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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仙为患-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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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他转身,留下一个幻觉似的影子。
  熙攘着逃命的人群中,唯有老鼠精逆着人流,往最是危险的码头奔去。
  然而,刚过茶馆他就停住了。于千万人中对视,那身灰袍也停住了。
  隔着人群和三十二级梯坎,他和肖吟相望。然后笑,然后飞奔,在乱哄哄逃命的人群里拥住。
  “响响。”混乱的人流和轰鸣的爆破声中,肖吟很大声喊他。
  商响牵住他,紧紧的牵住,他怕肖吟掉到人类战火的窟窿里,不能陪他走完这一生。
  轰炸并未停止,再次经过木板搭成的茶馆时,一颗燃烧弹投下来,烈火瞬间燃起。他意识到,渝州最要紧的码头,也是日军轰炸的目标。
  无数人的家毁了,无数人的命没了。此时此刻,商响才真正有了种蝼蚁感。
  灾难早就开始了,可凡人就是善于粉饰太平。
  炸弹比想象中的更密集,倒塌的房屋困住了人们的去路。爆炸激起的飞沙走石中,又有无数人丧命。
  这是凡人对凡人的屠杀。
  巨大的爆破声就在耳边响起,猛地商响被肖吟压住。
  一颗炸弹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炸开,分崩离析的弹片深深插进了肖吟的肩胛。
  他不动了,可还在还笑,商响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可翕合的嘴唇,分明叫的是:“响响。”
  伸手一探,热的,不是汗,手掌上沾着的红色太刺眼。
  “肖吟!”喊声被淹没了,连他自己都听不到,可还是叫喊着,仿佛这样才能平息心中的恐惧。
  就连被雷劈时都不曾有过的深刻的恐惧。
  如果……肖吟死了……
  商响心口发凉,没注意到支起来的那道隔绝了炮火的坚固结界。
  轰炸过后的渝州面目全非,到处都是死人,到处都是轰塌的楼宇。可是商响顾不上,他的心脏停了,为着肖吟才强端着一口气。
  “肖吟。”试探着叫,伸出手,想去推纹丝不动的人,可又不敢。
  怕他会痛。
  血液染透了灰袍,又流过胸口,一滴一滴,落在商响身上。
  “你以前说要在地府等我的,你还记得吗?我不要你等我了……”箍紧了手臂,商响找到了他的嘴唇,笑着亲了一下,感觉不到平时的狡猾和滚烫。肖吟说要等他,他又怎么舍得让这人等太久……
  “现在不等,以后再等。”贴着耳朵,声音蚊子似的,可是活人的动静。
  心突然又跳了,震得发疼,疼到眼眶,变成不争气的眼泪。
  他活着……
  还没到他兑现诺言的时刻。
  两人相互搀着,熟悉的街道燃烧着,熟悉的人横陈在断壁残垣中。
  小巷子里也是硝烟的味道,道观的屋檐被炸掉一个角。
  梧桐树还好好的在哪儿,肖吟为他做的秋千轻轻荡。关起门来,小小的道观是大厦将倾的世界里唯一一方净土。
  灰袍被血浸湿了,变成诡异的褐红色。拿剪刀剪开,细密的棉布在锐利的锋刃下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黑色的弹片深深的嵌入肩胛,狠狠挖着血肉。
  “弄出来吧,没事的。”抬眼,肖吟望着商响。
  “可是……多疼啊。”商响犹豫着,迟迟不肯动,他不忍心。
  摸了摸他的手,肖吟笑着:“没事的,你亲一亲我就不疼了。”


第四十三章 灯
  弹片还是被弄了出来,黑黑的一块,沾着肖吟的血肉。
  商响心疼坏了,轻轻亲吻着可怖伤口附近的皮肉。
  到底还是肉体凡胎,流了那样多的血,肖吟疲累得睡了过去。
  护住自己的那一刻,商响感受到了他的心意。
  可他不想要什么共死,同生才是一辈子。
  妖的一生太长,要面对太多死别生离——
  老鼠娘走了,和尚与狼王去了昆仑,小狐狸跟着秦遇常上了滇缅战场,就连小聂都参军抗敌……
  全是不知归期的离别。
  可唯独肖吟,商响想要和他这辈子都不分开。
  来生已经注定了要投入畜生道中,商响只有这一世,因而不想今世太短。
  或许他是不懂得什么人间情爱,可芸芸众生中谁又懂。偏执也好,妄念也罢,总归是出不来的,一颗心搭上,分分秒秒都记挂。
  伸手摸了摸肖吟熟睡的脸。
  商响又想起了在暖黄灯火中,与他的初次相见。
  时间停住,仿佛洪荒岁月中只有他一人。
  那一刻,商响就明白,自己劫数难逃。
  茶馆在轰炸中塌了,田梳田镯在清理出来的废墟上支了个小茶摊。田梳还是漂漂亮亮一身红衣裳,田镯依旧温柔少话。
  一切仿佛都不曾变,渝州城的百姓在炮火下依旧故我的生活着。
  茶馆照样去,麻将照样打。小鬼子炸了,他们就修。
