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噬梦人-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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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
  以上选文摘录于T。 Salman《埃及幻视》(The Egypt Illusion),英国伦敦:Trick or Treat,2179年7月初版,页156~ 1 58。


第25章 
  2219年11月26日。夜间9时36分。第七封印总部。技术标准局局长办公室。
  照明已被尽数关闭。在结束了傍晚对Eurydice住处的搜查之后,K将方才带回的三组水瓢虫膜翅置入梦境播放器中。
  第一个梦境。
  仿佛黑色眼瞳中的一点亮光——
  大片浓稠的黑暗中,星点般大小的霓虹光色。然而那光色中有景物,像是时光万物全被缩聚至针尖一点。画外音里,近处人声嘈杂,海潮般迟疑地抚摸着夜的海岸。
  女人。有女人在吟唱着。
  景物自梦境的黑暗中浮现。
  古城。东方水乡。华灯初上,石砌小拱桥,绿柳垂挂。小河窄窄,整排红灯笼临岸列队,微风中摇摆着。
  茶楼,酒肆,客栈。剪纸般的人形在潋滟多彩的河水倒影中行走。游人们饮食笑闹,姑娘们在路边弹唱揽客。K看见他自己与Eurydice牵着手悠闲地漫步在石板路上。他们被两株并生的绿柳挡住了去路,Eurydice正伸手拨开那低垂在面前的枝叶。穿着纳西族传统妇女服装的小贩缠了上来,嘴里嘀嘀咕咕不知在向他们兜售些什么……
  那是在大陆。云南,丽江古城。在K与Eurydice刚刚成为爱侣后不久,他们曾结伴去那儿度假。
  K所经历的第一个中国新年。晚冬初春,高原气候凉冷,但在那几日里恰恰是例外;空气中甚至飘散着一丝温暖如初夏的气息。沿路许多穿着厚棉袄的孩子们成群嬉闹,围聚起哄,四处乱掷着小型幻火'1'。幻火在地面上炸开一朵朵拼组成各种图案的细小火花,水上蜻蜓般低低地飞行了一小段距离,而后便四散熄灭了,什么也不曾留下。
  (或者说,若是在那花火之图案灿烂闪耀的短暂片刻闭上眼,那么会留下的,就只是在那纯粹的黑暗中,如风中萤火般,紫绿色的光痕残留而已。)
  (那就是记忆,不是吗? )
  他们聊到了彼此的过去。一如往常,K仅能以先前自己杜撰的那套说辞为基础,虚构出更多个人历史来欺骗她。当然K已查核过,也听Eurydice说过关于她出身的某些简单信息:她的母亲Cassandra出生于北海道札幌,而父亲则出生于台湾;两人早在Eurydice尚年幼时便因故离异。而在她七岁时,母亲Cassandra则于一场旅馆大火中意外辞世。
  这是K原本就知道的了。然而彼时,在那已因过度观光化而显得矫情的古城,于他们台湾北海岸的相遇后,第一次,Eurydice提到了自小在台湾北海岸长大的某些童年琐事。
  “小时候,在那长长的成长过程中,每逢独处,莫名其妙地就会开始想:回忆,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东西呢?”他们越过石砌小桥,经过窄院,走向远离喧嚣的古城深处。离开了背后的光,黑暗如同雾气般渐渐聚拢了上来。
  “我的爸爸和妈妈,在我七岁的时候就分开了。”Eurydice说,“小时候的我当然对他们的婚姻问题并不了解。我直觉知道他们的感情有异,但倒也没什么关于他们严重争吵的印象。而且就在他们分开后不久,母亲就在一场旅馆大火中意外死亡了。
  “那是母亲在一趟土耳其差旅中所发生的事。起火原因不明。甚至直至现在都还没调查清楚。在小时候,甚至会有种错觉,似乎使得父母分开的,并不是婚姻的失败,而竟是那场可怕的旅馆大火。现在回想起来,之所以会有这样的错觉,其实是因为自己在心里底层,依旧不愿意接受父母离异的事实吧。毕竟那时,只是个那么小的孩子啊……
  “然而,即便孩提时不明白,长大以后也理当理解,与其勉强维持不幸福的婚姻,成天吵闹,不如还是两人分开来得自在,对双方都好,对吧?
