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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千年-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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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会证明一切,这话放到哪里都是适用的。从一开始楚常怀就没想过会有通灵者联军这一说。青嗥可以有八骑,因为他们虽然姓不同却从根本上是本源一族,又是天生的战斗一族。而南方的通灵者过惯了安逸的日子,又怎会知道战争的残酷。灵术再厉害,也从未用到过实际地方上。于是第一战,联军惨败。
这一战,是非灵者狠狠扇到通灵者脸上的一巴掌。并告诉世界,通灵者们再不能凭着血缘而骑在他们头上。也因为这一战,楚常怀突然有些明白过来,鸢说的那个世界究竟要怎样实现。想要创造新世界,就必须先摧毁旧世界。那个男人之前所做的那么多,甚至冒着全军覆灭的危险和牺牲掉轩辕玄荒的代价只派那么点兵力去攻打青嗥。所有的所有,为的也不过是这最后的一战。这一个打压所有通灵者的机会。
“既然你都孤注一掷了,我必奉陪到底!”
记忆深处
“若想打败非灵者,就要站在他们的角度想一想。非灵者能做什么,做到何种程度。”
楚常怀从前估计怎么都想不到他会对着一群通灵者说出这种话。在整个时代背景下,高高在上的通灵者根本无需低下眼去看非灵者,他们的一切都更为优秀,更为正确。这一认知也曾经深深的驻扎在楚常怀的心中,直到完颜淼对他说出另一种观点。
“一个人的价值不是靠血统来决定的,是靠他们付出的东西。”
而这些,正是楚常怀即使遭到再多质疑也依旧自信的来源。也是他能够平等的面对任何一个人的筹码。
第一次大战之后,让人奇怪的是铁骑大军并没有乘胜追击,反而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安安静静的处在警戒线后,一点都没有处在战争中的样子。错失战机这种错误楚常怀相信鸢是绝对不会犯的。可这种仿佛故意让他们喘口气顺便纠正一下致命错误的做法虽然诡异,但并没有让他看出半点儿有阴谋的样子。这一战此时的形势意外的和丰国那一战重合了起来。可如今他们这边是联盟,没有统一的王,错杀功臣这种事根本不会发生。而对方的这种行为在和刁拓城的一次谈话中终于让百思不得其解的楚常怀抓住了一点苗头。
“其实我一开始并没有想到来找你。”
男人说这话时,楚常怀正在遛马,半天才反应过来对方在找自己谈心。
“我也没想到你会帮。。。。。。我们。”刁拓城继续道,脸上是少有的真诚。
“哇哦。”楚常怀突然有些怀疑面前这个人是不是某个姓苏的假扮的了:“那么,是什么改变了你的主意?”
“是苏缨。”刁拓城回答得很干脆,眼神直白,不像是假话。
“啥?!”楚常怀这次是真震惊了:“怎么可能?那家伙会推荐人来和开原国对着干?!”话说连他也知道只凭你们赢不了你们是那啥到什么程度啊?
“其实刚开始我也不信,自从他回到我身边我就一直担心若有一天我和开原国开战他会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刁拓城的眼神带着欣慰:“虽然经过那件事后我就不再期望他会恨那个人,但也没有不自量力到自信他会选我。但至少,他让我来找你,就说明他并不打算让我输,也没有选择站在我的对立面。”说到这里,男人的眼神也渐渐柔软下来。
楚常怀撇了撇嘴,爱情这种东西竟然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吗?怀疑的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容易知足了?”
