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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龙(红尘)-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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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思文这时候突然说话了:“千总世伯,你不要吓格格啦,她一会手一抖射死穆大人你全家都不掂啊,不过要是穆大人打死格格你就没了这个漂亮女儿……”

布泰千总何等疼爱自己的女儿,只是自己暴燥女儿刁蛮,父女二人才会天天吵闹不休,可是看着穆拓用枪指着自己的女儿,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坐视不管,他听了顾思文的提醒,更是明白今天的一仗不能打起来,无论哪一方死了人,都是自己吃亏,他大喝一声:“停,全部停下。”然后自己跳到枪箭中间。

阿图格格哭丧着脸说:“阿爸你不是吧,我的手真是好累呀,你不要站在中间了,快叫人干掉前面那几个坏蛋放我们走吧。”

布泰千总一听马上重新跳开,他只是脾气暴燥可不是笨蛋,要是自己死了,穆拓绝对一阵乱枪打过去,阿图格格就死定了。他一让开路,阿图格格马上向前冲去,和她配合过小三才阵的顾思文和安龙儿紧紧贴在她身后,一个在她左边用长枪扫开前方,一个用刀在右方侍机进攻。

穆拓知道他一开枪,阿图格格就会死去,然后自己的枪手就会乱枪打死那几个小屁孩,然后肯定是脾气暴燥的布泰千总下令铁骑队乱枪打死自己,所以他现在根本不可能开枪,阿图格格进一步,他只能退一步,阿图格格向前跑,他就只能向后跑。事态发展得真是烂啊,他的脑袋里不停地想为什么会成了这样一个格局?

出来之前,安清源和他们说得好好的,调来布泰千总可以救出他女儿,卖个大人情又可以分散安龙儿那伙人逐个击破,现在完全不是那回事。三队人马组成一个庞大的人圈在芙蓉嶂上向北移动,大家不敢接战,不能撤退,不能攻也不能守,这样下去总有一个破绽会打破这个局面而两败俱伤。

穆拓在恨不得一枪打死布泰千总的时候,终于想明白了安清源的计划:想必安清源早就知道布泰很关心自己的女儿,也知道阿图格格和安龙儿他们的关系,眼前这一局死棋是安清源布置出来给自己的一个陷阱,安龙儿是最危险的对手,不能杀的阿图格格也是对手,现在连布泰千总和整支黄旗铁骑队都随时变成自己的对手,在这局里自己成了最傻的反派,安清源要杀自己,可是却不会自己下手,这一招借刀杀人玩得真绝啊。

现在穆拓完全被动,他恨安清源恨得手指发抖,他对阿图格格说:“我不为难你阿爸,你放下箭我放下枪……”

“不行!你放下枪,全部人停在这里!”阿图格格得寸进尺。

布泰千总一听这是大好机会,他马上激愤地对阿图格格说:“穆大人放你一条生路你还要搞什么,是不是想反了?你知不知道这样搞下去我们一家大小都要被你害死!你妈你哥天天念叨着等你回去呢!”

穆拓一听布泰千总口气软下来,马上对阿图格格说:“你再顶着这件事不要怪我……”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布泰千总瞪眼大喝一声:“你敢!”声如雷鸣吓得穆拓整个人抖一抖。

这时章秉涵也明白了安清源的阴谋,他说出了穆拓说不出口的心里话,对火枪队大声喝令:“火枪队原地停,不要开枪!”

安龙儿他们从穆拓和章秉涵之间冲过,大家重新翻身上马;因为刚才穆拓打死了一匹马,现在蔡月和阿图格格共骑在一匹马上。

铁骑马队也随后从穆拓的埋伏圈中冲过,布泰千总飞身跳上掠过身边的快马,带着铁骑队向阿图格格追去;穆拓看着数十匹马从自己面前绝尘而过,气得向天放了一枪后,把枪狠狠摔到地上。

在蜿蜒的山路上,铁骑马队紧紧地咬住少年们那三匹马。三匹马上坐着四个人本来跑不快,可是在小路上马匹要排成一行前进,就算铁骑马队追到可以向目标开枪的距离,也不敢随便开枪,因为阿图格格坐在最后一匹马上押阵,而且还是坐在后座上,铁骑马队开枪就有可能打中她。

很快冲下山岭到了平原地带,马匹可以分散前进,训练有素的八旗铁骑分成左中右三队向前逼近,布泰千总一马当先追到阿图格格后面大喊:“阿图快下来,马队立刻要进攻了!”

阿图格格回头说:“阿爸不要追啦,他们是我的朋友,不是坏人!”

