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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哈和他的白猫师尊-第1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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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此刻也已不过是一枚弃子,和棋盘上错落有致的所有黑白兵甲一样,失去了锋芒,再无用武之地。
  “师尊。”灯影朦胧,映着他秀美端丽的脸庞,他依旧宁静而温柔,“其实我想这件事,已经很久了……我在想,墨燃都可以重头再来过,可以变得不再一样。我就在想,如果一切可以回头,我会不会也因为一念之差,而做出不同的抉择。”
  屋内很静,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
  “不过,此刻都已经来不及啦。”师昧道,“我知道,师尊已经恨透了我,墨燃也已恨透了我,少主也不会再拿我当朋友看待……不管这一路走来,我是否有所犹豫,我最终还是变成了他的模样。”
  他的手贴着楚晚宁烫热的脸颊,静静的,把疗愈的灵力分给他。
  “对不住,还是让师尊失望了。”他说,“唯一庆幸的是,我双目已盲,不用看到你恨我的样子。”
  顿了顿,师昧笑了,一笑之下,满室春深。
  “我眼睛里最后瞧见的,是你们在为我难过。够了。”
  他将楚晚宁手上的捆仙绳解开,榻上的禁咒消除,而后点灭了石门的法咒。
  做完这些,师昧转身,摩挲着,缓缓离开了密室。
  他行远了,被一片黑暗吞没。
  与此同时,天音阁所属齐地。
  教书的腐儒马先生刚刚从私塾回来,他敲着酸痛的肩膀进了屋,照例要先去伙房里煮一杯八宝茶喝。
  推门进去,黑灯瞎火。
  马先生不由皱起了眉头,边去摩挲灯台,边喊道:“夫人?大晚上的,怎么连个蜡烛都不点?你这是……”
  簇的一声,火刀火石擦亮。
  马先生哑然失声,惊悚无言地立在屋子中央——他看清了,自己宅子里的仆奴已经全部被勒死,犹如一串串风铃悠悠荡荡挂在梁上。他的傍家老婆子已被开膛破肚,血糊糊的肠子流了满地,眼睛和嘴巴都张着,扭头朝着门的方向。
  “啊……”马先生想叫,出口的却是含糊至极颤颤巍巍的一声无力呻吟,过了一会儿,才头皮发麻地惨叫出声,屎尿横流,“啊!!!!”
  “啧。吵什么。”一个男人从里屋走了出来,手里握着卷《尚书》,他拿书卷挠了挠脖子根的痒,打了个哈欠,“没见过死人啊?”
  “你……你你你!!墨——墨……!!”
  男人打了个响指,并懒洋洋地解释:“泯音咒。”
  “什、什么咒?”
  “泯音咒嘛,这都不知道。”男人翻了个白眼,“本座正拜读先生屋内经典呢,知道大晚上吵着邻居歇息不好。来。现在随便叫,若是有谁能听到,请先生尽管埋怨本座。”
  马先生脸色煞白如鬼,两股站站,他平时也就之乎者也的,哪里见过这样的血腥场面,早已吓得失了禁,浑身冒汗,半晌才颤声道:“墨……你这个魔……魔头……你……你不应该在天音阁法场吗……你……你……”
  “天音阁法场?”
  男人抬起黑到发紫的眼,笑了一下。
  “不错啊,本座是去那里看过。不然怎么能听见先生前日的高见呢?”
  他说着,把书随手一扔,直起高大挺拔的身子,慢悠悠地朝教书先生走来。
  灯烛照着他极俊的脸,不是踏仙君又是何人?
  踏仙君露齿灿笑,酒窝深深,竟向那教书先生作了一揖:“本座生平最佩服读书人。冒昧登门杀你全家,真是唐突先生了。问先生安。”
  这不阴不阳怪腔怪调的语气,再加上横七竖八枉死了的人。
  饶是姓马的有十七八个胆子也不够了,他扑腾一声栽倒在地,呼哧气喘:“你想干什么……你想干什么!!”
  踏仙君只是笑,抬手一掠,掌中出现一把陌刀。
  他侧过脸瞧着教书先生:“你猜?”
  “不要杀我!!!”马先生惨叫起来,不停地往后面挪退,“不要杀我!!!”
  退着退着,撞到了个什么东西,他一扭头,正对上自己老婆睁眼张死不瞑目的脸,更是失声哀嚎:“不不不!!!不不——别,求你……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回应他的是一刀刺下,直挺挺插在他的大腿上,直穿地面!
  “啊——!!!”
