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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梧桐栖仙鸟-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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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段原本时常唱,月生更是爱在海棠花下唱这几句。我以前不懂,常问她,这几句怎么就让你念念不忘了?
  月生说,这四句勾人心魄。
  那时,我总不能明白。
  今日唱起,不知为何竟有些如痴如醉了。
  不觉洒下泪来。
  这泪却不是悲伤的,亦不哀痛,倒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蕴藏在其中。如繁花盛开在枯枝上,亦如久断香火的案台上燃起袅袅香雾。
  我只觉心越升越高,几乎要从我的嗓子眼蹦出来了。
  脸上亦是越烧越热。
  恍若那天宇文钊的面前,我亦是这般的失态,亦是这般的难以自矜。
  我只怕是害病了。
  一曲唱罢,我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燃烧,烧得我如一汪春水般溢溢将出了。
  只得丢下一屋子的人,捂着脸落荒而逃。
  听见好几个人在背后叫我,却也顾不得了。
  楼道口放着一面落地镜,我瞥了一眼,不由地愣住了。
  镜子里的那人饧着一双桃花眼,眼中溢着滚滚的柔波蜜意,脸红得好似偷染了胭脂,就连眉梢尾角,亦沾染了醉色。
  我怔怔上前两步,一手抵在镜子上。
  那镜面却凉得好似十二月的寒冰。
  我一个寒噤,越发迷糊起来,这镜子里的人,真的是我么?或者,是个很像我的幻影罢了。
  身后很远的地方遥遥传来说话声。
  “找见他了么?”
  “没有。”
  “外面漆黑的,这酒楼里又没多大,他能去哪儿?”
  “你若不放心,我们再找找。”
  “越之,我最近越发焦急起来。倘若叫别人抢先得了手去,我心里岂不要遗憾死?”
  “你既然心急,为何又来找我讨主意?”
  说话的声音在此断了一会儿,我贴在镜面上,身躯不受控制地缓缓滑了下去。
  那人又说道:“在他眼里,我不过是个土匪强盗,纵然得了他的身子也是无趣。总要他服服帖帖、顺顺意意的才好。”
  “那你又何必抱怨!总说这样的牙疼话!”
  那两人的说话声渐渐远得听不见了,我只觉得累,很想在这地上一睡了之。
  忽然一人搂住了我,急急忙忙地摇晃我:“仙栖,仙栖!怎么能在这儿睡?”
  我费力睁开眼来,迷迷糊糊看不清。
  只怕是那一海碗的酒后劲厉害,这会把我快醉死了。
  那人更加用力地来晃我:“仙栖,你醒醒,我送你回去!”说罢,打横一把抱起了我,就要往外走。
  我拽住他,嘟囔:“别……等长秀一起走。”
  那人反问:“为何要等长秀一起?”
  “……别叫六爷他们再欺负了他去。”我分辨不清来人,心里却记挂着长秀。
  那人似乎愣了愣:“……不会。”
  “什么不会?”
  他已经走到了门口,门口悬挂着的两盏红灯笼晃得眼晕,我使劲眨了眨眼,慢慢看清了抱着我的人。
  “……五爷?”
  乔炳彰低头看着我,轻轻嗯了一声。
  我已经没有力气和他周旋了,疲惫无比地闭上了眼,只是问他:“之前,你为什么肯帮我?”
  他说道:“仙栖,你迟早是我的人,我维护你是应该的。”
  我轻笑两声。
  乔炳彰叹道:“何必不信?你我尚有一月之约,一月之内,我不逼你,只要你心服气服地来就好。”
  他低下头,鼻尖摩挲着我的鼻尖,语气令我疑惑极了:“仙栖,你不知道的,我要的,不光是你这个人而已……”
  我强撑着最后一点精神:“这一个月,你真不会强来?”
  他做了保证:“不会。”
  我得了准话,心下一松,立即晕睡过去。


第21章 孝子
  那天在我的记忆里,起初是晴空万里的。但当月生一阵风似的刮进我的屋子里的时候,屋外也刮起了猛烈的阴风,就好像她来时的匆忙与不安。
  她一进来,就抓住我的胳膊往外拉,边拉边嚷:“快、快点!十郎要走!”
  我愣住了:“走?去哪儿?”
  月生抹了一把泪,我这才发现,她哭得满脸都是泪水,神情极为焦虑。
  “他要、他要……回家!”