布泰千总又拍马追近一点说:“刚才你要胁命官是死罪,我不捉这几个人回去,我们全家都要诛连你明不明白!你快下来,阿爸要捉人了!”

阿图格格也是心乱如麻,可是这快马飞奔的时候哪能停下来商量,她狠狠一夹马肚,只管向前冲去。布泰千总看到女儿这种态度,拿起银哨吹起进攻的哨号,已经夹在安龙儿马队两旁的骑兵可不是省油的灯,一抬枪就把安龙儿和顾思文的马击毙。

安龙儿从正在倒地的马背上象鬼魅一样闪到顾思文的马上,把正在向地面狠摔的顾思文平平稳稳接到地面,然后再次高高跃在空中,正好让过蔡月和阿图格格的马,落在布泰千总的马头上挥刀就斩。

阿图格格立刻尖声惊叫:“不要杀我阿爸!”

(一六七)困局

话音未落,布泰千总所骑的快马已经马头落地,安龙儿扑在布泰千总身上卷着他,随着死马一同在惯性下向前滚落地面,撞起半天灰土,四周一片沙尘滚滚。这一个从猎物到猎人突然转变的攻击,使形势猛然逆转。

阿图格格从马背上跳下来,蔡月拉停了马匹,顾思文提枪冲到蔡月身边护着,从顾思文马上摔下来的大花背跑回大家中间对着骑兵狂吠,阿浔趴在安龙儿背后吓得哇哇大哭,现场一片吵杂混乱,四支铁骑队拉回战马布成四方阵把他们围在中间。

布泰千总的颈上已经勒上一条致命的红线,他从皮肤传来的痛感知道这条线随时可以割断他的喉咙;他作为一个武将很清楚,要一刀斩下人头是经过长期训练才可以做到的事情,刚才居然亲眼看着那斩断马头的一刀在自己眼前掠过,这种前所未有的刚猛凌厉让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穆拓说这几个小屁孩人人都有命案在身,要说这黄毛少年没有杀过人,打死他也不相信。

四十支洋枪指着包围圈中每一个人,安龙儿手牵红线,紧紧贴在布泰千总身后,阿图格格跌跌撞撞地跑过来问:“阿爸,你没事吧!”

布泰千总用力拍了几下安龙儿的手,让他松一松红线,才可以开口说话:“快放开我,你勒死我你也走不了。”

安龙儿用力一收紧红线闭起他的嘴,然后自己才说:“我不走了,我和你一起死,我只要你放他们走。”

“龙儿快放开,我阿爸快不行了!”阿图格格看到布泰千总脸色发紫,就要冲过来推开安龙儿,安龙儿后退一步闪开阿图格格的手,红线又勒进喉咙一层:“放不放人?”

布泰千总又拍安龙儿的手,然后说:“放……呵,呵……阿图要跟我回家……”

阿图格格单膝跪在地上,抽出两支箭握在手里,他对布泰千总说:“阿爸我跟你回去,可是你要放了我的朋友,不然我也死在这里,你带我的人头回去领赏吧……”

布泰千总说话越来越艰难:“他们是汉人……你保他们……干什么……”

阿图格格厉声回答说:“我不是汉人,可是他们从来没有不管我的死活,也没有当我是外人,他们是我的好兄弟好姐妹!阿爸你也说过,我们旗人不会恩将仇报,所以我一定要保住他们!”

“好……放人……小子你放开我!”布泰千总说了两句又要发狠,安龙儿绝不会相信他的话,手上一紧,又把布泰千总勒得翻白眼。

“放开我阿爸!”阿图格格红着眼圈说完之后,反手握着一支箭突然深深插入自己的大腿。一阵钻心的痛传遍全身,她紧闭双眼一声不吭咬着嘴唇,直咬得嘴唇出血。她以箭自伤是为了让布泰千总知道自己的决心有多大,更重要一点是让布泰千总看到自己脚上受了重伤,不会再逃跑,或许可以缓解布泰千总追击少年们的决心。

阿图格格的举动出人意表,布泰千总顿时全身乱动想挣脱安龙儿去阻止女儿,蔡月惊呼一声跑到阿图格格身边抱着她,阿图格格艰难地推开蔡月对她说:“你们快走……”然后双手握住另一支箭,颤抖着把箭头压在喉咙上说:“龙儿,放了我阿爸……你们马上走,你们如果死了,我陪你们上路……走吧……”

