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噬梦人-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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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库儿塔男人打开那石砌圆拱下的红木门走了进去。华贵的印度女人向K与Eurydice递去一个潦草微笑,便又去忙自己的事了。
  等待时分,K环视四周;而后摸索着太阳穴中的隐藏按钮,照了几张相。
  靠近吧台的这桌是两位年轻女子。其中一人短发利落,另一位则是平头造型。她们不时贴近彼此耳边亲密交谈,两个大背包被随意扔在桌脚,一副西方游客模样。而稍远处是一对印度情侣,他们穿着休闲,正在用餐,似乎开始不久。
  K刻意观察了一下他们用餐的速度。
  而邻近入口处则是一位穿着干净白衬衫,打领带,业务员模样的白种男人,西装外套随意披挂在椅背。他的肩膀宽阔厚实。K看见他百无聊赖把玩着手表,漫不经心地触碰着皮肤上的浮钮;将小小的贴肤屏幕点亮,又熄灭。
  K看见他抬起眼,望了望吧台,又盯着自己在桌上交握的双手。
  他桌上立着一杯饮料,仅余一半。然而这样的亮度下,看不清那是什么饮料。
  K感觉他像在等人。这男人占据的是这场地里最好的位置——无论意图监看全场、控制出口或离开现场,皆占有最短捷的地利。
  库儿塔男人推门走出。“先生、女士,”他笑容可掬,将纸条交还给K,伸手与K相握。“Devi女士向两位表达诚挚欢迎。我叫Arvind。请跟我来,”Arvind做出邀请手势,低声说,“Devi女士想请两位品尝她亲手调理的‘德里之夜’。这边走。”
  K点头回礼,Eurydice也站了起来。两人自吧台椅上起身。
  离开时,K瞥见靠近门口的白衬衫男人口中正喃喃自语着。
  (大约正以牙式手机'1'与外界通话吧。K想。)
  他们跟随印度男人穿过吧台,穿过那石砌圆拱之下的“梵”(K注意到门把与门板边缘都有着严重磨损锈蚀),步入一条昏暗廊道。
  * * *
  '1' 维基百科“牙式手机”(Cell Phone Tooth)词条说明(2290年9月7日最后修正),部分节录如下:
  “……‘牙式手机’由古典时代末期盛行之通信工具‘手机’改良发展而来,为广义类神经生物包裹之一种。一般装置于人类臼齿中。其机体向内有神经线路连接于内耳三小听骨与耳蜗;向外则有微型集音器置入于口腔中,方便使用者于任何地点以超低音量进行通话……”
  “一般而言,牙式手机被设计为‘植入生长型’类神经生物封包。手机零售商以圆头镍将约大小一毫米见方、外形扁平之手机幼虫置放于使用者之牙龈,而幼虫随即钻入牙床,自动植入至臼齿中寄生。约20小时后,幼虫于臼齿内蜕化为成虫,虫体内部发展出具一般手机通讯功能之微器官组,并沿颚骨长出两条细长神经线路连接至内耳;另再以约十数条短枝状神经线路生长于周遭牙龈组织,构成集音器回路。”
  “然则,牙式手机虽极方便,却并非全无缺点。根据记录,至今全球曾发生10起‘幼虫生长停滞’(终至死亡)之案例,另亦有6起‘幼虫生长错乱’案例。多数虽并未危害人体健康,然而却对使用者造成极大心理负担。……另亦有不少消费者由于无法克服任由手机幼虫植入牙床、自行生长之恐惧,而坚持使用自古典时代即已存在之传统手持式手机……”
  另,针对“牙式手机”相关题材,亦有相应文学作品产生。其中最著名者为日本小说名家长谷川克己所著之长篇小说《降灵执照》。此为一荒谬惊悚名作,曾获2154年直木奖殊荣。内容描述一名为戴维之中年大学教授(任教于庆应大学外文系,研究主题为法文诗歌,尤专精于兰波)于接受牙式手机植入后,由于发生严重“手机幼虫生长错乱”病变,神经线路不规则蔓生至大脑,竟至终日幻听,并宣称可听见“神之话语”或“鬼声”情事。事实上,于长谷川克己笔下,其症状不仅限于幻听,尚有幻视、幻嗅(闻见不存在之气味)、幻味(尝到不存在之滋味)等奇异情事。较严重时,甚至出现“与画作对话”之事——戴维教授参观画展,不停与展出之画作说话,语音时而高亢、时而低沉愤怒,然而却无人能听懂对话内容……
