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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海浮生录-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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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飞向丹阳、吴郡,建康等处,如光海朝天地间卷去。
数十万只蝴蝶,数十万人魂,浩浩荡荡,飞往主人所在之处,那景象顿时壮观无比。
会稽城中,不少人家纷纷醒了,蝴蝶停在瘟疫缠身的病人额头,没入进去,继而病人被惊醒,纷纷走出家门。
“为虎作伥的驱魔师,”温哲在天空中厉声道,“今日便将你们一并除去!”
陈星祭过落魂钟后,霎时心脉一阵剧痛,差点喘不过气来,与那天净化狰鼓一般,要驱逐法宝上久经炼化的怨气,仅凭一己魂魄中的心灯,对他来说实在太伤心脉了。
“我没事。”陈星抬头,迎上项述的目光,强行将一口血咽下去,说,“得想个办法,除掉这头蛟。”
项述:“交给我,你俩保护陈星找安全的地方待着。”
“怎么回事!”吴骐被吵醒了,带着部下匆匆赶来,“那是什么妖怪?是龙?!”
蛟龙冲过会稽城内,喷发出毒雾,沿途百姓纷纷逃离,稍被那毒雾沾身,便倒地而死。陈星怒吼道:“冲着我来!温哲!”
“我夫君曾守护了神州大地万千百姓,”温哲的声音在天空下震响,带着怨毒与仇恨,“却被你们视作妖邪,这等人间,留来何用?”
“带他走。”项述朝吴骐说。
陈星:“等等!郡守!马上疏散城中百姓!让他们先离开!”
项述飞身上了房顶,冯千钧、肖山二人各自找了高处快步登上,那蛟龙占了能飞的便宜,忌惮项述身手,只不降低高度,驱魔师们无法飞翔,反而拿它没办法,只得取来弓箭,朝着天空射去。
吴骐派人前去疏散百姓,将陈星带到郡守府高处。陈星快步来到栏前,只见冯千钧与肖山已不知去了何处,唯独项述在房顶纵跃,追在那蛟龙身后。
陈星扶着栏杆直喘气,吴骐身边一文士道:“你没事罢?”
陈星摇摇头,朝吴骐说:“实不相瞒,我们是驱魔师,这次来会稽,本意是调查瘟疫……”
“驱魔师?!”众人顿时大惊。
吴骐却早知驱魔师之名,问道:“现在还有驱魔师?”
项家数百年前在会稽极其鼎盛,事迹流传多年,本地中人得闻驱魔师之名,反而不及史籍断代严重的中原人般惊讶。
陈星勉强点头,又一名晋军武将说:“我去带兵,协助他们,用钩索将这妖怪从天上射下来!”
文士道:“你自己千万当心。”
陈星忽然想起,入井之前,在郡守府看见过这两人……穿上衣服刚才还真没认出来。
“你们,你们……”陈星定了定神,本想问你们是爱人吗,但心想不对,这种时候居然还会在意这等无关紧要的小事?
陈星马上改口道:“你们会稽,有过蛟龙或巨蛇作乱的记录吗?”
文士说:“我去找找。”
那文士名唤郑纶,武将名唤毕珲,乃是郡守吴骐的左右手,此时吴骐与陈星站在府内第三层高台上,全城一览无余。
“郡守,”陈星说,“您最好也出城躲一躲。”
吴骐说:“老夫乃是会稽父母官,百姓尚未出城,你们还在此处奋战,我又如何能独自逃生?”
陈星心中钦佩吴骐胆识,蛟龙蓦然出现,这名地方官竟丝毫不惧妖怪,反而镇定指挥,当可为人表率,而是时只见蛟龙正在城中肆虐,那名唤毕珲的武官则召集了本地兵士,跟随项述开始追击蛟龙。
“会稽没有。”郑纶匆忙上来,摊开一本书,说道,“但我忽然想起,数十年前,永嘉之乱时,鲁地有不少地方志被带到了江南,其中一部分就在会稽。陈大人,您看看这个?传说泗水中有蛟为患,驱魔师新垣平与其护法温彻,诛戮蛟龙……”
陈星:“!!!”
陈星瞬间也想起来了,那份温彻写给驱魔师新垣平的祭文,自己在师门时还读过!温哲……温彻,是个女孩儿?!难不成就是面前的温夫人?!那青蛟就是新垣平?可是新垣平明明因为斩蛟而牺牲,为何又变成了蛟?
“陈大人?”郑纶追问道。
第62章 力竭┃愚蠢的凡人报答了我什么?!没有!
“这太……太让我难以接受了; ”陈星终于回过神; 说道; “居然是自己人?!项述!项述!”
