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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只耳朵竖起来-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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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铮离开时天气阴凉了下来,短暂的伏旱期过去,土地干裂余日,今天或许能迎来一场雨水的滋润。
  本还是晴空当头,不一会儿随风飘来大片乌云,浓云密布,旱热的气息从地面滚滚升腾而起,一声沉闷的雷鸣轰然响起,霍铮抬头,同时与他抬头的还有站在霍家门外的白细。
  白细最怕打雷,他环起双臂瑟缩在霍家屋檐底,暗沉天幕下隐隐闪现划过的雷电看得他心惊胆战,双目巴巴望着回来的方向,期盼霍铮的身影。
  趁风雨来前赶牛回家的阿郎见到霍家大门外伫立的人,安抚好哞哞叫的老牛,小跑到他面前,迎上白细惊喜的目光,他憨实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你怎么还站在这地,要下大雨了。”
  阿郎指指大门,“霍二郎也许出去办事情了,你看这天,万一在他没赶回前下雨,这屋檐是避不了的。”
  白细静静看他,阿郎强撑起的胆子顿时一怂,傻笑,“那什么,我家离这儿近,你要不上我家避会儿雨,这么干等下去也不是办法。”
  白细摇头,轻声跟他道了谢,“我还在在这里等他吧,谢谢你。”
  阿郎嗯来哦去,看白细坚持在原地等待,后方的老牛开始不耐烦喷气,他只好牵牛离开,想着过会儿要不要送件雨具过来。
  阿郎离开不久,凉丝丝的雨点就顺风飘下来了,雨水将泥土冲散开,土味愈发浓重,白细捂着连连打起几个喷嚏,鼻尖和眼睛通红。他目不斜视望着路口,细细的雨丝织成密集的帘子,视野中起了一片片灰蒙蒙的雾,山里都开始热闹起来,回荡着禽鸟的桀桀鸣叫。
  唯独不见霍铮回来。
  白细在屋檐底下被雨水浇成落汤兔,发丝湿漉漉的贴在腮边,腿脚以下的部位都湿透了。他原地蹦跳起来搓手取暖,一群土狗咬着尾巴在雨中狂奔,搅和在其中的花斑狗忽然停下,四肢踩着水坑蹬蹬跑到白细脚边,抖了抖皮毛上的水珠。
  “汪汪汪——你怎么不找地方避雨?”
  花斑狗明显通了人性,白细在月牙溪的那晚,它也在场。
  白细蹲下,眼睫眯着不让雨水流进眼睛,小声与它说:“我在等人。”
  花斑狗不满的甩甩尾巴,“你们两没约定好吗,他怎么不按时回来。”
  狗是忠诚度很高的动物,它们守时讲信用,最恨说话不算话的动物了,人也一样。
  白细伤心道:“我和他没约定好,是我赖在这里不离开的。”
  裤腿一松,低头就见花斑狗用嘴咬上他的裤子,扯来扯去,“走,我带你找个地方避雨,兔子体弱,你再这样淋下去保不准明天小命就没了!”