  戴维教授就医后,原本被误诊为原因不明之“联觉者”(Synesthesia);几经波折,方才查验出疾病是因为手机幼虫不规则生长所致。而“与画作对话”之事,乃因大脑视觉区受画作色彩构图之刺激,经错乱之神经线路传至内耳,化为语音(患病期间,戴维教授甚至有论文发表数量激增之情形;论文主题多数集中于兰波名作《元音》一诗之上。然论文本身多无法卒读)。而由于戴维之大脑语言区与视觉区域之间,亦有异常线路增长;导致戴维竟能以该种语音之逻辑、文法、句式等正确用法与画作进行对话。《降灵执照》即以此为基础,编织戴维教授于牙式手机幼虫生长错乱后所产生之异常行为,以及随之而来的荒谬情状。
  该作品获得极佳之评价,至今仍属日本荒谬文学必读经典之一。
  另注:兰波(Arthur Rimbaud,1854~1891),古典时代法国诗人,代表作为《醉舟》《彩画集》《地狱一季》等。《元音》一诗名句为“我曾发明元音的颜色:黑的A,白的E,红的I,绿的U,蓝的O”,以颜色重新定义语言与音节,备受当时文坛瞩目。


第36章 
  2219年12月1日。凌晨1时47分。印度德里。
  橙黄色底光自地面浮起,廊道远处于透视点处消失。K完全无法借由视觉捕捉到这廊道之尽头。一切都浸没在某种过度浓稠,由室内暗影所构成的油液中。
  然而两侧,借由全像显示技术,一帧帧卷轴唐卡显像于红砂岩壁上。
  那并非一般手绘唐卡,而是以光之工笔编织而成的全像唐卡。此处,列队于壁上者不下数十幅,其中神祇则直至数百尊之谱;男神女神皆有,甚至有呈交合状态者。
  K注意到,那远近不一的人像之线条,光之轮廓与色泽,正随着观看角度之变化而对应出无数细微的动态调整。是以那一尊接一尊,如藤蔓窜爬,以其肢体彼此拗折,缠绕,交合,向黑暗视野中央之透视点隐去的众多神祇;确实便如同一对对正迷醉于性爱激情中的情侣,贪欢而充满淫欲地抽插动作着。
  交合之无量数化身。交合之无量数法相。仿佛观音的一千只手自单一神祇幻化而出……
  K突然领悟到一件事。
  这是一家戏院。
  此处正是某一废弃戏院之廊道。灰尘,胶卷,暗房,化学制剂之气味。干燥气流嘶嘶吸去了空气中所有生命元素。而众多全像唐卡所在之两侧壁板,原本正是电影海报张贴处。
  领路的Arvind突然打破了沉默:“或许您已经注意到了。这些都是婆罗门教的神祇。”他稍停,“您知道,现在的印度,已算是没有婆罗门教信仰了。然而Devi女士认为这是古典时代重要的文化遗产,因此特地在我们店里使用全像技术重现婆罗门的神话内涵……”
  这不是事实。K想。如此隐秘廊道之装置,显然并无任何向公众展示的意思。他耳边传来细碎音响;确实仿佛置身一古典时代老戏院,场外,隔着堆满道具杂物的后台与曲折窄仄之甬道的音效。那些交谈。放映中模糊的语音。听觉中的大千世界。如此缠绵婉转,竟也确实仿佛在描述着一段爱恋,一场战争,或一次无限欢愉而销魂的性爱一般。
  廊道正微微向下倾斜。换言之,在那一尊接着一尊,光的神祇们凝视下,他们正一路向地底沉落。
  两分钟后,一行三人来到了一处椭圆形的大型厅室。
  电影院。果然。
  然而,那显然与一正常放映厅全然相异。厅前银幕犹在,红绒布幕半掩;但场地中央并非观众席,而是格格队列,如史前巨鱼之弯曲脊骨般,以透明材质构筑而成的众多直立胶囊腔室。
  众多小尺寸之古典时代电话亭。高度低矮、空间局促,每格约略寻常戏院座椅两倍大小;而每一卵泡状胶囊中,都直立着一个沉睡中的,凝眉闭目之人体……
  一如某种“人的标本”之展示场。
  而此刻,每一胶囊腔室上半部表面,仿佛影片播放,各色流光变换闪烁。无数影像溶叠着影像,无数画面如深海荧光鱼群,泡沫般翻腾浮起,群聚绽放又坠落黯灭。彼处,每一格胶囊腔室内部之人体,其脸面,人体四周之卵形腔室壁板,物事表面,脊骨内里,都像是被包裹在那无数影片气泡中,沾染了那光影的复杂色泽。这使得那一具具人之标本,每一节透明脊骨胶囊,皆向持续外辐射出彼此相异的、幻变中的光……
  (仿佛默立于一古老巨幅壁画前,以死神之眼,于同一瞬刻,穿透千百年来层层覆盖涂抹其上的泥灰、颜彩、笔触、光线之不同质地,同时看见每一层不同时刻凝定之全景……)
  “这就是我们在此建构的‘梵’。”Arvind解释,“在‘梵’里,我们利用独家技术,将多样化的‘梵之梦境’提供给消费者。借由我们所提供的,具有梵天与湿婆神力加持的特制药物,人们在这些蜂巢胶囊小室中,可以安心沉睡,心无旁骛地享用这些色泽鲜艳迷人的‘梵’之梦境……”
  “你是说,呃,你们——贩卖‘梦境’?”
