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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高赦免-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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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越深赌坊便越喧嚣,霓虹灯、彩红灯、照明灯、礼花灯交错放射,赌场大厅中央舞台上,穿着暴露的姑娘们正不知疲倦的跳着辣舞,然而围在不同桌子上成堆的男人们却没人留意她们。
  那一张张反射着不同颜色灯光而显得油光发亮的大脸上神情是一样的紧张和狰狞,面前皆散乱堆叠着筹码,赌这东西,有很大的成瘾性,闻人诀这些天虽然一直在幕后忙碌,但也见着几个倾家荡产,却耍赖不肯离去的人如何被赌场护卫拉到角落处打的只剩半口气,而后又被扔垃圾一样抛到街口。
  有的赌徒满面春光,大笑中把小费塞进穿梭在赌场中服侍的容貌姣好的侍童侍女胸口,而有的赌徒眼睛通红表情带着愁苦,更多的则像是发了疯一样的狂热,这些人不会注意到自己的表情有多恐怖,其他赌徒也不会去留意周遭的人,这些人就像集体陷入一个梦魇,狂乱激动兴奋的挥霍着钱财。
  赌坊大厅今天摆放着不少鲜花,这让闻人诀往大厅侧角落走的时候,步伐稍缓了下。
  身旁不远处一个男人正死死盯着发光的屏幕看牌路,在倒数即将结束之时将身前所有筹码推出,而后双脚在原地抽风般蹦跳起来,双手无自觉的挥舞着叫出了声,就似乎他人生的所有希望都集中在了屏幕上。
  大厅右方,一个男人看来今天手气很好,大笑着把一大把筹码塞进一个侍女胸口,而后揽着女人在原地一阵热吻,众目睽睽之下扯低那女人短裤摸了一会,才在那女人的搀扶下往闻人诀所在的这个角落走来。
  侍女带着这个男人准备上三楼,闻人诀侧身让开的晚了些,这让那个男人有些不悦,正准备发火呢,那女人娇嗔着先骂了闻人诀一声,而后大胸脯贴上男人,止住了对方的发作。
  看二人如无骨般相携着离去,闻人诀转身准备隐入黑暗,一个在大厅照看的管事却冲他跑来。
  管事刚才注意到这边发生的,正准备好好教训这个不长眼的家伙。
  闻人诀看男人指着自己跑过来,就知道事情要不好。
  人到了身前,正准备开踹,大厅中央突然传出“啊!”的尖叫声,管事扭头去看,就见一个托着托盘的侍女被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伸手拉过,不妨之下,手中托盘里的红酒杯掉落在地,碎了一地的玻璃,红色酒水溅洒上周边人裤脚,引起不满。
  止住打闻人诀的动作,管事左右看了下没见着打扫的侍仆在周边,扭头看闻人诀正拿着拖把和水桶,也顾不上别的了,拉过人往前推,“赶紧的去去去去,把那打扫干净。”
  闻人诀听话往前走,管事却又看了他一眼,拦了一下,皱着眉头,“打扫的时候低着头,别吓着贵客。”
  闻人诀点头,脚步极快的走向大厅。
  免了一顿打,却多了些事,也不知道是好运还是噩运。
  本来以他的身份是不能到前场的,闻人诀也不准备久留,穿梭过众多人群,闻了一鼻子各种香味花粉,让他有些皱眉。
  蹲身,速度极快的捡起碎玻璃片,一个不小心手指被割破他都没停下,他到赌坊多日,却从没到过大厅,一直只在角落偶尔旁观,现下到了大厅正中央,在各种朦胧颜色灯光照射下,整个大厅金碧辉煌,奢华万分。
  这让他想起十八区的王居,恐怕还不及这赌坊。神思有些飘散,站起身时还有点恍惚,但和他不敢抬头看路也有关系。
  没走出几步,身后一男人左手揽着舞女,右手托着筹码盘,相撞上来,男人身侧女人扶了脚步虚浮的男人一把,对方没有摔倒,不过手中筹码盘掉落,哗啦啦的筹码散了一地。
  这处的动静惹来一些人的围观和探寻,本站在赌场角落处的护卫有十来个已经快速靠近事发地。
  而赌场中更多的人,还专注着自己手中的事情。
  闻人诀被他撞,手中拎着的水桶掉落,溅了自己和对方一身,自己人也被力道往前推了出去。
  筹码洒落一半在他身上。
  耳边喧闹声一响,他就知道,完蛋了。
  果不其然,没等那个男人反应过来发作,他就被赌坊护卫从地上拎起,护卫人高马大,拽着他的胳膊如同拎着死尸,动作野蛮粗暴。
  闻人诀被挟持着还没抬头,一个酒瓶子就“砰!”一声砸向他的脑袋。
  重击之下,酒瓶碎裂,闻人诀脑袋也破了个大口,血液混着红酒从他头上流下,额前秀发沾湿,粘着红稠液体,细眼被头发盖住,脑部受的伤害,让他睁开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
  连着耳边的声音都忽然变得悠远。
  赶到的大厅管事之一抛下手中碎掉的瓶子,走到已站直的男人身前,深深弯腰,愧疚道:“很抱歉,陈先生,是我们的错。”
  站直的男人一把推开还扶着他的舞女,怒目瞪着已经半死不活的闻人诀,口中气道:“这便算了?你们是怎么调教手下人的?”