  月生把“回家”两个字好不容易从牙缝里逼了出来,仿佛脱了力,一把撒开我的手,趴到我的床上嚎啕大哭起来。
  我心里既震惊又觉得情理之中。
  卢十郎,果真要舍了月生去么?
  我扶起月生,坐到她身边,给她擦去脸上的泪水又给她端了杯茶压惊,好言安慰她:“为什么突然要走?”
  月生哭哭啼啼,含含糊糊地讲了半天,我才弄明白,原来卢十郎的父亲听说了他落第后,在秦淮狎妓的事情,暴跳如雷,连连发来九封家书,一封比一封言辞激烈,把他骂得个狗血淋漓,就差骂得他立即跳河自尽了。
  卢十郎本来就是个胆小怕事的人,看了这些家书,筛糠似的发抖,面色惨白得像个鬼,立时就要套车回家。任凭月生怎么苦苦劝说,他只会颠颠倒倒地重复“回家”两个字。
  我暗道,不好,若是旁的因素也就罢了,这家有严父,只怕卢十郎那怯弱的小身板难以招架。
  便把情绪极不稳定的月生托付给长吉暂时照看,火急火燎地就往月生的屋子里去。
  卢洛正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一屋子的东西给他翻得到处都是,行李摊在一旁,里一半外一半的。
  我看得极为恼火,这东西,一点气性也没有,枉为一世男人!
  因而气得直唤他的名:“卢洛!”
  卢洛被我连名带姓的这么叫了一声,竟然惊吓得窜起三尺高,煞白着那张废物脸目瞪口呆地望着我,半天讷讷唤了我一声:“仙、仙栖,你来了。”
  我望着废墟似的屋子,无从下脚,只得站在门口责问他:“你立马就要走?那月生怎么办?你不打算娶她了?”
  卢洛连连摆手,磕磕绊绊说道:“不不不,家父、家父只是命我回、回家,过了年、过了年,我还来,到时候一定、一定娶月生!”
  好个自以为是的东西!
  我冷笑:“你真以为,月生还会等你到来年?”
  谁知卢十郎这回竟不磕绊了,颇为认真地点了点头:“她会。”
  我被他这笃定的模样气了个仰倒,不得不深吸两口气说道:“十公子,可别把人想得那么贱!这次你不娶了月生,将来你就再也见不到她了!你可得想好了!”
  卢十郎期期艾艾,居然责备起我来:“仙、仙栖,你可不是这样的人啊,你不是一向很通情达理的么?”
  所以,倒怪我了?
  我既恨他,亦恨月生,更恨自己,索性搬了个凳子坐到门口,翘起二郎腿,和他一五一十地掰扯:“是,都怪我太好说话了——当初你来赶考,月生劝你客栈落脚,你不肯去,月生怕你耽误考学,硬是把你赶去了客栈。后来你名落孙山,就流连在这里,花光了盘缠。我们这里本不该再收留你,是月生哭求着黄妈妈把你留了下来。她情愿赔给那七老八十的吴老六,赚了银子倒贴你!你那时候,别说身家多少了,就连回乡的银子也没了,你自己说是不是?”
  我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一气说完,卢十郎已经呆滞住了,怔了半天,垂死反抗:“可是……当初,我在月娘的身上,投了多少银子,你、你怎么不说?”
  这个家伙,真是好极了!当初难不成还想白嫖?
  我沉下脸来,冷冷说道:“呸!这里是秦淮旧院,不是慈善堂,不知有多少达官贵人在这里一掷千金,谁像你,最后还要和我们算旧账的?”
  卢十郎被我说得几欲晕厥过去了。
  我仍不肯放过他,这样薄情薄义,没有担当的东西!
  “为着你,月生放过多少好亲事没有应?你真以为,除了你,月生真没人可嫁了?”我讥讽他,“月生图你什么?你又不是长子,你家里的产业,最终能落多少到你头上?若是你中了举,那另当别论了,如今你一名不值,还有什么好吹嘘的?”
  我叹气:“不过是月生以为你忠厚老实,才相中了你罢了!谁知道,你既不忠厚,也不老实,枉费了她的一番苦心!”
  卢十郎的浑身都在发抖,我细细一看,却是被我气的。
  也是,他毕竟是富贵人家的子弟,几时受过我这样小小琴师的晦气?
  卢十郎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话来:“……你、你别欺人太甚!”
  狠话说了个够本,我放缓了声,问他:“来年,你真回来?”