刁拓城知道楚常怀指的是什么,脸上有些挂不住道:“其实只要人还活着我就应该知足。”
“你不怕他仍在骗你?”此话一出,楚常怀立马感觉四周的温度骤然下降。
“他没理由再骗我。”话虽这么说,像刁拓城这种天生多疑的人自然也是有动摇的,生怕这一切又是临场做戏。
“你肯定觉得之前他能骗过你并获得你的信任,一定是个心机极高的间谍吧。”肯定的语气,楚常怀敢确定他一定说中了对方的心思。信任这种东西一旦有一丁点儿裂痕就再也弥补不了。
果然,男人脸色难看的站在那里,全身僵硬。
楚常怀刚想叹口气,便听一个声音插了进来:“若刁族长如此在意,不如看看那位的记忆好了。”
伴着那个声音,一个清瘦的身影走了出来。月华之下,一身清冷的男人仿佛是从月光中走出来一般。一身鹅黄的长衫,手上一根深紫的水晶法杖分外惹眼。
“你是。。。。。。”楚常怀盯着这个人皱起了眉。
“我们好久不见。”男人说着一口标准的中原语,虽然说着这样的话表情却丝毫未变的冲楚常怀点了点头。
这样一看就让人不爽的家伙,在楚常怀个人的排行榜上仅次轩辕玄荒排第二的就只有那谁了:“江霁月。”
“这么多年先生还记得在下,是在下的荣幸。”虽然说着谦卑的话,这人却没有一点放下身段的样子,反而好像能受到这样的对待是楚常怀的荣幸似的。
“你认识阴阳家家主?”刁拓城转头,他总觉得楚常怀周身的气场一下从亲和变成敌视,完全不像见到旧交的样子。
“啊,认识。”而且恰好在这家伙性格最恶劣的时候。但不得不说,此时的江霁月早已没有了当年的少爷脾气,虽然还是那副清高带点目中无人的样子,但相对的也圆滑了很多。至少对楚常怀这个非灵者的态度好了不止一点半点。可见,身为阴阳家家主的这些年受了不少苦,让他成长了不少。
“江家主刚才说的话是何意?”刁拓城问道。
“阴阳家有一种术,可以看到一个人的记忆。”江霁月淡淡道:“表象可以骗人,但记忆总是真实的。若想得到一个人最真实的样子,那便看看他在别人面前是什么样子就行了。”
“你只是想看情报吧?”楚常怀语气不善的开口,他还没追究这人偷听他们说话呢。
“各取所需。”江霁月淡然地看他一眼,也没否认,又把目光转向刁拓城:“刁族长觉得怎样?”
“可以。”虽然声音很轻,但这确实是一个肯定答案。
“兄弟。”楚常怀突然很同情地拍了拍刁拓城的肩膀:“你已经做好了苏缨知道后不让你上床的准备了吧?这回你再怎么惨我真的都不会帮你了。”
“。。。。。。”
这个术其实很简单,只要配合往生花的效力,并把人脑中见到的景象显现出来就行了,人醒后只会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梦。只不过往生花的效力是让人想起最难忘的、给人精神刺激最大的事。为了得到有用情报,楚常怀敢肯定江霁月还加了点别的东西。
“那家伙对所有药物免疫。”楚常怀冷冷说道。
“往生花并不是药。”江霁月开口道:“在灵阵中特意培养的植物只是术的一种传递媒介。”
楚常怀被噎了一下,不爽的把头转向一边。原本用来确定一个人心灵的坚韧和纯粹程度的植物因为战争用到这种地方,这个家族不用他来鄙视就已经很可悲了。
再次见到苏缨时对方正躺在床上昏睡着,和之前并没有多大改变,只是浑身隐隐笼罩着一层挥散不去的阴郁之气,即使睡着了也不能减少一二。
楚常怀无语的看了刁拓城一眼:“你还真把他带到前线来了?”
被看的人很无奈:“他自己非要跟来的。”
楚常怀明白这人为什么会不安到答应这种事了。
江霁月的法杖在苏缨头上一挥,一阵紫光闪过,只见一个模糊的场景出现在半空中,而这个场景中还有一个人。
那是鸢,楚常怀不可能认错。虽然此时景象里的男人昏死在床榻之上,单薄的身子上是一层层的纱布,那染着血的纱布几乎缠了男人全身。就这样床边还堆着更多染了红的布,这真是要死人的节奏。
这个视角明显是苏缨的第一视角,因为当床上人轻哼一声后景象朝床上拉近了许多。
“大人,您醒了?”这是苏缨的声音。
“这次我睡了多久?”鸢并没有睁开眼睛,连说话都有些无力。
“这次比之前好了一些,服了安神药后已经能睡够一天了。”苏缨迟疑了一下道:“完颜家已经有人去过了。”
“嗯。”鸢闭着眼皱了皱眉头:“他回去的还不算晚。”
“大人知道回去的是谁?”
