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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无间兮养白龙-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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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青云还真答得上来:“昙花。”

    “那么多昙花,你怎么见到我的,怎么知道是我?”他回答得太快,仿佛煞有其事,楼迦都不知该不该信了。

    步青云笑道:“我从你身边路过,不就见到了你了?”

    鬼扯,楼迦彻底不信了,化作小白龙缠着他,尾巴啪啪狠甩了两下,命令道:“要吃烤鱼。”

    步青云也不反驳,应了声“好”就去与他烤鱼。

    果然是假的吧,楼迦郁闷地想,尾巴又啪地一声,轻轻甩在步青云背上。

 12。不修正邪

    第十二章

    在筹备诛邪大会的日子里,步青云和楼迦的熟人灵虚道长,以奇妙的速度升了官,再出现时,已是宗主心腹的身份。

    灵虚道长是来送请帖的,三日后,诛邪大会即将粉墨登场。

    灵虚道长的姿态也是水涨船高,一到偏峰就开始诉说自己诸事繁忙,体现清韵宗主对他的倚重,话锋一转,又假作不经心地提及那个不识抬举的昆山君,说着“虽不能算是正宗门人,到底也是享受了道宗诸多便利,竟是个吃里扒外之辈,着实令人齿冷”。

    边说边觑看二人脸色,颇有杀鸡儆猴,敲打二人的意思。

    楼迦依旧如冰山般无动无衷,并不理睬。

    步青云则待他十分恭敬,只是在灵虚道长终于拿出请帖时,不着痕迹地在接过的那只手上聚了一层灵气。

    阴尸女魅的请帖,他可不敢贸然去碰。

    “那便三日后再见了”,灵虚道长叹了口气,“到时候我职责在身,不能招呼二位。”

    步青云十分识相,笑道:“灵虚道长受清韵宗主倚重,诛邪大会少不了灵虚道长辛劳,我与师尊也是半个道宗修士,哪有和宗主抢你这个能人的道理?”

    灵虚道长闻言十分满意,矜持地一颔首,驾云而去,那骄傲昂首的姿态,俨然是云中一只骄傲的大公鸡。

    “昆山君是何事?”

    自从阴尸女魅来过偏峰,楼迦就过起了躺在山脚望呆,等步青云按时来烤鱼投喂,不问道宗事的日子。

    楼迦知道昆山君,他原是凡间痴迷唱戏的旦角,以戏入道,“某一任”道宗宗主很爱听戏,将他招揽入道宗,每年的正月初一,也就是道家的天腊之辰,道宗大开庆典,会请他唱一出戏,并非道宗人不爱听,是昆山君只肯演一场。

    据说昆山君的戏,能够消减杂思,甚至压制邪气,有清心之效,因此在门内很受看重。

    楼迦曾参加过一次天腊庆典,他爱好天然,昆山君之唱腔身段,无不具有自然形意,一出《钗盒定情》,昆山君化为生旦二角,!俱是绝代风华,即使楼迦未曾听过戏,也被其风姿所动。

    后来楼迦懒得与道宗众修打交道,懒在偏峰不出门,每年正月初一,在偏峰峰顶竟也听得清昆山君的唱腔念词,还感叹过其于戏道之钻研高妙。

    因此,楼迦听灵虚道长提到昆山君的语气不对,才多问了一句。

    步青云问明楼迦因何在意,得知这么一桩际会,才道:“当年清韵真人芳诞,向前任宗主求昆山君为她演一折吉祥戏,前任宗主自然满口答应,昆山君却一言拒绝,十分不给面子,阴尸女魅么,自然是要讨回来的。”

    “就为这个?”楼迦皱眉,“那她怎么讨了?”

    步青云居然也是一声叹息,“昆山君,原来是一处古镇的戏台,传承百年,直至饥荒年间戏班四散逃难,古镇渐为荒郊野岭,戏台自然也荒芜了,它再听不到痴迷的戏,竟以痴念化为了人形,以此获得了修道之机。”

    “前任宗主正是以此相挟,才让一直闲云野鹤的昆山君留在道宗。被昆山君拒绝后,宗主有意安慰愤愤不平的清韵真人,便将此事告知于她,让她要与精怪一般见识。”

    “灵虚道长急于向清韵表忠心,恰好清韵以担心‘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为由向灵虚道长诉苦,又惋惜其唱戏的才能,灵虚道长闻弦歌知雅意,设计出了昆山君与妖邪往来的证据,逼得昆山君在诛邪大会上献艺,还要他在诛邪大会上主动认错,求清韵收他为灵仆。”

    楼迦眉头更紧,冷声中带有几分怒气:“奸人奸计,折人风骨!”