  天下狗狗是一家,尤其是他们这些野狗、土狗、遭人摒弃的狗。花斑狗记得当日白细潜入大夫家偷药救回那只换了狗瘟的野狗,它说:“你是只好兔,人类最容易忘性,他们的想法我们永远琢磨不透,你别傻乎乎等那个人了。”
  “可是……”白细犹豫着,花斑狗受不了他扭扭捏捏性子,“哎呀,你就跟我走嘛,大不了雨停了再过来找他,天都晚了人还不回来,你看你都要被冻死了。”
  白细与花斑狗离开了,雨水将他的痕迹冲刷干净。
  落脚的地方是村民早年建成的土地庙,后来道士算卦说此庙地理方位不吉利,村民就将土地庙搬迁到另一处风水宝地,而这旧庙搁置,又因地方偏僻,渐渐被村民遗忘,成了山里小动物们避雨避风首选的栖息场地。
  夜色四起,旧庙在黑暗色中显得格外荒凉凄清,索性动物们时常停留此地歇脚,庙内置放有干净的草料,空气中漂浮着动物们身上带有的气息,白细嗅嗅它们的味道,来时不安的心方才逐渐平复。
  花斑狗在旧庙附近巡查两圈,绕在他腿边对他嚎叫,告诉他这里很安全,不会有人发现他的踪迹。
  “谢谢你,小花。”
  花斑狗汪呜一声,将脑袋挪到白细掌心下,示意他给揉揉。白细给它揉脑袋揉脖颈,花斑狗倒躺在地咕噜噜叫舒服了,才舔了舔白细的手指,抖干净毛发。花斑狗是农户养的,天黑村民入睡后,它得回去守夜看门。
  送走花斑狗,白细回到庙中,在黑暗中摸索着草料铺平躺在上面,他肚子饿了,便取出阿郎送给他的包子,包子泡了水,松松软软嚼在嘴里没味道。
  他心绪不稳,脑子全被霍铮占据,即便此刻眼前摆有山珍海味,怕也是尝什么味道,冷冷清清凄凄惨惨,不过一日,他想霍铮,满心满脑念着他。
  霍铮对他无情,白细却不是个无义的人。
  是他笨,是他隐瞒欺骗对方在先。
  幽暗中白细眨着发亮的眼,直到贴在身上的湿衣服干透,直到远处天幕露出鱼肚白,才疲倦地阖眼休息,梦中全是霍铮冷脸斥责他,赶他离开的画面。
  醒来时,眼角挂有泪串。白细抽动鼻翼,隐约感到有些地方不对劲,往脑袋一摸,触手时满手毛软软的触感,他的耳朵冒出来了。
  真是糟糕。
  白细尝试集中精力让耳朵恢复,眼看日头高起,他越是想出去找霍铮,耳朵就越是急得变不回去,垂落的兔耳朵没精打采地耷拉在柔软的发中,白细气得一扯,耳朵是他最敏感容易受伤的地方,将自己扯疼了,眼眶硬生生憋回泪意。
  午后耳朵总算恢复正常,白细凭借花斑狗昨天留下的气味,一路寻回霍家,他果然来得不巧,霍铮一早就出了门,他扑了个空,灰溜溜回到旧庙,肚子饿了继续啃包子。
  霍铮此次出门两日,白细不知,日复一日痴痴在门外从早等到晚,两天不见对方人影,阿郎给他的包子已经吃完,精神与肉体双重折磨,白嫩的面颊都瘦了一圈。
  再次扑空,花斑狗今天来庙里陪他,一人一狗躺在草杆上,花斑狗告诉白细他的主人对它不错,白细好生羡慕,不知自己变成兔子,霍铮是否也对他那般好。
  花斑狗觉得白细真可怜,前两天它还暗讽他死脑筋,此时却与他‘串通一气’,不拿下霍铮誓不罢休。
  花斑狗灵光一闪,激动地绕着他汪汪大叫,“你说那人要赶走你,那你变回兔子赖他看看,对对对,就变成兔子!”