她嘴唇流出的鲜血染红了胸前的甲衣,大腿上插着箭的伤口慢慢地渗出血滴到地上;她双眼象冒火一般看着安龙儿,安龙儿轻轻松开布泰千总颈上的红线,身形一闪也跪到阿图格格身边,只说了一句:“格格”,就再也说不出话。

布泰千总也想跑过来,阿图格格眼睛瞪着他说:“阿爸不要过来,你走到那边去……远一点,叫铁骑让开路。”她把布泰千总指挥到北方的位置后,对蔡月说:“我不能跟你们走了……文少很喜欢你……我……”

阿图格格含着眼泪的眼睛四处扫一下,看到提着长枪护在外围的顾思文,她忍着剧痛,喘着气小声说道:“文……”

顾思文听到阿图格格叫自己,猛地转过头看看她,马上又转回去对着外面,可是脑海里印下的是一个深切的眼神。他奇怪地再转过头确认刚才是不是看错了,阿图格格对着他露出一个从来没有过的温柔笑容,蔡月看在眼里,心里一阵心痛。

阿图格格的声音越来越小:“和你们在一起,我很快乐……”然后她顿了一下,小声说道:“走吧。”

安龙儿和蔡月交换了一下眼色,猛然听到阿图格格大喝一声:“快走!我数一百下还看到你们的背影,我就死在这里,一!二!三!……”

安龙儿马上叫道:“小月,文少,你们上马,我押后。”

蔡月和顾思文一起跳上唯一剩下的马,安龙儿背着阿浔带着大花背,向北方赶马飞奔而去。

布泰千总用布巾包着颈上的伤口,慢慢走近阿图格格,被她喝止在十步开外,阿图格格用箭抵着自己的喉咙说:“别过来,让开,我要看着他们离开。”

布泰千总看着倔强的女儿,既生气又心疼,可是看到女儿心疼阿爸受伤,还可以象个勇士一样为自己的朋友力拼到底,倒是有几分自豪。安龙儿他们远去得几乎看不见踪影,他知道女儿也不会再自杀了,慢慢走到阿图格格身边说:“放下箭了,放下吧……”然后慢慢拿下她手上的箭,扶她平躺在地上,招来铁骑队中的军医给阿图格格急救。

军医在拔箭包扎,阿图格格双眼不断涌出泪水,可是却咬着牙一声不哼。布泰千总蹲在旁边一脸关切粗声大气地说:“你这混蛋,在家里碰一碰都要哭半天,现在出走几个月倒成了硬汉子。他们……真的杀了人吗?”

阿图格格额头上全是冷汗,失神地半睁着眼睛:“这世道谁都在杀人,不杀人怎么活下去。”

布泰千总抱阿图格格坐起来说:“回家就好了,阿爸以后不打你。”

“可是我还会出走哦。”阿图格格的眼神里又恢复了一点调皮。布泰千总哈哈一声说:“反正不会是我打走的,你自己会回家的嘛。”

安龙儿赶着马跑了两刻钟,大花背已经气喘如牛,把舌头伸得很长。顾思文回头看看后面没有追兵,赶马躲进一片树从中,拉停马跳了下来。大家忙问他出了什么事。

顾思文卷起衣袖一边擦汗一边说:“龙少你不是打算一直向北去吧?”

安龙儿说:“我现在打算到清远鸡啼岭找洪门的兄弟,以前娇姐帮他们破解过邪门风水局,我认识他们的堂主和白纸扇,大家也算是有点交情,我们可以看看他那里能不能落脚。”

(红尘说:鸡啼岭上的风水局在第一册有精采的故事;山堂是洪门中各自独立的军队称号,堂主是山堂的最高领导,白纸扇是堂口军师的秘密称号。)

顾思文说:“这个连环局是安清源布下的,如果我们现在马上去找地方落脚,人家早就想到了,我们再向前走,前面一定还有一路伏兵等着我们,不然那家伙就不叫安清源了。”

安龙儿和蔡月都觉得有道理,顾思文又说:“刚才你看得出姓穆的和安清源是什么关系吗?”