  踏仙君眯起眼睛,笑容和气又甜蜜:“敢问先生……乐伶和娼·妓有何分别?”
  “什、什么?”马先生一愣,痛的哪里有头脑思考,只哀哭着,“什么……”
  “你自己说的啊。”踏仙君慢悠悠地,“先生曾在天音阁前说。乐伶啊,娼·妓啊,都是些不知自重自爱,寡廉鲜耻之人。这年头居然有人替暗·娼狡辩了,没想到我泱泱上修界,道德竟已低下到了如此境地。”
  他模仿着教书先生说话的语气,抑扬顿挫,老神在在。
  说完之后,顿了一会儿,嗤笑一声,侧过一张俊脸来。
  “背的还算熟么,先生?”
  马先生痛吓之间总算有了些模糊意识,想起这是自己抨击墨微雨母亲时说过的话,忙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说:“不不不,糊涂了!我糊涂了!这个……”他吞了口唾沫,满脸是汗,“娼是娼,乐伶是乐伶……不,不一样的,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啦?本座倒觉得先生讲的很有道理。”踏仙君皮笑肉不笑地走过来,又举起了陌刀,“话说起来,本座脑子不太好使,身边总缺个人指点。先生有这般灵巧舌头,不如赠与本座,嗯?”
  “不……不不不!!宗师饶命!!道爷饶命!!”马先生语无伦次大汗浃背,“求求你,大恩大德,大仁大义……”
  踏仙君笑眯眯地:“什么宗师道爷的。长没长耳朵?——要叫陛下。”
  “陛……陛下?”马先生一怔,但是管他呢,只要活着,叫爹都可以。随即一迭声的,“陛下陛下!陛下饶命!陛下开恩!”
  踏仙君蹲下来,捏住他的下巴,笑着说:“嗳。道德楷模,问你一句,究竟是本座寡廉鲜耻,还是先生寡廉鲜耻啊?”
  “我我我!是我是我!是我……是……”
  但是饶命又有什么用呢。
  踏仙君掌心发力,已经在他的告饶与哭喊声中,灿笑着,将他的整个喉管捏断。
  做完这些,黑袍男人环顾屋内,心满意足地确认了没一个人活着,这才站起来,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推门走出院外。
  外头华碧楠正等着他。
  “发泄完了?”
  “差不多。”
  “可以跟我回天音阁准备了?”
  踏仙君看了他一眼:“行吧。”
  华碧楠摇了摇头:“真是拿你没办法。这么点小仇都要计较,不就说了你娘几句,你至于——”
  “那要不本座也说你娘几句?”
  “……”
  华碧楠神情微变,最后侧过脸,不再答话了。
  “走了。你不是说明天取到墨宗师的心脏,就放回本座身体里吗?那还愣着做什么,本座都迫不及待了。”
  踏仙君说着,衣袍一掠,朝着天音阁方向大步行去。
  金光漫照,云霞初透,天很快亮了。
  伴着一声惊恐至极的惨叫,马先生全家的尸体被早起的邻居发现。这样的凶案照理应该能在齐地掀起一场大波澜,可惜并没有。
  因为此时此刻,有个更夺人眼球的判决正在进行。
  天音阁行刑台上,火炬正熊熊燃烧着。蜡油融化,发出松柏清香,两名天音阁的侍女披着金丝潋滟的衣袍,玉臂柔婉,将刑台两侧的灯台一一点亮。
  说来也奇怪,天音阁这一支近卫队的相貌个个都是出奇的好看,男俊女艳,也不知道这是天音阁所修的心法所致,还是因为木烟离收弟子的时候极其看中相貌。
  “天地自有灵明,善恶终有回报。”
  一盏又一盏的兽性青铜灯烛跃起火光,那火焰如鲜艳的红绸,飘拂摆掠。
  到处都是人。
  台上,台下,西北东南。
  刑台堵得水泄不通,薛蒙坐在死生之巅的席位上,一直在微微地打颤,发抖。
  这三天,薛正雍在四处求人,但无济于事。那些修士迷信神武天秤的公平公正,也畏惧掌握着珍珑棋局的墨微雨。
  “他救了我们。”
  死生之巅的人不厌其烦地试图对每个可以说服的对象解释着,“那天是他散了灵核在救我们,如果他有阴谋,又何必做到这一步?”