  兔子那么可爱,人总该不会忍心赶走他吧?不过人心复杂,花斑狗仍是不放心叮嘱他,“你可要小心,若他要将你抓去杀了炖肉,你可别傻乎乎的不逃跑。”
  白细蹲守在角落中,这天终于见到霍铮。
  他打算实行花斑狗给他出的主意,变回兔子使些兔兔技巧撒娇卖萌,只要他足够可爱,霍铮或许会心软地把它留下也说不准。
  花斑狗说不少人都喜欢毛绒绒又可爱的小动物,倘若做只听话的兔子,霍铮大概会喜欢他。
  =
  霍铮往返途中就知道白细在他身后跟着,几天不见的人似乎变得憔悴,他不知白细为何还不离开,可白细不主动与他说话,他只好忍耐起内心莫名的焦躁,借着关门,回头远远看了他一眼。
  白细停在前方,没靠近。
  是夜,院中燃起淡弱的烛光,待四周人静,白细躲到角落化回兔儿身,暗色下,只瞧见一白花花的东西一蹦一跶落到霍家大门外,它抖了抖双耳,理干净身上的绒毛后,安安静静依偎在门边,一遍遍默念霍铮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天霍铮开门,看见兔子,心想送上门的大餐不吃白不吃,兔子没跑成功,于是下锅红烧了,大结局……太悲伤了


第20章 男色所惑
  混着声声狗吠,大院门外传来轻声响动,咚咚咚,似乎有东西在敲门。
  霍铮打了灯笼披衣外出查探,门外黑漆漆,哪有什么人,他收回脚欲把门关好,却被什么东西碰着,触感毛绒绒的,他放低灯笼垂目细看,一只毛发白亮的兔子,正窝在他腿脚底下胡蹭。
  想必刚才门外传来的动静就是这只兔子弄出的。
  白细动了动耳朵,窝在霍铮腿脚下不动。
  他可怕啦,本想等到天亮等霍铮开门时给对方一个惊喜,却不料夜里出没的狗很多。
  村民把狗放了让它们成群结队在村子内四处游荡,狗狗鼻子锐利,很容易发现它,且这些狗并不像花斑狗开智,他与狗狗们无法交流,那些狗体格庞大,眼神凶狠,白细害怕被它们叼走或是撕咬,只好用身子不停撞击大门,试图让霍铮发现门外的它。
  昏暗的火光下男人与兔兔大眼瞪小眼,兔子眼圆溜溜的,在光照下泛出忽闪的光。霍铮看着兔子,一不小心游了神,突然想起白细也有这样一双忽闪忽闪的圆眼睛。
  两两相视,霍铮沉默,一手捞起兔子,小心把它抱到隐蔽的草丛里放下,折身回院,身后窸窸窣窣,转头,就看到被他放生的兔子正从草丛里出来,往他的方向一蹦一跳靠近。
  霍铮脚还没踏进门呢,兔子先他一步蹦跶进屋,还会转回个脑袋看他,脑袋一晃,耳朵也跟着左右晃了晃,仿佛在催他快些进屋。
  “……”
  霍铮把门栓插好,他和只兔子没什么好计较,把兔子留在院内也没理会它,熄了灯便回房睡觉。
  霍铮休息后,兔子蹦到他房门边边,小脑袋一搭,乖巧地偎门上睡觉了。
  白细一夜好眠,它毛发厚实,在屋外头睡了一夜倒是不冷,体内甚至有股暖洋洋的气息流动。身上的毛发被它梳理得雪白光亮,蹲成一只蓬松绒绒的毛团。
  它仰望苍穹,霍铮在这时候该起床了,正想着,屋内果然传来人起身的动静。
  白细立即跳到门底等候,仰起脑袋目不转睛望着,当霍铮把门打开,便蹦跶过去一屁股准确坐到霍铮脚上,抖了抖毛茸茸的垂耳朵,黑亮的眼睛吱溜溜看着人。
  霍铮:“…………”
  他没料到兔子还留在院内,甚至发现,自己似乎被这只莫名跳出来送上门的兔子,赖上了。
  霍铮抬脚,随着动作,赖在他脚上的兔子颠了颠,兔子怕掉下去摔着,罕见的伸出小爪勾住他鞋子,小脑袋点点,眼神无辜又可爱。
  霍铮:“……”
  默默把脚放下,兔子很暖,热乎乎的挂在腿上,过热的接触令霍铮不太适应。
  无论他如何挪动,兔子那爪子扒拉得十分紧密,霍铮走也不是,不走更不是,他僵着腿脚看兔兔,提起它耳朵拎开。
  耳朵是兔子极为敏感的地方,白细被霍铮碰了耳朵不舒服,舔舔垂落的柔软双耳,虽然疼了,但它不会将此归咎成霍铮的错。邪魔妖道
  兔子不停舔耳的举动让霍铮明白方才他许是弄疼了它,回灶屋折了些干净菜叶,放在兔子面前,让它自己吃。
  家中来了只兔,教这几日做活时总频频分神的霍铮集中精力,因为他发现,它太黏人了。
  兔子比其他猫猫狗狗还要黏人,霍铮走哪,腿边随时都围着一只不停蹦跶的大白毛团,稍一不留神,便会踩到它。
  霍铮并无把兔子红烧了凑顿肉的打算,且这只兔看上去并非很大,用去炖肉都不足以塞牙缝,他被缠得无奈,弯身抱起它,想把它放到它该待的地方。
  白细被霍铮往外抱时就猜到他要做什么,急得用后腿不断蹬人,脑袋挨在男人温厚的掌心蹭动。
  它不要走!