  一脚踹飞地上散乱的筹码,男人伸手拽过管事衣服,把人提起来,“他妈的,你们好运赌坊这是主大欺客?你们也不打听打听我成龙帮是好捏的柿子吗?”
  那管事赶到现场,二话没说先拎过酒瓶砸向惹事的侍仆,而后立马向着客人道歉,态度倒也一直不卑不亢,现下被拎着也没发作,好声道:“自然不是,陈先生的威名我们如雷贯耳,今晚的事情我们深感抱歉,这样吧,您今晚在赌坊所有的花销,我们都免单了。”
  管事认识这人,城中一个中型帮派的帮主,说不上什么高级权贵,但赌坊开门迎客,不能得罪客人这是规矩。
  况且确实是他们的不对。
  所以刚才管事下手一点没留情,那个还被提着的侍仆,今晚过后能不能活都是问题,不说必然的惩罚,单说刚才那一个酒瓶子砸下去,恐怕也只剩半口气。
  看他衣服分明是后务侍仆,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来前厅,但只要是得罪了客人,不管客人是什么身份,他都少不了要脱层皮。
  陈龙听见管事这话,虽然面上依旧下不来,摆着生气的样子,但双眼中的怒火分明褪去,他在这赌坊中的客人里来说,真算不上什么大人物,今晚花销免单,也就是说,赢得算自己的,输的算赌坊的,好事呀。
  若不是碍着周遭那么多围观嬉笑的人,他也就借坡下了,可若什么都不发作,冲着管事那句话就这么算了的话,让其他人出去后怎么传他。
  他想着,不能打这管事,便冲着身后那个罪魁祸首去了。
  管事被他放下,先理了理胸口衣服,视线阻止周遭护卫的上前,跟着转身去看陈龙的反应。
  陈龙走到被挟持着的侍仆身前,不管对方已经半昏迷,一脚狠狠踹向人胸口,直把人踢的飞了出去。
  被两个护卫挟持着还能被飞踹出去,可见力道之大。
  闻人诀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凌空失重,但从小的高意念还维持着自己的清醒,他的神思还是明白的,只是受创的脑袋导致眼睛和耳朵现在都不怎么好使。
  趴在地上,死命抬头,血迹混着红酒还在从他额头滴落,视线中刚才踹飞自己的身影,还往他的方向走来。
  管事看陈龙一脚把人踹飞,脸色难看上三分,可也没多余反应,没下阻止的命令。
  陈龙一脚把人踹飞,多少影响了一部分赌博的人,闻人诀落地翻滚时便撞翻了一张赌桌。
  但碍于陈龙已经拔出的手枪,本想怒骂的人群又止住了声音,开始看热闹。
  赌坊哪天都会出点事情,今天这事情还不算什么,围观的人又多了些,但大厅其他地方专注于自己赌局的人也不少。
  管事分明不想把事情闹大,但对侍仆的死活却并不看在眼里。
  陈龙觉的面子上过不去,把人踹飞后,拔出手枪抵在那少年额头,蹲下身时透过血液蔓延的脸,看到了一张鬼怪般丑陋的脸庞,这让他厌恶恶毒更深,手指一动,就准备扣动扳机。
  管事赶上前来,看着平常的手指,掐住陈龙手腕却忽然力道万分。
  陈龙挣扎了下,发现挣不脱,有些诧异的抬头跟管事对视。
  管事还笑眯眯的,对陈龙愤怒的瞪视恍若不见。他对陈龙要不要打死侍仆并不在意,但却不能够让对方在这大厅中央开枪。
  闹闹可以,枪声一起,大厅必然要起骚乱。
  这对好运赌坊的名誉是种损伤。
  好运赌坊和其他赌坊不一样,他们不收客人的武器,也是因为有自信足以控场。
  看自己被阻止,陈龙很不满,但看管事依旧笑眯眯的,不好发作。
  管事笑着道:“陈大帮主,这枪可别开,动静太大了,不然这样,”他说着对身后人示意,两个赌坊护卫上前拖起半死不活的人,压到赌桌上,管事继续道:“我们切他一只胳膊谢罪,您也消消火气。”
