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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国的光与影-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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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二包子来了,大家鼓掌

☆、最亮的星

  
  全面地接受了神王的记忆后,尤利尔首先想起的,就是路西法的名字。
  路西法,是一颗行星的名字。在他们的星球尚未崩塌之前,永昼的天空中唯一不用魔法可见的星就叫路西法。而那颗星球,现在被称为帕格特瑞,意思是“希望之地”。
  由于他的父亲根本就没想让杰拉尔斯活到成年,所以在杰拉尔斯十岁之前没有给他取名。那个时候,尤利尔就给杰拉尔斯取了一个小名叫路西法。当时他的想法也很简单,那就是希望那个孩子不会在不属于他的光明中迷失黯淡,即便在永昼光明的炙烤下,他依然可以绽放光芒。
  结果尤利尔一语成谶,杰拉尔斯成为了他天空中最亮的那颗星。只是既然是星星,便意味着遥不可及。
  命运魔镜出于魔神的意志,书写的是魔神求之不得的一生,作为神王本人,却有着魔神并不能完全了解的心路历程。
  如果说神王曾经是魔神唯一的光明,那么在神王那看似荣耀无比的一生中,虽然他一直被无数仰慕和爱戴的目光包围,可唯一将他当做一个人来给予爱的,就只有魔神。
  当所有的人都期待着他,指望着他的时候,唯一愿意给他一双臂膀、一个拥抱的人,唯一对他说你不要为难自己、你还有我的人,就只有他的那颗星。他的星星,是他全部的救赎。
  他并不像那颗星看见的那般,认为血亲相恋并无所谓。他只是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却因此殚精竭虑,生怕诅咒会降临在他的那颗星星身上。他确实曾为了这个世界将他的星星远远推开,他的星星当时还不懂,没有这个世界,他们又如何立足?他从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事,包括那些利用和欺骗,因为他知道,他的星星会原谅他、体谅他。
  可他最终还是错了。他以为无论做什么,他的星星都会在那里等他,星星不就应该是永恒的吗。可惜,星辰的永恒只是相对于短暂的生命。在无尽的时间面前,没有真正的永恒。
  在他对那点光芒无节制的挥霍后,他的星星终于疲惫不堪地离开了。于是他的世界在一片喧闹的光明中彻底失去了方向,变得混乱不堪,无可挽回。
  他的星星最终为了他,崩塌了这个他用生命来守护的世界。为了不让那颗星陨落,他必须将早就应该献给这个世界的灵魂还给世界。
  这是他无可更改的宿命。
  除非,他想看着他的星从空中坠入永恒的黑暗。
  就像无数次他在时空的幻梦中看见的那样。
  呼唤着路西法的名字,尤利尔蓦然惊醒。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看起来略显阴鸷的脸。由于脑海中流淌的回忆太过流长,尤利尔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那是路西法。
  想起自己刚刚似乎无意中喊出了路西法的名字,尤利尔扶住额头,觉得自己这辈子虽然有过无数的失误,但失误得最没技术含量的,就数这次了。
  可喊都喊了,就没有装傻糊弄过去的必要。尤利尔坐起身,握着不知何时盖在自己身上的毯子,看着自己手背上由于太过用力绷起的青色血管,轻声说:“是不是游戏结束了?”
  话音落下,便是压抑的沉默。即便不用眼睛去看,尤利尔也能感觉到路西法并不平静的情绪。腹中传来的疼痛告诉他,路西法的心情现在应该十分不明媚。可即便已经可以使用圣灵之力,尤利尔却没有去窥探路西法的表情。
  因为他不敢。
  他就维持着垂头的姿势,将手中的毯子越握越紧,紧得握在掌心的部分险些化作齑粉,好在腹中骤然加重的疼痛令他及时回神,才没有暴露他已经得回圣灵之力的事实。
  有了这种力量,起码不用担心自己会被路西法灭口了。用圣灵安抚着腹中不安的孩子,尤利尔几分自嘲地想道。
  从腹痛时轻时重的情况判断,尤利尔猜到路西法正在尝试控制情绪。可惜他的尝试收效并不明显。最后,尤利尔实在耐不住这种毫无意义的沉默,猛地转过头,然后便震惊地愣住了。
  他看见了一张布满了泪痕的脸,和一双愤怒的眼睛。
  眼泪和愤怒,这两种过于强烈的感情同时出现在路西法的脸上,并因为他的注视,化作一个充满嘲讽的笑容。极尽嘲讽地笑着,路西法说道:“你是不是觉得,‘如果爱我让你痛苦,我宁愿你忘记我’是一种特别伟大的情怀?”
