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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谋杀了他的灵魂-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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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物一切仿佛被浓缩在一处,时间也被隐秘的魔法变成了现实。

  我感受到自己正在出生,又正在死亡。

  我在被分解,被阿尼姆的意志消化。

  在这被吞噬的过程中,我感觉自己被简化了。

  “不!”

第22章 —当它们自我矛盾,就会自我消亡—

  突然,闪电照亮了黑暗的云端,一刹那,金色的光明亮了我之所在。

  无形的云可以是任何东西,在灵魂的作用下,它总会变成自己心里最在意的东西。

  我的朋友,史东,终于肯从谎言中走出来了吗?

  一瞬间,我眼中的世界反了色调。天空不再蔚蓝,像是血海,涌动着腐烂的浪潮。

  云是活体的,它发出嘶吼,被无情无形的风折磨。

  云的尸块随着气流一起打在我的脸上,穿越了我无形的精神体。

  我像一个游魂漂浮在地狱之空。

  “我不能杀死你,我做不到。”

  “我知道。”

  不知道是何时开始,也许是在刚才吧,我突然想明白了。

  如果我能用我的性命换另一个人我有所亏欠之人的性命,我会毫不犹豫。

  如果我能用我的灵魂换另一个人我有所亏欠之人灵魂的自由,我依然会毫不犹豫。

  但是这两种毫不犹豫是不同的,我不爱命,但我爱我的灵魂,更爱自由。我不得不选择爱上自由,否则我会在罪恶感的深渊遭受永恒的放逐。我想保持理智,就得瞒过自己的自我意志,我试图逃出去,就得站着,而不能倒下。因为我真的没有任何办法,去把他融合进入阿尼姆意志的灵魂,分离出来。

  至于史东呢,他与我完全不同。我想无论是哪一个决策,他都会选择后者。

  若是他选择后者,我便是无情的谋杀者。

  我要生存下去,就得接受这个被动的事实。

  因为我知道他们若是自我矛盾,就会自我消亡。

  埃利亚斯的声音漂浮在混乱的天空中。

  如果我可以救他,我真希望我能救他。但是我没有选择权。

  不是因为我的灵魂不自由,而是他们压根没有给我这个选项。

  我该去喝酒喝到醉生梦死,然后就着美人的肉体步入温柔乡。我可以幻想梦境,但是幻想无法改变现实,对于灵魂的世界,我的幻梦是一种次世界,而次世界的东西无法在它的外面起作用。

  所以我无法救他,史东只能自救。但我依然为之难过,我珍爱的朋友,甚至可以说是家人了,我是爱他的,只是不是对情人那种爱,我希望和他在一起,却不是连上灵魂链。

  那些高高在上的灵魂链主,埃利亚斯,还有执政官大人,士兵,老板……他们是不会有半分难过的。对之而言灵魂链上的他人只是组织的一部分,一块肉,没人会为一块肉流泪吧,灵魂世界可没有疼痛感。

  由此可见,阿尼姆城的意志,终究是不完整的。它太功利了,太重了,太缺乏真正意义上对灵魂的链接。这就是它终将陨落的缘由。

  天空之下,本该是纯白的阿尼姆城,变成了黑曜石建造的压抑死城。

  一些黑色的佝偻的人形生物在死城中游荡。它们是扭曲疯狂,满是血污,半疯半残的尸鬼。他们盲目地相互残杀,撕咬,把自己和别人弄得血淋淋的。而他们肉中的血都是浑浊,黑暗的。

  也许他们试图用这种残忍的立体化语言告诉我什么信息:顺者昌,逆者亡?