  一抹湿润滑在掌中,霍铮放开兔子,不确定地看着它湿漉漉的双眼,忙把它放回地面,有些错愕。
  掌心里的湿润,疑似为兔子的眼泪。诡异的念头一起,霍铮忽然不忍心欺负一只兔子。他面无表情的想,兔子想赖在这里,那就让它赖吧。
  后来霍铮又发现,兔子十分通晓人性。
  兔子抬起前肢翘后肢,摇摇头晃晃耳,屁股上的短尾巴随之一动,左右跳蹦跳,
  因四肢太短,动作显得笨拙可爱,仿佛在舞动身子。
  它跳了一会儿看霍铮没反应,急得蹦到对方脚底下,咕咕叫个不停。
  “铮铮铮铮,兔子舞不好看吗?”
  霍铮:“……”
  白细抖了抖耳朵勉强打起精神,兔子舞是它最拿手的卖萌绝活了,讨不得对方欢心,只好另择方法,让铮铮对它刮目相看吧。
  霍铮锄干净院后繁茂丛生的野草,有心开辟出几块空地,围城圈。
  木柱的固定需要用藤麻缠绕绑实,霍铮将砍来的藤麻编织为绳,结成绳后便了用作捆绑,他定劳木头,整欲把绳取来,腿脚一痒,就看到蹲在脚边的兔子嘴里叼了个东西,正是他不久前编好的麻绳。
  兔子蹭蹭霍铮,将咬在嘴里的麻绳放下 ,屁股一扭,背对着霍铮蹦蹦跳跳离开,霍铮看它蹦远了,继续叼起剩下的麻绳过来。
  麻绳粗大,兔子可谓咬着十分迈力,艰难拖动起整根绳蹦过来,末了舔舔嘴,圆溜黑亮的眼一直望着他。
  霍铮:“……”
  他弯下身在兔子脑袋上轻轻一揉,兔子得了抚摸,抵在温厚的掌心下轻轻磨牙,毛团一跃,竟跳入霍铮的怀里。
  用饭时,兔子亢奋,霍铮摆好碗筷,方才入座,兔子便屈起前肢扒在他腿上,后肢离地,识图沿他的腿往上攀。巫师之门
  霍铮从未见过如此富有灵性的兔子,干活会搭把手,吃饭也得缠着人,喂它菜叶并不理会,不屈不挠要往他腿上爬。
  他稍有犹豫,抱起兔子放在空出的凳子。
  兔子探出前肢,勾上霍铮裤子后,很快跳到大腿上,舔了舔脖子下的毛发,安安静静蹲着,但凡霍铮想把它从大腿上抱走,它的小爪子就会立即伸出来勾住布料。
  很显然,兔子要赖在霍铮的大腿上不走。
  霍铮寡着脸,不动它了。
  腿上窝着一只小东西,用饭时霍铮心不在焉,一会儿是小兔子,一会儿又是那与兔子相似的人。想起今日兔子在他眼前蹦跳的‘兔子舞’,霍铮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
  ==
  白细用霍铮给他的干净菜叶填饱肚子,蹲在对方大腿上梳理全身的毛发。花斑狗为它出的这个主意的确很好,人果然喜欢可爱的动物。从前铮铮从不让它靠近,它想都不敢想,有朝一日居然能跳进对方温暖的怀里,蹲在他大腿上舔毛,铮铮的大腿结实有力,它忍不住用爪子踩了踩,愉快的磨牙。
  白细理干净毛发,霍铮抱它下地,去灶屋内烧水沐浴。兔子体态小,不敢靠近生火的地方,隔着距离蹲在一旁,它知道这时候霍铮要去冲洗身子,便朝往屋外蹦跶,赶在霍铮热好水之前,躲在澡房内。
  白细动了动耳朵,脚步声近,霍铮提水而入,将门掩上。
  霍铮解开衣物,兔子眼睛往上一瞟,男人健壮挺拔的身躯背着它,热水淋淋洒洒而下,水汽弥漫掩去兔子视线。
