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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侠]伴龙眠-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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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付谦连忙点头,“千真万确。”
  柳老板转了转眼珠,嘿嘿一笑,抬脚迈过门坎便往里走,余付谦一把拽了个空,急急道:“柳老板,我的祖宗,我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你怎么还要进去啊?”
  柳老板猥…琐地搓了搓手,道:“美人病着我怎么能不去探望探望呢?付谦许是不知,那病美人与平时相较,可是别有一番韵味哟……”
  

  ☆、第二十一章 破庙

  娇娘虽不再执着于余付谦,但心中还憋着一股子气,非得出了才能舒服,见那柳老板挺着个大肚子顺着石子路往这边走,叉着腰便迎上去挡在他面前,道:“你是什么人?怎么擅闯民宅?”
  柳老板垂涎娇娘美色已久,如今满脑袋都是旖念,乍见到这么个丑婆娘,心中连呼晦气,挥挥手示意她快快让开,连句话也懒得说,便继续往前走。
  娇娘也不拦他,却是绣足一伸,直接将人绊倒在地。柳老板一时不防便摔了个狗趴,鼻子直往外面窜血,疼得唉唉叫唤,好半天才勉强爬起来,指着娇娘骂道:“好你个丑八怪,竟然敢绊老子,找死啊!”
  娇娘眉毛一竖,毫不客气地又踹了柳老板一脚,冷哼道:“你说我丑,你就好看了?胖的跟只猪一样,竟还有嘴说别人?”
  柳老板最忌讳别人将他和猪相提并论,可眼见娇娘泼辣,身上似乎还有功夫,也不敢和她顶嘴,只得呐呐道:“姑娘别再动手了,咱们有话好好说行不?我其实是此处主人余付谦的好友,来这儿是找娇娘叙旧的。”
  娇娘被气乐了:“余付谦那个贱人说这宅子是他的?不是在发梦吧?就他那斤两也能挣下这么大一幢宅子?”
  柳老板心中惴惴,想要就此离开却又舍不得,硬着头皮道:“我不与你说话,我要见娇娘。”
  娇娘一撇嘴,“找娇娘?老娘就是!”
  她嘴巴生得本来就大,这么一撇竟显得更加大了,看得柳老板直皱眉,不由得小声嘀咕道:“娇娘可是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儿,哪里会是你这副尊容?”
  娇娘一把揪住他的脖领,“老娘就是这个模样,你爱看就看,不爱看趁早和那个余付谦一起滚蛋!别在这儿碍眼!”
  经她这么一提醒,柳老板也终于想起来了余付谦这个人,连忙朝门口望去,却见门外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半个人影?再一回头,不知何时,那臭婆娘的头上竟突然冒出了两只古怪的兽耳,咧开的嘴巴当中牙齿锋利堪比尖刀,骇得他大叫一声,屁滚尿流地冲出了园子,一路惨叫着消失在拐角,娇娘则是叉着腰哈哈大笑,胸中所有的郁结也随着这一通大笑烟消云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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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娇娘是狐妖,当然不敢随便从外面请人回来服侍,唯恐露了底细,而园子里仅存的余付谦带过来的两三个仆妇也早已吓得逃了,好在那混蛋男人为柳老板订的酒菜还好好摆在桌子上未动,菜色也很是丰富精致,娇娘又亲自下厨补了三两样素菜,众人就这么热热闹闹地围坐着享用了一顿午饭。
  吃过饭后,阿彤快快回屋将心爱的玩具、点心打包,连带着个软软的垫子一起拖到了前厅,喜滋滋地准备上路,慕白本还想劝他们明日一早再走,见这小狐狸如此心急,竟是一刻也等不得的模样,不禁莞尔,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和明渊一道将他们送出城去。
  “怎么,你也想回山里去?”明渊见慕白遥望几人远去的背影隐隐有艳羡之色,不由得打趣他道。
  慕白笑了笑,摇头道:“去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身边相伴的那人对不对。娇娘遇上余付谦算她倒霉,即便是身处琼楼玉宇也不会畅快,可老和尚有了小和尚,娇娘有了阿彤和小狐狸,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开开心心的。”
  他这样说着,眼神不由得看向明渊,四目相对不由得相视一笑,各自心中都涌起一股别样情怀。明渊干咳了一声别过脸去,慕白则垂下头,想了想问道:“咱们何时上路?”