  管事看着笑眯眯,只是话已说的硬气起来。
  陈龙见周身赌坊护卫已面露凶光,立刻见好就收,他也不想惹毛好运赌坊。
  赌坊势力不小,真和自己的帮派起冲突,自己不一定能快活。
  收回手枪,他站起身,故作威严道:“当我给你们赌坊面子。”
  这就是退步了。
  管事示意,两个护卫立马挟持着少年压到长条形赌桌上,一人压着侍仆胳膊,另外一个护卫从身后抽出大刀,举高,眼见着要血溅当场,闻人诀自然死命挣扎起来。
  只是他受伤颇重,最后痛苦的挣扎在压制着他的三个成年男人看来,微乎其微。
  感受到身上压制力量的不可动摇,闻人诀脸色惨白着在心识中呼唤维端和天眼。
  然而毫无反应,和这一个多月来一样,一点反应也没有。
  那大刀被磨的发亮,照着闻人诀手肘切下来……
  闻人诀在最后一刻闭上眼睛,想着自己还是太不小心,又或者是太过小心,他只要能给身边之人一丝信任,不管是向阳或者黑虎,只要能有一个人跟在自己身边,他也不至于沦落到这步。
  但后悔不是他会有的情绪,因为,毫无意义。
  与其去后悔现在要发生的事情,不如想想,怎么在失去一只手后,活下来。
  现在喊出自己是十八区的王?
  算了吧,这个想法只是一瞬,很快就湮灭。
  闻人诀嘲弄自己一下,最后还不放弃的踢踹双脚。
  耳边鄙夷大笑声一瞬激烈,很多围观的人乐于见到这种场面,似是一种残忍发泄,哄闹声中,稍远的位置,一个清亮悦耳还稍带稚嫩的声音响起。
  “住手!”


第76章 云家五子
  这声音很是悦耳清脆,足以穿过哄闹的大厅传达到这处,虽然带着稚气,却不乏命令的无可置疑。
  管事只看了一眼发出声音的人,就立马伸手止住了护卫下砍的手。
  悦耳的声音又引得一帮人开始围观这处。
  闻人诀被人放开,跌落到地,耳中轰鸣了一阵,才有足够的清明抬头跟着去看声音发出的方向。
  大厅正中央有仿白玉造成的台阶,通往二楼。
  好运赌坊大厅左右都有电梯通往上层,但中央“白玉”造起的台阶,还是让很多人想跃跃一试。可很明显,不够身份的人绝对踩踏不上去,在双脚碰到阶梯前,便会被左右守着的赌坊护卫拖下去。
  白玉阶梯通往二楼的专用电梯,是只有赌坊贵宾卡的人才可使用。
  好运赌坊的贵宾卡少的可怜,但凡有卡的人,都是十七区绝对的真正权贵。
  悦耳声音的主人是位褐发少年,踏着白色石梯缓缓而下,神色很是平常,可在他人眼中却如帝王君临一般。
  包括刚才还耀武扬威的陈龙,等看清石梯上下来的人后,立马隐入围观人群,就似自己只是个旁观者。
  闻人诀无力也无意抬手拂去眼前沾着血液的头发,只是透过隐约的视线去打量那个踏着缓慢步伐,穿着白色修身风衣的少年从高阶处慢慢走下,而后如同神使般靠近他。
  管事早用眼神示意周遭护卫,他们快速清理了这处的杂乱,让那少年可以毫无障碍的靠近这边。
  闻人诀视线逐渐变得清晰,感觉到周遭随着少年的靠近而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大厅远处还不断传来其他赌徒的呼喝声。
  可自己身周是真正的安静下来了。
  视线中逐渐清晰的是一张白暂的姣好面容,柳眉下藏着一双黑亮的大眼睛,小巧的鼻子,嫣红的嘴唇,除了现在微微皱起的眉头让人觉的有些可惜,脸庞的耳朵耳轮分明,配合着细嫩的皮肤,五官如同精雕出来的小巧艺术品。
  漂亮的男孩子闻人诀见多了,但漂亮的这样恬静清澈,他却是第一次见到。
  这和少年的身世一定脱离不了关系,这种不沾世俗的干净……瞳孔微移,闻人诀看向少年身后跟随的仆从,膀大腰圆,胸口肌肉结实的仿佛要爆开衣服扣子,裤腿中分明携带着冲锋枪,遮掩的很不走心。
