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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人贪图本神美貌-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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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再见,他会不会又因为那张脸而忍不住心慈手软?
廉贞面无表情地立在山崖上,低头望着崖下迷雾沉沉的地方,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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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回崖下曾因为神灵陨落时外泄的仙气而一瞬间长成片林木丰盛的福地,却也在之后日益浓重的怨气中枯竭萎缩,成了片人人避之不及的邪域。
临诀往下跳时,身体自然下坠,砸断了崖下无数枯干的树枝,落地时密密麻麻在地上垫了一层,硌得他背部十分不舒服,不过这点不适跟心口的疼痛比起来,微乎其微。
心口实在太疼,然他躺在地上对着周围弥漫的黑雾,却微微勾了勾唇,心道快了,很快他就不必受这月圆之苦……
这无回崖下是出了名的邪域,此地潮湿阴暗,怨气滋生的邪物在迷雾中随意穿行,凡是误入此地的凡人和妖魔,绝大部分都会成为填大这些邪物胃口的食粮。
而这些贪婪的邪物,很快就发现了从上面掉下来的临诀。这些常年生活在黑色迷雾之中的邪物天生无法视物,因而嗅觉格外灵敏,远远地就嗅到了这人身上甜美的气息,这意味着对方身上的血肉对于它们而言绝对是大补之物。
嗅着气味接近的邪物约莫有十七八只,这还不包括循着气息从远处赶来的。它们小心翼翼地凑近,在察觉到那个躺在枯树下一动不动的“人”毫无威胁后,这些安静蛰伏在迷雾中的邪物立刻露出了真面目,各个张大了生满锐利牙齿的血口,朝着躺在地上的临诀冲了过去。
挤在最前头的是身型最小,动作也最灵活的邪物,这些凑在一起乌压压的邪物,四爪像一道道钩子抓在了临诀身上,利齿穿透他的衣物狠狠咬了下去。
腥甜的血液在牙齿刺破皮肉的瞬间涌入了它们的嘴里,吸食临诀血液的邪物嘴里发出了咕噜噜的痛快声音,吸引着后头的邪物争先恐后前赴后继地冲了上来。
然而没等它们挤开同伴找地方下嘴,那些最先喝到血液的邪物忽然发出一声沙哑至极的惨叫,而后便身体僵硬地倒在了地上。
正欲冲上来的邪物齐齐一顿,它们伏在黑雾中,分外灵敏的嗅觉很快就发现面前多了无数同伴的尸体,不止如此,这些死去的同伴身上,还散发出一种令它们格外厌恶的气息,那是邪物被毒死后才有的特征,用以警示其他同类。
那个躺在地上的食物有毒!味道那么香甜的食物有毒!
潜伏在迷雾中的邪物很快就从死去的同伴身上得到了这一讯息,它们在迷雾之中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被面前惨死的同伴吓退了,潮水般退离了这个甜美的食物身边。
临诀在原地躺了一会儿,任伤口的血洞暴露在迷雾之中,见那些邪物聪明地不再上钩,略有些遗憾。
那些早早喝了他的血被毒死的邪物仍倒在地上,在临诀一念之下一一雾化,又凝成一粒粒尾指大小的褐色小珠子落在他掌心,拢共不到三十颗。
临诀一把全喂到嘴里,咔擦咔擦嚼了几下就全部吞了下去。
这把食物下肚,他被心疾折磨得发白的脸色总算好了些许。以往每次月圆之夜心疾发作,他不是留在神庙就是呆在山庄,等着手下给他抓邪物补身体减轻痛楚。这次若不是因为廉贞,他也不必自己跳下这无回崖受罪,原本他可以等这次月圆过了再去招惹廉贞,可他真是一刻也不想再等了。一日拿不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他就一日不能安心。
不过这月圆之夜,怎么好似比以前长了?