  尤利尔缓缓摇了摇头,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路西法接着说道:“亲爱的,你也承认是吧。这句话中的逻辑有多么愚蠢。”
  尤利尔看着路西法灼热的目光,那里面饱含着他甚至懒得再去遮掩的恨意。
  “你有什么权力决定我是否应该爱你?”
  “你有什么权力决断我是幸福还是痛苦?”
  “你有什么权力,将我从你的生活中剖离,又反过来想要控制我生命的轨迹?”
  路西法的手牢牢地握在他的双肩,用几乎能够捏碎他肩胛骨的力度,十指都陷进了他的皮肉里。
  尤利尔无法回答他的质问。因为他确实没有权力做那些事。
  他只是刚好有那个能力而已。
  可他不想将路西法彻底逼疯,所以没有嘴贱地说出这个答案。
  还有就是,他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能将路西法逼成现在这副模样。看样他是不打算跟自己继续玩角色扮演的游戏了。可流露出真实情感的路西法,那脆弱又痛恨的样子,令他感觉到一丝畏惧。
  知道了当初神族灭族的真相后,尤利尔了解到,魔神真的是一个可以为了感情牺牲族群和世界的人。所以,撒旦真的可能只是单纯为了得到他献祭人界、转生于天界。而路西法知道自己必死的命运后,会做出什么事来真是难以估计。
  虽然他不知道路西法是如何做到的,但是他似乎找回了对自己的爱,不然他的恨不会那样鲜明和悲痛。
  想到这里,尤利尔觉得自己过去那一百年痛苦得真是毫无意义。他们兜转了一大圈,居然又回到了无比纠结的原点。
  或许,比原点还糟糕些。起码一百年前,他可以轻易控制路西斐尔的情绪,而如今,他却经常会被路西法牵动自己的情绪。
  将手伸向路西法的面庞,轻轻擦了擦他腮边的水迹,尤利尔由衷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他这句迟了不知几万年的道歉,换来的只能是路西法无情的嘲讽,“你在为什么道歉?为了我被你糟蹋了几万年的感情,还是你那永远高高在上的态度?我不需要你这样的道歉,亲爱的,不需要!”
  专注地看着尤利尔的眼睛,路西法眼中的痛意渐渐漫过了愤怒,“尤利尔,你为什么从来不肯相信我?”
  尤利尔实在看不得他痛苦的表情,垂下眼睫,能够说出来的话还是,“对不起。”
  是啊,无论是神王对魔神,还是他对撒旦和路西法,都没有给予过全然的信任。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心中一直信奉着一个很混蛋的逻辑,那就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哪怕他穷极一生都在追求着全民族的融合,可他自己却打心里不相信这种融合的稳定。除非世界的资源无限丰富,令所有人都可以不通过竞争来得到想要的一切。
  他的歉意,无疑极大地惹恼了路西法。从肩胛处和小腹同时传来的锐痛,几乎令尤利尔倒吸一口凉气,眼前突然黑蒙一片。他硬生生将痛意咬在齿间,却敌不过生理的反射,额角瞬间蒙上一层细汗。
  就在这时,他听见了一声低呼,紧接着就是急速的脚步声和安度西亚从不压抑音量的斥责:“您是疯了吗?您在他身边守了十多天就是为了害他再昏过去是不是!”