  卢十郎犹豫半天,这才略略点了点头。
  我看他点头着实不情愿,刚有点舒坦的内心又开始不舒服起来,便又问他:“如若娶了月生,令堂令尊可容得?将来你娶正室,又欲置月生于何处?”
  他大概是从来没考虑过这件事罢,不然怎么支支吾吾老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父亲母亲那里,暂且、暂且是得瞒着的,我在街巷里买间屋子,另外安置月娘,不好么?”他出了个馊主意,心虚不敢看我,眼珠子扒在地面上直滚,“将来,将来也省得你担心有人为难她。”
  “哦,倒是为了我,才要外置间屋子的?”我挑眉,“这倒稀奇了,叫我怎么承你的情呢?”
  卢十郎愈发不敢看我:“不必不必。”
  其实我也无须如此生气,行院的许多姑娘嫁人,最终不过也只是一间外宅安生罢了,谁又能计较什么呢?
  然而,月生是我的姐姐,卢十郎又是她口中的老实人,怎么能不叫我气愤呢!
  我不求他明媒正娶月生,可就连为月生在家里争得一席之地,他竟也不敢,何其懦弱无能!又如何对得起他当初对月生许下的种种诺言?
  我不想和他纠缠了,只想回去求告月生,再重相一个罢!
  刚起身要走,就和一人撞了个满怀。
  那人被我撞了个满怀,还能和和气气地笑着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看样子倒是个好处的人。
  那人肉乎乎的一张圆脸,看了看我笑:“真是不好意思,烦劳问一句这位小哥,卢员外的十公子是不是投宿在这里?”
  是来寻卢十郎的?
  我怔了怔,指了指屋里:“十公子就在这间屋子里。”
  他谢过我,就往里走。
  我唤住他:“大伯,你……”
  他看向我,笑眯眯地问:“小哥,有事么?”
  “您找十公子,……是为何事?”
  那人笑得极为亲热:“哦,我是卢家的管家,我来亲自给老爷送信的。”
  管家?送个信哪需要管家亲自走一趟?除非,他的目的不光是送信,更是要把他带回去!
  果然,他进去没一会儿,就听见卢十郎撕心裂肺的一声哭嚎,跟着“啊”地就大哭了起来。
  我唬得忙从门口往里看,却见那管家叹了口气说道:“公子,您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再任性了,老爷这次可真是生气了,特地派我来接你回去。你要是执迷不悟,老爷怕是真的要和你断绝父子亲情了!”
  断绝父子情义?
  纵然是我想得再恶劣,也没有想到卢员外会有这么一招!
  卢十郎这种读书人,成天的把什么仁义道德挂在嘴边上,最看中的就是名声,孝子这种东西亦是最好的装点门面的饰物,他怎么能舍弃?
  更何况,一旦和卢家断绝关系,他还有什么本钱靠山?
  完了,月生与他的一切,到此都完了。
  卢洛开始帮忙收拾起东西来,那动作麻利的,简直可耻。
  我一步三挪,好不容易挪回自己的屋子。
  月生已经止了哭,坐在窗口等我,一看见我,就从窗子里招呼我:“仙栖,怎么样?十郎还走不走?”
  我应付着说道:“等会进屋说罢!”
  我刚一进屋,她就飞扑过来,拉着我,满脸期冀地望着我:“十郎,他是不是不走了?”
  我觉得脸上的每一块肌肉都麻木了,决绝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口,目中亦是悲哀亦是怜悯。
  月生望着我,渐渐开始明白,不自觉中撒开握着我的手,软软滑了下去,失声唤道:“不!不可能!”
  一串泪从她的眼角滑落,隐没在她的鬓发里。
  她捂脸痛哭:“不,不会,卢生他,不是这样的人!”
  长吉闻声赶了过来,帮我将月生扶到了椅子上,殷勤着端茶倒水,我摆手:“罢了,不要忙,让她哭吧!”
  不哭,又能如何?
  月生却劈手推开我,起身就往外冲,边哭道:“我不信!我要亲口问他!”
  但听得一声闷雷。
  炸得我魂都要消散了。
  立时落下雨来。这雨下得太急,竟是片刻也等不得,瞬间把月生从头到脚浇了个湿透。
  月生抹了一把脸,分不清是雨还是泪,她咬一咬下唇,便跌跌撞撞地往自己的住处跑。
  长吉不无担忧:“月生姐姐这雨里跑的,只怕受凉罢!”
