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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天纲-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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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对方滑落肩头的被子往上拉一点,龙深悄然下床,穿过客厅的杯盘狼藉,离开屋子。
天台上时间过得慢,此刻还是傍晚流霞映秋水的景致,龙深手一挥,流霞飞逝,瞬间换上夜幕,无数星辰闪烁,映亮了整片天空。
“夕阳无限好,怎么就换了夜色?”山石后面绕出一个人,他这才看到宗玲也在。
“我不知道您在。”龙深道,“恢复原样?”
“算了。”宗玲摆手,“我就是无聊上来透透气,什么景色都一样,小冬至没事了吧?”
龙深颔首:“降头解了,安然无恙。”
宗玲看了他片刻,忽然笑了:“你们和好了?你不生他的气了?”
龙深轻声嗯了一下。
宗玲笑眯眯:“我那会儿怎么说来着?不要辜负你的心,你听进去了,我很高兴。人生苦短,妖怪器灵的寿命却太长,往往不懂珍惜,等到反应过来,对人来说,已经晚了。”
龙深朝她拱手,无声表达自己的谢意。
如果没有宗玲的点醒,他的确很有可能直到现在,甚至很久之后,都迈不出那一步。
“宗老心情不好?”
宗玲活了数千年,心境定力非常人可比,会大半夜在这里,龙深只能猜测她遇上了非常棘手的事情。
“没有,我只是在看,我的命数。”宗玲缓缓道。
龙深心头一跳。
宗玲看见他表情凝重,反是笑起来:“天人尚有五衰,任何生命都有盛衰轮回,我已经活了那么久,要是寿比天齐,不是反而不正常吗?”
龙深沉默片刻:“我们之前在银川见了车局,他说自己也寿命将近。”
宗玲叹道:“如果他自己已经没有求生意志,任是命数注定再长也无用,我跟他不一样。我化人之后又活了几千年,也该进入神竭力衰的轮回了。本来,我想亲自去一趟日本,但我不知自己的力量何时会彻底枯竭,不敢去拖你们的后腿,音羽鸠彦由人入魔,韬光养晦几十年,鱼不悔跟丁岚虽强,我怕他们还斗不过音羽。”
龙深道:“我会去。”
宗玲很惊讶,随即否决:“不行,只有你一个人,太冒险了!”
龙深:“还有吴秉天,唐净,他们也会一起去。”
宗玲面色凝重:“其实我一直怀疑,音羽鸠彦之所以能成魔,可能是拿到了某件魔器并勘破其中秘密,从中得到源源不断的力量,才会如此肆无忌惮。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此人绝不会比之前你们碰过的其它魔物异兽更容易对付。可惜当时我正值休眠期,没有在世间走动,否则应该能更早察觉。”
龙深点点头:“不仅如此,我们怀疑他想要破坏石碑,很可能就是为了彻底打开深渊通道。您是世间活得最久的大妖,关于当年的伏魔阵,您知道些什么吗?”
宗玲苦笑:“这个问题,显坤他们已经问过我几次了,伏魔阵的历史比我的寿命还长,那时候我懵懵懂懂,只知夏醒冬眠,等我化形,又已过了上古众神辈出的时期,大能纷纷陨落退隐,那时候我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妖怪,谁会跟我说起伏魔阵的事情?神佛异兽变成神话,曾经的大战也成为传说,石碑的存在,就更加无人知晓了,也许有只言片语流传下来,但我的确不知道。”
“不过,我小时候听父祖说过,上古时曾发生过数次大战,其中一次有魔神出世,差点就毁天灭地,后来三界交接之地被彻底封死,这个世界的灵气,也因此逐渐走向枯竭,所以,你应该也发现了,唐宋之后,成仙飞升的记载越来越少,并不是因为人类灵智在退化,而是因为世间的灵气在减弱。”
如果石碑组成的伏魔阵,就是通往深渊地狱的封印,音羽鸠彦千方百计想要破坏石碑也就能够理解了——他想放出比潜行夜叉、人魔,乃至波卑夜幻影分身更加厉害的大魔。也许是波卑夜的完全体,也许是深渊地狱的魔神,连宗玲也无从得知。
她抬起头,阴云不知何时飘过来,遮盖了闪闪发光的星辰,天地晦暗,风雨欲来。
一场巨大的危机,悄然而至。
而她,命数将近,苟延残喘,还能为这世间做点什么?