  我不知道是阿尼姆的意志创造了这些污秽的亡灵,还是我被消化的那部分灵魂创造了这些污秽的亡灵。我知道他们很可悲,丧失了自我意志,靠着腐血和“活”的幻觉苟且生存。也许该用“死存”才更恰当。

  史东的灵魂也在那城中。我在黑城的一个小巷找到了他。他手上流着血,黑色的血。几个残废的尸鬼倒在他的脚下。我得让他自救,让他和我一起逃走,可是他似乎看不见我,我该怎样在无形的状态引起史东的注意?上一次我不能说话,这一次我甚至没有实体。

  那些尸鬼又开始攻击他,但我无法影响他。我处于另一个时空中,只是灵魂落在这里。现在的我,除了自己深爱的灵魂自由,什么也没有。灵魂并非百无一用,可它也不是万能的。

  所以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受伤,累得倒下,然后被黑城的尸鬼活活分食。

  而这一切,似乎是早有安排,我只是作为一个视角自由的游魂,浏览了这场谋杀。

  黑城天空的闪电是黑色的,把血空染得污秽。

  黑色的闪电将这个世界劈开一个口子,阿尼姆的意志自我清理灵魂的同时,也暴露了它的精神薄弱点,即使这只是一个短暂的瞬间,也足够我逃出去了。

  从现实世界的角度来看,这场谋杀并不存在,但是我知道,在灵魂的维度,它是确实存在的。

  当我从梦中醒来,我在神庙的地下室,埃利亚斯在我的面前,他还沉浸在灵魂圣境中,一动不动,也看不见现实。阿尼姆的意志,那个神秘的白色光团在地下室的神坛上,光诞生,又死去。我是有念头毁掉它的,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去毁掉它。

  我只能逃走。

  一个声音出现在我的脑子里:“所以呢,你看你,什么也改变不了。”

  我转身,看见了许普诺斯的幻影。

第23章 —我们都是矛盾的东西,都是该被剔除的—

  我的黑暗深梦,一直活在我的血液中。

  我前去触摸他,他却像烟一样飘走了。我知道他还在,他在另一个世界看着我,看我遭受幻觉和疼痛的折磨,看着我一点点堕落为非人之物,

  腐血,再次对我的精神进行了酷刑。

  我逃出神庙,外面的世界已经变了。初看,夜空还很正常,街上没有人,冷风阴森森。但是,总会有一瞬间,我眼中的世界会变。

  一闪而过的城市,是梦中的堕落之都,街上游荡着饥饿的尸鬼。我不知道我何时会看见闪回的世界,也许是因为我的部分灵魂还停滞在死城阿尼姆。

  我逃走,那些糟糕的尸鬼却跟了上来。

  只有一瞬间,我能看见他们,只有不靠谱的一瞬间,我能看见腐朽的真相。闪回的时间点是无规律的,我只有靠着本能来推测怎么避开他们。

  突然,我的右手感到麻木,没有疼痛。没有任何疼痛感,只是麻木。

  右手肘上的衣物被无形的力量撕开,如果布料能呐喊,它们该是喊得撕心裂肺。我的手上的肉被无形的力量撕裂,黑色的血像沥青一样流出来,被污秽的血肉所包裹的森森白骨似乎在嘲笑我,它们在撕裂我。

  一闪而过,我看见一个面目狰狞的尸鬼与我四目相交,他离我那么近,我甚至能透过两个世界的维度感受到他口中的腐烂气息。

  我很清醒,我知道它们是真实的,至少对我而言他们不能再真实了。

  我得用自己极限的速度躲避他的爪牙,我很清醒。

  右转然后绕着阿尼姆的城墙去北门。

  闪回的瞬间我看见吊在酒店门前的尸体,还有如鬣狗一样蹲在墙头的小尸鬼们。他们的皮肉黏糊在一起,仿佛被沥青浇筑过一样。后面的家伙对我穷追不舍,我只能通过灵魂闪回的瞬间。还有尸鬼造成的,身上的伤口,去揣测它们所在。我失去了痛觉,但是我能看见我的皮肉被他们的爪牙撕裂,沥青一样的血流出来,我竟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变轻了。

