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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木-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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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风仪跟着慕华一同飞升的那年起,存雪就在制作傀儡,风仪不知道他活了多少年,但从其他天神口中听闻,存雪自降生至今,一直将制造傀儡当作自己的乐趣,若真要算起来,恐怕是一段很长的历史。
持之以恒的人是可怕的,存雪也是一样,风仪对他的防备没有丝毫减轻,甚至明目张胆地放出白鸟去监察他的一举一动。
白鸟在殿外飞翔,存雪感受到了它的气息,却没有将它打散,反而回头对其露出一个笑容。
他若是笑了,那绝对没有好事发生。风仪心头一跳,操纵着白鸟慢慢接近,忽然间看到存雪殿内立着的两个黑影,似乎又是新的人形傀儡。
与白鸟之间的联系骤然被切断,到最后一瞬,风仪也没有看清那两具新傀儡的模样。存雪那张笑脸在他眼前不停晃动,他越想越觉得可怖,这失去理智的家伙会做出什么,谁也不能提前确定。
再也没有新的白鸟飞来,风仪放弃了对存雪的监视,后者将手稍稍抬起,殿门在他身后缓慢闭合。天宫就是神奇,哪怕门窗紧闭,屋内也始终有亮光。存雪回忆起今日偶然瞥见的冥府景象,忽然笑了起来。
三界之中,冥府处在最底部,虽然它的门通往地上,可它的主体却远在地面之下,地底当然是没有亮光的,冥府的光明全都来源于那些不灭的灯盏。
那般黑暗的地带,能够生长出什么?
人若是到了那里,还能称之为人吗?
存雪又想到书怀早已撕了生死簿,并因此获得了没有尽头的生命,但这种“无穷无尽”又不是真的无穷无尽,只是没人能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死而已。存雪相信他终有一天会死在自己手里,凡人就是凡人,哪怕得到了怎样的力量,他的本性都不可更改,众人的弱点他一样有,常人的情感他也具备,而肉眼凡胎,看不破幻境的真相,正是他们最为显著的特征。
天神至高无上,有谁能违背神的志愿?人界忙碌奔走着的皆是蝼蚁,随便来一场连绵不绝的大雨,就能把他们全都淹死,存雪伸手抚上白衣傀儡的面颊,手指又慢慢下移,扼住它的脖颈。
傀儡就只是傀儡,它身上没有半分活物的气息,存雪只摸到一片冰冷。他勾起嘴角笑了,此物没有热血,也没有脉搏,但只要具备一个外形就已足够。
作者有话要说: 文砚之:冥君您知道吗那谁怀了俩孩子怎么办啊他被狼拱了您看他出这么多血是不是被存雪把孩子打没了呀冥君您说……
严青冉:你想太多了。
第46章 消融
好不容易摆脱了时冷时热的煎熬,安安稳稳睡到后半夜,已经愈合的伤口却又开始隐隐作痛。那阵痛感逐渐强烈,进而蔓延开来,书怀被它唤醒,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摸,竟然碰到了一片湿濡。他借着从窗外照进来的幽光细看,发现自己满手鲜血。
新换的白衣又被染红,血不住地往外流,书怀撑着床板坐起身,却被剧痛折磨得直不起腰。冷气从他指尖生出,迅速包裹住四肢百骸,仿佛要把他仅有的生机全部剥离。这么多年了,他首次有濒死的感觉,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昏暗,他想去唤墨昀,却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
所幸妖族嗅觉灵敏,墨昀在梦中闻见了浓重的血腥味,他猛地睁开眼,就看到身旁那人正无助地倚着墙,鲜血从指缝间向外冒。在看到如此景象的那一瞬间,原有的睡意荡然无存,他随手一挥,点亮了床头矮柜上的灯盏,借着烛光去看书怀的情况。
存雪果然是能与天帝一较高下的存在,他强行注入书怀体内的那部分灵气,此刻又占了上风。书怀本身的力量一旦被压制,伤口就无法被修复,除非有谁来帮他一把,否则他永远都要受这道伤的摆布。墨昀轻轻地抽了口气,将手掌覆在书怀的手背上,源源不断的灵气涌进他体内,暖流冲刷着即将冻结的血脉。就像是马上要被冻僵的人忽然找到了火,书怀眼睫微颤,身上终于有了属于生者的气息。
血再次止住了,书怀扬起苍白的脸来,安慰似的冲着墨昀笑了笑,下一刻却又因为残余的痛觉而紧皱眉头。墨昀也不敢再睡了,他犹疑着抬起手,仿佛在思考要不要给书怀一个拥抱。
对方没有给他继续考虑的时间,而是一头扎进了他怀里。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滴滴答答地流下来,逐渐沾湿了他的衣襟。
“很疼吗?”书怀从来都是笑着的,他这一哭,哭得墨昀心都揪了起来,而不管怎么问,书怀都只是摇头。
墨昀所不知道的是,他怀中的这个人,从来不会因疼痛而哭泣,只有在关乎生死的时候,他才舍得落下几滴泪。
方才的那一刻,书怀真切地感受到,存雪确实想要他的命。这位天生神惦记了书怀太久,从后者得到慕华的那把剑开始,他就始终悄悄窥探着。他强行改变雪衣的命运,令这可怜的小姑娘早早地死去,年仅十五岁就成了鬼魂,又几次三番地加害书怀,非要将这个眼中钉肉中刺拔除不可。
但书怀怎么能死?他怎么能死?