安龙儿答道:“安清源是国师,姓穆的是下手。”

“错啦,所以说你四肢发达头脑简单。”顾思文叉着腰喘着气说:“你们没看出来吗?要不是兔爸带队来围剿,我们早就死光了,安清源想姓穆的死更甚于想干掉我们;之前那一局是安清源在害姓穆的,只要姓穆的走错半步,他和我们都要死于八旗马队的乱枪之下;姓穆的官不大可他是小王爷,姓章的官很大可是因为是汉人处处受气,安清源官最大可是还得用这种暗招干掉姓穆的,他们之间有很大的仇。”

蔡月茫然地说:“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现在格格都不在了,骑兵又不追我们,我们也只能找地方躲呀。”

“去杀安清源也未必行不通……”安龙儿自言自语地说,被顾思文狠狠敲了一下脑袋:“你想找死啊,刚才你没听姓穆的说,就是知道你刀快所以调来洋枪队对付你,他这猪头都知道要用洋枪才可以干掉你,安清源会不知道吗?我们再向前走只会遇上一个更严密更多洋枪的陷阱。”

安龙儿和蔡月都明白了,事实上对方再来一次伏击的话,一定比刚才更猛烈有效,硬要走下等于是自投罗网,飞蛾扑火,现在马不够用,阿图格格又不在,团体战斗能力大为减弱,大家突然象布泰千总一样,领悟到阿图格格这个刁蛮公主不在的日子是如此不快乐。

安龙儿想了一下对大家说:“我才是安清源的目标,可是我们这里最需要保护的是阿浔和小月,文少你带她们从北江水路回广州,我在这里对付安清源。”

“这怎么可能嘛?”顾思文冲口而出否认了安龙儿的话,可是安龙儿马上说:“其实我轻功可以比刚才更快,你们要是不答应的话,我马上走你们骑马也追不上,就这么定了。”

“先别轻功!”顾思文跳到安龙儿身边一把拉住他衣服,生怕他马上就飞走:“你听我说完,别急嘛。小月带阿浔和大花背先回广州,这样做我同意,你去单挑安清源却不一定会赢。你想从昨天引我们上飞霞山开始,到现在的一石二鸟,是一个多精巧的布局,每一步都是对着我们的弱点而来,他太了解我们了,他还会和你比武让你用最擅长的功夫和他拼命吗?这次别说洋枪,可能大炮地雷机关陷阱都得用上,这次不会象鼎湖山上那么走运有个娇姐突然跳出来救你了……”

安龙儿也想知道这次面对安清源的吉凶成败,他习惯性地伸手掐算起来,顾思文一手拍在他正在掐算的手指上:“别算了,刚才从芙蓉嶂出来你还不是算了个撤退方位?你会算人家更会算,安清源已经在你撤退的路线上设埋伏了,你现在再算还不是中计?”

“这又不行那又不行,你想怎么样?!”安龙儿大声说道,其实他的脑子现在乱成一团,这种进退两难的困局让他发现自己空有一身功夫却无处施展,没有绿娇娇在身边,自己是如此软弱无能。

文少终于露出小神仙独有的自信笑容:“我就是等你问这一句嘛,有江湖宰相在你身边,何愁大业不成?哇哈哈哈!”

(一六八)敌忾同仇

在顾思文和安龙儿的一致意见下,由蔡月带阿浔从清城下北江,坐客船连夜回广州等消息。大家从当地人口中得知,这里离北江码头不过一个时辰的路程,于是两人送蔡月到大路旁,搭上向清城方向的运粮车队。

蔡月自从见到安龙儿开始,就下定了永远在一起的决心,每一次安龙儿百般劝阻她总是不顾一切地跟着他;她知道分开后的等待很可能遥遥无期,不如把握现在,努力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就算只有一天,一时,一刻,这个现在都是真实的幸福。可是现在他们面对的情况,不只是蔡月赌上自己的性命就可以永不分开,自己不要命也不能把小阿浔放在血火危机之中。蔡月知道她回广州意味着安龙儿和顾思文将进行一场义无返顾的反击,她身上背负着这两个男子汉最珍重的意义,只有她安全,安龙儿和顾思文才没有后顾之忧。

看着从小朝夕相处一起成长的顾思文,离开让她感到不习惯,可是离开安龙儿让她感到的却是失落和空虚,心思细腻的蔡月知道这是喜欢。她背起两岁的金发混血女孩阿浔,拉着看起来有点体力不支的大狗大花背,看着安龙儿和顾思文,一脸惆怅和不舍。

“我等你们回来,两个都要回来,好吗?”蔡月听阿图格格说过顾思文昨天为了不让自己独自在家过夜闹着要回来的事,这让她有点意外,她没想到老是在自己身边混吃混住的顾思文会对她如此重情重义,可是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奇怪,顾思文这几年长大了,好象总是说得在外面花天酒地,但事实上总是天天晚上回家睡觉,从来不会让她独自在家过夜。

顾思文嘻皮笑脸地说:“我们不会和别人拼命的,我保证讲服安清源不再斩龙后马上回家,你放心去吧。”

蔡月和顾思文斗嘴没有十年也有八年,一听他开口说话就想骂人,不过这次她忍着嘴说:“我才不担心你呢,我是担心出什么事你把龙哥推到前面做挡箭牌。龙哥你会回来吧,啊?”