  肉体那么污秽那么重,灵魂那么轻盈那么美,但我仍旧眷恋肉体,因为这是我生而为人的证据。我依然是个人类,而非黑血所困的活尸。

  入口就要到了,执勤的士兵拿着火把。

  闪回的瞬间,我看见他被白色的光丝所缠绕,那些明亮的丝线垂直插入他的头颅,我看见他的两眼翻白,手上的火把燃着蓝色的灵光。

  我知道他是无意识的,其实我没有证据,这只是一种突如其来的灵感。我相信我是对的。

  我抢走了他手上的火把,他愣了一下,我用火烧着了他的脸,他在火焰中痛苦的翻滚。城墙上的卫兵敲响了警铃,整个城市被惊醒,无论是白城还是黑城。

  闪回的瞬间,我能看见警铃的声波,它穿过空气,让这城变形。

  我一脚把那个卫兵踢到后面,交给那些狰狞的魔鬼们,它们扑上去,把烤成黑炭的卫兵分食了。光丝黯淡了,变成了一根根融化的银针,金属液体黏糊在卫兵的尸骨上。

  而现实世界中,焦尸那么正常。

  一些卫兵拿着武器冲过来,我看见它们的头颅上的光丝,神圣的禁锢与污秽的血一样,丑恶至极。

  我知道,我逃不出去的,我的命运该终结在这里了。我爱我的灵魂与肉体,至少我为你们努力挣扎过。我该去地狱和史东的幽魂见面了。别了,我的梦魇,许普诺斯,你再也无法折磨我了,我感觉自己被一个声音刺穿,被活活钉在死刑台上。

  “放他走吧。”埃利亚斯说,“他疯了,把他赶出去就好了。”

  闪回的瞬间,我看见的不是埃利亚斯,也不是许普诺斯,不是阿尼姆的任何人。

  我看见史东,他站在那些狰狞的尸鬼后面。

  被剔除的,被放逐的,也许从来只有我一人。

  我忘了那些士兵的模样,他们的一切都模糊了,只剩下锋利的刀尖,闪着银光。

  我徒步走远了,我都忘了自己走了多久,知道阿尼姆的轮廓线消失在地平线,我恍恍惚惚,靠着野兽的血活着。我似乎又回到了冰原上孤独的状态。只是现在,我不再渴望人了。

  我真的,不再渴望别人能走近我了。

  灵魂闪回还在,把我眼中的世界变得诡异怪奇。那只是一开始,现在我接受了这种怪奇,于是它变成了平常。一切变成了平常,便不再有怪奇和恐惧。

  也许矛盾也是如此,当主体将矛盾视为平常,对他而言矛盾便不再是矛盾。

  我忘了时间,不知在这空荡的世界流浪了多久,我甚至怀疑我徒步走到了世界的边缘。

  一个渔村出现在我面前,捕鱼的黑皮老头眯着眼笑了。

第24章 —好久不见—

  灵魂闪回消失了。

  我在这里定居下来。

  渔村并不适合原本的我,因为贫穷,因为腥臭,因为弱小。但是我已经不在乎了。

  有人和没人是一样的,贫穷和富裕也弥漫同样的味道,海鱼的腥臭就像冰原的寒风,强者和弱者一样生来死去。我不再受人类的感觉所限制,我依然将我视为人类的一员。只是在某些领域,某些感官,还有体验上,我感受得更远。我灵魂的半只脚踏入了神祇的圣域,而我剩下的精神眷恋人间的……人间的某物。也许是一种怀念吧。

  我对时间没什么概念,我想我已经不在意那种东西了。因为有了那些奇幻的经历,我已经不需要再关注自己的时间。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再能挑动我僵硬的神经,它们像黑森林的死树,扎根在我异变的肉体之上。

