖子白人,旁边是身材小巧的中国美女绿娇娇,她身穿浅绿色长旗袍,手上摇着团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她身边还有一只叫大花背的大狗,眼睛看着上面直想向城墙上跳,正在大幅度地使劲摆尾巴和哼叫。

船上的水手一看到杰克带人接近,马上推跳板搭上城头,众人欢天喜地下了船。阿图格格还可以拉着两匹马走下甲板,能保住两匹蒙古马,又可以上这么大的西洋商船,她笑得嘴都合不起来。

杰克首先跑下甲板拥抱了一下绿娇娇,又满脸笑容伸出右手握起拳头,用拳面和那个大胖子白人的拳头对顶一下,然后拍一拍手心随即互相勾着对方的手掌拉向自己的身体很有男人气概地撞了撞肩膀,从这一串熟练而复杂的打招呼动作,看得出杰克和大胖子关系很不一般。

杰克看着大家都上了船,马上下令开船。城墙上的守军及时赶到,箭纷纷射到离岸的船上,可是众人早已退到船舱里的会议室,船向着出海的东方顺流快速驶去。

杰克这时才向大家介绍这个大胖子,原来他是杰克多年的生意合作伙伴,外号大约翰。大约翰和杰克都是怀特洋行的股东,这条名叫格林号的商船也是怀特洋行的资产,或者可以不准确地说这是杰克的船。

大约翰看起来乐观而健谈,一张有漫画效果的胖脸上镶着精明的小眼睛,眼神里闪着商人独有的狡黠,他的汉语不如杰克说得好,可是有外国腔又努力说汉语倒是让人感得特别亲切。

他看到一群中国少年上了船显得很兴奋,他给绿娇娇和自己点上一支雪茄烟后,一直和杰克向少年们介绍自己的生意:“这艘船本来叫‘德克萨斯’,这是我和杰克的家乡,就象这里叫广东而有一条船叫‘广东号’一样,可是后来却改成了‘格林号’,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少年们都微笑着摇摇头,等大约翰说出答案,大约翰说:“在英文里格林是绿色的意思,杰克有了绿娇娇之后,他就强迫我同意把船改名,还要涂成绿色,用了半年时间买通大清官员改海关记录,用了一年时间向美国海务登记处申请改名。”

然后大约翰摊开双手,表情无奈地对杰克说:“我的杰克,你爱你的妻子胜过爱银子和我,下一步你大概要把我干掉,把洋行的名字改叫格林洋行……”

绿娇娇鼻子里喷着烟说道:“船改了我的名字后生意好了很多,你也赚了不少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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