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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反派熟知剧情-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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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他这样的眼神,只怕任谁都不会怀疑他所说的话。
  师父也注视着他,半晌,轻声一叹。
  “罢了。人生无常,天机难测,你说的或许也会成真。”
  “是真的,我没有骗过你。”谢晓清道。
  他眼见师父苍白的脸颊上浮上一层黑气,明亮的眸子也黯淡了许多,知道他这是毒气攻心,自己的治疗术,一时也难以拔除。
  他忽而俯下身去,揽住师父的后背,吻上了他的唇。腥甜的血味漫进了口中,他用舌尖轻轻舔去了师父唇瓣上沾染的血色。
  他能察觉到,怀中的身体一僵,本能地要将他推开。
  谢晓清双臂收紧,以最纯净的生命本源凝聚成一滴精魄,喂给了师父。而后松开手臂,从他唇上移开。师父服下这滴精魄,就能好转许多。
  “你……”师父蹙眉望着他。
  “你现在别扭……五百年后的你,才不会拒绝我。”谢晓清笑吟吟道。
  一阵倦意涌了上来,谢晓清知道自己刚才耗损了本源,急需沉睡,道了一声:“师父你好好休息吧,我先睡了。”就在一旁躺下,很快入了梦乡。
  他的气息,渐渐变得平稳而悠长。
  元修坐在一旁,低头静静注视着他的睡颜,没有打扰他。
  他那双清明若水的眸子里,却神色变幻。
  他没有看错,这个自称是从五百年后而来的青年人,是极其珍稀的木系血脉,或许可与传说中的青帝血统相比……
  若是将他的本源灵力尽数攫取,自己不但能伤势全消,修为亦能增长一大步!
  他慢慢伸出手,五指修长,悬停在谢晓清的脖颈之上。只要他手指微动,就能令这沉睡中的人瞬间毙命。
  未来的徒弟,和道侣?
  人的良知与魔的无情,在他眼中交织……在往后漫长的时光里,他身上里属于“人”的那一部分渐渐被无数的杀戮与背叛消磨殆尽。但在这时候,还仅存有最后的一丝。
  他又静了片刻,胸中一紧,缩回手,捂住胸膛咳了起来。
  罢了。
  “师父,你身体不适么?”似是被他咳声惊醒,青年人睁开眼睛,翻身坐了起来,再熟络不过地抱住了他,琥珀一般微微发亮的眸子里,满是热切的关心。
  “无妨。”元修淡淡道。
  谢晓清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温和的木灵气息,从他周身弥散,将师父的身体裹在其中。
  他的表面沉静,心中如滔天骇浪。
  他消耗甚多,本来是睡得很沉的。但不知何故,忽而惊醒了过来。
  那时他虽还闭着眼睛,神识里却已清晰地看到了师父悬停在他咽喉之上的那只手……
  在那一刻,他突然明白过来,相柳是第四劫,这是他的第五劫。
  果真应在了师父身上。
  若不是他将心魔斩了出来,或许此刻,他又会为心魔所迷,将两个人都彻底毁灭……
  如今,他已可以静静地看着那只手,等待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就算往事重演,他也不会再伤心发狂,师父的事,他想得够透彻了!
  还好。
  见到师父缩回手,他也悄然松了口气。
  大海茫茫,不见边际。
  一晃眼,他们已在海上漂流了一个月。
  两人的伤势都已渐渐恢复。
  “还有半日,就能上岸了。”元修道。
  “师父……你要去哪里?”谢晓清问。
  “找个火灵浓郁的僻静山谷,修习《焚火经》。”
  “看来你都计划好了。”谢晓清笑道。
  他知道,自己其实不用太过担心师父……他也无法插手师父的命途。在未来的五百年里,师父只怕还要背叛许多人、杀害许多条性命,他却无力阻止。
  终究是往事难追。
  储物袋中的回梦仙枕,这几日来一直在嗡嗡颤鸣,似乎也在催促着他尽快离去。
  “师父,既然各有前程,那我回去了。”谢晓清道,抬手轻轻抚上那人的侧脸。
  这亲昵举动,元修也没有像最初时那般抗拒。
  谢晓清低声道:“我终究不是个该来的人……你将我的记忆都抹去吧。”
  他的掌心,渐渐透出绿光。
  回梦仙枕,又再次催动。
  眼前光景一换,他又回到了夜色沉沉的连源岛上。那光洁如玉的仙枕,也在瞬间化为了碎屑,显见是不能再用了。
  “方姑娘?”谢晓清唤了一句。
  裙摆飘飘的少女,应声出现在他面前。
  “我将此物带来了。”谢晓清把碧玉簪交给她。
  “多谢。”方雨桐双手接过,望着这支成为她执念的玉簪,百感交集。朝谢晓清福了一福,她的身形愈发浅淡,最终消失在了空气中。
  ……
  瀛洲派,凤鸣府。
  “呜嗷,师兄到底去哪里啦……”小道童嘀咕,眼巴巴地看着白衣修士的举动。
  凌涟以朱笔在符纸上一勾,把画好的觅影符捏在指间,袅袅青烟,从符纸上散了出去。
  他望着那青烟的形状,摇了摇头。
  居然测不出谢晓清的行踪……难道他已离开此方大千世界了么?没有提前说上一声,的确有些奇怪。若是再找不到人影,就需向沧海岛上的那一位求助了。
  什么?