  明渊挑挑眉道:“我记着有个人答应过娇娘,要帮她把园子卖掉接济穷人。”
  慕白苦笑道:“我哪里懂得怎么把园子卖出去?可当时情势所逼,你不肯接,我又不愿便宜那余付谦,也就只能这么说好让她们安心了。好大哥,你就教教我吧——”说着一面用亮晶晶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瞅着明渊,一面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小模样真真可人。
  原先慕白与明渊也算亲近,但多是言听计从,像此刻这般主动为着一件事撒娇,还真是破天荒第一遭。明渊被他这么一看一求,竟是脑袋发晕,糊里糊涂就点了头,回过神来心里暗叹美色误人,可既然已经应了,即便觉着麻烦也只能硬着头皮点播慕白将这园子卖了,期间还将几个想要仗势压价或自作聪明行骗的家伙结结实实地教训了一顿,总是将事情办了个妥当。
  等他们离开这“两江第一城”时,已进入梅雨季节,天空连日阴沉,雨水连绵不断,时大时小。这日两人正走得好好的,明渊就觉四周水气蒸腾,心知暴雨将至,连忙拉着慕白躲进不远处的一座破庙之中,待将黑檀安置好,那倾盆大雨便稀里哗啦地倾泻而下。
  两人站在回廊下看了会儿雨,而后转身走进庙中,却发现里面已有个男子正靠坐在供桌旁啃干粮,见明渊进来也无甚表示,却将目光在慕白身上停了一停,又装作全不在意般地移了开来。
  明渊打量了四下一番,见地上散落着些脏兮兮的破蒲团,便随手取了几个过来,引水气将上面的污迹冲洗干净,拉着慕白坐下,道:“刚好天也快要黑了,你就在这庙中凑合一晚,龙牙已有段时间未曾出棺,我得带它出去放放风,不然这厮不知何时便要闹腾了。”
  慕白还想跟着去,明渊却塞给了他一袋点心,摇头道:“我为半龙,性喜水,淋些雨有益无害,你虽修为精进了不少,但总归是人,还是不要出去为好,免得着凉。”
  明渊背着刀棺出了破庙,留下慕白一人盯着手中的点心百无聊赖,吃了几口后便没了胃口,又不愿去和那个陌生男子搭讪,索性将乾坤袋中未看完的春宫图集拿出继续翻看。
  外面的雨声渐渐小了,天色也彻底暗了下来,慕白昏昏欲睡地将图集合上放到一边,他至始至终都没能弄懂这种事情为何如此诱人,即便是试着将自己带入图集中的男性角色,与那些妖娆女子翻云覆雨,身心也没有什么畅快之感,故而每次看这些东西都只会越看越困。
  就在他准备躺在蒲团上小憩一会儿时,庙门外有脚步声传来。慕白转头看过去,就见有人正撑着一把大得诡异的油纸伞走进前堂。
  这人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衫,淡青色纶巾束发,标准的书生打扮。他将纸伞收起,抖了抖上面的水滴,踱步慢慢穿过了慕白身处的大殿,大概是被这夜风吹着了,走过时还带着一股阴冷的气息,那一张脸也冻得煞白煞白的,好似敷了厚厚一层粉,不过相貌倒是生得不差,非但不差还有些俊俏。
  那书生对慕白不过是点了点头,并未说话,可在看到供桌旁的那个男子时,却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出声叫道:“可是倪世卓倪兄?”
  男子闻声抬起头,端详了那书生片刻,皱眉疑惑道:“你认识我?”
  书生嘻嘻一笑,“自然认得。”
  他这一笑中竟带着几分妩媚,倪世卓紧锁的眉头瞬间展开了,神情开始暧昧不明,就连语调也变了,“可我为何没见过你?你这样的人,我只要见过一次,一定不会忘掉的。”
  慕白稍稍提起了些兴趣,竖起耳朵听二人的对话,只听那书生不紧不慢地答道:“在下不单认识倪兄,还认得尊夫人;不单认得尊夫人……”他着意顿了顿,而后才勾起嘴角道:“还知道她右臀上有一块褐色的胎记。”
  倪世卓原本靠着供桌神情轻松,可一听这话,当时就跳了起来,横眉大声质问道:“你究竟是谁?来与我说这些话又是什么意思?”
  那书生却半点儿也不紧张,而是悠悠然道:“倪兄稍安勿躁,在下并非坏人,有意与倪兄攀谈,也不过是觉着你我二人能在这破庙中相遇,算是有缘,不忍心见你被蒙在鼓里,平白成了龟公还不自知啊。”
  倪世卓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你给我说清楚些,你是怎么知晓我夫人私…处胎记的?”