“完颜潋,百年之前因为去天灵山御灵而被驱逐出宗籍,所以家族集会并没有他。”言毕,他又轻叹了一口气道:“他估计是除了完颜淼外这世上唯一剩下的完颜族人了。”
“可是第二天还有人去了。虽然那人长得不像,但蓝瞳黑发,跪的完颜家祖祠,完颜族人,错不了。”
场面有一瞬间的沉默,最后还是床上那人开口道:“那人是不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对。”
场面又沉默了一瞬,最后一声轻笑响起:“呵~十几年前出生的仙根慧体,他们倒是藏得好。不过这天下的命运这下算是真正开始运转了。”
楚常怀总算想起来这是什么时候了。完颜家被灭门,而那个仙根慧体说的就是完颜溪。看来鸢身上的重伤正是去攻击完颜家时留下的。虽然这人嘴上说的轻松,但是歼灭这样一个处于通灵者家族顶峰的家族还是付出了不少代价。
“对了,仙灵轴找到了,您要看看吗?虽然上面一个字都没有。”
听了这话,床上的人终于睁开了眼睛。瞥了一眼过来,接过了卷轴。
“告诉你个除了完颜家族人别人都不知道的秘密。”鸢边打开卷轴边道:“传说中说什么只有完颜家被选中的人的血才能打开这卷轴其实都是骗人的,千年以来,或是说先祖留下这卷轴以来,就从没人打开过。”
“所以说,这卷轴是用来唬人的?”
“不,这上面真有东西。”说着鸢在手指上咬出一道口子,渗出几滴血珠在空白的卷轴上。接着他就着那血珠在卷轴上勾画了起来。之后,那卷轴竟自己燃烧起来。而燃烧后的灰烬在片刻后发出一阵金光,光芒中幻化出两个卷轴。那两个卷轴一个有字,另一个仍然是一片空白。
鸢看着手中的卷轴,眼中的疑虑一闪而过。随后把那卷无字的塞回到苏缨手中,开口吩咐道:“你从根厂挑一批人守到完颜家,不管多久,只要有人去,就拿那个人的血来试试。”
“这卷轴上的封印您解不开?”
“不是解不开,是不应该由我来解。完颜家先祖的封印不是对的人强行去解就会有危险。”说到这里,鸢的口气有些意味深长:“小时候因为一次意外,我曾经解开过这卷卷轴,但是当时我的母亲怕我太引人瞩目导致身份泄露就重新把这卷卷轴封印了起来。既然这个卷轴以我的条件只能解开一半,那么我就只拿这一半就行了。”
看到这一幕,楚常怀只感觉自己被打了一闷棍。他突然想起他们第一次相见时师父那期翼的眼神,虽然他并不怀疑从很早之前他师父就知道会有他这么一个徒弟,但仙灵轴其实有两卷这种事他师父可从未告诉过他!虽说混血就能解开仙灵轴是事实,鸢的血能解开也在情理之中。可什么是对的人,难道鸢所做的事他师父也早就预料到并默许了吗?!这另一卷仙灵轴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这个时候苏缨又开口道:“对了,在您昏迷期间,武库司被一个小子炸了。”
“就那些家伙们私下里做的见不得人的勾当,会出事也不意外。时候也差不多了,把这一批人撤了,杀鸡儆猴。不过。。。。。。”鸢疑惑的看过来:“小子?指的谁?”
“训练营的,和陵将军是一个时期的孩子。好像姓楚来着。”
“原来是他啊。”鸢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
“现在那小子已经逃了,要抓回来吗?”
“不用。顺便派去完颜家的人就用和他同一时期的就行了。好好看着,别出意外。”
“啊?”
看着这些,楚常怀只感觉后背泛冷。原来从那个时候,他的一切就已经掌握在这个人的手中了。亏他那时还自以为逃脱了那个地方。
景象中的场景开始变换,但最终画面中的人仍然定格在鸢身上。此时场景中的鸢换上了宝蓝色的官服,正坐在桌边。桌上是堆了老高的各色折子。镜头拉近,画面中的男人也抬起头望了过来,嘴角勾起一抹笑道:“缨子,我交给你一个新任务,做不做?”
那样的神态,比和楚常怀相处时要轻松得多。楚常怀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鸢,那样没有防备,同时也让人不由自主想去信任的样子。这样的神色,楚常怀在他唯二认识的完颜家人身上见过太多次。那并不是出于一个上级对下属的态度,这样的表情可以让任何人觉得他们是异常熟络的关系。
“可以啊,这几天我都快闲的长毛了。什么任务?”