  “表面上说来,确实如此。”Arvind笑着回答,“但我必须说,那与外界所说的‘梦境娱乐’截然不同。事实上,较准确地说——奉梵天与湿婆之名——我们提供的,是某种以梦境为媒介的‘神的体验’……”
  “神的体验?所以说,体验的内容就是,让愿意为此消费的顾客在此做梦?”
  “是。进行体验。体验‘梵’。”
  K与Eurydice交换了个眼神。“我没想到现在的印度还存在有这样的宗教仪式——”
  Arvind再次微笑了。“拜湿婆与梵天所赐,不是宗教‘仪式’,是宗教‘体验’。我们一向这么做的。但我们的独特优势在于,除了栩栩如生的体验之外,我们更注重安全。”他顺势移转话题,“首先,药物完全无害于健康。再者,为了安全,每个人在当下所陷入的梦境都会在胶囊小室上半部的卵形屏幕上同步呈现。若有紧急状况发生,借由对当下梦境的直接审视,常驻医护人员便能有更丰富的信息以作为快速处理的依据……”
  K感觉Arvind的说辞真假难辨。他们在走道尽头拐弯,打开一道标示着“闲人止步”的门,进入另一条同样狭长黑暗的走道。
  “当然,我想你们可以猜到,之所以如此命名,依据的正是古老婆罗门教教义中的‘梵’。”男人说,“这也正是创办人所念兹在兹的。她希望那逝去的古老传统,能以崭新的面貌继续留存于世……”Arvind停下脚步,“到了。”
  一行三人站在门前。门后隐隐流泻出乐音,似乎是古典乐。男人按下按钮,接受视网膜扫描,而后拳起中指,敲了房门七下。
  “请进。”
  K随即发现,他们置身于一寻常办公空间中。
  缺乏任何特色的明亮白色系办公室。全然不同于印度传统的西方风格。白色壁板照明。白色地板。白色办公桌。白色成套麂皮沙发。如电梯空间般无任何多余装饰的单调陈设。然而或因方才长时间微光导致的视觉偏误,K感觉此刻之亮度,竟大片晕染着鬼魅般的淡青。
  乐音现在必是十分清楚了。那是巴赫的C小调赋格曲。
  “您好,我是Devi。”女人主动伸出手,“Zodiac先生、Zodiac太太,非常高兴能有机会与两位相见。”
  女人已上了年纪,但依旧美丽。柔软的短卷发此刻正垂落于颊侧,发色介于淡金与银色间,像过曝为负片的大片麦田。她的五官轮廓深邃而优雅。K觉得她神似古典时代末期一位著名女星。他一时想不起女星姓名,然而那在职业生涯最后阶段因初入老年而更具平衡感的风韵却近乎完全一致。
  Devi微笑着,式样简洁的灰蓝色套装合宜地穿在她稍显瘦削的身上。但K注意到,她的左手中指、无名指以及小指,竟都被截去了最后一段指节,只剩下拇指与食指是完好的。
  此刻,不知是否是某种习惯性遮掩,她垂落的左手正轻轻空握,作拳起状。
  “两位请坐——”Devi女士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舟车劳顿,两位想必累了。我们为两位特别调制的‘德里之夜’已快做好了,立刻就会为您端上来。”她将巴赫C小调赋格曲调至极低音量,“请稍等,先用茶吧。”
  此刻,除了Arvind外,余下三人已在沙发上落座。Eurydice啜饮了热茶,向Devi女士表示香醇好喝。
  Devi女士笑了起来。“谢谢您喜欢。事实上,之前在2160年代,北印度产茶区逐渐失去主导地位之后,我们就很难在当地找到真正高质量的阿萨姆茶与大吉岭茶了。这些茶,其实也都是温室茶。”
  “是吗?”Eurydice有些惊讶,“温室茶也能有这样的质感,那显然是相当成功了。”
  Devi女士微微颔首。“那,容我冒犯,”她轻啜茶饮,而后放下杯盏,“两位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吗?”