项述上了城墙,在外围追着青蛟飞奔,那青蛟在天空中不断挣扎; 朝地面喷洒着黑色的腐烂血液。天渐渐地亮了,地平线上出现一抹曙光,照向全城。
“什么?!”项述提着重剑; 绕到角楼上; 遥遥喊道,“你不要再用心灯了!伤害太大了!”
“那是新垣平!”陈星喊道; “青蛟是新垣平!”
“新垣平是谁?”冯千钧正在接近那蛟龙,听到声音; 抬头喊道。
“是一名驱魔师!”陈星站在郡守府三楼的平台上,朝下面大喊道。
项述喝道:“怎么收拾它?有办法了么?”
陈星:“啊!没有!我就是告诉你它的来历!”
“这有意义?!”项述忍无可忍; 眼看已快追到了,被陈星一打断,只得再次转身; 沿着城墙跑去。
那青蛟仿佛感觉到项述不好惹; 只不住避开主力,陈星凝神观察,看见新垣平变幻而成的蛟龙仿佛不太受控制,痛苦地左冲右突,而青蛟头顶的温哲; 手中则迸发怨气,牢牢按住了青蛟的头,指挥它在城中飞旋。
晋军来了,纷纷上了城头,各自架上强弩,瞄准在那空中飞舞的青蛟,那武官毕珲上了高处,手持鼓槌,双眼紧盯着青蛟飞过的方位。紧接着,项述一声口哨。
毕珲运足真力,一槌朝城头大鼓敲去,“咚”地震响。
晋军几乎是万箭齐发,攻城箭拖着钩索,朝着空中的青蛟飞去!
陈星当即全神贯注,祭起心灯,项述感应到心灯的力量,喝道:“别用了!”
陈星:“快啊!还能坚持一小会儿!”
项述咬牙将重剑一抖,化为巨弓,满弦,一箭闪烁光芒,流星般飞向蛟头,温哲在这刹那色变,驾驭青蛟于空中翻转,避开逆鳞下的要害,那箭却瞬间射穿了蛟躯,飞向天际。
只听一声嘶哑的狂吼,青蛟身上的腐血连着毒雾爆了漫天,紧接着冯千钧跃上城内房顶,横刀,肖山几下跳跃,踏上冯千钧刀身,冯千钧怒喝道:“去!”
肖山化作一道影子,斜斜飞向蛟头,在温哲头顶潇洒翻过,苍穹一裂出爪,温哲手中瞬间现出一枚折断的蛟角,朝着肖山刺去,怒吼道:“哪怕今天要死,也要……”
然而顷刻间,项述左右手各并起食中二指,做武诀回风落雁一拉,天际飞走的光箭在空中呼啸着调了个头,刷然射来,顿时将温哲的手臂射断!
温哲惨叫一声,继而肖山手中利爪无情勾住了她的肩胛,把她拖下了青蛟,坠向地面。青蛟挣脱怨气束缚,一声长吟,撞塌了身下民居,继而猛地拔高,飞走,消失在了天际。
陈星收了心灯,只觉得胸膛一阵揪痛,几乎就要喘不过气来。心道糟了,方才净化落魂钟,耗尽了心灯的法力。
“别再用了!”项述朝高处喊道。
城中正街,项述、冯千钧与肖山飞身落地。
温哲狠狠摔了下来,挣扎着起身,上半身的红锦长袍被撕碎,露出白皙平坦的胸膛。
冯千钧:“男……男的?!你是男人?”
冯千钧万万没想到,主掌东哲钱庄数十年的当家,竟是男扮女装!
温哲手臂断去,却没有流血,冷笑着缓慢起身,嘲讽道:“若非如此,又如何在数十年中,不让寻常凡人近得我身?”
项述怒道:“够了!我不管你是谁!你究竟杀了多少人?!”
“神州大地的百姓,性命全是我们救的!”温哲陡然厉声狂喊道,“愚蠢的凡人报答了我什么?!没有!刘恒那忘恩负义的畜生,得知新垣平中了蛟毒,竟是将他沉到江底!我要报仇!我要——”
话音未落,温哲尚存一臂化作狰狞骨爪,刷然扑向项述,狂吼道:“报这忘恩负义之仇!”
冯千钧与肖山尚未来得及拦住温哲,温哲已到了项述面前,然而项述速度却比温哲更快,重剑一挥,温哲顿时肋骨尽碎,如断线风筝般撞向民居墙壁,撞得砖瓦四飞。
一声冷笑,温哲却从废墟中爬了起来。
“我也曾是……大驱魔师的护法武神。”温哲全身飞速复原,就连被光箭射断的手臂亦渐渐长了出来,缓缓道,“万法归寂,你终究是血肉之躯,尸亥却给了我魔神的力量……”
项述不等温哲说完,又是一剑过去,说道:“那就试试?!”