    他想了想,又道:“昆山君每年的一出戏,道宗上下都有获益,就没人为他说话?”

    步青云戏谑道:“道宗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傻子死一个少一个。明摆着是她在灵虚背后撑腰,谁敢多事?被清韵记恨的下场,可就在眼前。”

    “你正经一点”,楼迦瞪向步青云,“这么恶心的事,亏你笑得出来。”

    “诶”,步青云又有歪理可讲,“危机么,是危,也是机,再者,以昆山君的孤高,一死殉道,未必差过活在!道宗。”

    唱了《定情》,哪有不《埋玉》的道理。

    步青云还是那个戏谑的语气,说的话却好似一盆冰水,楼迦怔然:“你的意思是,他想死?”

    死,这个字眼,楼迦好似从来都没有考虑过。此时才记起,自己曾经也险些丢了性命,大概是遇险的惊心,比不过对步青云一眼万年,因此都快要忘却了。

    但主动去想生死大事,确实是不曾有过的。

    死了,就是没了。

    若是死了,即使有世事轮回,被步青云取名楼迦的白龙,就是没了,不在了。

    “怎么突然这么伤心,那么担心他吗”,步青云看着他这样,都担心起来,不再是无所谓的戏谑着,温柔问他。

    楼迦摇摇头,顺着步青云的手,靠进他怀里,低声问:“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忘了我啊?”

    他到底是条小龙,不经世事,反应竟像是小孩子第一次听大人说何为死亡似的,只想得到爱护自己的步青云,而不是留恋名利功体。

    “不会的”,步青云立刻回答。

    都怪步青云总是那么多瞎话歪理,楼迦都不敢信他,又不想不信他,满腹伤心都转了怒气,“你肯定会忘了我的。”

    步青云很无奈:“我真的没有忘啊。”

    楼迦低哼一声,那意思是绝对不会信了。

    步青云一样一样试着哄,问楼迦要不要吃烤鱼,又问想不想化原形玩水,楼迦都不要理他,最后,只好道:“那我救了他,好不好?”

    “他是谁?”楼迦被他哄得没有哪里不开心,只是还撑着冷脸罢了,居然把昆山君这回事都忘却了,愣了会儿想起来,急道,“你不要冒险。”

    不是要转投邪道吗,哪有邪道卧底临走前还救个正道的道理?但一想,昆山君好像是被污蔑为与妖邪往来,步青云救他,似乎也说得过去。然而昆山君只怕是不屑与邪道为伍的。

    步青云见他还记得担心自己,笑道:“不冒险。见机行事吧,或许甚有趣味。”

    他总给楼!一种什么都知道的感觉,见机行事四个字,很不像步青云的风格。楼迦不禁眯起眼睛打量他,又是一声低哼,怀疑尽在不言中。

    小孩长大了,会怀疑大人了。

    略过这个话题不谈,楼迦到底在道宗度过了百年,想到,“道宗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原来的道宗虽也不怎么样,清韵真人得势后却是加倍的乌烟瘴气,迅速跌落到了令人厌恶的境界,这样继续下去,当真可怕。

    “自然是越来越热闹”,步青云只道。

    楼迦看向他,忍不住问:“你心中的正邪,到底是怎样的?”

    清瑄、昆山君的遭遇,这个人似乎波澜不惊,视之等闲。这个人心中真的有正邪之分吗,如果有,他到底是正是邪呢?

    楼迦不在意步青云究竟是正是邪,只是想要一个明白的答案。

    原本,只是跟着步青云就满足了,现在好像不行,楼迦觉得自己变得贪心了,他还想要了解步青云,最好,是知道步青云的一切。

    “正就是正,邪就是邪”,果然,又是这种鬼打墙一样的回答。

    楼迦直截了当,追问:“那你呢,是正是邪?”

    步青云温言道:“我之前对你说过,‘人做出来的事,才是有迹可循’,但其实,人天生都会说谎,聪明一点的还会伪装,人的举止言行,样样都可能别有目的,很难明断根本。”

    “倘若有一邪道,坚信邪道,却因时势,装了一辈子正道,从未作恶,那他是正是邪?若只是还来不及作恶便死亡,那他是正是邪?论心,他该是邪道,论行,他该是正道。”

    “倘若这个邪道暗地做过恶事,又是正是邪?论心,他还是邪道。若论其行,是他做了一件恶事,就算是邪道,又或者,要看他对正道的贡献,是否抵得过做过的恶事?”