  那书生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倪兄在外奔波劳作自然不知,尊夫人已另结新欢。一日两人干柴烈火在树林中野合,在下刚巧路过,瞧了个正着,故而才知晓得尊夫人臀上的胎记,绝不曾做过任何逾矩之事。”
  倪世卓半信半疑,沉吟片刻方才对那书生道:“多谢告知,我回去会好好查证。若你所说属实,我定重金酬谢,但若你敢胡说八道,可就别怪我倪某人不客气。”
  书生却是摇摇头,轻嗔道:“公子觉着小弟像是个缺银子的贪财鬼吗?”他不但对自己和倪世卓的称呼变了,就连语调中也似藏了一把小小的钩子,钩得人心里痒痒的。
  倪世卓眼神扫过他那身上好的软缎长衫,扫过腰间悬着的蓝田玉佩,最终落到了那书生的脸上,斜眼笑道:“若你不要银子,那又想要什么呢?”
  那书生缓缓伸出手搭在了倪世卓的肩头上,先是抚摸了片刻,而后又捏了一捏,凑近道:“事到如今,公子还看不出小弟与你是同道中人吗?既是同道中人,小弟想要什么,你难道还猜不出吗?”
  倪世卓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反手握住那书生的细腰,调笑道:“你想要的我随时能给,只不过现下——”他暗示性地朝慕白坐着的方向看去,见慕白呆呆地望着他们,勾勾唇角,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一面盯着他不放,一面将那书生的耳垂含到了嘴里,含糊道:“这里还有个大活人,你难道想演一出让他瞧着?”
  那书生听了这话也回头看了慕白一眼,微微一笑,全不在意地慢慢地解开了束带,将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地脱了下来……

  ☆、第二十二章 误会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东方已显现出鱼肚白,慕白却依旧半靠着大殿里的廊柱坐在那里,神情有些恍惚。那姓倪的男子和那书生早已不知所踪,可他们抵死缠绵的旖旎情景却似乎仍是历历在目。
  是的,在别人做那种事情的时候,一个君子是应该捂住眼睛,蒙上耳朵的,可慕白并不是一个君子,而是一个充满好奇心的学生,所以他既没有捂住眼睛,也没有蒙上耳朵的,而是略带羞怯地瞄着那两个不知羞怯的人,一颗心蹦蹦跳个不停。
  他看过春宫图,知道男人和女人要怎么做,但从不知道男人和男人也可以,如果是这样,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和明渊也可以更进一步……
  他这样想着,脸渐渐红了,心也越跳越快,几乎要从胸膛之中迸发出来,倪世卓和那书生的说话声似是离得很近,又似是离得很远,夹杂着粗重的喘息声和快乐的呻…吟声,隐约间又好像变成了明渊和他两人的对话。
  “你好冷,就连里面也是冷的……不过却也很滑……”
  “而你却是暖的……好哥哥,再……再……”
  恍惚中,一个更清晰也更真实的声音传进了慕白的耳中,与此同时,有人还在轻轻摇晃着他的肩膀。
  “慕白——慕白——”
  慕白猛地回过神,发现明渊正半蹲在自己面前,担忧地望着自己,一双眼睛似是蓝到极致的海水,漆黑的几乎要将人的心神全部吸进去。
  慕白一夜未曾好睡,脑子里一会儿是倪世卓和那书生翻云覆雨,一会儿又是自己被明渊压在身下摆弄,虚虚实实搅扰得他不得安定,至今还是乱糟糟的一团浆糊,乍一被明渊的目光捕获,不禁脱口而出,软绵绵地叫道:“好哥哥——”
  此言一出,两人都给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慕白登时就清醒了过来,恨不得狠狠扇自己几十个耳光,而明渊则是脸色大变。
  他本是情场老手,虽心系云一后收敛了形骸,可只一听便分辨出慕白这一声当中饱含的请欲,初时他进入大殿就觉着四下的气味有些古怪,如今细细一闻,当中果真散逸着男子行事后独有的麝香,再联想到昨夜他们一进来时那个陌生男子望向慕白的眼神,简直寒毛都要竖起来了。
  他越想越觉着害怕,越看慕白越觉得不对,忍不住出言试探道:“你……还好吧?”
  慕白本是面红过耳,却没料到明渊突然问了这么一句,呆呆抬起头反问道:“什么好不好?”
  明渊板着脸僵硬地道:“我是说,你的——屁股可有不适?”