  他沉静的神色,忽而微微一动。
  一晃神间,尘封许久的记忆,重新涌现在了他的意识海里。
  汪洋大海,蛇身九头,流入体内的纯正木灵……
  凌涟定神片刻,笑了一笑,食指微动,捏在指间的符箓化作飞灰散去。
  “看来,你师兄又是去做‘好事’了。”
  “咦?”小狼崽迷惑地忽闪着大眼睛。
  “我已感知到了他的气息,他会在十个呼吸后回来。”凌涟道。
  小狼崽顿时欢喜道:“师兄!”
  原来还有这等前缘么?思及刚才涌现的那段记忆,凌涟心中暗叹。
  就算他行事从不后悔,这一回也不由有些庆幸,他没有选错路。如果他杀了谢晓清,将这丝牵连斩断——心魔劫,恐怕是过不了了。
  “师父!”十个呼吸后,那马尾高挽、一袭青衫的青年,果真走了进来。
  小狼崽欢叫一声,现出原形扑了上去,谢晓清忙将毛茸茸的幼狼接在怀中。
  凌涟打量他一眼,道:“你似乎是穿山越水、千里跋涉回来的。”
  谢晓清的衣着装束,其实还整齐洁净得很。但他一走进来,就似挟带了一股海水的气息。
  “我……的确从一个很远的地方回来。没有事前和你说上一声,是我不对。”
  谢晓清心里浮起些愧疚,连窝在怀里的小狼崽,都不满地在他胸前衣襟上咬了一口。
  他抱着小狼崽,在师父面前坐了下来。
  “下一回要记在心上,”凌涟微微一笑,不带怒色,“要是将同一个错误犯上两次,我大概便要生气了。”
  “是,师父!”谢晓清连忙应道。
  若有下回,他自然不会再忘记了。不过他心中还有些好奇,师父性子淡泊,他还没有见过师父生气的模样呢……
  

第108章 终章
  中州的一个小镇中,医馆外排起了长长的人龙。
  门脸简陋的医馆内,谢晓清正坐在柜台后,替一个老者切脉。片刻后,他向身旁的伙计说了个方子,伙计便去背后墙上的药柜里抓药,配了三份,以纸包起,捆成一扎。
  “每日煎服一份,连服三天即可。”谢晓清将纸包递给老者,嘱咐道。
  “多谢,多谢大夫!”老者将药包紧紧攥在手里,蹒跚离去。出了门,在医馆的一侧,还有个临时搭建起的茶棚,扎着双髻的稚龄童子从热气腾腾的铜壶里倒出一碗,双手捧着,主动送到老者面前。
  “老爷爷,喝茶!”声音脆脆亮亮的。
  “这个小娃儿,真是讨人喜欢得紧!”老者乐呵呵道,接过茶碗,坐在一旁的板凳上慢慢喝完。一碗澄清的茶水见底,老人晦暗的气色,竟亮堂了许多。
  听到老者的话,医馆里的谢晓清不由在心中偷偷一笑。凡人都将妖类视作吃人猛兽,那老者若是知道小狼崽的真身,还不得大吃一惊?