  我叹息:“随她去吧,不亲自走这一遭,她怎么能安心?”
  眼见得屋外的雨越下越大,越下越密,我的心也渐渐提了起来,几乎悬到了嗓子眼。


第22章 薄情郎
  管家大伯收拾行李可真叫一个利索,没出一个时辰,就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要赶路。
  卢十郎灰头土脸地跟在管家身后,看也不敢看月生一眼,任凭月生哭倒在阑干上,肝肠寸断,几欲背过气去。
  眼见得卢十郎要走出去门去,月生一下扑了过去,拽住他的衣袖,一个支撑不住,缓缓跪倒在地,哭嚷道:“十郎!好狠心的十郎!你真的这么无情无义么!全不顾念昔日的恩情么!”
  她嘶声裂肺,字字带着血。
  卢洛捏着自己的袖子,哽咽着结巴:“月、月娘,我、我只是回家去看看,过了年、过了年,一定回来接你!”
  临走,他居然还许下这么苍白无力的诺言!
  我抢上一步,扶开月生,气愤不已:“倘若今日十公子撇下家姐一个人走了,以后就请再不要登沁芳楼的门了!”
  月生软在我怀里,掩面痛哭起来。
  她亦知,这样的诺言着实无用。
  卢十郎被我抢白得面色青白,磕磕巴巴两声“你”之后,开始口不择言了:“你侮辱斯文!你知道什么?要不是你,我何至于立时就得和月娘分别!”
  他是兔子被逼急了,也要咬人,竟骂我:“你这个卖身的倌儿!非要装什么清高?”
  我气得双手都发抖了,揪住他的衣领,逼视着他,怒问:“你说谁是倌儿?”说罢,再不管其他,一拳重重挥在他的脸上!
  卢十郎那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一下被我打得栽倒在地,嘴角破裂出血来!
  一见卢十郎被打,他的管家便急了,使劲推了我一把,啐了一口:“下流没脸的东西!敢推我们卢十公子!也不照照镜子,称称自己几斤几两!”
  看似那么宽厚的大伯,也是说翻脸就翻脸,仗着家主的威名,作践他人。
  我顿悟人心难测四个字。
  一时又笑话自己,素昧平生的,他为何不向着他的小主子,而向着我?
  我因而也无需留情面,指着卢十郎的鼻子破口大骂:“那他又是什么好东西!流连青楼,败光了身家,靠着我姐姐一点绵薄之力养活!对天地许下了永不分离的诺言,现在,还有脸反悔抵赖?”
  我合十双掌叹息道:“阿弥陀佛,老天有眼,就一道雷劈死这个负心负义的贼子吧!”
  卢十郎又恼又急,不知如何是好,全都化作一声怒哼,甩袖转身就走。
  眼见得他两脚都要迈出门槛了,月生从喉咙里迸出一声凄厉的叫喊,连滚带爬地追了过去。香鸾在一旁拉不及,就见得她冲入雨中,嘶声呐喊:“十郎!”
  她眦目圆瞪,面色凄惨得像个鬼。
  卢十郎亦是震撼,讷讷问道:“月娘,还有、还有何事?”
  月生摇头,分不清是在哭,还是在笑:“十郎,不怪你无情,当初只怪我有眼无珠,分不清忠奸良善。你我从今,就此别过,再不相见吧!”
  说罢,只见她眼中转过一抹厉色,还没等我深思,她已发足,猛地朝墙上撞去!
  我惊呼一声:“不!”
  可是哪里拦得住?
  就见她重重撞在墙上,额头顿时流下鲜血,那鲜血顺着她的额头流了下来,鲜红鲜红的映在她的面容上,极为的骇人。
  我骇得几乎背过气,连忙冲入雨中,抱起月生,摇晃着她拼命地喊:“月生!月生啊!你怎么这么傻!为了那么个东西!”
  卢十郎亦来凑热闹:“月娘,月娘!你怎么就这么傻!”
  我一把将他推在地上,声嘶力竭:“滚!”
  抱着月生的身子,我无所适从,只得拼命地唤:“来人,来人,救救她啊!”
  泪水从我的眼中滚落,和雨水混在了一处。
  可我分的明白,那是我的泪,是我自责无能的泪水。
  忽然一双大手从我怀中接过月生软绵绵的身体,我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他:“师哥!”
  汉良师哥抱起月生,顺手在我的脸上抹了一下,沉声说道:“快把月生送医馆吧!”