被邪物咬出的伤口没过一会儿就自动愈合了。正当临诀在疼痛下昏昏欲睡时,忽然就看到了在迷雾中缓缓靠近的金光。
那金光中带着仙家才有的浩然正气,甫一出现,就将周围十步内的迷雾驱得一干二净,但也仅限于此了。对于那些围绕在他们周围的邪物,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这团金光散发的源头的是一枚被折成四方状的黄色符纸,挂在一个身着黑色蟒袍的青年男子身上,这男子修眉凤目,眉宇间贵气天成,明眼人看上一眼就知其必定出身富贵且常年身居高位。
七名高大健硕、目光锐利的侍卫将他护在中间,人人挥舞着手中利剑,将围上来的邪物一一斩杀。但人力有用尽的时候,这从怨气中生出的邪物却无穷无尽,侍卫们砍得手臂肌肉酸痛无比,连利剑也砍得豁了口子卷了刃,人人受伤无数,那闻着血腥味而来的邪物却仿佛怎么杀也杀不尽。
那些邪物长相奇形怪状,全都一身黑皮子,四肢短小却动作敏锐,个个爪牙锋利,被抓上一下或是咬上一口都得被撕去一小块肉。
侍卫长严东锦手里的刀在多次砍杀中早已报废,如今他握在手里的是一把短匕,匕首毕竟比不上长刀,严东锦身上被撕出了不少血口,眼见兄弟们手里的兵器几乎都废了,挥刀的速度也越来越慢,他后退半步,一边杀敌一边对被他们护在中间的男子道:“王爷,这邪物越来越多,我等怕是无能为力了。稍后由属下引开这些邪物,王爷带着符咒冲出去……”
听出他声音里透出的绝望,静王祁朔挥刀砍掉一头欺近前来的邪物,咬牙道:“说什么胡话!这无回谷内诡谲异常,我已经失去了近千护卫,不能连你们几个也保不住。”他原本只是被皇帝发配到西南蛮荒之地的藩王,原以为这一生也就守着那片荒凉的藩地平平淡淡过了,却没想到那些好端端呆在京里的兄弟一夜之间死了干净,唯一活下来的只有年幼却残废了的五皇子,而他这个前几年就失宠被赶出京城的皇子,反倒成了唯一一个健全的皇位继承人。
一个月前京里送来急信让他回去继位时,他草草收拾一番,只带了一千护卫就上路了,因京里催的急,他为了节省时间,果断选了更近的山路,而不是绕着几座城走官道。可如今,他为这个决定后悔不已,恨不得时间倒退,叫他狠狠打醒当时的自己。
他万万想不到,远离城郊后,外面的世界竟然完全变成了修罗地狱。一路走来,妖魔鬼怪层出不穷,阴邪之物如附骨之疽穷追不舍。他带出来的一千护卫离开藩地不到三天,就折了十分之三,而进了这处山谷之后,剩下几百个护卫在吸入谷中迷雾之后当场毙命,若不是他身上有外祖留下的护身符咒庇佑,也早已在这谷地迷雾中化为枯骨。
这一趟简直如同行走在黄泉的边沿,明明他少年出游时,外界并不曾险恶到如此地步,明明从前夜宿山林也从未出过任何事,究竟为何……为何只是遵从朝廷禁令在城中呆了几年,外面就完全成了地狱?
朝廷为何向百姓开放官道?为何严令禁止百姓走山道?难道……朝廷早知外界的变化却瞒着他们?
真相究竟如何,祁朔现在已无力深思,他只知道护身符咒发出的金光越来越暗,身边的下属也看出来了,一个个极力劝诫他带着符咒独自逃走。祁朔摇头,他培养出来的心腹并不多,如今又折了一千亲卫,不能连这剩下的七个贴身侍卫也抛下。即使他也清楚,他们活着逃出去的机会几乎没有。
抬起酸痛不已的手,祁朔又一刀挥退了一头邪物。却在这时,他几乎陷入绝望的双目微微一亮,于这无回迷谷中忽然发现了那一点点生机!
这一番拼杀下来,他对这无回谷也稍稍了解了些。这迷谷地势险恶,又布满剧毒的黑雾,他靠着符咒散发出的金光只能勉强护住自己和身边的七个护卫,金光能驱散周围十步内的毒雾,却挡不住那些眼盲的邪物。虽说如此,这符咒对那些邪物也不是毫无作用,在这金光照耀下,那些邪物的速度变慢,爪牙也不如先前锋利。他们八人是围成一个圈站着,因而四面八方都有邪物不断扑上来。他们边打边走,就想借着金光的庇护尽快离开这处山谷。却没想到护着他们的金光越来越暗,而这毒雾萦绕的迷谷却好似永远没有尽头。
人本能地对黑暗和未知充满恐惧,又无法想象面前一片黑暗的地方是否真能找到出口,所以静王和七个侍卫才渐渐陷入绝望,可是现在,祁朔忽然发现自己左侧的地方,已经足足有五息的功夫没有邪物扑上来,得了这个空当,众人压力稍稍一缓。
可这些邪物贪婪狡诈,绝不放过任何一丝机会,怎么可能会留下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除非,那个方向没有邪物胆敢涉足。退一步讲,就算那个被迷雾笼罩、什么东西都看不清的方向一无所有,只是一睹厚实的山壁,也足已令士气大振,这无回谷再邪,说到底也是个山谷,他们若是找到了山壁,顺着山壁一路摸出去,也好过一直在这黑暗中兜圈子!
