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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略那个蛇精病-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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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心中,一个白璧无瑕的虚伪神像似乎渐渐变得透明了,而在原地又有一个新的人像拔地而起。
目下无尘,岭外高标。
这才是玉求瑕。
“是了……你叫玉求瑕,白玉求瑕,果然是十足的孤傲自负。”苏遗奴口中喃喃,竟是忍不住笑了。
“孤傲自负?这说法可真不客气,”玉求瑕微微勾唇,“不过遗奴说的却也没错,我的确就是如此清高自许,若要我与庸人往来,那比杀了我更痛苦。”
苏遗奴眼神微动,这言下之意,“你话里有话?”
玉求瑕看他,不言。
他不说话,苏遗奴也知道他的意思,微微抿唇:“你与我往来又是为何?满朝文武都知道我苏宦郎奴颜媚骨,专横跋扈,又狐假虎威,乖张无常。我如此不堪,你又如此孤傲,与我往来,岂不是污了你的清清白白?”
玉求瑕静静地听他说完,边听便轻轻地点头,等他说完了,便往后退了一步,苏遗奴一惊,却见下一刻他身体后仰,正好靠在一颗梅花树杆上借住力。
两人隔得远了些,他上下打量一番,然后忽然道:“苏宦郎,那时你为何要我唤你遗奴,可等我真唤了,你又生气?”
苏遗奴一怔,不明白怎么话题又绕回到这里。
这时一阵风吹过来,满树的绿叶葱葱茏茏,有不少飘飘摇摇落了下来。
隔着满林落叶,苏遗奴看见玉求瑕脸上露出一个清浅的笑,一双薄唇开开合合。
“一世人生来死去,唯有两事相伴始终,无非是最初的性命与最初的名字。然而即使这两桩,既是命里由天,又皆从心定。遗奴这个名字很好听,苍天之遗,明珠堕尘,不染浊埃,顾自心奴。我唤你的时候,便仿佛在唤小名,让我欢喜无限。”
苍天之遗,明珠堕尘,不染浊埃,顾自心奴。
一个人的名字有多重要?
很重要,起码对于苏遗奴来说很重要。这是他第一次,也或者是此生唯一一次,听到自己那象征着遗弃的名字还能有着这样美好的解释。
苏遗奴睁着一双眼,浓艳的眉眼凝成了一副静止的画作,他面上一片空白,什么情绪什么心意,都被这句话裹挟着,冲刷着那颗小小的心房。
半响他忽然轻轻一笑:“好骄傲的说法,果然得是白玉求瑕才能说出口的解释。”
“我字字发自肺腑,但凡有一句虚言,便让我……”
他一顿,抬眼看着苏遗奴,一字一句地说道,“便让我一世人讨不得遗奴欢心。”
话音未落,心跳已然漏了声息。苏遗奴哑然片刻,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自嘲道:
“这话说的,倒叫我哭笑不得。苏遗奴狂妄自大,乖张自负,人人不齿,又何德何能,得目下无尘的玉先生如此青眼!”
其实他从未怀疑过玉求瑕的真心,那份炙热跳动的赤子之心,便如他名字一样的骄纵高傲,容不得掺入半点虚假,又怎会惺惺作态?然而却也正是因为这份丝毫不掺水分的爱敬,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令他浑身战栗却又无法克制地想要占有,贪婪追求却又一次次徒然地尝试克制。
“呔!人人不齿?庸人之见,与我何干?”依旧是理所应当的语气,病弱的男人,轻嗽之间却见傲然风姿,“说你狂妄自大,乖张自负?那可见世人眼盲心瞎,已至何种痴愚!但是,若你自己也将这话放进了心里去,那这话便成真了!”
“哦?”