  “我们想通过您找一位朋友。她的名字,”Eurydice说,“叫作M。”
  “噢,你们想找M啊。”Devi女士又喝了一口茶,“请教一下,是什么样的事情?”
  “我来向您解释。”K倾身向前,“在纽约,我和内人经营一家艺术经纪公司。公司规模不大,但经纪范围很广,当然,也有几家固定合作的画廊和彼此信任的藏家。近来某些新艺术'1'类型市场发展迅速,我与内人又恰巧对这方面较不熟悉;所以经由朋友介绍,我们长期聘请M作为公司顾问。
  “当然,M的专业不在话下;近几年来,公司在这块领域的业绩也有长足进展。M的意见对我们帮助很大。
  “由于M注重个人隐私,因此尽管合作已有一段时间,但我们并未见过他本人。所有联络以及意见交换皆通过电邮或其他加密通讯方式,在容许她隐匿身份的条件下进行。我个人推测,这或许是因为以她在艺术界的分量,不方便公开透露她对个别艺术品的评估。总之,虽然我们对她的身份很陌生,但我们一向合作愉快。
  “而最近我们又接了新艺术领域的一个企划。在之前已曾向M简单告知。案子在接洽中,尚未完全确定,但正当我们想咨询M的意见时,却找不到她。我们知道她向来神秘;对于她的行踪,我们不过问;但基于合作伙伴间的信任关系,M之前便曾告诉我们,可以与您联络——
  “我们确有时间压力。M方面的信息是,若有急事必定要联络她,可能就得请我跑一趟德里,到这里来找您了。”
  Devi女士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她只是眨了眨眼,平静而专注地听完了K的叙述。“我了解。Zodiac先生、Zodiac女士,”她不疾不徐,“请问那大概是个什么样的案子?”
  “是,”K说,“是一位年轻艺术家的个展筹备。艺术家名叫Ashima,也出身印度,截至目前惯常以多媒体素材进行创作;我们相当欣赏她的作品——”
  “Zodiac先生、Zodiac女士,也请容我向两位稍做说明。”Devi女士突然客气地打断了K,“我认同您的诚意。我就直说了,我和M是老朋友,但也好一阵子没见到面了。我也很想念她。我不确定从我这里能否顺利找到她。但如果您这边的状况如此,那么我想我必须向您确认,是否有任何个展凭证?有任何类似信函、手稿、策划书或契约之类的文书?或者Ashima作品的样本?”
  K微笑。“有。我们这里有一张全像画片,是Ashima的作品缩小复制版,题名为‘梵’。”K取出照片,“您请过目。”
  那是张明信片大小的画片。一尊神祇。神祇皮肤红润,身披白袍,裸露着金属质感浏亮之肩臂,手持经书与令牌,头冠、耳际与颈项之间佩戴着璎珞缀饰。在他胯下,一只鹅正昂首展翅,凝冻于欲飞之一瞬。
  鹅必然是神的坐骑了。但更引人注目的是,那是个双头神。躯体颈项上,神祇同时长有面向不同方位的两个头,两张脸。随观看角度之倾侧,那两张法相,既凶恶又平和,或讥诮或愁苦,一如古典时代之瓷器窑变,呈现一种流转不定、时而协调时而彼此扞格之立体光影样貌……
  而那两张脸上,两双眼睛之眼神,亦如鬼魅般倏忽即变。
  Devi拿起画片细细察看。青白色灯光下,她翻转着不同角度,试图观看那全像于不同时刻所呈现的整体画面。她严肃的表情略有放松,眉眼之间稍稍舒缓了开来。
  她站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打开抽屉,翻找一阵,取出一类似纸片之物事。
  另一张全像画片。乍看之下与K带来的这张似乎一模一样。K正想开口,却被Devi女士的手势打断。她微笑着:“两位稍等。我核对一下……”
  Devi坐回茶几前,并置二张全像画片,又仔细观察半晌。那确乎是两张轮廓全然相同之画片。而后,她立起两张画片,将画框背对背贴合。
  异象现身。两张背对背全像画片之立体光影,竟如一组光之微粒沙尘暴,先是彼此扰动,拆散,旋转,重组;而后,如繁花之盛放或聚敛,彼此渗透、嵌合、涨缩搏动,化为单独一尊神祇之完整法相。那神祇同样有着红肤白袍,舞动之四臂,面向各方之四首四面,而胯下昂首鸣叫之坐骑则幻化为一只四头鹅。
  不。非仅四首四面。此刻在那四首之上,凌空相隔半尺,赫然出现了原先并不存在的第五个头。
  第五首。仰躺向上,如暗夜水面漂浮之第五首。然而更怪异的是,那第五首之脸,其脸面五官,眼、耳、鼻、眉,其神情之细碎牵动,却如同正陷落入某种痉挛或难以承受之性爱欢愉中,波纹流转,妖艳陀红,颠倒迷离,如痴如醉……
  “好,没问题了。”Devi女士满意地看着那两张全像画片上之合体神祇,脸上疲惫一扫而空。她转头面向她的两位客人:“知道婆罗门神话中,梵天与他的妻子萨拉斯沃蒂的故事吗,亲爱的K?”