  但我还是能看见时间的。时间,仿佛银色的光流,从世界分娩的天之端流到世界终结的暗之渊,我看见它银色的光流,人类在光流中流动,而我停在岸边看着光流中的人们。

  有时候,时间与海水连在一起,波光粼粼,浪花泛着光华。

  少年踩着浪花捕鱼,乘船归来,便成了青年。岸边的少女摘下帽子,和青年相拥,时间的光流穿过她的头发,将俏脸染成绯红色。浪花打着他们的脚踝,湿透了裤脚和裙边。

  水渍,像极了女招待的围裙上的污点。她的丰腴的乳房下垂了,红色的卷发渐渐白了,笑容凝固成皱纹。

  但是她的酒香穿越了时间,还是原来的香醇。

  我把她的酒洒在离世的老渔夫身上,他曾爱这酒香。

  我把他的尸体放到竹筏上,愿他魂归海乡。

  送走老头尸体那天,灵魂闪回又出现了。

  熟悉的黑色液体沿着远海,慢慢侵蚀过来,那么一瞬间,我就知道了。

  它在向我走来。

  我蹲在地下室,烛台的火摇曳着,风从上面吹来,带着腐烂的味道。

  时间依然在流逝,但它在我之外。

  我听着马厮的游商谈着王都:“新王穿着黑羽织成的长袍,带着银色镶嵌红宝石的王冠。新王王冠上的红宝石是千目渡鸦的一只眼……”

  我听着远方来的探险家谈着海:“王后死了,她的尸体被送进黑水港的海,然后,一只黑龙从海中诞生……”

  我听着避难的乞丐说着瘟疫:“他们管那叫血腐病,它从王都开始蔓延,人们变成了怪物……”

  我听着外乡的吟游诗人带来一首歌:“千柱之都阿尼姆,死而复生,生而复死,当血腐病蔓延之日,一夜空城……”

  吟游诗人的歌声里有一种熟悉的味道,轻飘飘地,浮在时间之外。

  我蹲在路边,朝对面旅店的老妪要了一瓶酒。

  一阵雪香,掩盖了渔村的腥味。

  两个穿着黑袍子的人驾着拉货的马车,到渔村落脚。我看不见他们的脸,他两捂得严严实实。

  其中一人与我对视,我看见他深陷的眼眶中病态的苍白虹膜。一种莫名的阴寒刺入我的身体。另一个男人背对着我,把马拉去马厮,我记得他的动作,一举一动都是当年的模样。

  他该转身了,我已知晓。

  灵魂又闪回了,那一刻,他消失了。

  而他的同伴变成了光丝凝结的人形体块。

  我该知道,只是不明白。

  我上去,把手搭在他的肩上。

  “许普诺斯?”

  “好久不见。”

  他转身,憔悴的白发虚掩了他病弱的脸。

  事情过了多少年了?我没算。总之,我在时间全部流进深渊之前,终于再见到了他。

  那天晚上我们谁也没睡,我终于有一个机会得到我想知道的答案。

  旅店的老妪,衰老的女招待,让我们在楼下叙旧了整夜。

第25章 —完美的灵魂—

  许普诺斯举起酒杯:“所以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欲望的伙伴?”

  “不。”

  他喝了一口酒:“痴迷的关系?”

  “不。”

  他并未失望,反倒是兴奋起来:“利用者与被利用者者的关系?”

  “太肤浅了。”

  “你倒是长进不少,过客先生。”

  我喝了一大口酒,把酒杯重砸在木桌上:“因为现在我看清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

  “失去了感情?这可不是坏事,我天生就没有那种东西,所以我知道,没那东西约束自己,是多么自由。”

  “自由吗?我只是觉得我看得更清楚了。先是看透了人心,然后是时间。”

  许普诺斯说:“那我该羡慕您。我可没这能力,所以我瞎猜,人活着一不小心猜错了,就没法挽回。如果我能有这能力,我还至于落魄成这样?”

