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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无间兮养白龙-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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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取我而代之,那么,我让给你。”

    以前,师父总是推拒得证果位,同时又阻止他去坐莲花台。

    那时他怨恨师父虚伪。

    原来虚伪的不是师父,是他自己。

    “啊————”

    悉多抱着脑袋,根本分不清是脱胎换骨的痛更痛、还是求佛声无时无刻响彻在脑海耳边更痛。

    他突然记起很多很多年前的往事,当他还是太子的时候,听说燃灯大师在城外白象寺讲经,他混在信徒中,自以为对经学的研究超出一般僧众,根本不问佛理,而是故意装出纨绔子弟的模样闹事,对端坐首座、眉眼温柔的僧人提问:“燃灯大师,你从中原来,那中原信众和我们天竺信众,谁发的愿更虔诚?”

    此话一出,被燃灯讲经吸引而来的百姓们自然喧哗起来,天竺是佛国,他们当然自认比中原信众虔诚得多。

    那僧人垂眸一笑,喧哗嘎然而止。

    !“都诚,都不诚”,他这样回答,“对佛坦言心中所思所想,怎么会不诚?信众不必守清规戒律,若要完全虔诚,那必然是以谎言遮掩其真正所欲,要么不诚实,要么不虔诚,如何说是诚?天下信众皆如此,有教无类,施主着相了。”

    到今日,悉多才真正体会到这些“都诚,都不诚”的愿。

    他们求平安,求富贵,求仕途,求病体康复,求沉冤得雪,求脱逃罪责,求白日捡金,求个人间万户侯,求个死后好投胎,求个福延子孙壮族威,求个杀人放火金腰带。

    他们有太多愿要发,有太多罪要忏,有太多苦,自己担不得,只得通通都念给佛来担。

    悉多曾问:“何为佛?”

    燃灯曾答:“佛,承众生之苦。”

    悉多死咬牙关,终于落下了悔恨的泪水。

    他错了,他撑不下去了,身体和精神上的痛苦要杀了他,他的识海岌岌可危,他的肉身承载不起黄金骨,他等不到脱胎换骨成功了,他做不到。

    “救我,师父,救我。”

    悉多哀声哭求,他挣扎起来,向云下望,去望他的师父——他看到一堆瘫坐在地的人形血肉,和伏在血肉旁边的楼迦。

    那不是,那不是他的师父,不可能的。

    “啊————”

    不知何时到来的邬波离抱住发狂的悉多,唤他:“师父。”

    悉多满是血污的手死死抓住邬波离的衣袖,哀戚满腹堆在嗓子口,苦不能言。

    邬波离却笑了起来,他从悉多的眼睛里读懂了一切,他松口气:“您终于知错了。”

    悉多向云下伸手,邬波离摇摇头,将他的手抓了回来,握在掌中:“师父,您让大人伤心了,这是您非要向大人求来的,您不该再为难他。”

    邬波离说得对,悉多松了劲,似乎连坚持的那口气也松懈了。他痛得要死去了,此时他忽然后悔,也许自!不该同师父抢邬波离这个徒弟。

    “但是您放心,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邬波离跪伏在地,对他行了拜师时的大礼,一拜,二拜,三拜。

    “师父。”

    邬波离如同平日打坐那样跌坐,悉多望着这个年轻人,多年前王宫里一个小小剪发师,在燃灯想要收他为徒之前,悉多从来不曾睁眼瞧过他,更不会费心去记一个杂工贱种的名字。

    他似乎不曾改变半点,一双大眼睛总是透出愉快的笑意,微卷的长黑发,笑魇如花。

    “师父。”

    “邬波离去了。”

    话音尚未消散,邬波离的肉身如烟花一般忽然炸开,化为无数细碎血点,狭裹着灵力,涌向悉多,修补悉多肉身,完成脱胎换骨的最后一步。

    “不————”

    悉多瞪大了双眼,两行血泪汨汨而下。

    楼迦单膝跪在步青云身旁,根本不在意天上在发生什么,只是呆呆地看着步青云。

    或者说,曾是步青云的那堆人形血肉——全身骨骼离体,剩下的血肉勉强保留着人的形状。

    步青云已经死了吗?楼迦不敢相信。

    所以最终,还是步青云的佛法赢了?

    想到这里,楼迦握紧了撑着身体的剑,怒火中烧。

    “起来。”

    “你起来。”

    “你要死,也该死在我手上。”

    “起来啊步青云!”

    他终究忍不住,丢开剑,伏在步青云身边,对这个已经没法给回应的混蛋低吼起来。

    突然,步青云,不,那堆血肉动了。

    步青云的手,若是他人看见一定会恶心到吐出来的、没有骨头的、软绵绵的手,慢慢的慢慢的搭在了楼迦手背上。

    然后,一点一点地移动,不知花了多久的时间,在楼迦的手背上留!两个模糊不清的血字。

    【别怕】

    楼迦咬紧了牙,呼吸间全是湿热的水汽,气得发抖,不愿意掉泪,只能死死咬着牙。

    怕什么?有什么好怕?你都要死了我还有什么好怕? 