思及此,静王扬声道:“往这边走!咱们有希望出去了!”
闻言,疲惫不已的侍卫们纷纷精神一振,挥刀的速度也快了几分,一路打一路往静王所说的方向而去。
果然,越往那处走,周围的邪物越少,甚至有机会稍稍松懈。
严东锦身为侍卫长,出的力最大,身上受的伤也最多,精力早就耗尽,不过是为了静王的安全勉力支撑罢了,如今扑上来的邪物少了,他终于有机会休息一会儿。
不过身在如此险恶的山谷之中,所谓的休息也不过是停下手,稍后再接替其他兄弟罢了。
黑暗之中也分不清东西南北,他们一直朝着静王先前指出的方向前进,没过多久,那比先前暗淡许多,但比起烛火来依然明亮数分的符咒金光就照出了几棵枯萎的树木。
他们沿路往前走,脚下土地越来越软,遇到的邪物也越来越少,到最后竟是一头也没有了。
静王祁朔越发坚信自己之前的判断,他仍将武器紧紧抓在手里,嘱咐侍卫不要放松戒备,又往前走了数步。
迷雾笼罩中的无回谷一片寂静,他们一行人发出的动静就格外响亮,然这稍显凌乱的脚步声和微微喘息声里,忽然插进来一个陌生的男音。
“前面有人吗?”
这陌生的男音悦耳无比,甫一出现,就好似一道清泉涌入了众人心田。
静王微微失神。
严东锦一愣过后,道:“这鬼地方竟然还有人活着?王爷……”他话未说完就顿住了,怎么可能有人独身出现在此地,联系起这数日来众人经历的一切,他登时打了个寒颤,莫非那是妖魔设下的陷阱,先引诱他们过去好一网打尽?
见静王抬脚就要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严东锦立刻劝道:“王爷三思,此地太过古怪,谁知道方才说话的是不是人?”
静王沉吟道:“东锦,本王知道你的顾虑,只是对方若真是妖魔,大可直接杀了咱们,何必费力支开那些邪物,又装作凡人引诱咱们?”
严东锦立刻道:“谁知道这些妖魔鬼怪是怎么想的。”
可祁朔自有他自己的考量,“声音离得这么近,如果对方真是妖魔,咱们还能逃得了吗?”
严东锦顿时哑然。
静王道:“如果对方真是受困的凡人,他手里肯定有克制那些邪物的法器,咱们这一行有利无害,如果对方不是凡人,而是拥有大法力的仙师,那……”
严东锦这才明白自家王爷的意思,无论如何,这一趟都必须走,他们根本避不过去!
说服了这几个一路忠心耿耿的侍卫,静王也是松了口气,他扬声朝着那边道:“我们是误入此地的客商,借着先祖留下的神物才得以存活,你是谁?”
须臾,那人回道:“受了伤的江湖人,若各位空得出手,可否搭救一二?就在你们面前约莫二十步远的地方。”那团金光在迷雾中就犹如黑夜中的烛火,虽只能照亮周围的一小部分,但处在黑暗中的人,隔上老远都能瞧得见。
静王听声音轻缓,倒听不出任何受伤困窘的意思,便道:“阁下且等着,我们这就过去。”
静王等人果真数了二十步就见着了声音的主人。
那人就躺在一棵巨大的枯树下,黑衣上的暗纹在金光的照耀中显得光彩熠熠、精致无比,更令人叹服的是他的脸,明明苍白憔悴,却揽尽人间姝色,偏偏又没有半分女气,在金光中不但没有模糊半分,反倒更加俊美得令人惊心动魄,叫人只看上一眼就目眩神迷,不知今夕何夕。
饶是阅尽美色的静王也睁着眼睛愣了好半晌,才在那人泛凉的目光下醒转过来,可人醒了,心却兀自跳个不停,那几乎透出胸膛的跳动声,比他这个主人还要直白地道明了自己的心意。
静王面上发烫,幸好在金光的掩盖下并不显眼,他立刻不顾身份地蹲下身,双手在衣上擦了擦才把躺在地上那人扶着坐起身。
手指按在对方肩上时,也不知是先前砍邪物砍得太累还是心中太过紧张,竟然颤个不停。
“这位公子伤了哪处?本……我身上还有些上好的金创药,不如……”
临诀心口疼得厉害,也懒得与这人多费唇舌,直言道:“不必,你们做驾步辇将我抬出去便可。”若不是心口的痛楚得等天明才过去,朱槿来了也没用,他才不必躺在这儿。