他若是身死,那才是真正的什么都没有了。
当初他撕毁生死簿,斩断了所有退路,又把自己逼到了如此危险的境地,他是太过愚蠢,不知道为自己做打算吗?其实并不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唯有在将死的瞬间,强烈的求生欲才会从心底产生,谁都想要他死,那他就要更加努力地活下去。
长清放在水晶宫的那几坛美酒,他还没来得及尝上一口,被锁在神木幻境中的那对夫妻还等他解救,人间正盼着他斩杀妖兽,雪衣曾说过要他带自己去看汉南垂柳。他不能死,有许多未竟之事待他去做,而他还想和挚爱长相厮守。
“别哭了。”墨昀用没有沾血的左手拍了拍他的后背,说话也带着鼻音,“你这样,我……我……”他想说你这样我很心疼,话到嘴边却死活钻不出来。平时说这些倒和开玩笑似的,真要表达自己的想法,却又开始不好意思,墨昀开始自我唾弃,他觉得自己像是个无聊透顶的蠢货,到关键时刻竟然连话都不会说。
“我已无大碍,不必担忧。”书怀的心情总算平复过来,他钻出墨昀的怀抱,低头看向身上那块污渍,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你说我这段时间……是否应该先不穿白色?”
“嗯?”墨昀跟不上他的思路。
书怀感慨万分:“穿白色的话,不太好弄干净。”
“用不着你操心。”横竖也不是你亲手洗衣。
北方的天气很怪,就算是在炎热的夏天,也总有那么几日凉风习习,同样,哪怕是在冬季,也会有一段时间艳阳高照。晚烛在冥府呆了两三天,依然是住不习惯,她还是喜欢开阔的地带,而人界恰好符合她的期望。
雪衣也想到外面看看,但她知道兄长负伤,猜到了处境凶险,自然不愿再给别人添麻烦,因此只得在冥府内部躲藏,经过那次惨烈的教训之后,她就处处小心,再也不敢冒险。
分明是寒冬腊月,太阳却高高悬挂在空中,不知疲倦地散发着热量,照得过往行人脸上一片雪白。因着天气转暖,出门的人渐渐多了,晚烛混在他们中间,倒也和寻常女子无二,她怀里抱着几只小猫,穿过城门向荒野走去,偶尔有擦肩而过的路人将目光停留在这些小生物身上,却惊讶地发现它们长着可怕的利爪。
晚烛走到城外的野地里,小山坡上又多了几座新坟,她把这几只长相怪异的“猫”放在低矮的小土丘上,掌心出现一团火苗。小兽张嘴咬住她的衣摆,面露凶光,似要将她撕成碎片,但它们的爪子还未抬起,整个身躯就被包裹在烈火当中。
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嘶声,异兽的身形不断胀大,它们奋力摇晃着脑袋,想摆脱这炽烈的火焰,然而大火熊熊烧灼,几乎染红了半边天,这些微弱的挣扎就显得不值一提。
雪地里突然出现一抹翠色,男子站在树后望向这里,不由得抱怨道:“你动静太大了。”
“那你来?”晚烛的语气中透露出浓浓的嫌弃,“你成天躲在宫里不做事,竟然还好意思指手画脚?”