项述未有心灯辅助,仅凭一把重剑,便将温哲连着背后房屋一同摧得粉碎!温哲狂喊一声,双手现出骨爪,冲向项述,项述之怒却如飓风一般,彻底占了上风,简直是按着温哲在打。
温哲身为数百年前的护法武神,在项述面前竟然毫无还手之力,怒吼道:“你为什么……”
温哲终于生出惧怕之心,欲抽身脱逃,冯千钧与肖山等的就是这一刻,当即在长街上左右包抄,又将温哲逼回包围圈中,温哲终于忍无可忍,释放出一身怨气,转身怒吼道:
“那就同归于尽罢!”
说着,温哲一身漆黑怨气,在空中翻身扑向项述!然而一个照面,项述出剑,温哲的头颅顿时被项述劈得粉碎,连着撞穿了数道墙壁。
“这样下去不行!”冯千钧道,“这家伙打不死!得让陈星帮忙!”
项述望向高处,陈星旁观了整场战争,整个人压在栏杆上,遥遥伸出手去,用尽最后的力气,亮起心灯。
“别管我!”陈星喝道,“净化他!”
重剑爆发出强光,项述眉头深锁,忍痛一声震喝,温哲挣扎起身,抬起手,眼中充满了迷茫,迎向这一式。
“你们……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温哲喃喃道,“迟早有一天,你会发现,自己不惜性命去守护的,就是一个……笑话。”
“滚!”项述冷冷道。
剑落,平地爆发璀璨白光,温哲一声哀嚎,在那白色的烈焰中灰飞烟灭。
陈星扶着平台上的栏杆,无力跪坐,忽闻背后响起了铁靴踏过木楼梯的声音。是时,吴骐与郑纶马上转身。
郑纶道:“陈大人,这也是你的同伴?”
陈星忍着胸腹中气血翻涌,缓缓转过身,背靠栅栏,两脚打滑,看见了一身黑铠、走上郡守府三楼的三名魃王。
“你们……快……走。”陈星嘴角带着鲜血,喃喃道,“项述,项述……”
三名魃王同时拔剑,吴骐与郑纶当即挡在陈星身前,不愿独自逃生,吴骐怒斥道:“无耻妖邪,世间终邪不胜正!给我滚!”
温哲化为飞灰的刹那,项述舒了口气,抬头,并朝高处抬起一手,却看见鲜血喷发,从郡守府三楼高台上飞溅出来,顿时怔住。
陈星背靠栏杆,斜上方出现了魃王的身影。
陈星已无法再坚持,咬牙靠在栏杆上,紧闭双眼,然而就在下一刻,背后远处传来了项述的大喝,不知不觉,陈星的心脉中,竟是不受控制地迸发出心灯的光芒。
那感觉极其怪异,曾经陈星在使用心灯之时,乃是意念所至,心灯随之焕发光芒。而在这生死攸关的一刹那,竟仿佛被项述强行引燃了心灯,那强光更比过往的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紧接着,项述在上百步外的长街上稍稍躬身,手持不动如山,化为身穿雪白鎏金武袍的战神,不动如山“嗡”一声响,同时幻化出六件法器虚影。
一声巨响,只见项述如金火流星,划出一道璀璨的尾焰,荡平了所有阻碍,疾射向郡守府高处。
陈星只觉全身笼罩在一股温暖的光华之中,时间的流动仿佛奇异地慢了下来。魃王挥剑,斩落的动作愈发缓慢,继而停住。
项述带着日轮般的强光,冲上了郡守府高台,六件法器齐出,轰向三名魃王。司马乂头盔翻落,司马亮抽身抵挡,司马颖穿覆铁铠的手臂断折。
陈星睁大双眼,眸中倒映出了绽放金光的项述背影——与那天在含光殿中战冯千镒时完全一样!护法武神的力量仿佛在奇异的条件下被激发,陈星甚至来不及细想,只见项述踏上高台,挡在自己身前,抬手召来法器,不动如山化出的六件法器围绕在他的身边缓慢旋转。
“我受够你们了。”项述冷冷道。
魃王仿佛意识到眼下的项述绝对不是自己惹得起的,当即平地化作黑火,轰然飞起要逃,项述却怒喝道:“懦夫!还想逃?!”