  “这儿怎么了?”双脚踩着白色皮靴,少年踏在地上的血污中,莫名让人觉的被玷污。
  可惜他自己没有这种想法,眨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对眼下的一切感到好奇。
  管事机灵的很,看少年神色平静,大眼中却带着些不忍,立马见机道:“是我们手下人做错了事情,我们正在惩罚他,不过已经结束了,我们这就让人带他下去。”
  云暮早在楼梯上就看见了。
  今天是同学邀请自己来这儿玩,说是为对方庆生,否则他也不会踏足这里,跟家里的大人说过,哥哥安排了人跟着,没让他们这群小的在大厅玩,怕太杂乱伤着他们,给安排了楼上的房间。
  不过云暮很不喜欢这种环境,忍了又忍,还是和同学们说先走一步。
  虽然大家有些不开心,不过他留到了现在,怎么也不该再说自己不合群了。
  只是没想到才下楼来,就见着这一幕。
  他常听身边人说起这个世界的残酷,但亲眼所见的太少,其实在楼梯上看见这一幕时,他也愣住了,从那个酒瓶在少年头上碎裂后。
  他在愣神,身边跟着的人自然不会有反应,于是云暮便眼睁睁看着那个少年被打的半死不活,对方身型虽高,但看着很是瘦弱,长发遮挡住眉眼。
  云暮看见他抽动的手脚,觉的他一定是在拼死挣扎。
  该有多绝望啊……
  他想了想自己若出声阻止,会不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而造成回家被大人训斥,不过等他愣神过来才发现,那个被毒打的少年居然从始至终都没发出惨叫。
  多可怜吶,都被吓的开不了口。而且,看着和自己一般大。
  出门前,爷爷说让陈姨给自己炖了最爱吃的丸子,这样想着他就更是不忍了,虽然家里的哥哥们都不爱他多管闲事。眨着漆黑的大眼睛,他看大刀被高高举起,想象着那种疼痛,终于还是喊出了口:“住手!”
  是啊,住手,怎么可以这样生生切下人的手臂,他可是连摔个跟斗都会哭上一整天的,这样被砍掉手臂,该多疼啊。
  迎着那群人的目光,他走了下去,直到走近那块地方,闻着难闻的味道,他有些不开心了。
  不过,比起这个更重要的是,他把目光投放到那个少年身上。
  身上套着的灰色马甲早就破烂,里面的布衣也脏的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一直低垂着的脑袋现在正努力抬起看向自己。
  云暮不自觉的露出个笑容,对视上地上人的目光。
  然而,他漆黑的大眼一瞬怔住,口中不自觉的发出一声短促的“啊!”后又生生止住,双脚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
  看他如此反应,身后立着的护卫马上上前,若不是闻人诀坐在地上一点动作都没有,恐怕会被一枪爆头。
  云暮看自家护卫上前,才意识到不妥,怕吓到地上本就够惨的少年,他拽住其中一个护卫的袖子。
  那护卫感觉到身后微弱力道,转身看自家小少爷,见对方神色有些慌乱,跟了这个孩子几年,他怎么会不明白对方的想法,止住几个同伴的动作,又重新退回他身后。
  云暮见护着自己的人退回来,才又重新上前。
  他在心里做足了准备,才在直视上地上人脸庞时没有退缩。
  本以为会对上一双害怕胆怯或者感激的眼睛,然而没有,出现在他视线中的双眼,瞳孔灰白,眸色迟滞。
  他又一次愣神,好在这次不太久,想了一会要说什么,最后还是问了个傻问题:“你多大了?”