顾思文歪着嘴说:“太不给面子了。”安龙儿说道:“我保证我们一起回来,不信你算一卦,一定是大吉。”

蔡月摇摇头说:“不算,算出来什么我都不会相信,我只信你说的。”说完从颈上解下一个用红线栓着的桃形玉坠,挂到安龙儿的颈上,小声对他说:“平平安安,我先回去了。”

顾思文一看蔡月送东西给安龙儿,很不满意地说:“你不送一份给我啊?”

“娇姐上次送玉的时候你拿了一份,只有龙哥没有拿,我当然不给你了,你还想要下次自己找娇姐要去吧,车要走了。”蔡月说完跳上等在路边的牛车,向他们挥挥手就坐到车头。

牛车一拉动,安龙儿和顾思文就跳上马,按来时的路飞奔回去。蔡月听到马蹄声飞快地离开自己,马上转头看着远去的背影,手捂在没有玉坠的胸口,一颗心象跟着安龙儿越去越远。

穆拓和章秉涵带着十几个从神机营调来的洋枪手向北追去,说是追其实不过是赶着马小跑,他们知道再快也快不过布泰千总的八旗铁骑,现在不如先到和安清源约好的碰头地点飞来峡,看看安清源见到自己活着回来的表情。

他们刚刚下山,就看到一面垂幅黑旗竖在密布小丛林的山坳口,黑旗上写着“小神仙”三个大字。穆拓刚以为安龙儿等人已经全部逃遁,没想到安龙儿同伙的旗会竖在这里,气得拔出洋枪就要向前冲,章秉涵连忙拦住他说:“穆大人,小心有埋伏,我先过去看看。”然后他举手示意全队停下,带两个士兵举着枪慢慢向大旗走去。

四周一片静谧,章秉涵小心地观察四周,又绕着旗看了几次,没有看出什么异样,这时从穆拓身后传来一把圆润的男中音,声音不大不小让人听了觉得很舒服,这声音念道:

“江湖学术今几年,不求富贵乐清闲。闲来悟得琴堂里,闷来涉水又登山。虽然不是黄宫客,一日清闲一日仙。”

顾思文和安龙儿蹲在有密草掩盖的山沟里,安龙儿小声问顾思文:“音律文理完全不通,六句诗就用了三次闲字,写得太没才情了。”

顾思文嘴巴轻轻地动着说:“开摊看相之前要念这种东西才显得超凡脱俗,我次次都念这首……”

穆拓虽然看不到人,但一听这声音就记得是谁,他大喝道:“不要装神弄鬼了,马上给我走出来!”同时举起手五指一张,做了一个分散搜索的手令,十几个士兵慢慢分散向四周向各个隐蔽地形搜查。

“哈哈哈哈……”顾思文慢慢走出山沟,从密林中转出来:“不用找了,我在这里,不过先不要开枪,我有个大秘密要告诉穆大人。”

当穆拓看到顾思文两手空空从自己身后走出来,他身边的士兵马上举起洋枪瞄准顾思文,穆拓疑惑地问道:“安龙儿呢?”

“这还用问,他当然是躲在暗处了,一方面要保护我,一方面要瞄准穆大人的头,如果我们要下手的话,你现在已经死了……”顾思文说完又是一阵仰天长笑。

穆拓和章秉涵忍不住转动眼珠四处看,虽然在意料之中的什么也看不到,但顾思文的话不得不相信。章秉涵走上前说:“就算你们现在设下埋伏,别以为占尽先机,没有动手都不知道鹿死谁手。”

顾思文把双手盘在胸前靠边在一棵树干上说:“还动什么手啊,山羊胡子你的手已经被龙大侠一刀砍断,穆大人背后的刀伤还很痛吧?龙大侠要取你们性命的话你们早死了,可是这又何必呢?杀你们对我们一点好处也没有,可是杀了我们的话,你们就惨了……”

穆拓现在比刚才冷静了一些,他和章秉涵交换了一下眼色,扬手让士兵们放下枪说道:“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顾思文看到情况有点变化了,于是走到穆拓面前说:“两位大人,你们坐得那么高,我怎样和你们说话呢?”

穆拓和章秉涵犹豫一下,还是翻身下马,顾思文把两人招到身边,低下头小声说:“你们知不知道,绿娇娇是安清源的亲妹妹?”

“啊?!”两人大吃一惊。对穆拓来说不讲起不觉得,一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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