  * * *
  '1' 维基百科“新艺术”(New Art)词条说明(2289年8月1日最后修正),部分节录如下:
  “‘新艺术’一词,一般泛指古典时代结束后,由于科技(较之古典时代)之大幅跃进与普及,进而导致某些运用此类新时代科技作为创作媒介之崭新艺术形态大量产生。由于此类创作颇不同于古典时代常见之传统艺术类型(如绘画、平面摄影、电影、旧式装置艺术、旧式行为艺术等等),故名之为‘新艺术’……”
  另值得一提的是,中国著名史学学者林映谦于艺术史专著《继承与离弃:新艺术100年》中,曾考察“新艺术”发展史上十大名作;其中排名第一者,为王赫颐“Pinky跳跳跳”(Pinky Jump Jump Jump)系列作。此作颇具代表性,简述如下:公元2097年,华裔英籍艺术家王赫颐于英国南部一处临海峭壁发动一名为“Pinky跳跳跳”之行为艺术。王赫颐以基因改造技术,制造出荧光粉红兔、荧光绿天竺鼠、荧光黄吉娃娃以及荧光粉紫迷你猪各500只,分别命名为Pinky、Greeny、Yelly以及Purly。为求四种动物之外形形似于一般填充绒毛玩具,王赫颐更于进行基因工程时,将动物之双眼尺寸、瞳孔之直径均做放大处理。总之其外形均至为可爱。
  2097年9月11日夜间10点,团队将天竺鼠、迷你猪等共2000只可爱动物以大型拖车运送至该处临海峭壁平台,同时放出。一时之间,猪啼狗叫,黑暗之中,四色荧光满地乱窜。然而此为一事先三面围有矮篱之场地,动物们虽然乱跑乱跳,却无从冲出矮篱范围。此时团队派出20位着荧光制服之生化人临时工,对荧光动物进行驱赶,将之驱赶至峭壁处,令其全数坠海。王赫颐团队并出动八部全像摄影机,分别自峭壁上、峭壁下以及稍远处海中拍摄动物坠海之画面。由于身处黑夜之中,荧光动物坠海之画面犹如火花之坠落,相当壮观。
  此即为“Pinky跳跳跳”行为艺术之过程。由于内容过于残忍,遂引爆颇大争议。事后于接受英国《卫报》访问时,王赫颐表示,“Pinky跳跳跳”构想部分来自古典时代英国BBC制播之电视节目《天线宝宝》。“这就是残忍版的天线宝宝,”他说,“人们喜欢可爱纯真、看来无害的事物。但那只是一种人为刻意营造的假象,往往对于深刻了解世界本质一点帮助也没有。‘Pinky跳跳跳’的目的便是在于提醒众人注意此事。”至于社会各界对“Pinky跳跳跳”过于残忍、将动物工具化、不尊重生命等批评,王赫颐则是轻描淡写表示,艺术本来就是残忍而不人道的,“这也是我之所以安排生化人临时工担任驱赶者的原因。”王赫颐强调,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全然无辜的,“所有人都同时扮演着加害者与受害者的角色;包括生化人在内,当然也包括我在内。”
  而于“Pinky跳跳跳”过后一年,2098年12月,王赫颐则推出名为“Kitty二号吃吃吃”(Kitty No。2 Eat Eat Eat)之新作,并将之列为“P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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