  慕白枯坐了一个晚上,别说屁股了,身上几乎没有一处不难受的,听了这话便老实点了点头,道:“有点儿疼,腰那里也不怎么舒服。”
  明渊猛地背过身去,不想让慕白看见自己眼中满满的杀意,他虽仅与慕白相处不足四月,但却一直对这小修士十二分上心。如今自己一时不察,竟让他被人哄得失了元阳,而且观慕白这副神思不属的迷糊模样,说不定还中了什么迷药,究竟是不是自愿委身还未可知,不由得将拳头握得咯吱咯吱响。
  慕白只觉明渊身周煞气暴涨,连忙站起身来,谁知久坐之下腿部酸麻,踉跄了一下,紧接着整个人就腾空而起被明渊抱在了怀中,本来已经降温的双颊瞬间再次爆红。
  明渊还沉浸在将慕白独自一人留在狼窝的自责当中,全然没有察觉到慕白的尴尬,说了声“屁股疼就别骑马”,出了大殿对廊下的黑檀打了个口哨,示意它乖乖跟在后面,便抱着慕白离开破庙,沿着大路向前走去。
  慕白窝在明渊怀中只觉五味杂陈,说实在的,明渊并不懂得怎么抱人,现在的姿势不仅费力,又没法子让慕白舒服,慕白囧囧有神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慢慢下滑,而为了能好好地待在明渊怀里,他不得不绷直后背那些本来就有些酸痛的肌肉,从而保持平衡。
  明渊走得不太快,但也绝不算慢,至少在晌午前抵达了一座小城,并找到了一家还算不错的酒楼,选了个靠窗的座位将慕白放下用饭。
  明渊点菜时要的几乎都是炖、煮一类的软烂菜色,还特地吩咐小二拿来软垫放在慕白的座位上,惹得原本就对二人关系持怀疑态度的食客们更加议论纷纷,还有人露出恍然大悟般的古怪笑容,而这些笑容在慕白不停地揉腰时又更加深了几分。
  因为各怀心事,明渊和慕白用饭时都沉默不语,可刚刚吃到一半,门外突然一阵嘈杂,就见有几个穿着官服的差役抬着一具盖了白布的尸体从酒楼门前经过,后面还押解着一男一女。
  有些好事儿的食客已是撂下筷子奔到门口瞧热闹,明渊却没那份闲心,只是透过打开的窗户略略瞥了一眼,可就是这一眼却令他“腾”地一声站了起来——原来那被差役拿住了的一男一女之中,赫然便有昨夜破庙中的那个轻薄了慕白的男子。
  他心念急转,决定暂不声张,等夜里慕白歇下了再去找那混账的麻烦,谁知慕白也是眼尖,竟也瞧见了那男子,立时瞪大了眼睛道:“倪世卓?他竟然也在这里,怎会被官差拿住了?”
  明渊眉头紧锁,慕白竟然知晓那人姓名,难道他之前的种种猜测全不正确,慕白并非稀里糊涂地被人占了便宜,而是对那人一见钟情才……
  思及此处,他只觉胸中烦闷,不禁沉声道:“你怎知他叫倪世卓?”
  慕白紧抿嘴唇,脸慢慢红了,昨晚那书生不知喊过这名字多少次,那长长的、带着哭腔的尾音简直绕梁三日挥之不去,他便是不想记住也是不得不记住的,可这个中原因又哪里是能宣之于口的?
  明渊却是会错了意,还以为慕白是因说起了心上人羞于启齿,气得几乎要把拳头捏碎了,心中暗骂慕白木头脑袋识人不清,左看右看那个姓倪的也没有半点出众之处,如今更是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又有什么值得喜欢的?
  他低头闷闷地喝了几杯酒,见慕白还频频朝窗外探望,似乎忧心忡忡,便气呼呼地将酒杯往桌上一搁,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道:“罢了,快快将饭吃了,吃完我们就去衙门口,也好打听打听那个倪——倪什么什么的究竟犯了何事。”
  慕白一呆,而后点点头继续吃菜,他之所以关注此事不过是因着好奇。昨晚倪世卓和那书生收了云雨后,便整理衣物相协离去,说是打算去倪家捉奸,而看眼前这形势,似乎是倪世卓一怒之下将奸夫杀了,不由得抬头问明渊:“那个……通…奸究竟是什么罪过啊?”
  明渊本是在喝闷酒,听了这话,一时不防被呛得咳嗽不止,差点儿背过气去,勉强停住后犹豫着问道:“你为何要问这个?”