“用你的能力,去巫毒族潜伏。”
此话一出,旁边刁拓城的身子猛地震了一下。
真相与骗局
“长期变形对于你来说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是没问题……”苏缨的语气有些迟疑,即使看不见也能想象得出他一对眉毛纠结到一起的样子:“那么身份呢?”
“前不久刚上任的巫毒族族长刁拓城失散多年的弟弟——刁拓拔。”鸢看着手中的一封信纸道。
“等等,这时候去人家肯定会怀疑我是别有所图的好吧!”
“那你不要别有所图不就行了。”
“那我为什么要去当鬼知道是什么家伙的弟弟啊?!”这声音听上去有多不服气就有多不服气。
“这是任务,不要问那么多。”鸢放下纸看过来:“不管怎样,你只要呆在他身边别让任何人发现你的身份就行了。”
苏缨还是有些不服气,景象一下子就转到了另一边。没过多久,鸢带着些无奈的声音传来。
“别的任务你可没有这么多不愿意,你是还对巫毒族有阴影吧?”
景象中的东西猛地晃了一下,可见苏缨被说中了心事反应有多剧烈。
“从小被巫毒族人驱逐,使得有故乡却不能回。揭你的伤疤,强人所难是我的错。”重新出现在景象中的鸢露出一副安抚的表情:“但这次的任务只有你能做。”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鸢打断他:“不光是外形的原因,刁拓城这个人自负而且聪明,并且十分自私。让他相信一个人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即使是他的亲人。”
围观的楚常怀表示不能再同意这个观点。
“你什么都不用做。幼年丧失双亲,有巫毒族的血统,只要有这两样便足够了。除了外貌,你什么都不用隐瞒,自会有些自以为聪明的人为你安排好一切。就好像……”
“就好像遇见您之前的那样。”苏缨突然开口,语气中有着隐隐的哀伤:“隐藏着自己真实的外貌,没有依靠,没有朋友,没有自信。唯有苟延残喘、没有意义的活着。”
“怎么会没有意义呢?”鸢走近,似乎是拉起了苏缨的手:“你能够去做这一切,都是因为我需要你。”
了解苏缨这个人的楚常怀十分肯定,对于苏缨来说,之前那些话加起来都抵不过这一句“我需要你”。
“这样吧,若你这次任务成功,我就把这短刀送给你当奖励,可好?”鸢从腰间取出一把银色的短刀,而这把短刀此时正躺在床上那人的怀中。
之后的事情便都是楚常怀所知道的了。苏缨的潜伏和出逃,除了他和鸢偶尔的碰面,一切自然。苏缨所做的就好像他真是个失散多年的弟弟,这点刁拓城再清楚不过。直到苏缨出逃前最后一次和鸢碰面。
“我不想再潜伏下去了,算这次任务失败,我什么惩罚都能接受。”某人开门见山,而鸢看上去并没有多惊讶,只是淡淡道:“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好了。”
这个故事很简单,只不过讲了巫毒族曾用抑灵药水捕杀魔形族的历史而已。
讲完之后,苏缨有一阵的沉默,最终开口道:“我知道大人您想说什么,但我恨不了刁拓城。说他自私,我何尝不是个自私的人。我不关心我的种族,更不会为了他们去做报仇之类的事。我只知道谁对我好,他对我是真心的,这便够了,所以我不能再骗他了。”说着他抬起头:“就像我加入根长一样,我从不管这个组织做的事是好是坏,我是因为大人您才加入的。因为您是我认定的人,我重要的人,我不会在乎这个人是好是坏。”
虽然看不见苏缨说这话时的表情,但光听声音就知道这个人此时肯定无比的真诚和坚定,更别说一向让人琢磨不透的鸢脸上明显的呆愣。
“缨子你……”反应过来的男人歪了歪头:“在告白吗?我还是刁拓城?”
“什么告白啊!”某人果断炸毛:“老子才没有!”
“呵~”鸢笑了起来:“从小我身边的人都是一脸摸不透的样子。像你这么单纯又坦白的家伙果然是个意外。”随后男人又道:“那我问你,如果我与刁拓城为敌,你会站在哪边?”