对方被她吓得缩了缩脖子,有那么一瞬间不敢说话,但过了没多久,他又探出了头,理直气壮地为自己辩白:“你是体力劳动,我是脑力劳动,要论费心费神的程度,还是我较为突出一些。”
晚烛懒得接话,随手抛出一个火球,顷刻间烧断了他头顶那根树枝。断裂的枝杈带着积雪坠落,正好砸中树下那颗脑袋,惨遭欺凌的妖精敢怒不敢言,躲回了树后再也不敢出声。
再漫长的寿命也有终结的那一天,再猛烈的火势也有减弱的时刻,异兽的挣扎越来越轻微,它们发出垂死的轻吼,可就连这声响也被风盖了过去,火焰慢慢消失,只在原地留下一大块焦黑。晚烛在鼻子前面扇了扇,嫌恶地看向灰烬中残留的皮毛,如果存雪不再制造这种怪物,那么她刚刚烧死的,便是最后的几只了。
“翠翠。”晚烛伸了个懒腰,终于转过身来,“你猜我在冥府看到了谁?”
“我不叫翠翠!”那妖精抗议道。
他的名字太过拗口,晚烛并不想念出来,于是她“嗯”了一声,又说:“翠翠,我在冥府看到了个老熟人,你猜猜是哪位?”
“我不叫翠翠。”对方仍是重复着这五个字。
“爱听不听。”晚烛拂袖而去,翻脸比翻书还快,“你一个破杯子,计较那么多作甚?”
要论出身,这只凡间的玉杯当然不如天帝的长明灯高贵,而按年纪来算,他也比不上晚烛年长,除此之外,他当年还是借了晚烛的灵气才得以化形,因此不论灯姑娘说他什么,他都不敢还嘴。
他抱着那棵树目送晚烛走远,发觉对方是真的打算离开,没有停步的意思,连忙拔腿去追,只可惜晚烛突然没了兴致,任他死缠烂打,也不肯再次开口。
说话说一半是最让旁听者抓心挠肝的,晚烛是要以这种方式来给这只玉杯留下深刻的印象,叫他下次乖乖配合自己,而后者缠了她许久,发现从她口中问不出什么来,只好主动转移了话题,试图引起她的注意:“你还没有找到那个小姑娘吗?”
灯灵所寻找的小姑娘,除了雪衣不会有别人。她懒洋洋地看了杯子精一眼,答道:“找到了,就在冥府。”
那妖精突然反应过来,惊叫道:“你是不是又诓我?你说的老熟人是她吗?那与我有何干系!”
晚烛回过头来,竟然对着他笑了:“当然不是她,也不是她兄长,至于是哪位老熟人,你自己慢慢猜去吧。”
冥府的大门紧闭多日也未尝再度打开,今天终于又开了一次,从里头出来的却是鬼使。晚烛带着杯子精恰巧路过,遥遥对文砚之点了点头,权当是打招呼。杯子精往那边看了一眼,惊讶道:“这人是谁?看上去好生眼熟!”
“想知道?”晚烛对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离自己近一些。杯子精立刻乖顺地凑过来,却听对方扬声大笑:“老娘就不告诉你!”
这阵喧闹闯入文砚之的耳朵,他不禁往晚烛身边多看了两眼,当视线落到那只陌生的妖精身上时,他忽然愣住了。那杯子精看他眼熟,他同样也看对方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在何年何月见过面。
怀抱着重重疑虑,鬼使走向荒郊,奉命巡查皇城之外的情况。这差事本是小妖王陪着书怀在做,可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他们不便离开冥府,因此他们的任务全落到了鬼使身上,好在冥府最近清闲,文砚之不必忙到分身乏术,否则还得劳烦冥君亲自出马,去城外抓捕那些异兽。
最后一批怪物已被晚烛烧成了灰,鬼使出来这一趟,什么也没有找到,他蹲在灰烬旁边看了会儿,脑海里浮现出的却还是灯灵身边那只妖精的模样。
他只能看出谁是人谁是鬼,至于那些精怪的原形和来历,他是一概不知,这不在他所了解的范围之内,但他总觉得那张脸曾经在自己眼前出现过,虽然或许只有一面之缘。
到底会是谁?