  它从角落跳出,抖了抖双耳。绒绒毛发沾了水汽,湿漉漉黏在身上,很快,蓬松的毛兔子缩小一圈,霍铮闻声扭头,身子侧过半边,目光与蹲在地面舔爪子的兔子迎了个正着。
  噶。
  白细舔爪的动作一停,小小的它仰视霍铮,人类的躯体于它而言格外庞大,眼儿顺着结实庞大的腿向上,视野间植被繁茂的地带,巧见庞然大柱,滴滴答答落着水。
  一滴、两滴。
  窄小的空间陡然热起来,白细那小脑袋跟着发热,它愣愣往爪子一舔,霍铮无视它,脚下却挪开些距离,避免水珠溅到兔子。
  霍铮冲完一次澡,全给白细看光了。
  他神色漠然离开澡房,顺手把兔子捞出去。
  兔子落地后傻傻愣愣,小爪子踩在地上颠颠倒倒。那种感觉像是喝醉了酒,整个兔子在天上漂浮。
  咚——
  它一脑袋栽倒在地,直挺挺躺着不动,引来霍铮注意。
  霍铮翻开兔子,指尖湿热,抬起它脑袋,只见两道鲜红血液细细淌着,他怔错一瞬,也不知怎的,兔子竟然在流鼻血。


第21章 变回人形
  霍铮怀疑自己从兔子脸上看到状若人类呆滞的神态,指腹往它冒血的鼻子轻抹,兔子猛地蹬起后肢,发出古怪至极的叫声。
  兔子背对他,两只小爪掩住面目,垂落的长耳朵贴紧埋低的脑袋耷拉,似乎在……害羞?
  一只兔子,会害羞?
  霍铮迅速把荒谬的念头从脑海除去,兔子蹦到角落里舔毛,想来即便流了鼻血也并无大碍,他恢复冷淡的神色返回房内,方要掩门休息,主屋里的兔子却蹦蹦跳跳跟了过来,白花花的脸上还挂有两道可疑的血迹。
  咚——
  兔子撞在门上,撞开一道门缝,身子从缝里挤进屋。
  霍铮目无表情地看着它,兔子回以无辜眨眼,耳朵抖抖,舔爪子,自行找了个角落乖乖蹲好,下腹在地面轻轻蹭了蹭。
  当夜它就成功入住霍铮的房间。
  夜深人静,窝在角落的白细灵活跳跃上床,它轻巧落在枕边,借着窗外漏进来的微弱光亮,贪婪地看着霍铮的面庞。
  男人呼吸平稳沉缓,鼻息浅淡,它将脑袋凑近,亲昵地往他侧颊蹭蹭。
  能与霍铮如此相处,白细不想变回人了,它愿意一直做一只兔子跟在霍铮身边,霍铮会抱抱它,摸摸它,给他蹲大腿,寸步不离地跟着,今天它所经历的事,做人时从未体会到霍铮这般对它。
  做人没什么不好,做一只兔子也没什么不好,白细偷偷舔了霍铮一口,能留在对方身边,以何种形态它都不在乎的。
  白细本以为自己会一直变成兔子跟着霍铮,不想事情却在三天后有了转机。
  后山置出的农地进入开垦时最忙碌的时期,天光破晓前,霍铮便收整好农具携带水囊前往农地干活,年壮的村户陆陆续续出门,他们起身早,多数人会带上一壶烧烈的酒随时饮上两口提神,酒是村中老陈家酿造的,味道醇香劲又足,价格便宜,每年村中每户人家都会跟老陈家买酒,给男人下地干活提神用,一壶烧酒下肚,全身沸腾,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霍铮腰上也别有这样一壶烧酒。
  出门时兔子白细紧随霍铮的步伐,它一蹦一跳绕在前边带路,霍铮眼角抽搐,在其他村民看过来前,一手把它捞起来放在肩头。
  男人臂膀宽厚,兔子在上面踩了踩,挨在他颈窝边静静蹲好,嘴里发出愉快地磨牙声。
