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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意风流-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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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手!”一声厉喝如天际惊雷,撼动了脚下的冰塔,整个冰天雪域都仿佛颤抖了几下。那声浪中充斥的庞大妖力,将场中众人震得纷纷倒退,其中最年幼的那名道士顿时脸色煞白、经脉紊乱,噗地喷出了一口鲜血。
  丝丝黑色妖气从体内逸散而出,浓烈得仿佛凝成了实质,莽天龙的衣摆无风自动,一股凶兽大妖独有的威压,潮水般挤压着每个人的胸口,连胡长庆都不由地又后退了几步。
  年长道士投向他的目光中透出震撼与惊恐之色,又似乎在努力思索、回忆着什么,忽然惊叫道:“你是——当年叛走的护山灵兽!蟒……莽天龙!”
  “在天心派,只有一个人能直呼我名。”莽天龙冷冷地盯着这个须发皆白的老道,“你是他的哪个徒子徒孙?”
  “我……在下白石,恩师法讳微一,是韩师祖座下第五弟子。”
  “微一……”莽天龙眯了一下眼,“我想起来了,最年幼的那个,道行不高,胆子不小,曾拿了头鹿精来招惹我,差点被我生吞了。”
  白石道人瑟缩了一下。
  莽天龙望向冰柱中的人影,眼神复杂至极,“……我走时,他已炼神还虚,半只脚踏入仙门……两百一十三年了,我以为他早已飞升……”他将凌冽的目光转向白石,追问道:“他的肉身为何会冻在冰柱中?为何我感应不到他的神魂?”
  白石低头道:“回禀莽仙大人,当年师祖飞升在即,在渡最后一道天劫时出了岔子,神魂被天雷击散,肉身也险些崩溃。幸亏师祖道行高深、早有布置,用冰魄晶柱封印了肉身,将重伤的神魂以投生之法,送入凡人胎儿体内,以生机与时光滋养,期待重新壮大。眼下两百年过去,师祖的神魂转世四次,其中一魂三魄已经复原,其他魂魄因为凡人生机有限,始终无法修复。我等只得循着师祖当年留下的魂印,找到转世者,取出一魂三魄,布下这引魂法阵,希望能重新唤醒师祖。”
  封师雨……竟是天心派师祖的神魂转世!胡长庆暗惊,见莽天龙面色深沉,心底忽然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眼珠子一转,便将方才趁乱抓住的八角青玉环塞进怀中,偷偷向后溜去。
  “站住。”莽天龙开口道,“把魂魄留下。”
  胡长庆狠狠瞪他:“做什么?你想临阵倒戈?老四,做蛇不能太无耻,出尔反尔算什么仙家?”
  莽天龙没有回答他,只伸出右手虚虚一抓。封师雨在他掌下现出身形,因为被方才声浪中的妖气所震,此时正陷入昏迷。莽天龙面无表情道:“魂魄给我,否则就让他粉身碎骨。”
  胡长庆面色铁青,显然已愤怒至极。但封师雨的生死就在对方一念之间,这样近的距离,他根本救之不及,想来想去,只得咬牙从怀中掏出八角青玉环丢过去。
  莽天龙抓住法器,随后一脚将封师雨踢向他。胡长庆一把接住,匆忙查探一番,发现身体没有什么大损伤,这才松了口气。
  “收回这一魂三魄后,他能苏醒吗?”莽天龙问白石。
  白石犹豫了一下,道:“有五成左右的把握。”
  “那就继续,”莽天龙手一挥,将八角青玉环送回阵中,“我来护法。”
  胡长庆恨得牙根都要咬断了,很想现出现出原形与莽天龙大打一场。但要真打起来,他分/身乏术,别说那四个道士肯定会趁机完成引魂术,连封师雨的安危也难以兼顾。
  事情的关键还是得落在这条死长虫身上,胡长庆十分不情愿地想,得把对方拉回自己阵营这边来。“老四啊,”他努力回忆着胡家的魅惑之术,拿出了难得的和颜悦色,语声轻柔地说,“你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了么?”