  可是墨燃身上的疑点太多了,所以依然没有门派愿意站在他们那边,就连孤月夜和踏雪宫都保持中立,缄默不语。
  ——
  失传几千年的第一禁术忽然重现,相比屹立几千年的第一公审殿堂。
  只有傻子才会选择相信前者。
  所以薛正雍的奔走显得那么蠢笨,死生之巅的辩解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薛蒙曾模模糊糊地想,要不,劫狱吧。
  但他也知道不可能。
  这里到处都是天音阁的守卫,且还有其他门派的掌门与弟子,看台下面是汪洋一般的百姓。
  无数双眼睛盯着,插翅难逃。
  所以,生挖灵核,终归还是墨燃的结局。
  “天音阁三日公示,罪罚已定。”木烟离庄严而端丽地俯视着下面无边无涯的人海,敲响了手中的编钟,“带犯人墨燃。”
  从忏罪台,到刑台。墨燃被押解着,一个灵核已碎的人,却被数十名最高阶的天音阁弟子盯伺着。
  他们是兀鹫。而他将赴死难,没有几个人在生挖灵核之后还能活下来,兀鹫闻到了血腥味,眼瞳里闪着精光。
  “重罪之身墨燃,今日午时,将处褫夺灵核之刑。”木烟离的嗓音清清冷冷,“罪状有十,在此宣读,以告天地。”
  雨已经停了,但地上还是湿润的,墨燃站在积水潭里,天光云影在他足下徘徊,他将视线上移,在人群中,找到了叶忘昔。
  他墨黑的眼眸凝视着她,像在问询。问询她是不是已经照着自己的叮嘱去提点了死生之巅的人。问询她是不是已经清楚了自己所放不下的身后事。
  叶忘昔朝他点了点头,墨燃唇角卷开一个明朗而柔和的灿笑,眼底浸着光辉。
  天气真好。
  雨停了。
  “罪状一,屠戮百姓,草菅人命。”
  木烟离的声音在天音阁袅袅回荡,庄严肃穆。
  “罪状二,纵火烧楼,以报私冤。”
  佛前香烧起,诸天神佛在云端叩问,或怒或慈,跌坐持环,俯视茫茫众生。这些年来,墨燃不喜看着高天,若天上真有神祇,他眼中藏着罪孽,埋着祸心,怕会被发现。
  但这一刻,他终于放松下来,他仰望着天际,阳光如洗,将他那黑到发紫的眼眸浸润成琉璃浅褐,竟成纯澈。
  他看着天空,天空疏疏朗朗,连云都是淡的。
  木烟离的嗓音是那么渺远,他闭上眼睛。
  不去看死生之巅,也不再去看任何一张故人的脸。
  “罪状六,偷习禁术,触犯大戒。”
  忽然想到什么,他眉宇间露出些憾意与缱绻。
  原本这一生,是想好好待楚晚宁的,可惜总也做不到,便连心心念念许诺的第一次真正缠绵,最后也都一片狼藉。
  以失败告终。
  他当真并非良人,是个灾星,是个瘟神,是个蹩脚的笑话。
  这两生。
  想护母亲,没有护成。
  欲报恩情,未曾如愿。
  孩提时想做英雄,后来想偷天换日当一辈子薛掌门的侄子,末路穷途了,又豁出一颗心,要当世上最冷血无情的踏仙帝君。
  却都不了了之。
  “踏仙君,墨微雨,墨宗师……”他睫毛轻颤,喉结滚动,最后叹出一声唯有他自己能听得到的嗤笑与感慨。
  “你当真是这世上,最可笑的人。”
  他叹罢这一声,仰头向高天望去,风吹拂着他的细碎额发,他眯起眼睛,继而又想着,楚晚宁如今在哪里?
  大约是因为曾经得到的太多,已然倾尽了所有的缘分,所以这一生,最后一程,终是不得再见君一面。
  挺好的。他弯起眼眸,在刑台上嘿嘿笑了。
  至少,不用让晚宁瞧见他狼狈至此的模样。
  “时辰将到!备刑——!”
  一声威严唱和,号角吹响。
  仿佛噩梦投落阴影,仿佛这一声“备刑”隔着万里传入鼓膜,蛟山密室内,楚晚宁蓦地睁开眼,自昏沉中苏醒惊坐。
  “墨燃!”