  几乎在安度西亚开始低吼的同时,尤利尔便感觉到肩上的疼痛一轻,虽然腹痛仍没有什么缓解,但路西法显然也注意到了他身体的不适,目光紧张地瞄向他的小腹。
  这个认知令尤利尔感觉到几分尴尬。从安度西亚的话和路西法的表现,尤利尔猜出,路西法现在的失控,恐怕是因为自己长久的昏迷。自己会昏迷那么久,最大的可能性是孩子出了问题,所以只能靠大量吸收自己的圣灵之力来求生。那么这个孩子的存在,应该已经被路西法知道了。
  路西法一定会猜到,自己做的最可能危及孩子的事,只有擅自去接触命运魔镜。
  如果路西法还爱他,他的这些作为,已经足够将其逼到濒临崩溃。
  而他醒过来之后,好死不死地嘴贱了一句,是不是游戏结束了……
  于是路西法就爆发了,将这么多年压抑的怨愤一股脑地发泄出来,最后换来了他两句轻飘飘的对不起。
  看着路西法布满血丝的双眼,尤利尔心想,路西法虽然混蛋,但在感情的问题上,自己远比路西法还要混蛋。
  这些念头在尤利尔脑海中只转了一瞬。安度西亚已经走到他的床边,弯下身将一碗化血草汤递到他面前,柔声说道:“你的孩子也算命大,流了那么多血都没有流掉。你还是多珍惜一下自己,就算不为了自己,也为了这个无辜的小生命。”
  尤利尔向安度西亚露出了一个浅笑,点了下头,表达了对他的谢意,然后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将空碗拿回手中,安度西亚对表情阴晴不定的路西法说:“您刚刚情绪太激动了。虽然我不知道您有多愤怒,但是您如果继续这样的话,他会疼死。”说完,他没再看路西法的表情,转身走出了房间。
  尤利尔看见路西法的瞳孔一缩,牙根紧咬,似乎正在拼命压抑着什么。对于安度西亚那令路西法的心情明显雪上加霜的话,尤利尔无法做出评价。他能做的,就只有握住路西法的手,尽量温和地看着他的眼睛说:“我不知道有了孩子,不然我会更小心。”
  而路西法只是轻轻拂开他的手,然后几分踉跄地站起身,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般低声说道:“别这样对我说话。亲爱的,别用你那虚伪的柔情安慰我。我不需要这个。”
  说完他扶着墙壁走到门口,背对着尤利尔,用疲惫不堪的声音说道:“你回至高天去吧。魔界的事已经不需要你了。”
  说完他轻轻拉开门,走出去,又轻轻将门合上。
  尤利尔静静地坐在那,望着那扇有些破烂的门,在确认路西法已经走远后,他闭上双眼,从喉咙深处发出了一声压抑的低吟。然后他缓缓地躺倒,蜷起身体,吸着气,告诉自己,别这样尤利尔,别这样,你的孩子受不住你这样。
  

☆、和解

  
  尤利尔以为路西法暂时是不会搭理自己了,可当他趴在石床边将一碗化血草汤加上胃酸胆汁吐了一地的时候,路西法还是出现在了他面前。
  将他抱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路西法用一种温柔又难掩痛意的口吻说道:“是我不好,一直没对你坦白这件事。”停顿了一瞬,他再次开口,声音没了痛意仅余柔和,“在咱们刚来霍普利斯那天,你发热晕倒后,我就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我一直拖延没有去找命运魔镜,是怕魔镜会伤到你们。我原本打算决赛周过去后自己去一次,谁料你这么心急。”
  尤利尔听着近在耳边的话语,努力思考着这些话的意思。突然产生的一种想哭的冲动令他忍不住将脸埋进了路西法的颈侧,轻轻抽了口气。
  路西法的身体一僵,有些紧张地问道:“还很疼?”
  尤利尔摇了下头,虽然胃里还是不住翻腾,可小腹的坠痛却在路西法温柔缓慢的话语声中消匿无形。
  路西法将手抚上了尤利尔的头发,轻笑了一声,说:“你不相信我,其实是我的错。这次我让阿加雷斯找你帮忙,本就是想借你的手对付席欧乌尔,然后收集证据,将你襄助魔族的事捅给神圣议会,夺你的权。”
  尤利尔微微一笑:“真是一个明显的陷阱。听起来可不怎么高明。”
  路西法将他稍稍抱得紧了一些,轻声说:“是啊。是不怎么高明。但是就算明白告诉你那是陷阱,你也会跳进去。你就是这样的人,为了那些所谓的最大利益,总是不惜赔上自己。”
  尤利尔挑了下眉说道:“我没那么白痴。”
  路西法笑道:“我也没料到,你会告诉阿加雷斯你不来。然后派了个不知从哪里挖出来的精灵。查完安格列的底细后,我都要信了。可惜你却用我教给你的领域之镜偷窥了我。你肯定没有注意到,那个符文里埋藏着一部分传讯的隐线。当年哪怕你带着思念看我一次,我也会不惜一切留在你身边。可是过了几万年,我都没有收到那条传讯。我必须承认,亲爱的,你十分擅长出人意表。”
  路西法的话让尤利尔无可避免地想起那天看见的那金红交错的光影,胃里猛地一翻,他没忍住又干呕了一声。