  他和师父开设这临时医馆,是为了累积善行,将来渡孽业之劫容易一些。至于妖兽渡劫,就不是这一套了,小狼崽仍跑前跑后,积极得很,也算难能可贵了。
  谢晓清又在神识中,偷看了医馆里间的师父一眼。他正守着一尊丹炉,似在凝神分辨丹炉逸出的气息,不时调整火候,或是往炉里添加一味材料。
  小狼崽的那锅茶水,自然不是普通的茶水,溶了师父所炼的养元丹,能够祛除毒气,固本培元。配上他开的药方,才能将这些镇民的怪病治好。
  谢晓清给下一个病人开着方子,一半的神识几乎舍不得从那人身上移开。师父在炼药时,也依然果决自信,一举一动又如有韵律,风姿潇洒。仿佛隔着里间的那一层结界,他都能闻见炉中丹药那清香微苦的气味。
  接过草药包,憔悴的妇人连连道谢,谢晓清朝她温和一笑。能帮上他人,他从心底便觉得满足。这段时日,他和师父周游各地,救助灾荒疾苦,这种日子就如他所梦想过的那般,令他时时刻刻,都在幸福之中。
  而师父他,虽然性子冷漠,从不在意旁人的困苦死活,好在他也并非嗜血好战、杀人取乐的魔头,做这行善救人之事,不算是违背了他的本性,既然有助于渡劫,反而是合乎了他自己的利益。
  眼见又一人踏进了医馆的门槛,在竹椅上坐下,谢晓清正要开口让她把手腕递过来,眼前景象微微一花,一阵虚弱从体内深处涌了上来。
  他知道这是昨天散出灵力净化附近的水源,损耗过多所致。似乎几十年前,曾有一只浑身带毒的妖兽死在穿镇而过的河流之畔,染污了河水。镇子上的百姓日日饮用此水,虽然不至于猝死,但也渐渐生出各种怪病。谢晓清也是听说了此事,才和师父赶来的。
  “大夫,大夫?”坐在他面前的少女怯生生地唤道。
  谢晓清缓过神来,慢慢吐出几口气,朝她笑道:“抱歉,走神了。”手指搭上她的腕部,认真切起脉来。
  “不必勉强,”那人温润的语声,忽而响起在他耳畔,“你体力不支,就先闭馆,让镇民明日再来吧。”
  谢晓清知道自己刚才那一失神,也落入了师父眼中,连忙道:“无妨,我再诊上一个时辰,外面的镇民们也等很久了。”
  “一个时辰么?”师父倒也没有再说什么。他一指炉火正旺的药炉,将火势减弱,就从结界封起的里间走了出来。
  谢晓清一边同那少女询问着病情,一边分心望着他。医馆里还有好几个打下手的人,是这镇上原先的大夫和药铺伙计,被他们雇佣来帮忙。谢晓清就见师父同其中一人说了句什么,那人便迈出医馆,往门外长长的队伍里走去。
  很快,原本排得还算整齐的队伍后半截,就混乱起来,有人转身离去,还有的踮脚往医馆内张望。
  看来师父是先遣散了部分镇民,免得他们多等。或许也担心自己一时心软,非要全部治完才肯休息。
  外面忽而喧闹起来。似乎有镇民不肯回去,想插到前面,骂骂咧咧地和师父派出的那人推搡起来。
  医馆外顿时陷入骚动。
  却在这时,铮铮淙淙,如流泉松风,一阵琴音悄然弥散。
  谢晓清眼见师父招出一把瑶琴,抱在怀中,随手拨了一支清尘曲。
  琴音过处,人人顿觉心神清静,骚动很快就平息下来。
  “师父。”谢晓清笑着唤了一声。
  “嗯。”师父转头看他一眼,将琴收起,便回里屋继续炼丹去了。
  他们在这小镇上待了三天,第三日清早,又上了路。
  这方大千世界,何等的广阔,好在下一道天劫来临之前,也没有什么可心急的。
  他们没有走官道,走了一条从杂树林里穿过的僻静小路。阳光明媚,鸟语花香。
  谢晓清和化成人形的小狼崽,一人手里抓着一只油纸包起的葱油饼。这是镇上有位阿婆一大早趁热送来的,一定要他们带着路上吃。
  “这葱油饼……还真像我家乡的风味……”谢晓清咬了几口,露出怀念之色,又向凌涟道,“师父,真的不尝尝吗?阿婆的手艺很不错!”
  “唔唔。”小狼崽也吃得连连点头。它向来热衷肉食,一块葱油饼能让它吃得如此开心,可知的确不错。
  凌涟瞟他一眼,带着些许笑意摇了摇头:“你还是脱不了凡人的习惯。”
  “虽然修道之人无需饮食,但品尝美食,也还是一件乐事。”谢晓清道,“师父有多年没有吃过东西了吧!其实我……做得一手好菜,若有机会,还想做给你吃呢。”
  “我也要吃,唔,要吃师兄做的菜!”凌涟还未答话,小狼崽就连忙叫起来。
  “好好好,当然有你的份。”谢晓清拍拍它的小脑袋。
  说话间,前面一条湍急河流横拦而过,临近处没有桥,他们也不在意,踏水而行,如履平地。
  “呜嗷,”小狼崽忽而嗅了嗅鼻子,“有妖兽的气味!”