  闻人诀不动声色低下头,他不想再惊吓到面前的人。
  对方刚才视线触及自己脸后,惶然后退的动作他没太在意,调整好自己的声音,低低道:“十五。”
  “啊!”云暮又叹了声,好似不那么害怕了,再靠近地上人几步,道:“你和我一样大呀。”
  同样的年龄却完全不一样的命运,这样的话几乎同时在周遭围观的人心中响起,不过说出这话的人分明不晓得其中之晦暗。
  云暮很开心的翘着嘴角,看地上垂着脑袋的人,不知道在傻乐什么。
  闻人诀没有再开口,云暮似乎反应过来什么,被他所救之人还坐在血污中,他张了张嘴,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身后护卫却走上前来,在他耳边轻喊了声:“小少爷。”
  云暮知道该回去了,走前看向那个从刚才开始就保持安静的管事,脆声道:“今天是我第一次来你们赌坊玩,你们就给我看这样的场面?”说着不等管事接话,直接打断继续道:“你治好他,不许罚他,不然我回去就告诉爷爷,我今天很不开心。”
  有些任性的话,却瞬间让管事额上冷汗落下,一叠声的答应。
  让人搀扶起闻人诀送到后面救治。
  见着这样的场面,一开始的始作俑者,陈龙赶紧往后闪,一个字都没敢有。
  云暮觉的自己做了好事,救了人,于是本不太愉悦的心情都跟着好了三分,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了。
  他走后,身后议论声立马嗡嗡嗡的响起,有不知情的外区人在询问他的身份。
  人群中有人用尖利的声音夸张卖弄道:“这你都不认识?云家小少爷,云家第五子,云暮呀。”


第77章 将衰之花
  “也亏得你运气好,看你下次还乱跑了不。”
  “前厅是你能去的地方吗?你在赌坊也干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这样莽撞。”
  “我那天等了你半宿你都没来,回去才听人说起你的事情,可吓死我了。”
  “你也真是好运气,可不是谁都能遇上那样的贵人。”
  黑暗的角落处,两个人影蹲坐着相互依靠,一人低低说话埋怨,另外一人沉默吃东西,尽量不发出声音。
  乐人说着说着叹了口气,扭过头去。虽然知道看不清黑暗中的人,但还是瞪了那个方向一眼,语气责怪中带着关心,“我这大半个月还是每晚来这里,好在你今天能下床了,真怕你活不过来。”
  闻人诀安静吃着对方带来的东西,一只手不自觉摸了摸自己胸口,那晚的灾难过去已经大半个月了,赌坊费心给自己治疗,他也算捡回了条命,“他们不敢让我死,万一云暮哪天回来顺口问一句。”
  乐人皱眉,语气重了些,“你也知道是顺口,还是万一!云家小少爷很少来咱们这些乌烟瘴气的地儿,你千万别当他那晚救你,你就真有了依仗,咱们这种人在他们眼里,算的了什么?”
  乐人说着,觉着不对味,干脆蹲着在狭小空间扭过去,半身前探,整张脸皱到了一起,“不是我说,你怎么还直呼起姓名了,你是这次吃的亏不够啊!”
  说着,想伸手去晃身边人,但想起对方不喜人碰,且今晚是对方大难不死下床的第一天,手痒痒的作罢,他眉目间透出些隐忧,语气也急促了些,劝解道:“他救你跟救小猫小狗一样,纯粹一时兴起,我说……你可千万别动什么不该起的心思啊!”
  乐人见过云家那宝贝少爷,白白嫩嫩的眉目间透着股子恬静懵懂,确实很吸引他们这些长年在黑暗中挣扎生活的人。
  但是那样的人,他们别说看上两眼,就是起了心思被人知晓,也是要命的。
  把手中吃着的包子放回袋子,闻人诀在黑暗中扭头去看身侧人,语气平平:“什么心思?”
  被他极为平淡的口气问的一窒,乐人张了几次口,又憋了回去。
  他把闻人当朋友,不希望对方走不该走的路,现下人口气坦荡,倒让自己开不了口,想了想,他还是说:“我让主子跟高管事打了招呼,给你寻了个活计,主子最近身体越发差了,我要贴身跟着,有需要买的物件让你跑腿,这样你拿些散钱存着,没事也能出去透个气。”
  闻人诀擦了下嘴角,黑暗中的瞳孔微微闪烁,只是语气还是那样平板无波:“能出去?”
  “是呀。”乐人笑了:“说是跟主子说了,但还得带你上楼见见主子,你别担心,主子好说话着。”
  “嗯。”
  听见回话声,乐人又扭头去看身侧人,黑乎乎的一个晃影,虽然并不健硕,但莫名很是沉稳,而且话虽然少,但仔细听,对方的声音其实很好听,刚蜕变掉少年期的嗓子,低沉却温润。
  “那就这么说了,明天早上你早些把手头事情了了,我下楼来找你。”
  乐人性格其实挺风火,说着话呢,人就蹦起来了,尾音还在空气中,可人早跑过拐角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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