  “但对爸爸而言,却不像是那么一回事。”Eurydice凝视着远处。潮湿的地面上霓虹闪烁,眉睫在她脸上形成了虚幻的暗影,“后来我就跟着爸爸住了。从八岁开始,在台湾北海岸,一个叫作金山的地方。离我们之前看蓝孩子的那个小观光区只有几公里。我与父亲便住在那里,直到我17岁离家出外读书为止。
  “那是个叫作绿水湾的小村子。我后来知道,最早前,那里叫作‘淇澳’。面海的小山坡上,古典时代的小渔村。从前也曾发展成富人们聚居的度假别墅区,‘绿水湾’的名字便是那时取的……后来不知怎地,又变成了艺术家们群集的小型艺术村了。便是在那里,我父亲设置了他的第一间个人画室。
  “那是个景致怡人但长年湿冷的小村。平日在家中,若是天气清朗,背山的窗前就是一整片绮丽辽阔的海景。春天的时候,面山的方向,山坡上还会开满蓝紫色的,细小的鸢尾花。很美很美。像一个模糊的,蓝紫色的梦境……
  “然而以当地气候而言,那样的时刻几乎必然是短暂的。一无例外。在冬季,海风刺骨,毫不留情从窗框的缝隙灌进来。整个空荡的家都饱涨着海与风的腥湿。那其实不是很令人愉快的。或者说,愉快与否得要看天气。然而在那里,冷天时,总是蒙蒙细雨居多——
  “父亲工作的时间很长。在我的印象里,每天醒过来,总看到父亲已然坐在面海的画室里作画了。我很难形容那是什么样的气氛。天光明亮;然而那明亮却仅是某种无血色的苍白,像一个乏味的习惯。隔着大片落地玻璃,在灰色的天空下,浅灰色海域与深灰色沙岸外,几乎总是,也只有大片大片的空旷……那空旷使得落地玻璃并不像是个窗户,而只像是一个面向远处,更荡阔地域的开口而已。许多时候,那空旷甚至透过玻璃侵入室内,带给这面海的画室一种凄冷空寂的感觉……
  “巨大的凄冷空寂。冰凉潮湿,带着流动的雾霭与海水的气味。许多时候,在那盘踞着无色调空间的大片沉默主导的时刻,还能听见鸥鸟们在遥远的天际孤独鸣叫着……
  “在我的那段记忆中,无论是在工作时或平时,父亲总是眉头深锁的时候居多。我能够清楚感受到他那种恒常性的忧伤。那些恒常存在着的,有着确实量体的情绪。像是时间本身。我明白,他原先是个爱说笑的人,或许在与母亲分开之后收敛了些,但本性是不会变的。譬如在一起吃饭的时候,还是常听到他的笑话即兴。但笑话说完了,笑过了,父亲便又很快回到那像是被一层薄膜闭锁起来的忧伤中……”
  Eurydice稍停,似乎陷入了某种不明确的思索。
  “你的父亲——”K开口,“在那么长的时间里,总该也有过其他女人吧?”
  “噢,是,那当然也是有的。”Eurydice想了一下,“……那段期间,父亲也曾带过几个女人回到家里。印象中她们都很美丽。或许是谨慎,生疏,也或许是不知该如何对待我吧,我觉得她们总是太客气了些。我们常一起吃晚饭。而后父亲并不会留女人住下。他总是送她们回去;或者稍晚一点,父亲便与她们一同离去,而后彻夜不归。
  “我可以清楚感觉到,那些在父亲身边来来去去的女人,都不是认真的对象。对我而言,她们出现的时间都太短暂,无论拥有什么样的面貌性情,长远说来,都毫无意义。我想对父亲而言,母亲的形象可能还像是个巨大的影子,占据在生活之中吧。
  “我记得在还小不懂事的时候,我有时会闹着父亲,说想看妈妈从前的东西。似乎若不经由这样的仪式,便像是妈妈不曾存在过一般。现在想起来真觉得可笑。说起来,其实那些物品,不就是古生物学上所说的‘生痕化石’吗?那些恐龙的脚印,被突如其来的死亡遗弃在原处的,生的气味,生的痕迹……
  “后来父亲被我闹烦了,就直接告诉我,说把母亲曾留下的遗物,全都锁到一个大箱子里去了。我问父亲箱子在哪里,他却神秘地告诉我,说箱子不在他身边,而是放到一个安全隐秘的地方去了。‘等你再长大些,再带你去看吧……’他总这么说。”
  “那是真的吗?其实只是拖延骗小孩的话吧?”