见临诀面上冷淡,静王下意识道:“可此地太过凶险,手下又没有砍树的斧子,不如我背……”
临诀淡淡瞟了他一眼,“我有法子带你们出去。”
闻言,静王等人皆是大喜,就凭这人受了伤都能安然无恙地躺在这儿,他们就没理由怀疑他说的话。况且,他们也别无选择了。
片刻后,两名侍卫拔出身上仅有的短刀一下下地砍树,另两名侍卫脱下外衣撕出布条,将砍下的树干捆扎起来,其他人则负责警戒。
临诀见静王乐意扶着自己,索性将自身大半重量都压在他身上,余光瞥见他不停哆嗦的小腿,不甚在意。
静王万万没想到这美人竟然那么重,然而对着临诀那张脸,他实在不愿失了风度,只好示意严东锦在背后帮忙搀一把。
静王的这几个侍卫身上都带着伤,动作没以前利索,一个步辇做了许久,好在那符咒的金光虽然暗了,但离彻底熄灭还有许久,而现在他们找到了领路人,心知再过不久就能出去,心里怀着希望,气氛也就不像之前绷得像张拉紧的弓弦了。
趁手下做步辇的功夫,静王犹豫了片刻,对临诀道:“我姓祁,单名一个朔字。是……”他顿了顿,还是将自己的真实身份说了出来,“其实我并不是什么客商,而是五年前被分封到西南地带的静王。”。
京城里成年的皇子都死了,眼前这人身上带着龙气,身份不言而喻,若不是一开始就知道对方的身份,临诀也不会主动开口。他道:“我叫临诀。”
见对方面色依旧淡然,静王沉吟了一会儿,赞道:“是夕夕成玦的玦么?好名字。”
临诀:“不,是诀别的诀。”
第26章
这名字寓意可不算好。静王心中闪过这一念头, 但不忍说出来…
没过多久,步辇就做好了,条件有限,这临时做出来的步辇粗陋无比,好在还能抬人。
临诀一手挥开欲要搀扶自己上步辇静王和严东锦。自顾自坐了上去。“趁我身上的血味还没散干净,赶紧走。”
血味?静王一行人闻言一愣,那四个做步辇的侍卫却不由自主地上前抬起了步辇, 等他们回过味来时,人已经抬着步辇走出了好几步。
无回谷虽然诡谲凶险,但其实地形并不复杂, 一旦没了迷雾和潜伏在其中的邪物,这无回谷也就和寻常山谷没什么区别了。可对绝大多数误入无回谷的凡人和妖魔而言,这谷中无所不在的毒雾,就是最难过的一道坎。
在临诀成为邪神之前, 这无回谷曾是他一个人的猎场,他对这里自然熟悉, 别说眼前只有一些遮挡视线的迷雾,就是闭着眼睛也能完好无损地走出去。
他坐在步辇上,漫不经心地指点了几次方向,就带着静王等人安然无恙地出了无回谷, 期间没有一头邪物撞上来。
一直到走出无回谷,见到外头圆满的明月,静王等人一路高高提着的心才放下来。
“这一路,太难了!”严东锦等护卫此时累得几乎睁不开眼睛, 却不敢随意找个地方休息,只因这一路上他们在山野中行走时,遇着了无数妖邪之事,好端端一块石头忽然变成食人的妖魔,那些路边的看似寻常的花草突然就胀大无数倍,花心张开能将人活活吞下去……
不过即便如此,这野外也总好过无回谷内,最起码他们还得见星星月亮,不像无回谷内睁大眼睛却什么都看不清楚,连吸口气都不敢用力,生怕将那些毒雾吸进去。
这些野外的妖邪其实只要有所防范不难对付,他们一起走出藩地的两千弟兄就活下来一千多,后来……若不是误入无回谷,也不至于剩下他们这几个人。
想起那些一道出生入死、最终却惨死在无回谷中的弟兄们,这几个刚刚逃出生天的护卫心中那股兴奋便淡了。
他们在无回谷中时,只觉得在里头过了十几个时辰那般漫长,可一出来,看看天色,才发现此刻才堪堪丑时,离天亮还有一个多时辰。
临诀坐在步辇上,按了按随着时间过去,痛楚已渐渐减轻的心口,难得对这几个凡人多出了一分耐心。“这地方没危险,你们随地休息便可。”
严东锦等人已经见过了他的本事,又有自家王爷授意,自然对他言听计从,闻言立刻小心地放下步辇,随后便松懈地坐到了地上。