  莽天龙端详他,片刻后露出一丝浅笑,那笑容中竟含着点讥诮:“小七儿,你说你奸馋懒滑、不学无术,四爷究竟看中你哪一点,知道么?”他停顿了一下,淡淡地道:“你的眼睛长得有些像他罢了。”
  胡长庆怔住:“他……韩真子?”
  莽天龙冷笑,期待着收获对方难堪、羞恼,甚至受伤的神色。
  胡长庆愣了会儿,拳头一捶掌心,很有些同情地道:“你早说呀!本大仙幻术天下无双,要早知道这双眼睛让你睹物思人,内心受尽折磨,换个形状不就好了,也省得你老是在我这儿瞎搅缠。这做蛇跟做人一样,就得实诚,说真的老四,你把心里话说出来后,我看你比以前顺眼多了……”
  莽天龙深吸口气,闭眼将头扭了过去。他怕多看这狐狸一眼,就会忍不住将对方剥皮拆骨,做成一件狐裘披风。
  而胡长庆仍在那里喋喋不休地试图打动他:“你把魂魄还给我,好不好?我拿胡家法术还有法宝跟你换……哎呀你看!冰柱中那人睁眼了!”
  在莽天龙与道士们闻声抬头的一霎那,胡长庆一拍腰间革囊,从中飞出一条带爪钩的银白长索,向引魂法阵中的魂魄抓去。爪钩抓住光团的瞬间,他携起封师雨疾退,朝塔顶边缘的传送阵冲去。
  “——给我留下!”莽天龙怒喝,袖中甩出一条青黑色长鞭,嘶嘶作响的鞭梢在半空中化作蛇影,凶狠地咬住飞索。
  白石与其他三个道士则抓紧时机,完成了引魂术的最后一道法诀——
  四色魂魄光芒乍亮,猛地挣脱爪钩,朝冰柱飞去,眨眼间穿透冰层,投入韩真子肉身的眉心。
  胡长庆恨然顿足,回头望向冰柱中的身影。
  光滑坚硬的冰面上,猝然绽开一条裂纹。
  在众人的屏息凝视中,裂纹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发出声声脆响……然后砰然爆炸开来,冰屑向四周迸射如万弹齐发,若非在场之人都有法术护身,势必被打得千疮百孔。
  冰屑落定后,悬浮在空中的韩真子缓缓睁开了双眼。
  在韩真子的目光投射过来的那一刻,莽天龙忘记了呼吸。
  白石道人领着其余弟子跪地行礼:“恭迎师祖出关!”
  仿佛踏着虚幻的台阶,韩真子一步步凌空走下,在莽天龙身前站定。他凝视着面前的男子,两百年光阴似乎只在这一眼之间,随后平静地颔首道:“你回来了。”
  莽天龙露出些许局促的神色,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韩真子又转而对白石等人说道:“起来吧,你们做得很好。”
  四个道士一脸喜不自胜:自己立下大功,师祖此番这样夸奖,事后定会给予功法或宝物作为奖励……
  韩真子正欲再说些什么,耳畔忽然听见轻微的毕剥声,就像灯花炸裂的声音。他低头望向自己的双手,手背上的皮肤仿佛不堪重负的冰面一般,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龟裂开来。目中闪过一丝惊异,他叹息道:“冰魄晶柱,还是难以抵挡两百年光阴之力……这具肉身离开魂魄太久,终究无法修复如初。”
  随着唇齿开阖,他的脸上也爬满了无数细小的裂纹,整个人仿佛一尊开片瓷器,随时将会崩碎成齑粉。
  莽天龙顿时面上失色,掌心覆上韩真子的脸,试图注入法力愈合裂纹。但他的妖力还未触及,便被对方身体所排斥,迅速逸散。“怎么办?”他急道。
  韩真子的目光扫过众人,停在一干道士身上,瞳孔中掠过一抹赤红,沉声道:“借尔等法力一用。”
  白石等人闻言,忙不迭地把掌心贴在师祖身上倾注法力,丝毫不敢有所保留。直到体内法力如长虹吸水般被吸食殆尽,元神隐隐开始动摇起来,四人才敢将恳求的眼神望向师祖。