哪怕这个世间到处充斥着人类的欲望,因人性而起的残忍恶毒,往往比魔物更甚。
但这是诞育了她的世界,曾经是她的挚爱存在过的地方,还有龙深和冬至,无数她寄以美好期望的人,宗玲不想看到这一切被毁灭。
“我去找车白,跟他一起去昆仑,寻找阵眼。”宗玲道。
她转过身,看着龙深,“你们如果得到阵法的消息,就立刻通知我们。”
“好。”龙深顿了顿,难得露出迟疑:“这件事,我暂时不想告诉冬至,劳烦您代我保密。”
宗玲微怔:“为什么?”
龙深道:“他即将带队前赴交流大会,我不想他因此分心。”
宗玲一语道破他的心思:“你只是怕他担心。他如果知道了,一定会要求跟你一起去,你不希望他去冒险。龙深,你终于也有了想要保护一个人的私心。如果仅仅将他当作徒弟,你应该更希望他去面对风雨,哪怕头破血流,为此丧命,才不负初心。”
是这样的吗?
龙深无法反驳。
的确如此。
交流大会的历练和竞技,自然也有性命危险,但他相信冬至能够应付。
就像上次去找颂恩,龙深不说,但他有把握,所以带着人就过去了。
但日本之行,龙深却没有把握自己能护住他。
“抱歉。”他对宗玲道。
宗玲眼中流露出微微的悲悯。“你无须说抱歉,这本是自然而然。爱一个人,就会希望他安好无恙,哪怕自己在刀山火海中打滚,也不愿他沾上半点火星。”
冬至并不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他一觉醒来,龙深依旧在旁边,和衣而眠,甚是宁和。
他生怕吵醒对方,悄悄掀开被子准备下床,但身体一动,龙深就醒了。
“师父,你今天要上班?”
龙深的声音带上几许睡意未除的慵懒:“不用。”
冬至笑嘻嘻,给他一个早安吻。
这是表白之后养成的习惯,习惯成自然,龙深从一开始生涩到现在熟稔,在他凑过来的时候,就微仰下巴接受。
“那多睡会儿吧!我上天台做早课,免得你又唠叨我。”冬至飞快穿上衣服,又进了洗手间洗脸刷牙。
从他醒来的那一刻,画面似乎就变得活泼生动起来,龙深凝视他的背景直到消失,才重新闭上眼睛。
冬至在天台待了足足两个小时。
他一只手还包着石膏,但不影响发挥,长守剑暂时被师父收走,但龙深又给了他青主剑,让他平时修炼时先用着。
青主剑对他而言也是老朋友了,使起来自然得心应手,但让冬至感到惊讶,是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
桃花鬼面降解除之后,他的能力似乎也跟着提升了一个台阶,最明显的对比就是原先他用剑出剑,罡气随心所欲,随剑而出,剑气威力比以往大了许多,连带使用五雷正法引雷所需的酝酿时间,似乎缩短了。
冬至对自身状况是很清楚的,他知道自己天分不错,也足够努力,一直在往前进步,但这种进步是有序的,像上楼梯一样,一次一个台阶,而这次似乎一下子迈了两个台阶,还觉得不吃力。
他回想半天,最后觉得根源应该出在上次车白帮他压制降头的时候,似乎连带身体也跟着受益。
随着降头解除,体内的威胁警报解除,能力自然而然发挥了个十成十。
如今一剑过去,虹练划破空气,不远处的大石头迅速出现裂纹,砰的一下分为两半。
没等他生出一点飘飘然的成就感,肚子就不给面子地咕咕叫起来。
甭管剑圣还是剑仙,吃饭才是第一要务。
他回到宿舍时,龙深已经不在了,床铺收拾得整整齐齐,像从来没人在上面睡过,连被子的上下折痕都是规则的平行线,冬至怀疑他师父以前可能在部队待过,否则不可能有这么厉害的强迫症。
他发了个信息给龙深,询问他在哪里,少顷就得到回复,对方说自己正在开会,早餐已经放厨房里了,让他去拿。