“咳咳,”玉求瑕似笑非笑地勾出一个弧度,说出的话也是半带玩笑半是认真,“我在你处见着雪质冰心,丹华傲骨,却唯独见不到所谓的自大自负。在我面前这人,分明只是个缩在厚厚乌龟壳里的傻孩子。”
苏遗奴抬眼去看,却见玉求瑕说话便不再看他,只仰着头看那藏在绿叶中的零丁几朵白梅。
“你看,梅花开了。”玉求瑕道。
风悄悄地停下了,枝头的一朵梅花晃了晃,支持过了风的蛊惑,却在这片悄寂中慢慢脱离了生长的枝头,一路飘摇而下。
落在了树下人的指尖。
玉求瑕拈着这朵梅花:“开得真好。”
“……可惜开得有些太早,花期尚未开场它便早早地谢了。若是再等上几天那该多好。”
“总得有做那第一个开花的,”玉求瑕语气淡淡,松开手,任由又起的风将那零落的梅花吹走,两人看着那朵在空中摇摇晃晃飘散的白花一会儿,玉求瑕道,“若是一起开,它便不是它了。”
苏遗奴微微压下眉眼,似乎有些不满地拧起眉峰:“风起了,你也该回去了。”
玉求瑕无奈地笑起来,顺从地跟着他回去。
“咳咳咳……”
“果然是又受凉了。”
“只是风吹到喉头有些痒。”
“痒便少说些话。”
“遗奴,你见过雪里的梅么?”
“小时候好像见过,记不真切了。”
“圣都好像不下雪?”
“不下,偶尔有冰。”
“……雪是白的,梅是红的,木枝藏不住,屋檐上的琉璃瓦倒映着太阳,一点动静,便会让枝头的堆雪跌碎在石头上。我最喜欢在梅花树下听雪,风吹的时候雪声被掩住,但那时睁开眼,便能看见天上呐,白的雪,红的花,漫天飞舞……”
“以后,我带你去看好不好?”
“……好。”
女尊媚色倾天下之宠宦登天路(7)
苏遗奴进入栖凤阁的时候,玉求瑕正盘坐在矮几前,对着窗外抚琴,松声涛涛,琴音泠泠,虽身处华丽精致的内室,却如同置身山野竹屋般清新自然。
静则如画,动也若诗。
说的大地便是玉求瑕这样的人吧。
一曲终了,玉求瑕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来了怎么又干坐在那里?”
苏遗奴从乐声中睁开眼,见玉求瑕一双柔和的眼眸注视着自己,不由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轻咳了声:“很好听。”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就像是寻常一句不咸不淡的恭维,玉求瑕却看出了苏遗奴说这话时的诚心诚意,脸上显出几分高兴来。或许是平日里言语上费的心思太多,被玉求瑕的直白坦率带的苏遗奴也忍不住有一说一了。
玉求瑕脸上的高兴似乎有些太灿烂了些,连带着苏遗奴这个刚从坊中大牢审讯完的佞臣酷吏心中的阴霾都消散了不少。
“好听的曲子得有人能听懂才值得。 ”玉求瑕道,“这曲子可能稍解你心中郁气?”
苏遗奴沉默了一下:“你又知道了?”
“身上好大的戾气与血腥味,我又不是没鼻子,自然闻得到。”玉求瑕眨眨眼,理所当然道。
“哦?我还以为你会嫌恶,”苏遗奴顿了顿,脱下靴子上榻跪坐下来,这动作行云流水,赏心悦目,似乎他说出口的话不过是随口而言,“毕竟是雪质冰清的玉求瑕玉先生。”
“你在意就在意,做什么装得满不在乎的样子。”玉求瑕却不按套路走,直白了当地点穿了苏遗奴此刻只是用行动来掩饰自己内心的紧张,“咳咳,我为何要嫌恶,这本就是你分内之责,更是为我追查真凶。我该谢你,为何要嫌恶。”
苏遗奴抬眼看他:“你不介意我杀人如麻、暴戾成性?”
“我只怕你杀孽太重,有伤天和,日后恐有不寿之忧。”玉求瑕道,“古来酷吏入来俊臣、汤和等人,便都难有善终。只是我更知道你若非如此,便难以立足,既是你自己选的路,我便不会擅自评判。”
苏遗奴沉默了片刻,低低叹了声:“你这样,倒叫我难做了。”
从没有人能够这样透彻地看懂他的无奈,也没有人想要去看懂。所以他并不知道,原来被一个人完全看穿,是这样奇妙的感觉:有危险的满足,又带着不甘的愉悦。
“人活在世上本就是难的,一切跟着心走便好了。”玉求瑕依旧是那样轻描淡写的模样。
从心吗?
说得简单,然而跟着心走,得要有多大的勇气呢?
苏遗奴看着玉求瑕垂首抚琴的半张侧脸,忍不住微微出神。
有片刻时间,两人间的空气安静了下来。忽然苏遗奴开口:“听说你这几日在写写画画?可是有什么大作将出?”