  卢十郎要让他坐自己的马车,师哥看也不看他,往他的身上狠狠啐了一大口,发足就往外狂奔。
  他跑得快极了,一下子消失在我的眼前。
  我手上都是血,纵然被雨冲刷,也洗不干净,那是我姐姐身体里流淌的鲜血,如今沾满了我的双手。
  我盯着自己手中的血,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香鸾和兰英来拉我。
  我被她们拉得一个踉跄,忽然醒过神来,抡起一个巴掌,“啪”的一声,打在卢十郎的脸上,清脆无比。
  卢十郎被我打得直瞪眼,挥起巴掌也要打我。
  我比他快一步,又是重重一巴,却打在我自己的脸上。
  亦是清脆响亮。
  香鸾似乎又惊又气,狠狠拽了我一把,呵斥道:“仙栖,你这是干什么?你姐姐还指望着你呢!”
  兰英攀了我的手,将面容贴在我手背上,泣道:“仙栖,你别太自责了。”
  我被她们一边一个,死死扯住,哭也哭不出来了,怔怔地瞪着卢十郎,只想要是月生救不活,我就同他拼命吧!送他到了黄泉,陪月生走一遭。
  “你、你瞪我有何用!”卢十郎忽然强硬起来,“你也怪不着我!要怪,就得怪你自己!”
  他越说越有理,愈发扬眉起来:“要不是你得罪了乔家,我何至于走得这么匆忙!”
  昏天黑地,一声闷雷!
  我甩开兰英和香鸾,揪住他衣领,呵:“你胡说!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掰开我的手,冷笑:“要不是你装清高,得罪了乔家,乔家怎么会派人捎书信去我家,告诉我父亲,我在这里的事?你怪不着旁人!如今月生落到这般田地,都怪你自己!”
  好个乔老五!你好阴毒的计谋!
  你真要把我逼得家破人亡么!
  我只觉嗓中一甜,紧跟着弯腰喷出一口鲜血来!
  卢十郎躲闪不及,被我那口鲜血溅到了衣裳,骇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你、你、你!”
  香鸾把我往兰英处一推,冷笑道:“十公子,到底说完了没有?你真当这沁芳楼是你家后院呢?告诉你,从前欠在这里的银子是月生替你还完的,如今月生也以死抵了你的情!不管你是真情实意也好,虚情假意也好,请你出了这沁芳楼的门再也不要回来,沁芳楼不欢迎你了!”
  她手指大门外的街道,杏眼圆瞪:“请吧!”
  想必卢十郎是第一遭被青楼的姑娘逐出门,他哼了一声,骂道:“不知廉耻,侮辱斯文!简直可恶!”
  逞了嘴上的快,他跳上马车就要走。
  我见他辱骂香鸾,扑上去就和卢十郎拼命。
  却被香鸾拦住,劈头盖脸一个耳光,跟着她骂道:“仙栖,你醒醒!你要是寻死觅活的,月生还有活路么?”
  我被她一巴掌打得懵在了原地,竟是一滴泪也流不出来了。
  香鸾却伏在我肩上,哭了起来:“仙栖,如今月生是一点指望也没有了,要是你也倒下了,她可真的活不了了!”
  她一语惊醒我这个梦中人。
  我使劲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往医馆飞快奔去。
  当初月生选中卢十郎的时候,我不就已经猜到了结局?只是不愿意面对罢了。
  再者,如乔老五者,不过是这点拆人分离的本事,倒叫月生提前看清了这卢十郎的面目,如今回头尚早,她还有我,有师哥,不怕没有来日。
  医馆里,梅老医已帮月生止住了血,对我叹息道:“幸而送来的及时,月生小娘子也没多大的力气,纵然是气头上,好歹没真伤到。只是要多加调理休息,不要气血凝结了。”
  我连连点头。
  梅老医与我们来往较多,遂开了方子要亲自带我去抓药。
  “让我先见见月生罢!”
  “她且睡着呢,有你师哥陪着,不会出事的。”梅老医宽慰地在我肩上拍了拍,“有几味药怎么煎,你得听着,交给别人若是出了岔子,可怎么好?”
  我点头称是。
  等到跟着梅老医抓了药,记住了方子和煎煮的要点,便匆忙去看月生。
  月生正躺在床上昏迷着,师哥守在她身边,看到我,忙起身朝我走来。
  他摩挲了两下我的脸,又抓起我的手狠狠摩挲了两下手心。
  我怔了怔:“师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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