  “不。”Eurydicedie摇摇头,“不是。他说的都是真的。当然,那是我后来才知道的。”
  “那是台湾东北角一家滨海的小店。”Eurydice继续述说,“店名叫‘Remembrances’。坐落在灰扑扑的小镇公路旁,装潢得却十分有品位。连着店面还设置了一间透明的玻璃屋,一间温室花房……
  “店主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台湾人。说是家小店,卖的究竟是什么还真是一点也不明确。像一般的咖啡店一样供应简餐、下午茶、咖啡饮品与一些轻食点心。也兼卖些花草盆栽和小手工艺品。甚至还有五六个小小的民宿房间。当然,最奇怪的是,它甚至出租‘回忆的空间’给客人……
  “一整面玻璃墙。就在玻璃屋花房一侧。面海的墙,自底至顶,都是由一格又一格的玻璃砖寄物柜拼组而成。”Eurydice陷入了深沉的回忆,“柜门尚是巨型车轮贝扇形大壳的镶嵌加工品,设计得非常别致。但用的却是最古老的,古典时代的金属钥匙和一般的机械锁——
  “店主说,那是个专属于回忆的私人空间;当初之所以设计这样的寄物柜,并用超乎想象的便宜价格出租给客人,都只是为了他自己的一个概念,一个梦想。
  “他说,有些回忆的性质是,如果无法抛去,那么被回忆所包围禁锢的人,确实就无法继续如常生活了。但人不就是由一件又一件的回忆构成的吗?尤其是,那些深刻的,阴暗的,实实在在影响了人的回忆啊。如果所有的回忆都不见了,如果没有回忆所能存留的空间,那么人本身,又算是什么呢?
  “但话说回来,如果无法将那些回忆抛去,却又实在无法继续好好生活下去了。该怎么办呢?
  “唯一的方法,无非是找个地方,把回忆摆在一边暂时收藏起来了。”黑暗中,Eurydice的声音纯净而幽远,“店主还说,有许多人向他租用了回忆的寄物柜,领走了钥匙之后,每几个月、每年,或每两三年,会定期或不定期回来打开寄物柜,就在店里翻翻看看里头的东西,而后再将它们放回去。当然,也有些人把自己的回忆放进了寄物柜里后,就再也没回来过了。
  “店主说,每个人对待回忆的方式不同;但总而言之,这些玻璃寄物柜,就是为了那些无法抛却的回忆、无法抛却的时间而永久设置的。只要他还在,只要温室花房还在,只要海与海的浪涛声还在;那些玻璃寄物柜,那些贝壳中的回忆,就会被永远留置在那里……”
  Eurydice暂时沉默了下来。他们正穿过一条寂静的青石小巷。这是主街上那些茶楼酒肆的后巷;小城中阴影晦暗的,背过身去的另一面。门缝里隐约可听见锅勺杯盘之撞击。人声。凌乱的乐音。小门推开,少女提着一小桶水泼洒在路面上。前方院落无人,一匹接着一匹,五颜六色的蜡染布巾晾满了整块空地。路灯昏黄,多彩的布巾在风中一掀一掀地拂动着,像幽魂,又像是某种迟疑的心绪。
  “……我记得那次旅行。我记得那次造访。”Eurydice继续述说,光影在她脸上刻印出无数流动的,明暗纵横的线条,“在我17岁离家前不久,在某个短程旅次里,父亲突然带我拜访了那家小店。那间滨海的‘Remembrances’。事后回想起来,或许那是父亲为我预备好的、我长期离家前的仪式吧。
  “我们到了‘Remembrances’,穿过温暖的花房,穿过那一整片蓊郁的美丽花草,穿过某些会发出声音的植物品种,穿过那些聒噪的啁啾鸣叫,来到那堵玻璃砖墙前……远处可以看见湿冷的海。规律的浪潮声与透明的光线在空间中来回移行。像一个巨大梦境的一部分。父亲拿出钥匙,打开了贝壳柜门,搬出了一个木箱子……
  “我们把箱子搬到小店的民宿房间里。打开木箱的那一刻,我记得我心跳得很快,手心里都是汗。毕竟对妈妈的记忆已是那么久远之前的事了,毕竟我曾经在意这件事,在意了那么久——
  “打开之后,我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摆好,仔细看过……然而我立刻就失望了。我不明白那和其他任何一个女人,在旅行时所携带的私人物品有什么不同。不过就是几件衣服、两本小说、两张模糊不清的照片、一把梳子、一只死去多时的干燥芯片虫标本一类的东西,再加上一张尺寸很小,大概只有巴掌大的炭笔素描……简略几笔,像是母亲在无聊旅途中的随手涂鸦……
  “原先我以为或许能找到一些和父亲与母亲的婚姻或爱情有关,或是与我有关的纪念品;却什么也没有。然而更令我沮丧的是,在打开这个箱子之前,那么漫长的时间里,我究竟是在期待着什么呢……”