此话一出,楚常怀下意识瞥了一眼旁边的刁拓城,果然看见那人浑身紧绷的死盯着景象,指尖握到发白。而景象那边却是一阵沉默。
“缨子,你并不傻。开原国终究会在南方有一场恶战,你心里明白。”鸢的眼神并不凌厉,但话语步步紧逼:“如果现在不想清楚,你到时要怎么办?”
“能怎么办?!”苏缨的声音有些崩溃:“强者为王,如果刁拓城那混蛋真的败到大人您手里那也是他能力不够!”
“你这根本就不算回答。”鸢轻微的翻了个白眼:“算了,你也不用纠结了。最后一战会与南鸿的通灵者开战是肯定的。但胜不胜对于我来说并不重要。”
“为什么?”苏缨替在场的人问出了他们心中的疑问。
“我看重的是时间。”鸢转过头看向远处。他们应是站在某个高地上,因为旁边便是悬崖。强烈的风吹起这人的衣袍,而他脸上那决然又疯狂的表情仿佛下一秒就要纵身一跃:“让我来告诉你真相好了。统一九州只不过是个幌子,因为对现在的开原国来说根本做不到。无论是制度、财力、势力还是力量都还不到位,即使真的勉勉强强的统一了,也只会带来更多的混乱。而这些并不是我想要的。但这仗是一定要打的。也只有战争,才能打破现有的格局,为最终的和平创造条件。所以,这最后一战求的不是胜利,而是长久。时间越久,那些通灵者才更能明白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误!”
虽然现在立场不太对,但身为非灵者的楚常怀此时非常认同对方的观点,也难怪那么多非灵者肯忠心于这个人。
“你记住了缨子。”鸢转过头,一双异瞳直直望过来:“能骗人的不一定是假的。真的反而更能骗人,特别是对于聪明的人来说。还有啊,别忘了,若被抑制了灵力,通灵者也不过和非灵者一个样罢了。”
这一句话仿佛一把钥匙,把一切不对劲都串了起来,更是给在场的两个知情的“聪明人”当头一棒。
苏缨之所以能骗过刁拓城,因为他的所作所为都是真实的自己。刁拓城扪心自问,自从相识到现在,对方真的没有骗过自己什么。连刁拓拔的身份,也不过是族里那群老不死的为了绊住自己而硬套在那人身上的。至于相貌,这人真正能让自己无条件去信任的又怎么会只有长相这种如此肤浅的理由。
巫毒族的这次潜伏,从目的到计划鸢都没有告诉过苏缨,更别提接下来的行动。连抑灵药水也不过是隐藏在最后的话中,不注意都会轻易忽略过那句话中的含义。也难怪像刁拓城这样多疑的人都没发现过什么,因为苏缨确实不知道自己的任务,又怎么会露馅。那个男人只不过提出了一个看似不可能的目标,剩下的只是诱导。而那些看似不可能的东西如今竟都一一变为了现实。楚常怀思虑至此,便也渐渐明白过来。他之所以能被从北越引出来而不起疑,正因为苏缨的下一个任务确实是去刺杀青嗥首领和抓他回去的。而鸢肯定也明白苏缨根本抓不住他,并且一定会被认出来。就像这次苏缨向刁拓城推荐他来当联军的军师一样。鸢定是料到了他的好斗心一定会答应。如此看来,对方相信的不是苏缨,而是他。听起来够讽刺的,他楚常怀就好像一条家养的鱼,当初被放入江河,为的就是养肥之后用一根线再钓上来。但他这条鱼不是用来吃的,而是用来制造一个漩涡。把天下的形式搅得一团乱,好让稳稳当当坐在船上的那些通灵者弃船跳海,沾上一身腥。而最奇怪的是,他现在明明一切都明白了,却还是不打算就此罢手。他明明最讨厌被利用,可还是不打算脱身。看看,他这喜欢冒险的性子,也真够恶劣的。
“好了,不用再看了。”第一个忍不住出声阻止的是刁拓城。楚常怀看着他情绪波动强烈混乱到极点的样子耸了耸肩,跟着收了灵术的江霁月出了大帐,徒留帐内一站一趟的两人。最后转身一瞥,只见刁拓城半跪在床边,拉起苏缨的手抵在额上。男人弯曲着的躯干显得那么脆弱,人前的强硬全然不见,仿佛有什么东西正慢慢崩塌于眼前。
说他自私,也不过是渴望一个真心渴望到扭曲的地步。说他多疑,也不过是自卑到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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