  韩真子感应到四人法力几近枯竭,而自身的裂纹才愈合了不到三分之一。他朝弟子们安抚似的微微一笑:“借尔等元神一用。”
  体内元神轰然崩塌,携着百十年辛苦修炼的道心境界朝对方涌去,白石等人露出了震惊而恐惧的神色,下意识地想缩回手掌,却发现身体完全动弹不得。
  韩真子越发笑得恬静温和,抬起手抚了抚白石的头顶:“好徒孙……借尔等血肉一用。”
  话音刚出口,白石四人的身体急速萎缩、干瘪、焦枯,连声叫喊也来不及发出,最终散作一地灰烬。
  韩真子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手背上的肌肤已经恢复了光洁。“多谢诸位相助。”他对着地上的灰烬轻声说。
  胡长庆看得瞠目结舌。他活了五百年,期间不知见过多少妖怪,历过多少惊险,在这一刻忽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他不由地将目光转向莽天龙,在对方的脸上,也看见了与自己一样的表情。
  “你……你是韩真子?”莽天龙声音微颤。
  韩真子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似乎觉得这个问题有些莫名其妙:“我当然是。”
  “可是——”我认识了四百年、追随了四百年的韩真子,不会把自己的弟子吸得只剩一地灰烬后,依旧如此神色自若……莽天龙无声说道,不,韩真子绝无可能做出这种事!他极重门派、爱护弟子,天性与世无争,一心只扑在修为上。我们初遇的那一夜,他踏着萤火而来,却连一只虫子都不忍踩死……面前这个人,真的是韩真子吗?!
  莽天龙茫然了。
  韩真子并未在意他神色的挣扎,闭眼感应了一下自身,皱眉道:“还差了两魂四魄,远远不够……”他的目光从莽天龙、胡长庆身上扫过,在昏迷的封师雨身上略略停留了一下,面露失望之色:“虽是转世之身,剩余的魂魄太弱了,不堪大用。”
  他正欲转身离开,忽然又驻步道:“九转天心珠与树妖内丹还有点用,还给我。”说着袍袖一拂。两颗光珠自封师雨的眉心浮现、上升,一颗婴儿拳头大小、上有九道白色云纹,正是天心派法宝之一的九转天心珠;另一颗只有鸽蛋大小、呈现深郁的苍绿色,却是桑老爹的本命内丹。
  魂魄残缺的封师雨,唯靠这两颗珠子维系生机,此刻一旦离体,眉目立显灰败之色,身躯也逐渐僵硬变冷……胡长庆情急之下,仰天厉啸,人身猛地褪去,化成一头体型庞大的白色狐狸,利齿森然如刀、双眼幽光散射,一条毛茸茸的尾巴甩动之际,隐约可见尾根处又突出了一小截——那是另一条尚未长出的狐尾。
  狐狸朝半空中的两颗珠子喷出一口气,裹住它们迅速向下方坠去。
  韩真子淡淡道:“小小狐妖,也敢螳臂挡车。”言罢伸出左手食指与中指,并指一划,一道无形风刃凌空射出,镝割空气发出尖锐声响。
  风刃激射而至,速度惊人。狐狸向旁侧闪身一跃,避开要害,却仍被切开肩部,鲜血瞬时染红了一大片皮毛。
  韩真子右手隔空一握,九转天心珠与桑妖内丹如蒙召唤般向他掌中飞来。比起前者的毫不犹豫,后者在空中略微停滞,内中一点绿芒闪动,仿佛残留其上的那一丝意识,对主人的命令产生了迟疑与抗拒。
  ——桑老爹!狐狸目光一凝,耳畔仿佛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道:“救……他……解……封……”那声音虚弱不堪,却又蕴含着坚定与急迫,一响过后,再无余音。