   

    随后,步青云身上那串佛珠,原本是由剔透龙珠化来的纯白佛珠,现下已经完全被步青云的血沁成了海底珊瑚一般的赤红色,赤红佛珠从步青云身上漂起来,浮在步青云向上一尺高的地方,抹去白龙灵力化出的系绳,一颗颗散开,融为血水状,交错相连,最后凝成一副赤红骨架。

    又一道金光落下,笼罩住步青云,那副赤红骨架向下一落,钻入步青云血肉中。

    s:

    竟然也是脱胎换骨之景!

    骨骼入体,血脉相附,筋肉相连。 

    

    楼迦把剑召回手中,以待不时之需。

    那道金光不肯散去,步青云凝神一听,不知听到了什么,对天外笑道:“贫僧无悔。”

    金光闪动,似又有话说。

    步青云摇头,再道:“吃斋念佛,行善修行,我无悔。我学会很多事,做过许多事,唯独不擅争斗。天地选了他,信众选了他,他既是佛。”

    “黄金骨,我不要。”

    “功德,我也不留。”

    说着,无数朵金色莲花从步青云身上飘出,浩浩荡荡顺着金光飞出天外,金光似是极为讶异,不稳晃动。

    “说我有错也好,说我有罪也罢”,步青云看向楼迦,勾起唇角,“我愿用这些,换一条残命,去陪他。”

    天地间响起一声钟、一声鼓,钟声极悲,鼓声极苦。

    是告别。

 77。去往千千万万年

    第七十七章

    那道金光移向悉多。

    步青云全无留恋,一身轻松,向楼迦走来。

    他身上是平凡无奇的灰蓝布衣,木簪黑发,眉眼温柔,宽肩长腿,若不是习惯性手捏法印,根本不像个出家人,倒像个王族公子,芝兰玉树。

    楼迦持剑在手,剑尖直指步青云的心口:“站住。停在那,不许动。”

    步青云委屈,步青云不动。

    楼迦气得牙痒,跟步青云算起账来,剑尖在步青云的胸口一点一点的。

    “封我神识,嗯?你是不是可喜欢养小朋友的调调了,嗯?”楼迦换了副神情,学起身为昙花时懵懵懂懂的模样,对步青云嘲弄地学舌,“‘我不懂,不知道,想不明白,也不是不开心,也不是开心。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怎么告诉您呢?您懂吗?’”

    楼迦挑起眉,问:“我学得像不像?真是对不起您呐,本大人脾气差得很,最爱生气,您趁早从梦境里醒过来,我才不会天天一副崇拜至极的模样看着你呢。”

    步青云低低地笑起来,胸膛发颤,楼迦把剑尖往后退了退,被这人烦的不行。

    “莫名其妙,笑什么!”

    步青云抬眼看他,笑说:“我笑有条傻龙,自己吃自己的醋。”

    楼迦红了耳朵尖,步青云趁机一步步往前走,楼迦一惊,手里的剑一点点往后撤,最后只得放下剑来,咬着下唇,偏过脸去,不想看这个不知死活、胆大包天的步青云。

    “封你神识是无奈之举。其他的,都是我不好”,步青云的手抚上白龙的脸,温声认错,“是我总惹你生气。”

    楼迦拍开和尚揩油的手,忍不住斜了他一眼,那意思是,原来您心里也清楚啊?

    这个步青云,从中原到天竺,一步步变本加厉,受伤受伤再受伤。

    楼迦第一次见他重伤,是在某一次楼迦回大海吃鱼的时候,步青云为救火场中的天竺百姓,半个身子都被重梁压在下面,烧得焦糊,邬波离!跪在他身边念经,所有村民都来跪这个“活菩萨”,焦了大半的步青云就被供在原地,身边摆满了鲜花水果。明明步青云还没死,竟然没人去救他,没人试图让他舒服一点。楼迦只觉得这些人都疯了。

    从那以后,步青云一次次命悬一线,一次次把楼迦气得七窍生烟。

    倒不是步青云不懂得安慰楼迦,只是步青云不会改变他修的佛法,不会放任众生不管,那这安慰就像是迷失荒漠的人遇到的海市蜃楼,到步青云下一次受伤就会消散,那个时候,只会让人更绝望,更渴。

    想到这里,楼迦好笑地看向步青云:“真是难为你演了半出‘快意恩仇’,只有在幻境里,对着那些不是真人的东西,你才真正能做到不让我生气。”

    步青云心虚地摸了摸鼻尖,许诺道:“以后,不会了。”

    太了解他的楼迦掩藏住心底长久以来的期望,垂眸质问:“你拿什么保证?你只是拒绝了成佛,又不是舍了你的佛法。你不愿意悉多以宣扬佛法为名清除异教,你不赞同‘先引战火再施慈悲’,可你从来没说你不愿意行善修行,更从来不曾说要还俗。”

    说到此处,回想起方才步青云不成人形的惨状,楼迦不免流露出难过,只得掩饰为怒气,又气道:“就是在幻境里,每一世,每一世都是我追着你,你从来不曾主动要我、”

    步青云揽住云绸腰带勾勒出的劲瘦腰身,把白龙剩下的气话轻轻掩在掌中,求饶道:“不许说气话。不提幻境非完全受我掌控,就说第六世,我可是上天入地寻你这条白龙,谁料想你成了白蛇,在山谷里傻呆呆的修炼,怎么好说我从来不曾主动找你?”