  它真身是狼,嗅觉自然极为灵敏。谢晓清也早已在神识中察觉,这妖兽对他们没有威胁,便没放在心上。就见小狼崽一下子化出原形,扑进了水中。
  水花四溅,河底剧烈地翻腾起来,谢晓清和凌涟也没有插手,停步站在一旁。等了片刻,河底浮起一缕血线,足有两头水牛那么硕大的银鱼,翻着肚皮,漂了上来。
  小狼崽也紧随其后,拿两条小短腿刨着水,浮上了水面。它抖了抖毛,就从鱼腹上撕咬下一块,美滋滋地开吃。
  这银鱼品阶不低,身躯也大,够小狼崽吃好几天了。谢晓清正要收进储物袋,忽而轻“咦”了一声。
  银鱼那完整的侧鳍,在这短短一刹,就模糊了边际,似在渐渐融化,汇入河水中。
  “这是稀有的白玉鲷,死后若不及时烹熟,身躯就会尽皆化为清水。”看出了他的疑惑,师父道。
  他伸手一指白玉鲷,鱼身自动升起,悬浮在半空。
  “你既然不识得此鱼,想来也不知该如何烹制,就由我来吧。”师父继续道。从他指尖蹿出一簇火苗,投到那鲷鱼底下,眨眼扩散开来,烘烤着鱼身。
  “什么,师父也会做菜?”谢晓清吃了一惊。师父虽多才多艺,他倒是没想过,根本不食烟火的师父,也会煎炸烹煮!随即又问:“师父,这鱼肉虽然是给阿灰准备的,我也可以尝一尝吧?”
  “你若想吃,当然也有你的一份。”师父微微一笑,答得很是爽快。
  谢晓清满心欣喜,和小狼崽一起眼巴巴地等着。就见那簇火焰又化成点点火星,渗入白玉般细腻的鱼身,将遍体银鳞变作淡金,幽微的香气飘了出来。师父又从储物袋中招出了几样药草,用细小风劲碾成碎末,均匀地撒在鲷鱼之上……
  “好了。”
  师父撤了火,以风化刃切了两块,一块丢给馋涎欲滴的小狼崽,一块递给了谢晓清,将剩余的鲷鱼收了起来。
  “师父,”谢晓清接过滴着油的鱼块,忍不住问,“不用加盐么?”
  没有刮去鱼鳞、剖开鱼腹,他也忍着没问,或许白玉鲷就该这么烤制,但不加葱姜料酒,连盐都不加
  ……
  “盐?”师父含笑斜睨他一眼,“那东西添之何用?”
  莫非这白玉鲷虽出自陆上河川,却如海鱼一般带有咸味么?谢晓清如是想。在他问话之际,小狼崽早就不管不顾地啃起来,三口两口就吃了个精光。它豆丁大的那么一小只,肚子却似怎么也填不满。
  “好吃,呜,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鱼肉!”小狼崽道,还目光灼灼地盯着谢晓清双手捧着的那块。
  谢晓清自然不会让给它,这可是师父亲手烤的鱼。他也连忙低头咬了一大块。
  浓郁的滋味弥漫在嘴里,令他顿时僵住。
  的确令人食之难忘……他活了几百年,也一辈子都没吃过比这还腥的鱼肉!勉强咽下去后,鱼肉中饱含的灵气倒是令他精神一振。
  谢晓清不好去质问师父,只得瞪了小狼崽一眼:“你当真觉得这鱼肉好吃?”