龙深的确说过自己今天不用上班,但没说不用开会,冬至无奈想道,去厨房一看,豆浆油条包子都有,最普通的早餐,但豆浆和包子都放在电饭煲里温着,拿出来咬一口,包子馅里的肉还是热乎乎的。
进入同居日常的第二天,他就开始过上了被喂养的生活。
冬至舒舒服服窝在沙发上,拿出手机开始看信息——出国时换了临时的手机卡,回来之后直到现在,才有余暇打开手机。
以前他在游戏公司任职的时候,除了画画就是玩游戏,有时候加班太晚懒得回家,就在公司休息室里凑合一宿,抓着手机玩了半夜游戏才睡着,后来渐渐就厌倦了这样的生活,加上他们那个项目经理成天吹毛求疵,总提一些反复苛刻的要求,冬至才干脆辞职出门,来一场说走就走了旅行。
但当时已经过腻了的生活,现在回头想想,又何尝不是一种安逸幸福,只有在经历过枪林弹雨九死一生之后,才会对现在短暂的平和格外珍惜。
除了他和龙深,二组其他人都还在外地,冬至在二组的群里说一声自己回京了,何遇跟看潮生就开始嗷嗷叫,钟余一反射弧太长回复太慢半天也没见一句话,何遇接连发了几张照片,说自己现在正在紫金山附近寻找石碑的下落,看潮生则说自己最近在秦淮河里游了几圈,都没看见石碑的鬼影子。
冬至则把自己跟龙深在鲜达村杀天魔幻影分身的经过说了一下,何遇反应很快,立马说老大肯定早就猜到这个天魔不是天魔本尊,所以才只带着你们四个人就杀过去。
估计是出门在外没太多机会说话,何遇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他也不一个字一个字地敲键盘,直接丢来一大段一大段的语音。
何遇:而且根据我推测,我们现在要找的石碑阵法,应该跟真正的深渊地狱有关,所以音羽鸠彦才有恃无恐,根本不跟颂恩合作,无非是觉得自己有更大的底牌!
他的声音伴随着风声,洋洋得意又充满自信,正是冬至印象里那个熟悉的老何。
冬至想了一下,还真是这样。
山本清志是藤川葵的师兄,他叛出师门跑去东南亚跟颂恩厮混在一块,一心一意想要奉天魔为主,藤川葵既然是音羽鸠彦的走狗,音羽就不可能不知道,但他没有选择跟颂恩强强联手,反而从头到尾都是两路人,可见音羽根本不把颂恩的小打小闹放在眼里,他坚信自己正在做的,才是最伟大的事业。
他筹划那么多年,从二战后到现在,隐秘不为人知,直到现在,阴谋才渐渐浮出水面,鱼不悔和李映他们此去日本,真能杀了音羽,让他停止这一切吗?
恐怕很难。
联想昨晚自己觉得龙深有点异常的态度,冬至心头咯噔一下。
他匆匆跟何遇道:老何我不跟你说了,我有点事,回见!
何遇:???你干嘛去!
冬至顾不上再回复他。
可怜何遇好不容易逮着个人说话,还没过足瘾,冬至就跑了。
冬至没了刚才的闲情逸致,随便套上件外衣就往楼上跑。
他一路跑到会议室外,厚重的大门隔绝了一切声音,冬至不好贸然推门进去打扰,只能在外面徘徊等待。
好不容易等到门打开,里面却出来陌生的一男一女。
双方打了个照面,都是一愣。
第120章
后面宋志存见状,就笑道:“你来得正好,这两位同行是即将加入你的团队,与你们一起前赴交流大会的。李涵儿,李映的妹妹,华东分局的人,你应该听过,还有杨守一,青城山圆明宫的弟子。你们不妨先认识一下!”
李涵儿与李映长得有几分相似,当然五官轮廓更加漂亮柔和,她身上有种古典美,但又不会让人觉得是个过分安静的性子,对方一愣之后,反倒主动朝冬至伸出手:“原来你就是冬至,久仰。”
“不敢当,欢迎你们的到来。”冬至与两人握了握手,笑道,“其他人还没来,现在总局就我一个,要不我带你们四处走走参观一下?”