连静王此刻也无心顾忌皇室威仪了,见下属生起了火,立刻靠着火堆席地坐下。
秋夜里本就寒凉,这一行人又累又饿,身上又都带着伤,先前精神集中倒没什么,现在一松懈下来,只觉得浑身上下哪里都痛,且浑身发冷,恨不得立刻回到西南的王府里好好睡上一觉。
不过那也只是妄想罢了。包括静王在内,八个男人一起围着火堆解了衣裳处理伤口,身上汗臭味、泥土里打滚出来的土腥味以及身上铁器腐蚀了一般的血味混在一处,那味道简直令人作呕。
临诀眼中不耐,眉头跟着皱了一下。
下一刻,一道轻风裹挟着幽幽香气从临诀面前拂过,风中传出女子银铃般悦耳的轻笑声。
等那阵风过后,他面前就多了一枝重瓣朱槿,浅浅香气从中散出,刚好笼在临诀周围。
临诀捏着那支火红色的重瓣朱槿,眉间慢慢舒展开来。
朱槿附在花上的意识传进了临诀耳朵里。
“主人,廉贞星君只在无回崖上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应是回了天庭。”朱槿的修为在妖类中虽然算是顶尖,可与身为仙人的廉贞相比,还是有如天地之隔。但她身为花妖,这方圆百里的花草都是她的眼线,因而即使藏在很远的地方,也能探知到廉贞的动静。
临诀本想在无回崖下待到天明,靠着无回崖对仙神的阻隔挡一挡廉贞,等到天亮了,他心疾发作过去了,也就有耐心和廉贞周旋了。却没想到皇族最后一个能继承皇位的皇子那么巧就出现在了无回谷中,皇族是人间气运所在,有静王挡在前头,廉贞必定不敢轻举妄动,到时候他又能看到廉贞一副恨不得立刻抓住他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了。
可惜了,廉贞突然回了天庭。临诀摸了摸下巴,心想,难道是被自己这张脸吓得不敢来了?
“临诀。”静王的声音响起,“你饿了么?手下刚刚找到些果子。”
临诀回过神,瞥了眼静王捧在手里的那几个又青又小、一看就觉得牙酸的果子,摇头拒绝了。
静王也知自己此刻拿在手里的果子入不得眼,他讪讪道:“这里荒郊野岭的,寻不到什么好物,不过你放心,等天亮入了桐城,凭我的身份,一定不会怠慢你的。”
廉贞不在,临诀心口又疼,懒得和这静王啰嗦,他索性闭上眼靠在了椅背上。
静王见状,知道不好再打扰他,只能离开。
转眼已到了天亮,众人休息了近两个时辰,体力和精力都恢复了些,再上路速度就快多了。
静王等人如今已怕极了山路,当他们走出无回山范围,重新踏上官道、看到人烟的那一瞬间,甚至有种喜极而泣之感。
临诀也很高兴,终于能摆脱那驾又丑又咯人的步辇了。
自从朝廷禁止百姓行那郊野山林,且开通官道后,这些以往只能由达官贵人行走的官道如今变得热闹极了。平坦宽阔的道路上随处可见行人的身影,其中还有不少过路的客商。
严东锦领着领着两个侍卫,用静王身上的一枚宝玉换来了一辆马车两匹骏马,并一些吃食。
几人一回来,静王立刻拿了些看上去还新鲜的点心递到临诀面前,临诀扫了一眼,摇头拒绝,转身就上马车舒舒服服地躺着了。
严东锦几人见自家王爷伸出去的手还没缩回来,那人就转身上了马车,心中不由升起了几分不满,但这一路上如果不是这位临公子护着,恐怕王爷连同他们这些侍卫现在早已魂断无回谷了。思及此,几个侍卫左右为难,一时都不知道该不该为自家王爷说话了。
好在静王也不在意,甚至有些乐在其中。他吩咐原地修整半个时辰,各人喂饱了肚子,找路边卖茶的打来些凉水稍稍清理一番,就继续上路了。
从无回崖出来,沿着这条官道一直往东走,约莫五六个时辰后,众人终于望见了桐城城门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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