“咚”的一声,玉求瑕琴弦拉到一半松了手,侧头看着苏遗奴笑了:“你也是越来越直白,我该庆幸,你没连我画的什么东西都一起听说么。”
苏遗奴脸有些红,知道玉求瑕是知道自己安插了人就近保护他,既然保护,自然也有一份窥探在里头了。
“只是这次,原谅我得将这个秘密守下片刻,早早说出来便不好玩哩。”
※
天气渐冷,到临近新年的时候,枝头的梅花已经全开了,几簇白梅、几树丹红,映着干冷干冷的蓝天。
玉求瑕披着一件皮裘,雪白的狐毛圈着脖颈,依靠在门边。
“这几日,遗奴有心事?”玉求瑕问道。
“没什么,”苏遗奴眨眨眼, “只是……”
这大约要从一段时间之前开始说起。
那时玉求瑕中毒一事终于水落石出,无出意外,投毒之人便是后宫一位男妃,因记恨玉求瑕超然众人的地位,终于想不开地铤而走险。
许清说与玉求瑕此事的时候面色忐忑又带着愧疚:“小师父,都是我不好,没有看住那些男人,倒连累小师父受苦。”
因停了继续服用那毒,玉求瑕的身体倒是渐渐好了些,许清来个三四次,也有能见到玉求瑕清醒的时候了。
闻言玉求瑕摆了摆手:“浑说什么,这与你何干?”他笑得有些僵,虽然做足了心理准备,然而每次见许清那明艳动人的脸庞上露出宠溺、包容、柔情款款之类的表情,却还是忍不住有些纠结。
许清却不依不挠道:“不,这一切皆是因我而起,若非我态度一直含糊不清,若非我始终踌躇不前,那些贱人根本不会……”
“陛下,”玉求瑕平静地看着她,他一向称呼许清为陛下,然而这一声却莫名让许清身子一颤,“玉求瑕既然应允,便不会后悔。至于陛下,与陛下后宫诸人之间的种种,皆与玉某无关,他们虽误会你我关系,我却不至于迁怒于陛下。”
许清看着他,忽然明白了玉求瑕是在婉转地拒绝自己。
是了,他从来就不是什么需要保护的温室娇花。而直言“误会”,怕是要将她的告白掐死在摇篮中?
然而玉求瑕越是如此抗拒,却反而越是激起了许清的好胜之心。便是她再如何亲切宽和,也有身为帝者的执拗:
“清儿的愧疚,小师父当真不能理解么?”她步步紧逼,“清儿的一片真心,小师父当真忍心抛诸脑后么?”
然而玉求瑕最后也是沉默着无声的拒绝。
许清冷静下来,她知道这种事情若是一味逼迫,反会适得其反,将玉求瑕推得越来越远。
但许清当年在逍遥门中初见玉求瑕的第一眼,便将一颗心挂在他身上。犹记当年天高云阔,玉求瑕负手立于竹屋中;颊边两股长发被根白玉簪松松挽在脑后,回首来时长发轻摇,漫不经心地一瞥,也最是光风霁月的一首诗。
若是爱一个人成了一种坚持,那么或许原本的爱意已经不重要,而是爱本身已经成了生命中的一部分。许清知道她被拒绝,却无法接受她从此失去爱他的资格。
这么想着,于是回过头她便找来了苏遗奴,毕竟是玉求瑕生平仅有的几个好友之一,若是迂回着潜移默化,也许会比她步步紧逼来得有效。
“瑕儿虽表露拒绝,但朕相信他只是一时的羞涩,既然已有宠妃之名,朕合当担起为妻为帝之实。”
苏遗奴沉默地跪在宫殿当中,听着许清冷厉而强硬的话语,深深地俯下身子,额头触地,按着地的十指修长如玉,然而指节却发着白,千言万语,说出口却是躬声一句:
“奴婢遵旨。”
他接下了这个任务,然而现在,却不知道要从何着手。他原本该是台再精密不过的任务机器,可现在机器如今掺进了人的情感,却还要履行身为机器的使命。
※
苏遗奴在悄寂无人的寒夜中枯坐半宿,第二日一大早踩着一地冰霜来到栖凤阁。
他以为玉求瑕尚未晨起,却意料不到自己来时,他却已经端坐在书桌前练字了。
见他来了,玉求瑕露出一个笑容:“我便猜到你今日会来。”
苏遗奴心中一惊,喉头发干:“这话、是何意?”