李涵儿虽然在华东分局唐净手下,上次冬至跟刘清波去申城办事,却没能见到这位闻名已久的美女。
说闻名已久,不止因为对方是李映的妹妹,总局顾问李瑞道长的闺女,更是他还记得,以前何遇依稀说过,李涵儿喜欢龙深,可惜神女有心襄王无梦,最终不了了之。
有这段渊源,冬至难免多看了李涵儿两眼,但女人的直觉何等敏锐,也就是这两眼,立马被李涵儿察觉了。
对方冲冬至笑道:“冬主任难道忘了,我爸就是总局的顾问,这里我没少来。”
她叫的是冬至在鹭城办事处的职位,按理说也并无不妥,但李涵儿比冬至,乃至她自己的哥哥,都要更早进入特管局,现在在华东分局的职位也不低,这一声冬主任,让冬至隐隐察觉出不那么友善的味道。
他知道李涵儿喜欢过龙深的,可也不至于为了一桩虚无缥缈的往事,去跟一个女孩子吃毫无由来的醋,所以他对李涵儿的第一印象,也仅仅是有些好奇,觉得对方挺漂亮,反倒李涵儿这突如其来的敌意,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杨守一道:“听说总局天台用了很巧妙的设计,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去看看。”
冬至笑道:“没问题,我现在就带你上去,总局三个组,用的空间都不同,我只有二组的门禁卡,只能带你去看二组的,不过风景大同小异。”
多了这段小插曲,他虽然看见里头的龙深,也没法撇开新伙伴,跑去跟龙深说话,只来得及朝对方看去一眼,就带着杨守一和李涵儿他们离开。
路上,冬至想起杨守一的师门,就问:“杨道友,你是吴局的晚辈吧?”
“是,吴局是我的师伯。”杨守一轻描淡写,没有多说。
这次去交流的六人里,除了杨守一之外,全是特管局成员,杨守一觉得自己能入选,纯粹是因为能力,他也的确是圆明宫新一代的佼佼者,更不愿让人认为他是凭关系走后门来的。
说来也巧,他们一行人往天台走去的时候,张嵩正好从外地回来。
他被分到华中某办事处,正好手头又没什么事,离京城近,回来也比别人快,张嵩只知道自己入选交流团小组,兴冲冲回京,直接去了局长办公室报到,结果听说代表团的团长已经定下冬至,当时脸上笑容就淡了。
宋志存见他怏怏不快,就温声安慰道:“李映有任务在身,无法参加这次交流,你的能力自然不逊其他人,但团长人选需要综合各方面考量,所以最后才定了冬至。”
张嵩瓮声道:“不是因为他是龙局的弟子?”
宋志存见他这样,笑容也淡了:“那你还是龙虎山嫡传弟子呢,你要真这么认为,以后每次交流,派背景最大的去不就行了?你是一组的人,本该由吴局找你谈话,但吴局忙,我希望你能理解我们的用意。张嵩,论能力,你不必冬至和李映差,但如果你这性子不改改,以后的路也会很难走。这次选中你,已经是我们对你的信任,希望你好自为之。”
张嵩没再说什么,宋志存挥挥手让他出去,心里却暗自摇头,人选定下来就不好再改,但这次出去,冬至这个团长不仅对外要争口气,对内还得压服人心,估计难题不少,就连杨守一跟李涵儿,也都不是省油的灯。
有能力的必然会有点小脾气,所以一个有能力又顾全大局的,才更加难得,想起远在日本的李映他们,宋志存不由又叹了口气。
那头李涵儿虽然说自己已经来过总局许多回,但冬至带着杨守一参观天台时,她也还是跟了过来,冬至知道她对总局熟悉,无须自己多说,大多数时候主要在给杨守一作介绍。
“这里用的是空间衍生术,可以自行调节四季和日夜,但日月山水都是真的。”
冬至走到溪边,掬起一捧水,水从指缝流下,又回归溪中,淙淙而去。
远处山峦叠翠,繁花胜景,外面寒冬腊月,树都光秃秃的,这里面却一幅春回大地的景象,杨守一果然面露赞叹。
青城山圆明宫四周也是用结界将空间围起来,但却无法做到随心所欲操控四季和日夜。行内人看内行,杨守一知道要做成这样一个空间是多么困难,更何况是三个组分别独立又重叠在一起的空间。
特管局只这一手,就能镇住外人。
不过杨守一仅仅是对总局的藏龙卧虎表示赞叹,在他眼里,比他还年轻两岁的冬至,根本不被算在“龙”或“虎”里。
“冬道友,听说这次代表团出发,是由你带队,想必是因为在我们所有人里,就数你最为出色。”杨守一终于进入正题,不过从这番话里可以听出,他不是一个足够委婉的人,否则应该多拐几个弯的。
冬至装傻:“带队的事情是由上面领导做主的,我也不太清楚。”
杨守一按捺不住,只得开门见山道出自己的来意:“不管是不是真的,听说冬道友加入修行界的时间不长,就得到龙局长的青睐,还被收为徒弟,可见你的确很出色,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跟你切磋讨教一下?”