    “倘若有一正道,好心做了恶事,他是否就成了邪道?被人威胁做了恶事呢?冲动做了恶事呢?故意作恶呢?”

    楼迦被步青云绕来绕去,仔细想了很久。

    最后,楼!迦答说:“我以为,正邪,不以心论,不以行论,而该心神合一。我不知道如何去论断他人的正邪,我不是天道,不是神,不能看透别人的心。我只能亲眼去看,亲耳去听,亲自去想,不轻信人言,不擅做猜测。这样,可以吗?”

    他抬首望着步青云,想要来自爱护者的肯定。

    真是聪明的小白龙。

    “可你总是信我说的话”,步青云道。

    楼迦想了想,忽而笑了。

    “我不问了”,楼迦看着步青云,他仿佛在这短短一场对话间飞快地成长了,明明笑着,眼神带着悲哀,“你知道,我讨厌阴尸女魅那样害死好人的邪道,也讨厌六高修那样害死好人的正道。如果你要我为你去做那些害人的事,我是做不到的。”

    “我不会去害人。也不想去杀好人。”

    “但是,如果有人光明正大地要来杀你,不论正邪,我都会站在你面前挡住他们,直到我死。这样,我大概就不正不邪的,哪边都不算”,说到这里,楼迦想起在这里孤独度过百年的滋味,声音低落下去。

    然而,看到眼前的步青云,正温柔注视着自己的步青云,他又笑起来,得出了最终也是最初的结论:“这也没有关系。都跟我没有关系。反正我修的道,不是正道邪道,是你啊。”

    一百四十六年前,白龙与步青云相遇。

    就注定了白龙此生,不修长生,不修来世,不求化圣成仙。

    只为一人。

    步青云。

    可爱真诚的言语,着实打动人心。

    步青云轻轻揽着他,似是玩笑又似是叹息着说:“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是为了你呢?”

    没想到,立刻被楼迦伸手捂住了嘴。

    “你今天不准再说话了”,楼迦耳朵有些微红的,表情却装出凶恶来,“一个字都不准再说。”

    就停在这一句,刚刚好。

    步青云刚一点头,楼迦就化成白龙缠在了他的身上,步青云很爱惜地轻抚着他雪白如玉的可爱龙角,当真一个字都不说了。

 13。诛邪大会(一)

    第十三章

    诛邪大会大张旗鼓开办的那日,道宗客似云来,但宾客到底是比卸任大典少了许多。

    这次打的是为六高修报仇的旗号,修为低,就算想凑热闹,也要掂量着会不会成为跑灰,若不是流传出会有“六魂幡”和“诛仙四剑”现身的消息,只怕来客还要再少些。

    道宗内部,急于表现的灵虚道长是最忙碌的一个,与他搭档的是另一个从灵字辈提上来的女修,道号灵苕。

    前任六高修已身亡不算,从清韵这辈算起,道宗门人是按“清静云灵定”的顺序,入门时以实力排辈分改道号。但清韵任宗主以来,提拔的多是灵字辈的门人,跳过了修为相对较高的静字辈与云字辈,不知何故。

    听步青云说,这是因为辈分越高,人数越少。

    清、静、云三辈人数加起来也不过百,他们修为较高,即使也爱争锋,但平日里大多醉心修炼。除去他们,剩下的道宗门人中,灵字辈占了三成,定字辈占了七成,定字辈修为最低,人数最多。

    灵、定二辈修为低,注定无法靠自己在修真界展露头角,因此更依赖道宗,更醉心将道宗的名气认作自我的成就。清韵通过提拔灵字辈心腹,牢牢抓住了这些下层修士的心理,利用他们的心思,将他们训为更为听话的狗群。