文砚之见过的面孔太多了,他敲了敲脑袋,觉得说不定是有哪只鬼和这妖精模样相似,才叫自己一晃眼认错了。
听说外面暖和,书怀就想出去转转,然而刚下了床还没走两步,存雪给他留下的刀伤就又开始作怪。他磨了磨牙,愤恨地看向逐渐晕开的血迹,再度躺回了原处。
墨昀正在外面和青湄谈话,书怀不想去打扰他的正事,便闭上双眼,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全神贯注地和那股不属于自己的灵力对抗。
存雪的灵力十分霸道,于经脉当中横冲直撞,书怀勉强把它压制,眨眼间却又被其逃脱,如此反复几次,他额角便沁出了冷汗。而就在他即将支撑不住的那一刻,墨昀突然推开了门,紧接着温和的气息涌来,把他包裹在其中。书怀松了口气,对着小妖王摊开双手,语气中不乏惋惜:“得把你衣裳借我穿穿。”
“你从来不穿黑色?”墨昀随口问了一句,他先前在墙角那大箱子里翻了半天,发现书怀的衣裳全是浅色,连稍微深一些的都找不到一件。那些颜色一旦沾血就很难洗净,墨昀看着他身上的痕迹也犯了愁。
他只是单纯地问一下,并没有别的意思,但病人心神脆弱,受不得半分委屈,听他这样说话,还以为他嫌弃自己,便委屈地将脸撇到一旁,闷声说道:“不愿意就算了,我去找鬼使借一件。”
“你敢!”这时血止住了,小妖王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二话不说就脱下了自己的外袍丢给他,“你换上。”
真要干这事,书怀却扭捏了起来,他嗯嗯啊啊半天,也没讲出个所以然来,直到墨昀把他压到榻上去扯腰带,他才说:“这……这不太好吧……”
什么矫情的破毛病?小妖王摸了摸他的头发,和蔼地笑道:“你换也好,不换也好,吃亏的都是我。你是想叫我在这滴水成冰的时候给你洗衣,还是想叫我白送你一件衣裳?”
权衡再三,书怀选择了后者,他厚颜无耻地认为,墨昀的衣裳就是他的衣裳,他们已经不分彼此。
墨昀蹲在水井边上,任劳任怨地替书怀洗去白衣上的血迹。这几天他经常在此地出现,前来打水的人们都眼熟他,有几名老妇见他抱着木盆过来,便向他笑着点了点头,顺带着夸他两句。
有些妇人天生擅长套近乎,墨昀也碰见了不少,有的问他家中几个儿女,还有的问他是哪里人。小妖王随口编了几句瞎话,说自己家在东海附近的某座城里,最近是陪着妻子回来走亲戚串门。对方一脸了然,说鲜少见到跑这么远陪媳妇回娘家的,他就胡乱点头。
实际上他不知道什么是“回娘家”,当天夜里他就问了书怀,对方以为他是听到了新鲜的词,觉得好奇所以才问,便仔细地对他解释了一通,结果最后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问道:“那我陪你回冥府,是不是就叫回娘家?”
书怀无言以对,沉默了好半天突然叫他赶快睡觉。小妖王带着迷茫入睡,梦里还反反复复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与黑夜相比,白昼更能让某些东西无所遁形,较浅色而言,深色更能将它们掩藏。书怀不再穿白衣,而墨昀忽然发觉,自己越来越难以发现他身上的那道伤,也许书怀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单纯,他换下白衣也只是为了隐瞒伤势,他好似习惯了自己来扛。
墨昀劝说无果,书怀就继续穿着那身黑衣。小妖王不放心他,有事没事就在他身上摸一把,有时候能摸到血在往外流,有时却只剩下干涸的血迹。
“你算算日子,马上就到立春了。”墨昀刚走进房间,便闻见一股血腥气,他看了一眼床上那人,无奈说道,“把衣裳换回来吧。”
“这件不是送给我了吗?”书怀往床里面缩了缩,“你不用洗它,春水也冷,少去摸那些凉的。”
小妖王闭口不言,只站在床边盯着他,书怀抱着被子把自己裹得更紧了,不敢抬头去看他的脸色。过了些时候,忽听得墨昀叹了口气:“你怕不怕死?”
“你说呢?”书怀反问,“我死了不就什么都没了?”
“既然怕死,那就不要觉得这是在给我添麻烦。”墨昀把被子从他怀里拖走,“有我在,你死不了,也累不着。”
第47章 柔情
真是个令人惊讶的承诺。
如果从别人口中说出这番话,书怀会觉得对方在开玩笑,而当墨昀向他做出保证的时候,他丝毫不怀疑其真实性。墨昀也和他一样较真,不会把生死看作儿戏,既然敢这么说,就一定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可是在书怀眼中,小妖王依旧像个孩子,他不忍心叫墨昀去承担如此可怕的压力,就连他本人都无法确保自己能够活下去,墨昀又怎能做到?没有谁必须为某人的生死负责,书怀深知前路漫长,有很多事情是墨昀未曾经历过的,他岂敢去做这条道上的拦路石,强行打乱原有的轨迹?