  慕白也觉着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两个字不太妥当,连忙将头埋在碗里装作专心吃饭的样子,明渊则是在心中一遍遍地叹气,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这个软糯糯的小修士会因着什么人或是什么事离自己而去,说不定当他离开这座小镇时又将孤身一人。
  思及此处,他不由得伸出手摸了摸放在脚边的刀棺,它才是唯一一个会陪伴他至死的东西了,即使他根本不想要。
  这或许就是他明渊的宿命——喜欢的留不住,不喜欢的又怎么也甩不掉。
  等两人用过饭再赶往衙门口时,那儿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一应衙役拿着杀威棒分列公堂两边,倪世卓和一个女人则垂头跪在当中,看来县令是预备着升堂审案了。
  明渊见人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简直比看杂耍时还夸张,索性用水气将他们二人身形包裹起来,直接飘到堂案旁边站定,而此时,县令也姗姗来迟,施施然在堂案后坐定,抬手将惊堂木一拍,原本还在议论纷纷的看客们立时就安静了下来。
  县令是个国字脸的中年人,蓄着几缕长髯,倒是一脸正气凛然,他先是沉着脸瞥了公堂外那些百姓一眼,而后才将目光放到堂下跪着的一男一女身上,缓缓开口道:“倪世卓,今早陈捕快为追捕逃犯去你家问话,却发现你与犯妇倪张氏正在后院掩埋一具男尸,那人可是你杀的?”
  倪世卓蜷曲着身子跪在地上朝县令磕了一个头,这才恭恭敬敬地答道:“大人容禀,小人绝没有犯过害人性命这等大罪,害死田彬的罪魁祸首是犯妇倪张氏,小人是念在多年夫妻情分才帮她埋尸的,还请大人明察。”
  跪在倪世卓身旁的女子本是垂头委顿在地,哆哆嗦嗦地不成样子,听了这话霍然抬头,哑着嗓子道:“人不是我杀的,明明是你……明明是你……”她喃喃重复了两句,而后似是回过神来一般,朝那县令猛磕了两个头:“请大人……大人明察。”
  县令似乎对这种情形已然司空见惯,并没有太多表示,而是继续盘问倪世卓:“你既然知道死者名叫田彬,那定是与他相识。”
  倪世卓点头道:“不瞒大人,我与死者田彬确实相识,不仅相识,更有一段露水姻缘——”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明渊连忙转头去瞧慕白的脸色,只见他嘴巴微张,似是有些惊讶,又似是并不惊讶,只是静静等着下文,不由得心生疑惑,而这时就听那倪世卓继续道:“——倪张氏也正是因此生出了妒恨,趁我两人情热之后疏于防备,杀了田彬。”
  那县令捻着自己的胡须微微颔首,倪世卓这番话确实合情合理,不由得将目光放在了倪张氏身上。
  倪张氏见情势不妙,胸口起伏了几下,一咬牙辩白道:“大人,倪世卓他根本就是一派胡言,那田彬不是与他有私情,而是……而是与我私相授受。昨晚我俩正在屋中做那档子事,倪世卓他突然就闯了进来,指着我俩一顿大骂,而后不由分说就将田彬给……给杀了。他根本是贼喊捉贼,还请大人为民妇做主。”
  

  ☆、第二十三章 谜团

  夫妻二人双双坦白自己与人偷情,并争相指认对方因妒将奸夫杀死,这种事还是头一回听说,简直赶上说书编戏了,围观的百姓纷纷表示这热闹看得值当。
  慕白则满心疑惑,昨晚倪世卓的确是要回家抓奸,因遇见妻子和旁人偷情,一时怒火攻心对奸夫痛下杀手确有可能,不过按照倪世卓这人花心的品性和喜好来看,说这死者与他有肌肤之亲,被倪张氏发现后杀害似乎也并非无稽之谈。
  如今两人各执一词,难道就没有第三个人见证了事实真相吗?之前那个出现在破庙的书生又在何处?昨晚就是他告知倪世卓倪张氏与人私通之事,之后也是他陪倪世卓一同离去,现下大概也只有这人知道事情的真相了吧。
  思及此处,他忍不住捅了捅旁边的明渊,压低声音道:“你觉着他们夫妇二人究竟谁是凶手?”
  明渊的目光在一男一女两人的身上来回跳跃着,弹了弹舌头皱眉道:“倪世卓很可疑,态度太过镇定,而说出来的话也太有技巧,除了向所有人说明是他的妻子杀了死者之外,他什么多余的信息都没有透漏,无论是作案的时间、地点、手法、所用的凶器,统统没有提及,而一个狡猾的凶手确实是不会希望办案的官差掌握这些信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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