    楼迦听罢,看着灵雾缥缈,如同仙境一般的卦山,只是无言。

    他忽然意识到,从来到修真界开始,除步青云以外的一切,他一直抱着隔岸看花的态度,从未真正走进花丛中,因此,他的衣衫没有沾过花上露,他的鞋也没有踏过花底泥。

    直到步青云卧底而来,回到他身边,他才真正睁开眼去看。

    看了,就会想,想了,就……

    “师尊,走吧”,站在他身后的步青云提醒道。

    楼迦回过神来,冷淡地看向前来领路的道宗门人,迈步向安排好的位置走去。

    诛邪大会的目的,在于诛仙四剑,一曰诛仙,二曰戮仙,三曰陷仙,四曰绝仙。

    诛仙四剑与六魂幡同样属于截教通天教主,四剑加上诛仙阵图,便能开启上古第一杀阵——诛仙剑阵,堪称道教第一法宝。

    可惜,诛仙阵图失传无踪,诛仙四剑也散落于正道四个不同门派。

    很多修士听说xx宗派有其中一柄,但!这个xx宗派总是在变,传言不下数十种版本,难辨真假,因此,也有修士专门来看诛仙四剑到底在哪个宗派手上。

    诛邪大会亦在灵玉场召开,此时,灵玉场中央起了云台,云台上是五个护宝灵阵,等待放入六魂幡与诛仙四剑,以这云台为中心,按照四方位施法造出了四座看台,供宾客与门人们落座。

    每座看台最前方只三个座位,清韵身为道宗宗主,占有一席,新选出的五长老中有两人也列座,楼迦占有一席,其他六席也都是正道修为排名最靠前的高能大修。

    大会伊始,清韵身为宗主,登上云台,向宾客们客气地说了一席话。

    她风姿绰约,又已是宗主身份,光是站在那里就让男修陶醉不已,即使她的话令在场的道修大能纷纷皱眉,依然是掌声雷动,尤其是灵、定二辈的道宗门人,狂热得像是将她当做大罗金仙一般崇拜。

    清韵说的一席话,说得极客气,语气又楚楚可怜,什么她相信正道修士同气连枝,一定不会坐视邪道作恶,帮助道宗复仇,借出诛仙四剑给道宗对付阴尸女魅,道宗愿以六魂幡交换,事后必定归还,绝无占宝之心。

    但诛仙四剑并不在一个门派手上,以一换四,怎么换?而且道宗是正道一家独大的宗派,若是道宗反悔了,谁来保证道宗履行责任?这些关键,却是只字未提。

    可守着诛仙四剑的宗派若是不借,一是身为正道,连道宗宗主死了都不相帮,未免有失德行;二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日后消息泄露出去,被道宗记恨上,最后,保不住的也还是保不住。

    不得不借。

    因此,道宗甚至都没按照常理,先与守护诛仙四剑的宗派接触商议,就操办起了诛邪大会,也是因为道宗门人都明白没有小宗派敢拒绝道宗,这就是正道第一宗派的面子和实力。

    清韵真人含笑接受了众修欢呼,随后,便带着新选出的五长老请出了那面假六魂幡,亲手将假六魂幡放入了最中央的护宝灵阵。

    她飞回看台落座,灵虚道长接到示意,朗声道:“请诛仙四剑!”

    众修屏息以待,一时寂静,打量着被传过流言的宗派掌门。

    半晌,逍遥门门主,备受正道尊崇的鸿列真人,飞身上了云台。

    楼迦看去,只见一个正气凛然的高大修士,背上负了一把剑,通身!

    是铮然剑意,锐不可当,着实是个了不得的正派人物。

    鸿列真人从袖中抽出一柄小剑,念诵咒文,将那小剑恢复为原本大小,朗声道:“此乃逍遥门代代相传之宝,绝仙剑,非逍遥门内劲不可催动,道宗借剑斩邪,我愿随往相助。”

    说罢,将绝仙剑放进第一个的护宝灵阵。

    难怪舍得第一个交出剑,原来此剑还认功体内劲,道宗抢走了也用不了。

    灵虚大声唱道:“鸿列真人借出绝仙剑!道宗上下感激不尽!”

    鸿列真人神色不为所动。

    随后,广清派掌门拿出了陷仙剑,一个凋落得只剩十人的小宗派,幻真派,交出了诛仙剑。

    s:

    只剩下戮仙剑还未出现了。

    会场一片沉默,但随着时间推移,窃窃私语越来越响,清韵宗主的脸色便不那么好看了。

    灵苕道长突然掩袖而泣,悲声道:“难道真的无法为六高修报仇雪恨吗!正受邪欺,天道不公也!”

    这下一来,议论声更大了些。

    “阿弥陀佛!”