玉求瑕道:“今日乃是小年,若是明日,想来你执掌宫中事物,定是忙碌十分。我便想,恐怕只有今日,我们两个孤家寡人还能相聚一团,煮茶听风,聊度光景了。”
原来不知不觉中年关已近了么?苏遗奴心中有些恍惚。这些时日,他有时觉得时间过得太快,快的一眨眼白日便成了深夜,他得离开栖凤阁。有时又觉得日高时慢,旁观陛下与玉求瑕之间你来我往的每一刹那,都漫长得如同行走在刀尖。
苏遗奴眨了下眼,隐约觉得眼中有些干涩发胀,笑了:“孤家寡人?这话传出去,怕是我便没命坐在这里了。”
玉求瑕笑起来,像是乱了气息,忍不住又轻咳几声。苏遗奴眉头微皱,手下一点不慢地凑近些轻抚着他的背部顺气。
好一会儿才平息下来,玉求瑕虚虚指着一旁的书桌:“你看那个。”
“什么?”苏遗奴依言走过去,只见书桌上静静放着一卷画轴。他心中忽然有了一些猜测,回头看了靠坐在榻上的玉求瑕,只见他嘴角挂着一丝清浅的笑意,风轻云淡,恍若一弯冷月。
打开画轴,入眼是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的一副画:
梅林听雪,弹琴赋诗。
“玉尘染迹几轻狂,看煞飞花落红雪。百景独钟此风雪,爱他飞白爱他寒。”苏遗奴慢慢将画作上的题诗念了出来,轻轻笑了,指着上面那个红衣人道:“这是谁?”
“你知道这是谁。”玉求瑕道。
“这个白衣翩翩、仙姿傲骨的,想来自然是光风霁月的玉求瑕玉先生,”苏遗奴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纤长的手指轻轻从画上的白衣人挪到一旁的红衣人身上,“此人之红衣明艳而色正,与玉先生相对而坐,而风采不减,向来普天之下,也唯有陛下能堪为。”
话音落下,玉求瑕唇角的弧度收敛,凝成了一道冰凉。
短暂的沉默过后,苏遗奴听见玉求瑕轻轻开口:“原来我的画技,已经退步这么多了么?”
他心中蓦然一疼,却低下头,不敢去看这人,像是一旦两人视线相交,自己心中的种种不堪便会被那双通透的眼睛看穿。
“我从没有想过与许清有什么。”他听见玉求瑕忽然这样说,这一次,甚至大逆不道地直呼圣名。玉求瑕对王权并没有多少敬意,这他并非不知,然而此刻听到,他却仍旧是止不住的心惊肉跳。
玉求瑕出自隐世的神秘门派——逍遥门。当年许清外出求学,拜入逍遥门下,玉求瑕身为门内天资最高、年龄最小者,机缘巧合下与许清有了师徒之义。后来又因为一些意外,玉求瑕欠许清一个许诺。日后许清初登大宝,势单力薄,面对他的请求,玉求瑕便慨然出山,虽名为其宫妃,却行谋士之责。而许清也恪守弟子之礼,不曾有半步逾越。
“我曾许诺过,会以十年光阴,许她一个盛世天下,山河稳固。从继承国祚,到坐稳皇位,许清花了八年,算来若非那桩意外,我也本该在两年后死遁脱身。”说这话的时候,玉求瑕十分平静,从头至尾,他对所谓的后宫第一宠妃之位,都没有什么企图,自然也没有留恋不舍。
这是苏遗奴第一次听说许清与玉求瑕两人之间的真相。此前虽对两人之间奇怪的相处方式有所揣测,然而真相却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出乎意料。
他哑然半响,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为了一个所谓的承诺,付出自己一生的清白,这值得么?”
“清白?”玉求瑕一噎,忍不住有些哭笑不得,“什么是清白?我既无通敌叛国,也无违逆人伦,与我清白何干?”
“在这,你又怎知我只是为了所谓的承诺呢?”他眸光狡黠,“我也是选了一条最轻松的路,去实现我自己匡济天下的报复呐,你看,我身为男子,却比寻常女子都做的更好,不是么?”