冬至咳嗽两声:“不瞒你们说,我也是昨天刚出任务回来,伤还没好。”
为表示自己没有撒谎,他还举起手,晃了晃裹着石膏的左手。
骨折脱臼这种伤,修行者谁没经历过几回,不说别的,杨守一自己从小到大练功,就受过不计其数的伤了,他还真不觉得骨折如何严重,因为他还曾寒冬腊月一瘸一拐被他师父丢到冰河里去修炼的。
眼下冬至脸色红润,脚步轻盈,看着不像有内伤的样子,就因为手臂骨折,不肯跟他过招。
杨守一道:“我们可以单手切磋,你要是怕误伤,可以不用剑,就随便折根树枝,怎么样?”
冬至还是摇头:“我另一只手也疼,吃饭都要人喂呢。”
杨守一无语片刻,道:“伤筋动骨一百天,我们半个月后就要出发,你如果连动手都不行,到时候没问题吗?”
冬至嬉皮笑脸:“到时候怎么一样?为国出征,就是流血流汗也不能流泪啊!”
杨守一:……
激将法宣告失效,他又不能强迫人家出手,心里难免觉得冬至不像个男人,磨磨唧唧,少了爽快。
想到这样一个人当他们的团长,即将带领他们跟世界各地众多修行者交手,杨守一实在有些失望。
失望的不止他一个,还有李涵儿。
听到龙深收徒的消息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李涵儿都有点不可置信。
龙深的真身知道得人不多,李涵儿算是为数不多的人之一,正因如此,她更无法想象龙深这样内心孤傲,眼高于顶的人,也会有看得上眼的徒弟。
她知道自己内心深处有些意难平,越发对冬至起了好奇心,这是不利于修行的,但人皆有七情六欲,爱恨情仇,有时候不是明白道理,就能想得开。
可惜在华东分局的时候她也很忙,冬至他们去申城的时候,她正好去了东北,因而错过一回,这次赶上交流大会,李映无法出席,于是她这个妹妹就顶替了兄长的名额,来到总局,看见了念念不忘的人。
在她心目中,能够被龙深收为徒弟的,必然是天分极高,与他性格差不多的人,也许沉默寡言,也许清冷骄傲,却绝不会是眼前这个嬉皮笑脸,没半点正经模样的年轻人。
李涵儿失望之余,更生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怒意,不知是为龙深不值,还是为自己不值。
话不投机半句多,两人见冬至死活不肯动手,连交谈下去的兴致也没有,李涵儿就提出想回去休息,杨守一是吴秉天的师侄,在京城也有地方住,就准备跟她一起走,冬至对他们的冷淡恍若未觉,还热情邀请两人共进晚餐,这个邀请自然也被他们婉拒了。
冬至把两人打发走,立马就下楼去找龙深,结果龙深不在办公室,他迎面就撞上心情不大痛快的张嵩。
“老张,你回来了?李涵儿跟杨守一刚走,你现在要是追出去,还能追上他们,今天人不齐,等改天老刘和柳四回来了,我再一起请你们吃饭啊!”他急着找龙深,随口跟张嵩打招呼。
谁知手腕冷不防被拽着,他一抽,对方握得还挺紧,没能抽回去。
冬至疑惑回头。
张嵩直言不讳道:“如果现在是李映当团长,我没话说,但如果是你,我不服气。”
冬至眨眨眼,没说话,脑袋却冷不防狠狠撞向张嵩脑袋!
张嵩一惊,下意识后仰躲闪,冬至趁机单手扭住对方的手腕,将他按压在墙上,张嵩使劲一挣,竟没挣开。
他飞快抬起膝盖顶向对方腹部,但冬至似乎早已料到他的意图,身体往旁边一闪,比他更快踩住他另一只脚。
张嵩痛叫出声,引来走廊里几间办公室的门打开,探出好几个脑袋。
冬至趁机松手后退。
“老张,我还是残疾人,你怎么下得了手?”
到底是谁先下的手!张嵩脚面疼得直抽冷气,咬牙切齿瞪他。
“我以为你出门一趟,名门情结应该改了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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