“如果……”书怀张了张嘴,艰难地挤出五个字,“如果我死了……”
“不可能。”墨昀显然不喜欢听他做这种假设,“这种事你以后连想都不要想。”
他说这事不能想,那就不想了,书怀及时止住话音,谨慎地观察他的神色,却又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小妖王消了气,把被子丢到一旁,伸手去解书怀的腰带,后者兀自出神,突然被他的动作吓得一激灵,不由惊叫起来:“大白天的,你别乱动!”
此人的思想又在往奇怪的地方发展了,墨昀手一抖,直接把那条腰带给扯了下来。书怀倒抽一口冷气,颤颤巍巍地拽过床边的被子,将头蒙了起来,看样子受惊不小。
“你想什么呢,你不把它脱下来,我怎么给你洗?”墨昀又去拉他的衣袖,嘴里絮絮叨叨地抱怨着,“成天就会瞎想些有的没的。”
后面这句话貌似很耳熟,书怀对它还有点儿印象,这是他先前对墨昀说过的话,如今也被原封不动地送了回来。以往都是他嫌弃墨昀,觉得带个年纪小的后辈外出会很麻烦,而后关系渐近,反倒成了墨昀责备他。这也难怪,书怀在人前常常显露出两种性格,不熟悉他的会以为他生性冷淡,而了解他的,却都知道他只是个懒虫,还是个脑内经常蹦出奇怪念头的懒虫。
慕华当年是看到了表象,还是看穿了内心?书怀忽然觉得自己越来越偏离慕华口中的“道”,他虽然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何事,但他的所作所为,已经距传说里的神圣境界极其遥远了。
书怀根本就不是修道者,没有飞升成仙的可能,充其量明白一些为人处世的道理,却无意中被天帝发现,赋予了救世的重任。这差事落到了他头上,他也难以推辞,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依照自己的想法行动,而自从下定决心放弃追求“大爱”的那时起,他就不打算再顺从原有的计划,他本无超凡入圣的品德,又何必强求自己压制情感,变成另外一副陌生的模样?
天帝对他的期望太高,注定要失望了。
见书怀又开始发愣,墨昀突然觉得有些心慌,他伸出手晃了晃,紧张兮兮地问:“你、你又怎么了?”
“嗯?”书怀恍然回神,一把抓住他的手,没脸没皮地调戏良家青年,“在想你呀。”
还有心情调侃,看来是没出大事。墨昀松了口气,就要把手抽回来,去给书怀拿身新衣裳,然而对方紧拉着他不让他走,一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他,却也不开口讲话。
这阵仗让墨昀开始害怕,他有一种探手去试此人是否在发热的冲动,但最终还是把这个想法硬憋了回去,他做了个深呼吸,突然凑上前,在书怀颊边轻轻啄了一下。书怀微微吃了一惊,旋即又笑起来:“你真好。”
“没头没脑的,说这作甚。”小狼崽也觉得自己很好,再说得不要脸些,简直就是完美无暇,他内心快要将尾巴翘到了天上,可还是要装作波澜不惊,绝不能表露出半分欣喜。
那点心思书怀也都清楚,只是从来不说破,他摸着小妖王的手背,露出满足的神情:“又乖又听话,真好真好。”
书怀的语气仿佛在训小狗,直叫旁人听了好笑。墨昀还想再腻歪一会儿,忽地想起血迹不是那么好清理,若是拖得太久,恐怕会洗不干净,只好摸了摸书怀的头发,哄他松开了手,而就算松了手,这人还非要多两句嘴:“堂堂妖王竟然亲手洗旧衣服,你也太穷了吧,不应该是一身衣裳只穿一次,穿过就丢?”
“穷不穷另作比较,养你管够。”墨昀把墙角那箱子拖出来,一直拖到床边,叫书怀从里面随便拿一件套上,便抱着木盆跑出了门。大懒虫将自己裹成了一个茧,慢慢悠悠地蹭过去,伸手在箱内乱摸一气,小妖王叠好的衣裳被他翻得乱七八糟,他还觉得挺有意思。
随着时间推移,存雪留下的灵气已不复以往那般蛮横,它的力量开始减弱,而在这个过程中,墨昀的帮助起到了明显作用。立春将至,书怀状态转好,伤处渗出的血也不再多到可怕,小妖王蹲在水盆边,轻轻搓着手下的布料,隐于黑色之间的殷红渐渐溶入水里,到最后对着光看,也寻不到它存在过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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