  那棵即将枯萎的参天树影从脑海掠过,伴随着封师雨的音容笑貌与一盘盘虽然简陋却费心准备的供品,最后定格在初遇时,树丛叶缝间的那一道眼神——眼神中有惊讶、有疑惑,有怜悯、有欣慰,唯独没有恐惧与退缩……狐狸闭了一下眼,随即睁开,仿佛在转瞬之间下了个决定。
  它将长尾用力一甩,放出一道墨光,在半空中迅速膨胀,比原先不知放大了几千上万倍——原来是系在腰间的那个革囊,此时扩张成铺天盖地的乌云,向韩真子与莽天龙黑沉沉地压下来,整个冰天雪域顿时失色,昏暗一片。
  这个毫不起眼的旧革囊,才是胡长庆的随身至宝。
  趁两人的身影被乌云吞噬,那颗失去引力的桑妖内丹倏地回到封师雨的体内。狐狸长尾一卷,将封师雨驮在背上,腾身跃起,消失在茫茫白雾中。
  网兜般的乌云越缩越紧,内中似乎有无数活物在挣扎蠕动,想要破壁而出。突然一道金光刺破云层,直冲苍穹,乌云不断颤动着,猛地爆炸开来,片刻间烟消云散。
  云散后,一地尽是革囊碎片,韩真子与莽天龙现出身形。一枚赤金色小剑正绕着韩真子指尖飞舞,隐隐发出凤鸣清音。他扫了一眼地上碎片,语气中微露遗憾:“乌云兜……这狐妖身上竟有个灵器,可惜已彻底损毁。”
  灵器虽好,却不过是锦上添花,此刻他最关心的并非外物,因而遗憾之色一闪即逝。他低头看手:指节修长、骨肉亭匀,白皙仿佛玉雕,但在十指的指尖,仍存留着寒冰似的僵硬,始终无法驱除干净。时光的威力蛰伏在那里,仿佛随时会向全身蔓延,最终使得身体寸寸碎裂,风化无痕。
  还差两魂四魄!神魂不得归位,肉体就无法焕新,辛苦谋划与两百年的隐忍也将随之湮灭……韩真子抬起头,对莽天龙道:“你既已回来,还想再走吗?”
  莽天龙沉默着,心绪纷乱。他留恋曾经在韩真子身旁的时光,但在发生当年那件事后、在对方以这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再次出现后,这份留恋里又掺杂了诸多无法言喻的情绪……
  韩真子看着他,忽然微笑:“怎么,你怕再吞掉我一次?”
  莽天龙神色变幻莫测。
  “放心,这次不会再拿替身术糊弄你。”韩真子说着,习惯性地在他肩头拍了拍,就像他还是蛇身时,轻抚颈侧鳞片一般,亲昵中带着威严,“因为我不会让同一件蠢事,发生两次。”
  莽天龙任由这熟悉的触感笼罩自身,恍惚间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仿佛自己还是当初那条灵智初开的小蛇,在地上匍匐,用羡慕与敬畏的眼神仰望对方高大的背影。
  “回来吧,我需要你助我一臂之力,帮我找到其余适合的魂魄。”韩真子道。 
  莽天龙知道自己无法拒绝。
作者有话要说:  嗯没错,文中这个“师祖座下第五弟子微一”,就是《堕仙》里的那个“微一真人”,于是这貌似也算是他师父韩真子的相关故事。。。汗

☆、《保家仙》五

  五胡三太爷与胡三太奶
  狐狸在月光下疾驰,快得如同一道拖曳的残影。半身雪白皮毛已被血染红,这会儿成了干涸的褐色,新血在奔跑中仍不断从伤口渗出。
  不知跑了多久,狐狸终于筋疲力尽似的停下来,大口喘着气,后背上驮着的昏迷男子,身躯随着它的喘息而起伏,却始终没有滑落。
  “一口气跑了两千里,累死七爷了!”狐狸吐着舌头道,“现在还没追上来,应该就不会再追了吧?说来不过是个树妖内丹,又不是什么稀罕物……”它絮絮叨叨地自我安慰着,扭头看了看背上昏迷的男人,一阵悲从中来:“少了那个九转什么珠,这家伙就跟折了根的花草,眼看着蔫掉,这可怎么办!桑老爹原说能撑七日,如今看起来三日都熬不过……难道我堂堂胡家大仙,就真连一个凡人都保不住?”