    万万没想到,最后是万佛窟的辩机大和尚站了出来,他身后的几位大师,神色似是不大赞同。

    辩机虚空踏上云台,于须弥芥子中,取出了戮仙剑。

    至此,诛仙四剑全数现身。

    那广清派与幻真派掌门站起身来,正想问清相借事宜,道宗的灵虚道长又上了云台,对众修道:“今日五宝齐会,实乃难得一见之盛景,道宗为向各位修士表明谢意,特请在道宗落脚的昆山君,为在场修士表演一折戏,替各位涤清杂绪,引导清心。”

    那可是谁都请不动的昆山君,未料到有此殊荣,众修士纷纷叫好,感谢起道宗来。

    灵虚道长立刻请上了昆山君。

    他们这样喧闹起来,昆山君又已经上了云台,两位掌门的话就被堵回了嘴里,面色不虞地坐了回去。

    昆山君落于云台,他容貌极美,身姿仿佛仙鹤灵姝,只是脸色略带苍白。

    他对台下漫不经心地扫视一眼,那眼神甚是冰冷,让不经意与他对上眼神的修士们一个激灵,暗道这昆山君着实如传言中一般高冷。

    他默立于云台之上,像是随时都要乘风而去了。

    忽而,昆山君一挥袖,灵雾急来,乐音渐起。

 14。诛邪大会(二)

    第十四章

    那乐音,却并不是热热闹闹的弦鼓板笛,而是悠扬的古琴声。

    昆山君也未幻化成戏中众角色,而仍是昆山君本貌,一袭青衫,独立于云台上,缓缓开口,唱道:“长刀大弓,坐拥江东,车如流水马如龙,看江山在望中……”

    他唱的不是原调,有修士渐渐听出来,原来是醉太平。

    醉太平,出自昆曲《浣纱记·打围》,昆曲戏班中,小徒们不论学的是生旦净末丑,开蒙喊嗓,都得学这支醉太平。这出戏唱的是吴王夫差打猎出游,原该是极热闹的曲子,方能显出千军护拥、江山在握的雄心。

    此时昆山君,却唱得极为寥落绵长,宛如风声穿过高高低低的芦苇,令人顿生惆怅。

    他回想的是曾在戏台上练功的孩童,那时他只是一座尚未修出形体的戏台,每日里听的看的,都是戏班里的男女老少练功,也不知是因为本身是戏台就爱上了戏,还是因为先爱上了戏,才令他这做戏台生出了意识,修出形体。

    那时候,他并不知道自己与人的区别,修成人形后,还曾在人世流连,把自己当成人,入了戏班,甚至唱成了角儿。

    在人世里打了几个滚,慢慢就变了。

    要想不被班主欺压,就得摆出角儿的脾气。要想不被班中同行挤兑,更得显露出角儿的傲气。

    他从一座不知脾气为何物的戏台,成了一个红透大江南北的脾气比天大的角儿。

    最后,险些被绑起来烧死。

    哪有角儿是不老的呢?他脾气太坏了,大家都捧着他躲着他,不老的谜也无人敢问,最后人人都当他是害人的妖鬼,他唱得越好,扮相越美,越叫人害怕,于是就被人绑了起来,要送去城隍庙烧成灰。

    他是戏台,木头搭成的戏台,怕火,若是被烧了,就灰飞烟灭了。

    夜里,有人偷偷放跑了他。

    那是个常来听戏的乞丐,他还是个没脾气戏台的时候,很爱与人说戏,乞丐是个落魄书生,腹里有些文章,早上练功时遇到,乞丐主动与他论过戏,点出了他的不足,他很感激,某日看到护园要将这名乞丐赶出去,便为乞!丐作保,许他进园子看戏。

    后来,听乞丐说了没钱赶考遗憾,他还将积蓄借给乞丐,做赶考的盘缠。

    当时,乞丐二话不说就跪地磕头,说是要考取功名,回来报答恩人。

    这夜被乞丐救走,他才知道,原来乞丐没有去赶考,而是在乡下置办了薄田娶妻,妻子已经亡故了,留有两儿一女。

    不过是隔着几十里路,他却毫不知情。

    看着跪在地上,求他赏赐些银两的人,他终于领悟到,人,真是复杂。

    辗转待过几个戏班,慢慢的,也就明白了,戏文里的角色,既是人,也不是人,戏文外的人,有时候也不能算是人。

    而他,从一开始就不是人,也万万不能把自己当做是人。

    他不再进戏班,而是背着头面衣裳,去乡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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