紧接着,法器一并,化作金轮,“嗡”一声圈去,竟是挡住了黑火去路,项述两手一收,金光绽放,收回手中,再化巨弓,射出璀璨箭矢,击中三团黑火。
黑火再次变幻作魃王,从空中坠落,项述手中弓变剑,一剑横挥而去!
金火爆发,瞬间吞噬了三名魃王,将半座郡守府摧得粉碎,在飓风之中爆发开去,项述身上的金光终于一敛,就此消失。
“啊……太好了。”
“陈星?陈星!星儿!星儿——!”
陈星眼前发黑,昏倒过去。
清晨,长安,百官临朝。
王子夜走在文武官员最前,谈笑风生,侧头看了眼回朝的慕容冲,笑着朝慕容冲点了点头。
慕容冲却面容冷峻,显然并不想与王子夜寒暄。
忽然间,王子夜停下脚步,笑容僵在脸上,转身望向南方。
“王大人?”背后有文官问道。
王子夜脸色发白,眼里竟是现出茫然神色。
慕容冲走在武官最前头,略奇怪地打量王子夜,接着做了个请的手势,让他先走。
王子夜倏然变得忧心忡忡起来,举足登殿,竟是在台阶上滑了一跤。
“王大人!”
“王大人当心!”
王子夜擦了把汗,勉强点了点头。
是日,大秦朝廷乃议南征提案,苻坚昏昏欲睡,坐在王座上,朝中上下忽然发现了一件事——南征之事,乃是王子夜一力主张,为何今天当事人如此心不在焉?
不仅仅王子夜,最近连苻坚的脸色亦不大对劲。慕容冲自然是反对南征的,不惜因此从洛阳赶回长安,当天朝臣朝苻坚陈述了多条不宜南征的原因,苻坚也没有动怒,只是挥了挥手,说道:“知道了,退朝罢。”
“臣有本奏,”慕容冲却不让苻坚散朝,说道,“陛下可愿意听?”
王子夜终于思定对策,从这团乱局中抬起头,迎上慕容冲的目光。
苻坚随口道:“你想说,朕就想听。”
慕容冲却道:“陛下若愿意听,臣才说。”
苻坚难得地笑了笑,令朝廷上的气氛稍缓和了些。
“说罢。”苻坚终于道。
慕容冲说:“陛下近日劳心已极,朝中各位大人,想必也看在眼中,既提议南征一举灭晋,便认认真真考量。如此犹豫不决,反受其害。”
慕容冲之声在静谧的殿中显得极其分明。
“回长安前,臣以为陛下已下定决心,如今看来距之甚远,各位大人所争论的,宜不宜出兵,想必陛下心中早就清楚……”
“不对,”苻坚挥了挥手,终于正眼扫过百官,又一瞥慕容冲,最后目光驻留在王子夜脸上,“朕犹豫的,并非是否出兵,南征收复江山势在必行,这没有什么可犹豫的,朕犹豫的是,南征的大军,究竟是否采用另一种方式。”
慕容冲皱眉道:“什么方式?”
苻坚说:“时机尚未成熟,到了合适的时候,王子夜自然会朝你们分说。先散朝罢,冲儿,待会儿过来宫里,看看焱儿,好歹你姐生前,也曾与他姐弟相称一场。”
慕容冲眉头皱了起来。
幽暗地底,幻魔宫中。
“你所守护的,”那声音冷冷道,“终有背叛你的一天,如今你的双手,不过是在自掘坟墓……”
陈星再次看见了幻魔宫里那一幕,硕大的心脏悬挂在地底宫殿正中央,血管延伸向四面八方的地脉中,汲取着能量。
倏然间,陈星醒了,在阳光灿烂的房间里坐起,不停喘气。
守在一旁的项述马上抬头,看了眼陈星,陈星怔怔与他对视,再低头看身上,看周围。
不知什么时候,他被换上了身单衣,身上盖着被子,房内弥漫着一股药气,榻下有一小炉,煮着药材。
“这是哪儿?”陈星虚弱道,“哎,我睡多久了?睡得真舒服啊。”
项述怔怔看着陈星,片刻后转身,一阵风地出去。
“醒了!”项述的声音竟是在发抖,“他醒了!”
紧接着,肖山最先冲了进来,大喊一声,扑在陈星身上。
陈星:“肖山?”
谢道韫与顾青也快步进来了,顾青说:“我去通知冯大哥。”
谢道韫坐下先给陈星把脉,陈星说:“我好像用心灯,用得有点厉害,伤了心脉……这睡了好几天吧?”