  胡家……胡家!狐狸从鼻子里喷口气,霍霍地磨了磨牙根:实在不行,就只能腆着脸去求太爷太奶了。两老可是家仙中赫赫有名的老祖宗,活了不知多少年头,见过不知多少奇事,或许能有解决之道?只是……它重又愁眉苦脸起来,浑然不觉一张狐狸脸做出这副似人表情,有多么诡异与可笑。
  “唉,真不想回去啊!”狐狸哀叹道,甩了甩白蓬蓬的长尾,披着月光继续朝北方奔跑。
  苍茫的渤海湾,迷雾笼罩,一座孤岛在淼茫中若隐若现,恍若瀛洲蓬莱。
  一叶孤舟在海浪间颠簸,舟头竹竿上挂了盏碧幽幽的防风灯,将划桨的白衣书生的俊俏脸蛋映照出一股青气,显得既美且妖,不似个人。白衣上的斑斑红迹,更是透着股凄恻的血腥气。
  回头看了一眼躺在船舱中面色如纸的青年,他用轻细地自语道:“到了啊,马上就到了。若是连太爷太奶都没法子……七爷就亲手烧了你,用骨灰做一件法器,然后带着你去报仇雪恨,你觉得如何?”
  封师雨寂然地躺着,仿佛连呼吸也散尽了一般。
  小舟渐渐在迷雾中消失了踪迹,连那一点幽绿的灯光也不见了。与此同时,孤岛上一个坐北朝南的天然山洞中,盘腿坐在石榻上的一对耋耄老人不约而同地睁开了眼。
  不论是老叟还是老妪,都是一副发稀眼凹、腮陷唇瘪的腐朽模样,脸上的皱纹一褶叠着一褶,几乎挂不住,随时要连同身体里最后那点生气一并掉下来。
  “嗬嗬,”老妪开口道,声音尖细,“小七儿回来了。死老头子,你听见了吗?”
  “我又没聋,死老婆子。”老叟回答,声音沙哑,“回来啦,还带着个活死人,有意思。”
  “有个啥意思,不就一只脚卡在鬼门关,要进不进要退不退的,我这老婆子看着都急。”
  “死老婆子,你着的哪门子急。急的是小七儿,要不他能这么不管不顾地跑回来?”
  说话间,胡长庆肩头扛着个青年进了山洞,先把人放在地上,一双惴惴而又狡黠的细长眼睛自下而上瞟了几眼,噗通一声就跪下了,以标准的二十四孝架势膝行几步,一把抱住两老的腿脚,拖腔拿调地哭起来:“哎哟我的个亲爷亲奶诶,可想死孙儿了诶——”
  “听听,跟唱歌儿似的。”胡三太爷从旁拿了个长杆烟斗,烟锅在鞋底上一磕,“唱,接着唱,太爷好久没听你的小嫩嗓啦。”
  胡三太奶摇摇头:“多少年了,这小性子一点没变。”
  胡长庆顿时收了哭腔,谄媚地为胡三太爷点着烟,“太爷,孙儿我这不是想逗您开心么。”
  胡三太爷吧嗒吧嗒抽着烟斗道:“真想老头子开心,就把偷的宝贝还回来。”
  “碧离果?我还您了呀!”胡长庆一脸委屈,“还有夜磷粉、挂金叶,我就拿来玩玩,过个手瘾而已……”
  “放屁!”胡三太爷重重哼了一声,“你这小贼嘴,吃了的肥肉还能吐出来?别的不提,把乌云兜还回来就行,那是你太奶的嫁妆!”