  “可、可是真的很好吃啊……”小狼崽眨眨眼睛。
  “它是当真这么想的。”师父道,“寻常做法会令鱼肉中的灵气散佚,用我的法子便能保持灵气不散。只不过,这口味茹毛饮血的妖兽会喜欢,人就未必了。”
  “……好哇,你、你又摆我一道!”谢晓清佯怒。
  ……
  西荒,戈壁沙漠。
  他们方才救下了一名迷途的少女,给了她干粮和水,带着她去寻觅她的部族所在。
  凌涟静静地走在沙地之上。风沙很大,还未及身,就被无形的气劲挡下。
  看似平静的沙面,可能隐藏着吞噬行人的流沙,好在也无需担忧。
  已有三个月了,无论看向何处,眼前都蒙着一层淡淡的血光。
  随着时光推移,那血色愈加深浓……还能分辨出,从血色中浮现的一个个身影,那都是曾枉死在他手中的鬼魂。
  “大漠上的落日也如草原上一般,那么红,那么大……真是壮美啊!”身旁的谢晓清忽然感叹。
  凌涟没有接话,却也仰头看了一眼天色。
  果真看不清了。眼前只有朦胧的一滩血,或许其中最鲜艳的斑点就是落日。
  那些亡魂的怨气污染了他的神识,渐渐封闭了他的五感,不止是视觉,他要听清旁人在说什么,也比过去吃力许多。
  第六劫,已经降临到了他身上。
  他曾造下的有心之罪、无心之业,都要在这一劫中做个了断。
  凌涟并不畏惧。
  死在他手中,那便是技不如人……换成他落败而死,他也是这么想。
  既然都是手下败将,死后反扑,又能如何?对他怨气冲天的亡魂,少也不少,不可忽视,却也不必太过忧虑。
  似乎有云遮蔽了落日,天色转暗,他的眼前也昏暗了许多,凌涟知道,他很快便会彻底看不见了。
  入夜后,他们找到了那少女的族人,受到了这个沙漠部族的热情款待。
  待到夜深,凡人们都回了帐篷,他们谢绝了族长的邀请,在附近的沙丘背面坐了下来。
  谢晓清想看看月色,这儿更僻静一些。他还带了酒和一篮蜜果。
  “师父,他们自酿的这葡萄酒真好,喝起来有蜂蜜味和果香,你也喝一口试试吧。”谢晓清道。
  他应该是带笑的脸,凌涟也只能看见个隐约的轮廓。一瞬间,似乎与遮在眼前的一张神情空洞的亡魂脸孔重叠了。
  凌涟没有答话,腰间一紧,谢晓清已经主动抱住了他,身体凑近,双唇也压了上来,将一口温凉的酒液喂给了他。
  这酒或许本该是芳香清甜的,但他能感知到的滋味却极淡,淡得就像白水。看来他的味觉也快消失了。
  “怎么样?”谢晓清问。凌涟不答,他就抱着不放,耐心地等。
  “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凌涟开口道,没有去品评那酒,“还有一件事要你答应。”
  “什么事?”谢晓清也感觉到了什么,揽住他的手臂微微战栗起来。
  “我去渡劫了,你不用插手。”
  “这一天,终归是来了么……”谢晓清长长吐出一口气,似乎很快就重新镇定下来,“不行,我不答应,我和你一起渡劫吧,让我分担你的因果。”
  “你不必担心,”凌涟道,“落在我身上的这一劫,远比你想象的要轻,我向来是个很会钻空子的人。”他笑了一笑,“我还有一件渡劫秘宝在手,这秘宝,我从没打算留给你。”
  就连正道修士都可能因为无心之业,陨落在孽业之劫中,魔道中人,要渡过此劫更是艰难许多。
  当然,将功补过,真心忏悔,也能削减这一劫的威力,但所谓的“真心忏悔”,两人都知道必定万万没有,也只能称一句“钻空子”罢了。
  “即便你这么说,我也不能答应……”谢晓清道,“最后三劫起于自身,我帮不了你,只有这一劫,我能替你挡去一半!你不愿我插手,是怕我心生迷惘,过不了心魔劫吗?不要紧的,我最大的心愿,便是你能活下去,得证大道。想当初,我最担心的便是你的这一劫,待我想到这个法子,便觉得没什么可怕的了。和你流浪世间的这些年,我比谁都要快活,我已经足够……就算日后死于心劫,也是我心甘情愿,怪不得你。”
  分担因果,就等同于师父所造下的一半孽业,都如他亲手所为。以他的道心,的确很有可能承受不住,令他陨落在心魔劫中。
  凌涟没有做声,半晌,轻轻叹息了一声,似是默许了他。
  “我们去渡劫吧,师父。”谢晓清道。
  他望着凌涟倒映着星辉月影的双眸,忽而觉得,师父的眸子,竟似有些许异样。
  眼珠漆黑,眼白清亮,这是双极为好看的眼睛,但若在以往,似乎更加神采熠熠一些。
  难道……
  他陡然一震,据说孽业之劫加身之时,会逐渐失去五感。师父竟已看不见了吗?
  “你——”
  他才出口半个字,就噤了声,师父回抱住了他,用柔软的唇堵住了他的话。师父虽然目盲,这一吻却还准确得很。
  谢晓清恍惚之际,一股温热的火灵,从师父口中渡了进来,顺着咽喉滑入他腹中。
  沿着他周身经络四处游走,眨眼间,化作一张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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