房内众人都看着陈星,不说话。项述看了他一会儿,转过头去,在房内走了几步,再望向陈星,嘴唇不住颤抖,眼眶竟有点发红。
“好了,”谢道韫说,“醒过来就没事了,先休息会儿罢。”
陈星摸了摸肚子,说:“有点饿。”
谢道韫看了眼项述,说:“没我的事了,交给你吧。”
肖山赶紧去找来干粮,递给陈星让他吃,陈星叫苦道:“就不能让病人吃点方便下咽的吗?项述?你怎么了?”
项述出了口气,有点不知所措,勉强笑了下,又道:“醒……醒了就好,谢天谢地……”
“我睡多久了?”陈星只觉得头疼。
“三个月。”肖山说。
陈星:“……”
第63章 心绪┃斩向魃王、妖邪的剑,同时也是斩向你的剑
陈星掀开被子要下床; 却腿上一软; 项述忙抱住他; 说:“你再坐会儿,我去让人给你准备吃的。”
不多时,谢安也大呼小叫地过来了; 松了口气道:“总算醒了,没想到竟是这般严重。”
陈星万万没想到,会稽一战后; 自己竟是在榻上昏迷了足足三个月!问过肖山; 肖山连说带比画,陈星才知道那天之后; 项述便抱着昏迷的自己,回到了建康。
谢安得知后亦焦急无比; 其间项述找过无数大夫,连皇宫中的御医也请来了。诊断结果都是伤了心脉; 须得静养。唯独一名晋帝司马曜身边,名唤濮阳的方士过来看过,提及书籍上曾有记载; 这是神魂虚耗的后果; 昏迷乃是必然,假以时日,魂魄力量恢复后,也许就能自行醒来。
三魂七魄乃是每个人先天所拥有的力量,魂魄之力一旦消耗剧烈; 便将令人轻则神情恍惚,重则昏迷不醒甚至丧命。被落魂钟召走一魂后的病人便正因此终日嗜睡,陈星虽魂魄未失,变成这样的原因,项述自己却最清楚——
——那天在最后斩杀三名魃王时,自己不知为何,强行抽取了陈星的魂魄之力,乃致他神魂虚耗,从此昏迷不醒。
但所幸魂魄消耗虽剧,却是能缓慢再生,一个人只要不死,精气神就会慢慢恢复。于是这些日子里,项述便始终守在陈星身旁,喂药喂水喂食,擦身翻身,白天守在室内,夜里睡在他的身旁……
“什么?!”陈星抓狂道,“他他他、我……我,他多久给我洗一次澡?他平时都给我喂粥吗?”
谢安:“这个……我也不知道,你要问项护法?好像是的,嗯,是吃粥,你虽然昏迷不醒,却尚能吞咽,有几次我来看时,见项兄弟在喂你吃粥,按摩你的脖颈,让你咽下去。”
“当然给你洗澡擦身的时候,他是会关上门的。”
“我居然被他照顾了……三个月吗?!”陈星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了。
项述拿着粥进来了,谢安又道:“你好好休息,好,醒来就好!太好了!肖山,陈兄弟刚醒,你要么让他休息下?”
肖山躺在陈星身上不动,谢安只得自己告辞,肖山于是就滚到卧榻里面,大剌剌地翘起脚,枕上手臂躺着。
项述道:“吃点粥。”
陈星说:“我居然睡了这么久?会稽已经没事了吗?”
项述“嗯”了声,要喂陈星,陈星忙道:“我自己来罢。”
项述也不坚持,便在旁边看着陈星进食,陈星一时只觉手臂虚软无力,知道这是久睡后的病症,假以时日,多活动后,自然就会慢慢好起来。
陈星只觉得自己饿得可以吃下一头牛,奈何只有粥,粥就粥吧,比没有的好,喝过以后摸摸肚子,项述又说:“谢道韫让你先吃流食,过得数日再恢复饮食。”
“你这三个月里……”
“我这三个月里……”
两人同时说话,又忽然都不吭声了,项述示意陈星先说,陈星嘴角抽搐,本想说这三个月里给你添麻烦了,又怕项述生气,反正如果项述生病昏迷,自己也会这么照顾他,倒也无所谓。
“没什么。”陈星摇摇头,笑了笑。
项述说:“你做梦不?就什么都不知道?”
陈星倒是完全没感觉,仿佛只是睡了一晚上,唯一的梦就是看见蚩尤心脏的那一刻,但他怀疑这并不是梦,于是朝项述解释过。
“魃王好像,已经全部伏诛。”陈星还记得昏迷前,最后看见的一幕,虽然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却依旧除掉了魃王们,只不知司马玮是否也死了。
项述点了点头,说:“如无意外,目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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