  Eurydice低下头,终止了她的述说。她的声音听来还算平静,听不出太大情绪波动。暗巷中,亮度微弱,巨大的烟花在Eurydice身后的天空中突然炸开。Eurydice的脸沉落入逆光的黑暗。是以即使在那光亮的瞬刻,K依然无法清楚看见她脸上的细微神情。
  然而关于双亲的事,Eurydice也没再多说些什么。或者说,至少就K记忆所及,彼时细节便是如此了。
  这必然与K此刻在技术标准局局长办公室里所经历的景象全然相异。梦境播放器中,安静而黝黯的梦中并无任何声音留存。整个梦境只是一个在古城青石板路上漫步的过程,冗长而单调。那与K的记忆大致相符,没有任何意外歧出。而后尚无声无息地结束了。甚至可以说,那梦的残缺性格如此明显(相较于真实经验,那梦境显然有种摹本或赝品的,实体感匮乏之暗示),以至于在透过梦境播放器观看当下,K并不感受到当初在那座小小的古城里,聆听Eurydice述说那些幼时琐事时的情绪印象——
  那罕见的,关于Eurydice的黯黑之印象。那与Eurydice日常的甜美笑颜何其相异。像一个黑洞。一个藏匿于时间之流中,倾向于将人之意识吸噬其中的,记忆的黑洞。K尚清楚记得,在彼时,那座古城的新年,在Eurydice那清冷的叙说中,他几乎就要将那从来无法启齿的秘密给说出口了——
  (其实……我并不是……一个人类……? )
  但终究没有。或说,当然没有。K只是搂住了她的肩膀,小心翼翼地问她:“你还好吗?”他停顿了一下,“现在还会……很难过吗?”
  Eurydice轻轻笑了,小声地回答:“不会了。不会了。都是过去的事了……”
  而后她沉默了下来。K看见她突然回头,望向方才烟火的方向。刚刚染红了夜空的烟火,现在看来却一点痕迹也没有,仿佛从来不曾发生过一般。
  * * *
  '1' 维基百科“幻火”词条说明(2295年10月12日最后修正),部分节录如下:
  “以历史观点而言,幻火为古典时代鞭炮、烟火等之替代物,约22世纪中叶左右开始普及……其制作之原理普遍被媒体界以‘水火同源’昵称之。此类火焰造型技术主要为纳米科技之某一分支,目前广泛应用于大至巨型幻火,小至微型幻光、灯花等火焰装饰物之领域……”
  关于“幻火”技术原理,斯里兰卡籍著名犯罪小说家E。 Basu于其作品《重金属黑暗》(Heavy Metal Darkness,澳洲墨尔本:Magic Candle,2139年12月二版)中曾有详细描述。节录如下:
  ……高大男子一身红衣,两撇整齐八字胡,颧骨高耸,一对狭长而细小的鹰眼。像是脸面上两道歪斜的缝隙。那给人一种严厉的视觉印象。Aladdin立刻认出,他就是最初将自己绑架来到此处的三名绑匪之一。
  然而自从来到此地之后,有整整将近300天的时间,Aladdin没有再见到他出现过。
  男子走近,出乎意料地递给Aladdin一把沉甸甸的银色手枪,而后回身走了几步,站定,面对着他。
  “来。”鹰眼男子指着自己的胸口,“开枪杀了我吧。”
  Aladdin感到错愕,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枪在你手上。用那把枪杀了我吧。”
  “杀了你?”Aladdin握着手枪,紧张得连声音都开始发抖了,“为什么……要叫我做这种事?”
  “难道连你也被我们‘驯养’了吗?”男子哈哈大笑,“你不是梦想这一刻很久了吗?你当然记得,就是我把你给抓到这里来的。现在我还可以告诉你,这整个计划的主谋就是我。你不是一直想调查出到底是谁限制了你的行动自由吗?”鹰眼男子说,“虽然我让你吃得好、穿得好又住得豪华舒适,显然也已把你豢养得十分习惯了;但再怎么服侍你,我可不敢自以为讨得了你的欢心。”男子轻蔑地说,“开枪吧。”
  虽然依旧感到恐惧,鹰眼男子的挑衅倒是激起了Aladdin的愤恨与好奇。他双手握紧枪托,鼓起勇气,对准男子胸口扣下扳机。
  巨大的枪响回荡在这空阔的室内。烟硝与火光中,Aladdin发现了两件事:第一,与过去在受训时开枪打靶(那是个多么遥远的记忆啊)的经验相较,这把枪的后座力似乎稍小;第二,红衣男子竟看似毫发无伤,依旧冷笑着站在他面前。
  Aladdin的第一直觉是:这难道是个空包弹?