  烛火闪烁,他大口大口喘着气,汗湿重衫。
  他微微发着抖,几乎是下意识地,一开口,念出的就是这个纠缠了两世的名字。而后喉结上下滚动,眼神有些发直。
  他方才好像看到了刀影,起了强烈的觳觫,心若擂鼓,不知为何惊悚得厉害。
  “……”
  在榻上坐着,手掌在脸上用力揉搓一把,汗渐渐凉透了,他才缓过神来。
  眼前不停有记忆清晰地闪现,但那些记忆并不是属于他的——他的一半地魂在墨燃体内留的太久,以至于重归于他时,居然也一并带来了许多属于墨燃的记忆。那些被八苦长恨花吞噬掉的,被抛却的。
  甚至连墨燃自己都不再记得的重要回忆。
  楚晚宁都看到了……


第275章 【天音阁】丹心破碎
  他看到孩提时的墨燃在冲母亲灿笑; 他看到段衣寒摸着墨燃的头; 说:“要报恩,不要记仇。”
  他看到墨燃抱着薛蒙给他的一盒子糕点,小心翼翼地啃着吃,一点碎末都不愿浪费。
  他看到墨燃站在无常镇的酒铺子前; 穿着一身新入门的弟子服,将兜里的碎银双手奉给老板,然后笑得有些羞赧又有些期待:“要一壶上好的梨花白,能拿个好看些的酒壶盛着吗?我想送给我师尊尝尝。”
  所有的记忆都接二连三地浮现。
  那些曾经在墨燃心中,最温暖、最清澈的美好过往——就这样如走马灯; 五光十色地闪过。
  画面中的墨燃一直在笑; 从饥寒交迫的幼年; 到八苦长恨花发作前的那些青稚岁月。但这些回忆并不多; 墨燃这一生拥有过的纯粹时光实在是太少了,能纵情欢笑的日子屈指可数。
  楚晚宁看着那急闪而过的桩桩件件。
  然后,一切都安定了下来。
  因为两人的灵魂纠缠了实在太久,所以此刻;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在长恨花种下之前,墨燃竟是那样喜欢自己,敬重他,依恋他,热爱他; 尽管他不爱笑; 教法术的时候; 甚至有些苛严。
  可就是喜欢,觉得熟悉又温暖。
  觉得这个冰冷冷的师尊,骨子里其实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墨燃竟是喜欢过他的……在那么早的时候,就热烈而纯真地喜欢过他。
  眼前的记忆接着流转,楚晚宁顺着墨燃的回忆,身陷入起某个月白风清的夜晚。那天晚上,死生之巅的弟子房亮着盏孤灯,墨燃坐在桌边,对着摊开的书卷,小心翼翼地缝着手中的一方白帕。
  才缝了几道线,便笨手笨脚地戳破了指尖,血滴落,洇染在布巾上。
  墨燃便睁大了眼睛,随即显得很沮丧,叹了口气:“好难。”
  白帕被团着,扔到了一边。
  又取来一方新的,再缝。
  一夜烛火不熄,丢了无数块帕子,总算手脚灵便了些,慢慢的,淡红色的花瓣绽开了,一瓣,两瓣……五瓣。
  每一瓣都绣的细致,每一瓣都绣的真诚。
  少年笨拙地缝制一块洁白的帕子,一针一线,开一朵终年不败的海棠花。
  他望着帕巾的眼睛里有光。
  绣好了,其实也难看的厉害,阵脚大有不平齐的地方,一瞧就是生手所为,但墨燃却喜不自胜,他兴奋地左看右看,又把帕巾抛起来,轻柔的手帕在半空中飘落,落于他的脸庞。
  遮住他的面容。
  他在帕子下笑出了声,吹了口气,海棠手帕便掀起了角,露出下面他温柔的眼。顾盼流光。
  “送这个给师尊,他定会喜欢的。”
  他心里沉甸甸的都是暖,是后来种下的蛊花所无法容忍,必须吞噬的暖。
  “以后每次用手帕,都会想到我啦。”
  墨燃把帕子揣在怀里,心中想过无数遍楚晚宁会夸赞他,会开心的模样,只觉得草长莺飞,抑制不住的快乐。当夜,他兴冲冲地跑去了楚晚宁的寝居,找到那个正站在池边观鱼的男人。
  “师尊!”
  他兴冲冲地跑过去,满脸的光辉。
  楚晚宁回头,有些讶异:“你怎么来了?”
  “我、阿嚏——”
  天寒,出来得太匆忙,没有穿大氅,少年话未出口,倒是先打了个喷嚏。
  楚晚宁道:“……何事那么急,都不记得披件衣服?”
  墨燃揉揉鼻子,咧嘴笑了:“等不了啦,我有一样东西,再不给师尊,就要睡不着了。”
  “什么东西?”
  “补给师尊的拜师礼。”他说着,便将叠好的手帕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摸索掏出,临到馈赠时,却又忽地情怯,脸竟然红了:“其实……其实不值几个钱的。也不,不是很好。”
  想了想,干脆团巴团巴又把手帕藏到了身后面,足尖不安地碾着地面。
  楚晚宁:“……”
  “你买了什么?”