    眼见着楼迦眨了眨眼,怒气消散了些,步青云才收了手,两手一起抱着楼迦,扫了天上一眼,慢条斯理地补充:“再说,他已成佛,天地将排斥我的存在,我已不能再待在这里。假若你不喜欢我修行,我们可以去尚无人烟的天地,没有人,没有佛,只有你我。直到你嫌我无聊。”

    楼迦抓住步青云的衣领:“!此话当真?”

    步青云握住他的手,捧到嘴边印下一吻,诺道:“当真。”

    多年前的那一日,他感应到邬波离就要出现,劫数已定,他迎着夕阳,行走于无名镇中,思索是否应该主动赴死。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问话,其声如清澈溪水,他转过身来,发觉贸然问自己名姓的白衣人不仅声音好听,还煞是好看。

    他自己都不知为何,仿佛在看见白衣人的第一眼就忘却了过往岁月中被称呼过的所有名号,随口借了附近客栈茶馆的印名布幡,自称“步青云”,好似将他们相遇的情景记载于他往后余生的名姓。

    楼迦的姓名是他所取,他的名姓何尝不算是楼迦所赐。

    也许从那一日,就注定了今日结局。

    他甚是欢喜。

    半空中,邬波离与悉多的神魂合二为一,脱离凡胎,重塑肉身,完全吸纳了黄金骨。

    旧佛不存,新佛当立。当是时,暗无天日的无间地狱中升起命星,他跌坐于半空,身下莲花台,身上佛光照亮十方世界,无间地狱外的无数信众冥冥中感应相和,众皆跪伏,迎接佛诞。

    于是一段通往凡世的金光路凭空出现,步青云牵起楼迦的手,非常不客气地率先踏上,行数十步,出口已在眼前。

    “等等。”楼迦抽出手,回头看去。

    被佛光照亮的无间地狱显得更为空旷,黑灰四壁,底下是险恶滚烫的深红,铺天盖地的劫灰被风卷着胡乱飞舞,仿佛能听见厉鬼哀嚎。

    楼迦化为白色巨龙,怒吼一声,飞回其中,转腾飞舞,如钢刃般的长尾向下抽去,万丈地底的滚烫岩浆就翻涌而上,湮灭一切;向上一甩,大块大块的黑灰寂岩就迸裂落下,落入岩浆中,全数融化。白龙运起灵力,云雷具来,带着灵力的雨水浩浩荡荡浇下,无数劫灰化为乌有,岩浆渐渐冷息。

    最终,无间地狱天塌地陷,唯余空荡荡的废墟。

    于是楼迦满意地回到步青云身边,化为人身,拉起步!青云的手:“走吧。”

    他们踏出已经不再是无间的无间地狱。

    一位看似没有半分灵气的寻常僧者坐在路边,浅金僧衣,赤着双足,身边放着一根竹禅杖。

    他是悉多,也是邬波离,他不是邬波离,也不是悉多。

 

    步青云施了一个陌生僧人相见的礼,温和道:“在下一介破戒僧,你们的佛法也不随我的佛法,我着实当不起。”

    僧者落下泪来,改坐为跪:“我一定如实记载师父曾经对我的悉心教诲,请您赠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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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青云终于正面看向他,只说:“我无话可赠,但有一请。”

    僧者凝望着步青云的双眼,膝行两步:“弟子一定全力达成!” 

    

    这是他第二次要抹去过往。

    僧者闭目,片刻后跪伏于地:“既然您心愿如此,弟子自当达成,唯求留下法号,与弟子做个念想。”

    步青云不愿与他纠缠,微一点头,应道:“可。”

    语罢,步青云与楼迦破空而去,不知所踪。

    此后年月变迁,佛学几番兴落,经文四散,僧众只知佛之导师法号燃灯,生平不详,不见记载。

    难以计数的群星,或远或近地点缀在广阔无际的黑色天幕,其数之无穷,其天幕之广阔深远,难以用言词描摹。浩瀚星海,明明灭灭,一时萌生出万物初始,一时湮灭至万物终极,时不堪计,空无穷尽。

    楼迦第二次立于无穷无尽的宇宙之中,看向身边的步青云:“我们去哪儿?”

    步青云践行诺言:“都随你。”

    楼迦笑了,化为白龙,卷起步青云,潇洒道:“那走吧。”

    “去往千千万万年,生死不离。”

    他任意选了一颗星辰,带着他的步青云,呼啸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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