  说时迟那时快。男子突然向前走到Aladdin面前,不知用的是什么古怪的擒拿手法,就在Aladdin未及反应之时,伸手便夺去了那把银色手枪;并且立刻瞄准Aladdin近距离直接连开了三枪。
  一瞬间,Aladdin几乎以为自己已然命丧于此。然而在一阵模糊痛感后,如同被某种腐蚀性酸液灼烧了神经,他感觉到大片分不清温热或是冰凉的液体自他的胸口、腹部,甚至脸颊漫流而下——
  但他很快发现,那无声漫流而下的液体,竟透明稀薄仿佛清水;而痛感也已不复存在。Aladdin感到困惑。而鹰眼男子却再度微笑了。
  “奇怪吗?这可不是空包弹。”鹰眼男子说,“这是另一种‘水火同源’。
  “你看,”男子继续解释,“扳机扣下的那一刻,射出枪管的是货真价实的铅制子弹。然而只要子弹射程距离枪管口超过10厘米,铅制子弹就会完全转化为‘水制’子弹——一颗用等重的水所组构而成的子弹。当然,同时拥有速度与质量的水制子弹仍可伤人,只是效力与射程大打折扣而已。我现在已经可以看见你额头上的瘀青了……”
  Aladdin轻抚疼痛的前额。
  “……至于铅制子弹究竟是如何直接变成水制子弹的,那当然就是技术关键了。”男子说,“其实很简单。这依赖的还是纳米技术和平行分散处理系统(PDPS)。在工业技术上,从能够制造以单一分子,甚至原子为基础单位材料的纳米技术发展成功以来,‘瞬间改变材质’就已经相当程度成为可能了。这把枪只是我们总部工厂的一个半成品而已。之前你曾见到的‘幻火’,也是用差不多的原理所制成。或许以幻火作例会更容易解释……
  “在‘幻火’中,磷、碳、硫等火药燃料被引燃,幻化为缤纷的光焰;而燃烧后残余的气体与灰烬则于平行分散处理系统的人工智能引导之下,自动重构其原子排列、改变其原子性质,全数变化为氢原子与氧原子——最后,氢与氧再化合为水。水气逸散于空中,不会留下任何污染……”
  “……水火同源?”Aladdin挤出第一句话。
  “你懂了。”鹰眼男子又笑起来,“‘幻火’和这把枪应用的正是同一种原理。”……
  如前所述,上述引文乃由犯罪小说《重金属黑暗》中节录而来。《重金属黑暗》一书为E。 Basu早期著名作品之一,时值“水火同源”技术已实验成功,然尚未进入工业量产阶段。约90年后,越南科普作家阮晴日则于科普散文《科学的36张笑脸》(The 36 Smiling Faces of Science,越南胡志明市:Mystic Forrest,2258年4月初版)中直接述及因此一技术日渐普及进而衍生之有趣争议:
  ……科学进展至今,大者愈往巨观层面扩展;而其微小者,技术之精细亦属必然。然而无论是巨观尺度或微观尺度,由于与人们平日习以为常之世界大不相同,即使是科学定律,也可能在截然不同的尺度之下发生意料之外的异变,从而引爆争议,或获致进展……
  此种现象由20世纪初期的相对论揭开序幕(于广义相对论中,爱因斯坦论证了古典力学只是广义相对论在某个范围尺度下的特例表现),其后则层出不穷——较著名者,如古典时代末期M理论与几种不同弦论之间的关系即是……
  事实上,这也给多数人们于其基础教育中粗浅理解,且朗朗上口的某些古典科学定律带来了纷扰。加之以一般大众并不见得具有专业素养,一知半解之余,遂不免误会频生。
  ……举例而言,于部分国家节庆时所使用之鞭炮、烟火之替代物——幻火——即曾引发争议。近日报载,美国某名为“物质光明教”之新兴小型教派即强烈反对幻火之使用。“物质光明教”教主George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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