  少年的耳根便都红透了,赧然地答:“不是买的,我没有钱……”
  楚晚宁怔了一下:“是你自己做的?”
  墨燃垂下头,两栊睫帘如云雾,小声地:“嗯。”
  未等楚晚宁答话,他又急急忙忙地说道:“要不算了,其实特别特别丑特别丑!”一迭声,末了仍觉得不够,鼓起勇气重新望着楚晚宁的时候,又用力补上一句,“特别丑。”
  楚晚宁仍记得自己当时的心情,事实上是诧异而惊喜的。
  他从来没有收到过别人亲手做的礼物。
  但他又不好意思表现出来,也不好意思笑,只得把脸绷得更紧,生怕被这个刚入门的小徒弟看出心底沁润的清甜。
  他轻咳一声,斟酌着开口:“那,做都做好了,再怎么丑,也当给我看看吧?”
  最终墨燃还是把手帕拿出来,想要双手呈上,又觉得方才一番折腾,手帕早已皱了,便手忙脚乱试图抚平。
  正是脸红如烧时,一只修细匀长的手伸过来,将那块为难死他了的帕子接了过去。
  一切兵荒马乱,就此偃旗息鼓。
  墨燃傻愣愣地,不由地“啊”出了声:“师尊,真的很丑……”
  那时候楚晚宁尚未对墨燃生情,只记得那双黑到发亮的眼。湿漉漉的,犹如花上甘霖,很好看。
  情有时疾如雷光电闪,有时又慢如滴水石穿。
  楚晚宁是后者,他是被少年人一点一滴的温情给透了心,当时一瞥一笑不觉有多激烈,后劲却足。
  待到猛然惊觉时,此柔情已成泥淖,他深陷其中,从此有力难拔。
  “是手帕?”
  “嗯……嗯嗯。”
  白方巾,天蚕丝,边侧绣着海棠花,针角仔细结实,生涩到有些可爱。
  楚晚宁一颗空谷般的心忽然被触动,谷内有了流泉,泉上飘着落花,他瞧着那方手帕,良久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是第一次收这样的礼。
  送礼的人见他不言语,还以为他不喜欢,磕磕巴巴地解释:“我、我是照着画本上的图样绣的,其实……呃,其实这个样子的手帕镇上就有的卖,也不贵。绣的也……也比我好看多了。”
  他最后都有些急了,想要把手帕要回来。但楚晚宁比他快一步,已不动声色地收到了袍襟里。
  “不像话。哪有拜师礼送出去,再要回来的道理?”
  皱巴巴的帕子,还有墨燃的温度,确实很丑,去无常镇,同样款式的十个铜板可以买到八块。
  可就是觉得珍贵,不想还。
  于是那就成了墨燃这辈子第一样赠与楚晚宁的礼物。中了蛊咒之后,这段记忆也好,这方巾帕也罢,就都被墨微雨遗忘。
  楚晚宁脸薄,不善言辞,后也不曾特意提点,但见墨燃对师昧越来越上心,鞍前马后围着打转,送过的东西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他便愈发沉默,不愿再让墨燃轻易瞧见这块帕子。
  那是墨燃随意施舍与他的东西,而他敝帚自珍着。
  他想起来了……
  地魂融合,带来往事。如这样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楚晚宁都慢慢都想起来了。
  他起身,比任何时候都愤怒,都急切,都悲伤,都痛楚——
  他的手在发抖,他终于知道了一切的真相,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其实,不止是被冤枉的童年。
  也不止是受了师昧的蛊惑。
  远不止与此。
  但这些最重要的记忆,都被师昧的咒诀压了下去,二十年,两辈子,竟无一人知晓这件事最初的模样。
  直到今天。
  真相,真相……
  这些才是最终的真相!
  蛟山已无人相阻,楚晚宁顾不得其他,他疯了般自山脚奔去,他到了最近的村镇,问了墨燃的去向。
  “那个墨宗师?”村人不知楚晚宁身份,粗声粗气地说道,“什么狗屁宗师,就是个表里不一的禽兽。”
  表里不一,禽兽……
  罪人……
  暴君。
  眼前晕眩,两世倥偬,前世的踏仙君在朝他咧嘴狰狞,此生的墨微雨在朝他垂眸浅笑。
  不是的。
  真相不是这样。
  楚晚宁苍白着脸问:“他在哪里?”
  “天音阁啊。”村人说道,“上修界下修界如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个人犯了滔天的罪行,今日就要被生挖灵核,得到应有的惩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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