男子亦可不输女子。
这句话就像一记重锤,重重打到苏遗奴心头,打得他心跳如鼓。
是了,是了,原来这就是冥冥之中,他心头一直涌动鼓噪的那句话。
世事真是有趣,他追寻了那么久却说不出口的一句话,此刻却被这人理所当然地说出口。
然而也正是这样的人,才是那个让他无法自控,倾心难忍的——玉求瑕。
女尊媚色倾天下之宠宦登天路(8)
“你当真是……离经叛道得厉害。”安静的室内,苏遗奴忽然轻轻笑出了声,跟着,笑声渐渐疏朗,“但我却找不到一句话来反驳。”
“我说的本就是事实,你为何要反驳。”玉求瑕一摊手,他语气轻柔中带着点孩子般邪恶的蛊惑,“你自然反驳不了,因为你心里头,不也是这么想的么?若非如此,我怎会与你相交莫逆?”
苏遗奴唇角忍不住地上扬:“你又知道了?”
“我当然知道,这世上的人分为很多种,而你与我是一种人。”玉求瑕目光温柔如水。
苏遗奴眼睛闪烁了下:“你总是这样,轻易就能将你我放在同一条线上比较,然而我与你终究是不同的。”
“有何不同。”
不同,当然不同。玉求瑕的孤高清傲来源于生而高贵、臻于完美后的自负,而苏遗奴的冷淡傲慢却是他唯一能紧紧把握的尊严。这两者如何能相提并论?
玉求瑕便告诉他,可以。
“一个人的经历塑就了他,但同样的经历却会因为你个人的选择而成就不同的你。无论那些过去如何,现在的你在我面前,结果便是一片冰心,一身傲骨,有坚持,有担当。这便足够,能做到这一点,已是不易。”
玉求瑕的眼睛会说话,这些话他虽没有说出口,苏遗奴却轻易地读懂了。他心中震动,说不出是震撼还是满足,千言万语,却转为低低叹息。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说的便是他这样的人。他恨世嫉俗,怨恨着世间种种,若有朝一日他手握重权,也许便会为了自己的一心私求颠覆天下。当初许清给了他一个出人头地的希望,他便成了许清手中最好用的一把刀子,为天子鹰犬,人们的惊慌下都藏着鄙薄。
而他既轻狂乖张,却又懦弱自私,明知沉沦爱意的危险却又贪恋这短暂的相处,任由自己越陷越深。他甚至明知、明知许清的企图,却还在迟疑……
苏遗奴心中一叹,闭了闭眼,再度睁开的时候,眼底已是一片坚决:“玉求瑕,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你的病还没有好,现在的好转只是停毒后短暂的恢复,以后,你的身体会急转而下。”
“你所中之毒,名唤无双雪,顾名思义,你见不到来年的雪了。”
“但世事无绝对,御医正处有一个方子也许能解你身上之毒,但后果却是,你得付出很多很多。”
“这法不知真假,御医正亦无十足把握,即使治好,你也将武功尽废。而且更重要的是——”
“需要破你的元阳之身。”
沉默。
面对这令人窒息的沉默,苏遗奴抿了抿唇,他知道自己正在刀尖上跳舞,无论是被告知这个残酷事实的玉求瑕,还是渴望借机彻底得到玉求瑕的许清,知道这件事后都不会再如原先那样信任他。
但他还是这样做了。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迟疑不定的人。自己做出的选择,便不会后悔。哪怕玉求瑕以后怨恨自己告诉他这个真相,他也不会后悔。
治的是玉求瑕这条命,选择当然得他来做。
过去一段时间,徘徊在自己那隐秘不可说的心思当中,他已经变得太不像自己。而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原来那个冷酷又桀骜的锦绣坊主苏宦郎再次从他身体里苏醒了过来。
日后苏遗奴回想此事,才发现玉求瑕说的不错,他们的确是同一类人:
整颗心都是黑的,都像石头一样的冷硬而坚不可摧,里头唯一一点赤红的柔软,便都全数拿来存放对方的好。
宁愿用此生全部的力量筑起铜墙铁壁,也要守护这那一刻殷红跳动的温柔。
这时的苏遗奴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他的真实想法,他只是想这么做,便这么做了。
但他不懂,玉求瑕却看懂了。
所以只是片刻的沉默,玉求瑕便冷静地开口:“许清这段时间的变化,也是因为这个治疗?”
“是。”也不是。
女帝当然存着要救玉求瑕的心思,但她真正想的,是通过取得元阳之身,救下一个武功全废、手无缚鸡之力的白壁求瑕。
然而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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