  赶往农地干活的村民看到霍铮一个大男人肩上蹲着毛绒绒白兔,同样眼角发抽,用一脸古怪的神色看着他。
  霍铮沉默淡然,白细遂也木着脸,不予任何人反应。当霍铮下地忙起来,蹲在他肩膀的兔子却不是那般镇定了。
  白细探出爪紧紧勾住霍铮的衣服,怕伤到对方还得提防爪爪不能勾太深,于是下地的众村民就看到如此景象。
  高大沉默的男人身上吊着一只在光照下白得晃眼的兔子,霍铮还得时不时伸手把它捞起来。他垂眸,粗制的线料被兔子爪子勾出全跑了出来,若再让兔子抓下去,他得裸身下地了。
  霍铮把它带到树荫下放好,回头见兔子蹦跶着要跟来,沉脸道:“留在此地。”
  白细收回爪爪舔一口,不动了,眼睛却一直锁牢霍铮的方向。
  临近正午,村中的妇人手挎竹篮为在地里干活的自家男人送饭,霍铮早时便将午饭备好,其余人上地用午饭,他仍留在地里锄恳,树荫下的白细蹦了一个来回,按耐不住往他的方向蹦去,不料身子一轻,整双耳朵被人自后提起,手劲及大,它发出痛苦的怪嚎。
  村民掂了掂它,“哟,这是哪跑来的野兔,虽然不够肥,炖成肉过把嘴瘾不错。”
  有个别村民认出来,指了指霍铮的方向,“这兔子好像是跟他过来的。”
  抓住白细的村民嗤笑,“兔子都长一个样,你说是他的就是他的?可有证据?”
  白细被纠得可疼啦,忙后腿用力蹬着抓住他的村民,爪爪探出撕扯对方。霍铮很快注意到这头的动静,白细看到霍铮赶来,体内突然爆发出一股力量,后腿瞪人时又把村民咬了一口,趁对方痛呼时松手逃走,向走来的霍铮噔噔噔蹦去,准确跳入他怀中,被霍铮接了个正着。
  白细耳朵耷拉不动,窝在霍铮怀里瑟瑟发抖。
  霍铮感受到它在害怕,放轻动作给它顺毛,被咬破手的村民发狠追来,朝霍铮张口就骂:“把这兔崽子给我,敢咬老子,老子宰了它下锅!”
  兔子身子一抖,霍铮面色愈沉。
  其余村民围在树底下看戏,霍铮道:“是你先抓了它。”
  村民啐了一口,“我呸!不过一只野兔子,抓它怎么着?!”
  霍铮冷道:“这只兔子是我养的,你想把它抓来炖,被咬它了不无意外。”
  村民理亏在先,怒红了脸欲夺走兔子,霍铮轻而易举避开,护好怀中兔子,眉头阴沉,分外不悦。
  面对蛮横的村民,霍铮钳制他一条手臂往后扭去,周围看戏的村民有几个真怕两人打起来,便出来两头劝解。霍铮会武,闹事的村民不是他对手,有台阶下,方才愤愤离开。
  兔子双耳紧紧贴着,霍铮想是被村民所致。村中没有兽医,低头对它说了一句,“没事了。”
  白细用舌头舔舔霍铮的手背,它需要对方更多的抚摸来安慰它。
  一出闹剧之后,兔子闷闷不乐,霍铮草草做完今天的活,傍晚前就准备揣着它回去。
  白细察觉霍铮心里有事,顺着他若隐若无的视线,发现对方正对一个角落出神。那个角落是他前几日鬼鬼祟祟跟踪对方时蹲的一处角落,白细一扫失落的心绪,爪子不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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