  “与其说这是恩赐的能力,倒不如说这是一种惩罚。”

  “恩赐和惩罚没有绝对的界限,可以说他们是同体异相,您明白我的意思。”

  我在桌子上画了一个整圆:“他们是集合的。”

  许普诺斯照着我的样子画了一个整圆:“这个圆很美,生死都在一个点。”

  “我看到时间的起点在天上,终点在地狱。”

  “理论上就是这样,一个完美的整圆,宇宙灵魂的完美形态。就算你看到的多了一个……层次,维度……但是你所见的依然是一个片面。”

  突然,我醍醐灌顶。

  “所以那些糟糕的深渊世界只是本就存在的,这是一种‘自然生长’?”

  “我更喜欢把这一段‘自然生长’称为‘坍塌运动’。灵魂矛盾的终极,自然坍塌,谁也不能阻止。而我,只是出于好奇,人为地推了它一把。”

  谁也不能阻止世界的坍塌,天空正在向深渊坍塌,人间只是一个过渡区。

  我盯着许普诺斯的眼睛:“但是为什么,它们会矛盾,矛盾点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终究是个渺小的人类。”许普诺斯停了下,“而且,我们就连人类自身的矛盾点都解释不清。你看,当我们离开片面的舞台,思考人类本身,发现,原来这东西这么渺小。这是现在的时间点空间点的客观事实。但是,这个句子本就是谬误的,人本身究竟是在和什么在对比呢?”

  我想了想:“神?类似阿尼姆的意志那样的东西?”

  许普诺斯说:“我不得不承认,的确存在比人类更高级的东西,它们创造了世界,生命,与意志。我花了半辈子时间去调查复原它们的真相,然后我发现它们也毁于矛盾。自我矛盾,令之分裂。”

  “如果矛盾对于整体而言是小部分,主体可以剔除它,但是若矛盾是大部分,主体就会分裂?人,神,世界,都是如此?”

  “也许人,神,世界,本就是一种分形。矛盾使其死亡,分裂,坍塌。”许普诺斯晃了晃酒杯,酒在酒杯里面打转,却怎么也逃不出去,“但无疑,后者约束前者。”他说,“世界是个大舞台,若是人神无法逃出大舞台,他们就只能与大舞台一起被矛盾吞噬,而对世界而言,这只是一次微不足道的‘自我生长’过程。”

  我问:“人能……自救吗?”

  他抬头:“人也只能自救了。人都有自救的机会,就看他们愿不愿意自救了。您看您,不就活得上好吗?”

  “活?”我自嘲地喝了一口酒,“我早就当我的灵魂被你谋杀了。”

  许普诺斯没有说话,他只是默默看着木屋外面的星空。

  今天的星空真是灿烂。

  我问他:“生命本身就是一种矛盾对吧,死亡只是我们在剔除自己的矛盾。”

  他回答:“你也可以选择不剔除,接受它,习惯它,便不会再害怕死亡了。”

  我说:“整个世界可是在步入死亡呢。”

  他皱眉,但很快缓和:“没人能改变别人的生死,神也做不到。但是你是自由的,你有选择权。”

  “我?我一直在被你们所操控呢,我只是尽可能的想办法保留自己的意识活下来。”

  “你有很多选择的,选择屈服死亡,选择与人同化,选择逃避这个即将毁灭的世界,但你选择……”

  “因为我眷恋人间和……作为人的错觉。”

  许普诺斯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几乎像个孩子。他说:“我也眷恋人间,但我始终相信我是人类中最像人类的那一个,我永远不会承认那是错觉。”

  “所以你要离开了,因为对你而言,有你的地方就是人间。”

  我知道,我没法阻止人间的坍塌,但谁知道坍塌后的人间是怎样的世界。也许真如他所言,终点会变成新的起点,深渊也是天空。

  第二天,被我称作许普诺斯的男人和他可怖的同伴离开了,他们要乘船去世界边境。

  可谁知道世界边境是怎样?也许那里只是旋转酒杯里液体的最高点。

  我看见时间快流尽了。

  血腐病总是紧随那男人的脚步。

  我不再有灵魂闪回,因为我不需要它了,我眼所见便是真实。

  我慢慢走近沥青一样的黑海,望着血色与黑色相交的地平线消失在我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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