  路西法连忙用手帮他顺了顺后背:“你别急。我跟米迦勒什么都没有。”
  尤利尔的胃还是一阵阵翻腾,他也不想破坏刚刚两人间的气氛,可只要一想起那天的事,他就会联想起这些年约线的示警。幸亏刚刚他已经将胃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现在就只是干呕,而不是喷路西法一身消化液。
  路西法见他这样,只能更紧地抱住他,过于压抑的情绪令他的手指都在颤抖。尤利尔闭了闭眼睛,心想,连被契约之力取走的感情,路西法都能拿回来,可见对自己的执念是有多深。自己的反应这样大实在有些矫情。
  拼命压抑住阵阵恶心,尤利尔趴在路西法肩头略平复了一下呼吸,说道:“那些荒唐的事我不想谈。”说完,尤利尔都被自己语气的冰冷冻得够呛,心想路西法说得没错,我果然是不会好好说话。
  路西法却轻轻吻了吻他的耳缘,接着说道:“我发现你在看我的时候,真的很吃惊,想都没想就打破了原来的计划,亲自来了魔界。我当时不能确定你那样做是想监视我,还是单纯就想看我一眼。但我实在控制不住自己对你的渴望,亲爱的。哪怕我以为我恨你,你当年竟然那样处心积虑地将我利用彻底后一把丢开。可是我还是想要你,尤利尔,我想要你,我控制不了我自己。”
  对于无法自控这种事,尤利尔感触颇深。可听路西法也这样说了之后,他只觉得他们两个蠢得可笑,却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只能将手在路西法背后收紧。
  感觉到尤利尔抚慰似的拥抱,路西法轻轻吸了口气说:“明知是自欺欺人,虽然只能用现在这个模样去爱你、碰触你,可你的纵容令我欲罢不能。我说过不会再让你痛。对不起,亲爱的。我没做到对你的承诺。在得知这个孩子的存在后,我还是感觉到了窃喜。我知道它会让你虚弱,却一直在侵犯你,在你身上发泄过去的怨愤,也想在你的纵容中感觉你还爱我这个事实。我根本没有资格指责你。对不起,应该道歉的是我,不是你。”
  听着路西法的话,尤利尔又感觉到了一阵无力。这个混账已经将他的混账之处全都摊开来说得明明白白。这种坦白虽然无耻,可道歉并没有什么必要。一来无论他对自己做了什么都是自己愿意,二来,承诺什么的,只要不涉及公事,自己从来都不怎么在意。
  可尤利尔知道这种时候千万不能再嘴贱,于是抬起头,用双唇堵上了路西法喋喋不休的自我剖析。
  在这个充满了柔情和缱绻的吻中,尤利尔和路西法达成了暂时的和解。
  尤利尔刻意放空了自己的脑子,不再想他和他是如何站在不能共存的命运中。因为他发现命运总是对他开充满恶意的玩笑,他越是挣扎,它越是狞笑。
  他太累了,暂时已经没有精力为明天殚精竭虑,不如就这样过好今天。哪怕明天风云突变,也留给明天的他去解决吧。
  由于尤利尔昏睡了近半个月,所以并睡不着。可这半个月里,路西法却是一眼未合,因此很快便拥着尤利尔睡了过去。即便如此,只要尤利尔稍稍一动,哪怕只是替他拉一下毯子,也能让路西法惊醒并下意识地收紧怀抱。他这个样子令尤利尔心酸不已。看着眼前即便在沉睡中仍难掩疲惫的面容,尤利尔悄悄对他释放了一个睡眠魔法,然后起身走出了隔间。
  他们之间的相处,似乎又回到了在学院时候的样子。爱情是那样浓烈甘美,爱人的怀抱是安心的港湾,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可以忽略不计,手中握住的就是整个世界。
  路西法爱得太纯粹,纯粹得已经将他当做空气,失去就意味着窒息和毁灭。
  用力搓了搓脸,尤利尔对自己说,清醒些,别奢望。做些什么,让他离开你也能活下去。
  就在这时,一声嗤笑从前方不远处传来。尤利尔抬起头,看见那个叫玛门的少年魔族就站在他对面岩壁下的阴影中,抱着手臂,嘴角含笑,目光不屑。
  吸引到尤利尔的注意,玛门慢吞吞地踱步过来,目光上下绕着尤利尔转了几圈,露出了一个颇不以为然的表情,“为了你,安度西亚把整个城南的化血草都用光了。啧,作为男人也能怀孕,真是怪物。就不知道你肚子里的小怪物值不值这个价。”
  化血草对城南来说是最珍稀的药草,每次采摘都要城南人冒着生命危险去法阵废墟。尤利尔理解玛门的心情,却不表示他必须接受对方的侮辱。所以他并没有理会玛门,抬脚走向了溶洞的出口。
  玛门见他不顾自己的挑衅拔腿就走,眉梢一挑,伸手就去捉他的肩膀。结果当然没有抓到,并且眼睁睁看着尤利尔眨眼间便滑出去老远。玛门追之不及,只能在他背后扯着嗓子骂道:“你这个无耻的强盗!□□!怪物!只吃饭不干活的废物!”话音未落,他只觉什么东西迎面飞来直接飞进了他的嘴里,紧接着舌头一麻便开始膨胀,直胀满了整张嘴,令他一个字都吼不出来,只能发出“呵呵”的怪音。
  几个小时后,玛门张着无法合拢的嘴全身发麻地躺在安度西亚的治疗室中,听见了门板另一头安度西亚的怒吼:“你没长脑子是不是!你觉得你肚子里的那条命值不上这几把化血草吗!”