  “乌云兜,乌云兜……”胡长庆有点慌了神,一转眼珠叫道:“被人抢走了!”
  “什么?”胡三太奶皱眉,“我胡家的东西,也有人敢抢!”
  “你听他瞎掰掰,”胡三太爷斜睨着老眼,“他肚子里的坏水能把方圆百里给淹了,还有人能从他嘴里抢食?”
  胡长庆哭丧着脸道:“真被人抢了。是个长头发的道士,看着忒年轻,其他道士却都叫他师祖来着。他看出我挂在腰间的旧革囊是个宝物,就冷不丁地下手抢,那时我正跟供奉我的这个凡人说话呢,一个没留意……再说,那道士法力高强,一掌就把这人打得魂飞魄散。要不是他供我做保家仙,我还能使上点力气帮他捞回一半魂魄,他早就一命呜呼了。”
  胡三太奶嘬嘴掀鼻,怒道:“抢我宝物,伤我弟子,这是公然扇我胡家的耳光!哪一派的牛鼻子,竟敢这么威风!”
  胡三太爷面不改色地追问:“什么样的道士?穿的什么袍?戴的什么冠?叫的什么法号?用的什么法器?”
  “太爷你这是信不过孙儿呀!”胡长庆做悲愤欲绝状,把脸埋在胡三太奶的大腿上哭,“呜呜,太奶……”
  胡三太奶无奈地摸他的脑袋:“好啦,你就回太爷的话,把实情说清楚,自然就信你了。”
  胡长庆抬起头,不假思索道:“是个穿白麻布袍的男道士,没戴冠,头发长到腰间,眼珠有点发紫,长得……长得比二姐还漂亮。法号不晓得,只听其他道士叫他师祖。对了,那些道士穿黑袍,衣摆绣着银色的月亮和山峰。”
  胡三太爷仿佛吸了口气,“升月峰,天心派……莫非时隔两百年,那个姓韩的又出山了。”
  “我记得当初有人说他死了,也有人说他飞升了,原来只是闭关?”胡三太奶道,“胡黄常莽四族与他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他身边不还收了个莽家的小辈?为何要强抢胡家宝物,莫非真要与我等家仙撕破脸皮?”
  胡三太爷心生疑窦:“事情没那么简单,怕是另有隐情。”
  “是极是极!”胡长庆接口道,“想必另有隐情,指不定还有什么针对家仙的阴谋。不过我委实不清楚,这个凡人——”他伸手一指地上的封师雨,“与那道士身边的长虫有些交情,估计晓得一些其中隐秘,不如请太爷太奶出手,将他救醒问问?”
  胡三太奶摇头道:“哪有那么好救!他三魂去了一魂,七魄走了三魄,不寻回缺少的魂魄,要救醒难上加难。”
  “对别人是难题,不过太爷太奶统领家仙、道行深厚,想必区区一条凡人性命,还难不倒二老。”胡长庆又把脸埋进胡三太奶腿上蹭起来:“太奶,你就帮帮手吧,好歹他也是供奉胡家的弟子,若是由着臭道士打杀,我胡家多丢面子……太奶,孙儿发誓今后再也不顽劣使坏、不思进取了,您就答应我吧!”
  胡三太奶被他缠得没法子,用绣花鞋尖踢了踢胡三太爷:“死老头子,你看着办。”
  胡三太爷捻着颔下一撮山羊胡,沉吟半晌,勉强道:“让我先探一探他,看看还有无法可想。”他将干枯如鸡爪的手一招,地上的封师雨凭空浮起,飘到面前。从顶门到脚跟,胡三太爷一寸一寸地摸下去,脸上的褶子皱成一团,几乎看不清神情。
  “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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