  然后,一把温软的声音轻声说了什么,安度西亚沉默了片刻,语气和缓了几分,却略带颤抖地说:“我不知道。但我想,我希望这样。”
  那个温软的声音又说了几句什么,玛门听不太清,只能分辨出对方提到了耐因的名字。
  安度西亚听完又是一阵沉默,然后说道:“我知道了。我会同他谈。”
  接着又隔了很久,安度西亚推开门走进了治疗室,眼圈略红像是刚哭过,但精神却说不出地好。
  捏着玛门下巴,安度西亚将一颗什么东西塞进了玛门被舌头填满的嘴中。玛门只感到舌尖一凉,全身麻痹的感觉瞬间缓解,嘴角一松,连舌头也又能动弹了。翻身爬起来,玛门捏了捏酸胀的腮帮,又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对安度西亚伸出了拇指:“还是你厉害。妈的那个死怪物害惨老子了!”话音未落,玛门的后脑一疼,却是被安度西亚给削了一巴掌。
  捂着后脑勺,玛门一脸控诉地说:“我说错什么了,他不是怪物是什么!”
  安度西亚一脸怒气地又在他脑袋顶上削了一巴掌:“臭小子!你知道他是谁,你敢骂他!不知天高地厚,到外面早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玛门眨了眨眼,也顾不上头疼,一脸好奇地凑近安度西亚:“他是谁?”
  安度西亚叹了口气,目光飘远表情凝重,仿佛陷入了什么不好的回忆。玛门用手在他眼前晃了几晃,他一把打掉玛门的手,没好气地说:“滚回去老实呆着,不该问的别问!”说完提着玛门的后领将他丢出了治疗室。
  玛门看着“砰”地一声在自己面前合上的门板,感觉自己受到了好奇心的极度摧残。
  这次去法阵废墟的时间虽短,尤利尔却收获颇丰。其中最重要的收获,就是他想明白了这个幻境被设置成能力逆转的原因。起初,他以为魔界的大结界节点一定是魔神布下的,用来封存不想主神知道的东西。可看见了命运魔镜里的记忆后,他发现那段记忆属于魔神,那么这个领域就更可能是用来封存魔神记忆的。布下它的人,十有□□是神王。
  那处废墟所围成的法阵,是一种高深的时空魔法,需要巨大的能量来发动。借着脑中神王模糊的记忆,尤利尔猜到,那法阵大概是当初神王用来融合黑暗和光明之力用的。而霍普利斯原始的住民,确实是当年神王打算融合世界之力时奉令驻守法阵的神族。可是后来神族的行星崩塌,他们受到了世界之力的惩戒,不能走出这个幻境。
  冥冥之中,世界之力将他带来这里,大概就是为了让他在死前了解神王的记忆,然后完成神王因为魔神的插手没能完成的事业。多么贴心的服务,尤利尔忍不住一声冷笑。这个世界的残酷他早就知道,但他却只能向它献上一切,并将彻底改变它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真有些不甘心。
  但有什么用,改变,必须建立在存在的基础之上。
  回到隔间的时候,路西法身上的睡眠魔法时限还没到。尤利尔重新躺回他的怀中,将魔法撤去,然后闭上了双眼。
  几乎就在魔法失效的瞬间,路西法便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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