  废墟之上,他们找到了活的真谛,叫这些几百岁的老妖怪们,都觉得动容。
  在茶馆的废墟里,商响找到了齐袖种的月季花,花盆碎了,花茎也断掉,所幸根还在,来年还会开花。
  这场长达六年的轰炸在一九四三年终于停止。
  这时的肖吟已经有些老了,脸上长出皱纹,头上也有了几缕白头发。
  可他依旧是那样好看,依旧叫商响挪不开眼。
  世道乱着,他们却不知不觉走过了一辈子。
  就像一晃神的事。
  肖吟死在了他八十七岁那年的除夕。那天,渝州难得飘了雪,只有一点点,还未落地便化成了水。
  商响守在他身边,温柔的望着他苍老的脸。
  “响响。”肖吟握住商响的手,头枕在他的膝盖上,“我等着你,多久都等,你要慢些来。”
  商响笑了笑,去摸他的白发,言不由衷的讲:“你等着吧,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呢。”
  然后他悄悄想,其实很快的。那地方太冷,自己很快就去陪他。
  肖吟亲了亲他的手指,闭上眼睛,在万家灯火中咽了气。
  商响抚着他的头发,一下又一下,然后动手为他换了身新衣。
  窗外的雪落得很慢,被月光一照,像是闪烁的萤火。
  肖吟才刚走,刻骨的思念就蔓延上心头。
  好在要去地府,也并非全无门路。
  收拾了个小包袱,商响又变回少年时的模样。此前,为了与肖吟看上去年岁相仿,他也化成了老头子的样子。
  他要出门去,目的地是云昌。那里有座半夜开的鬼市,鬼市上有个叫做奇货居货郎,商响想找他求一盏黄泉灯。
  有了黄泉灯,就能找到去地府的路了。
  行至院落时,商响发现那株久不开花的百合忽然一夜之间无声绽放。像是瑶池中的仙草,周身轻笼着一层白色光华。
  忽然顿住了脚步,商响看着百合花。
  记忆中不自觉的浮现出肖吟注视着花妖的情景。
  明明已经过去这么久,商响以为自己早忘了。
  那时,肖吟看他的目光是那样痴心,痴心到商响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比不上他心里的宿世爱侣。
  可是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
  商响总还存着一些侥幸。
  头也不回的走出道观,外面是热闹的万家灯火,过了今天又是新的一年。
  云昌鬼市并不遥远,商响走了两天一宿。
  穿过藏在半山上黑洞洞的城门,仿佛正在朝着一头巨兽口中自投罗网。眼前晃过光怪陆离的场景,美妙又可怖。
  可他不能停下,他想再看肖吟一眼。
  灯火通明、酒肆林立的大街背后,是一条破败小巷的尽头,一名穿着破衣烂衫的青年背着个货郎箱,箱子上搭了块辨不出颜色的破布,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奇货居”三字。
  这便是传闻中往来三界畅通无阻的人,商响有些害怕,小心翼翼的看他。
  “这位小哥,可是要买什么东西?”青年倒很好脾气,见到商响踟蹰,主动开口。
  “我、我想要、想要黄泉灯。”
  路上一刻不曾歇,商响有些气喘,又或许是害怕,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
  青年看着他,用商人待价而沽的眼神。他勾唇轻笑,语气客气又冷淡:“那你能拿什么东西换呢?”
  商响很狼狈,可还是鼓起勇气:“我什么都没有,只有这条命……”
  闻言,青年低笑出声:“你都要去地府了,还在乎这条命?”
  商响答不出,低头不语。
  许是看出了他的窘迫,青年也不是坏心眼的人。他说:“你既能来鬼市找我,想必知道奇货居的规矩,以物换物不二价。我取你一只可闻四方的鼠耳来换黄泉灯,可好?”
  当然好,商响忙不迭的点头。
  太过迫不及待的样子叫青年忍不住笑,他从怀中掏出寒光淋漓的匕首,问道:“你断了尾,可知道去了地府便会重入畜生道,即使如此你也要去。”
  “要去。”商响点点头,“有人在等我。”
  “情郎?”青年笑得狭促。
  商响面颊有些烫,情郎吗?他们一张床上睡了快一辈子。
  可好像又不是。
  轻轻叹了口气,青年也不追问,手起刀落,削掉了商响的右耳。
  锥心刺骨的一阵痛。
  青年从箱子里拿出一小瓶药粉,倒在商响光秃秃的耳边:“止疼的,送你了。”
  痛楚在冰凉药粉的作用下稍稍缓解,商响抬起眼,只见青年笑得悲悯又温柔。
  “这是黄泉灯。”青年递过一盏看似寻常的油灯。
  透过盏忽明忽暗的灯火,商响看到一条黑漆漆的路。
  青年望着同样的方向,又问了一次:“此去凶险,你要保重。再入轮回,你不能做人,即使苦修百年,也会因为今世断尾难以化形,这样也要去?”
  “嗯。”点了点头,商响朝着青年施了个礼,很恭敬的说,“多谢您提醒,可就算是做不成人,我也想在轮回之前再见他一面。”


第四十四章 仙
  黄泉灯照亮了去往地府的路。
  一步踏上,便万没有回头的可能。
  可还是要去,他怕肖吟等久了会忘了自己。
  明明知道,半生相扶相亲是因为肖吟灵识受损,忘了前尘。
  可商响还是咀嚼着这点甜蜜滋味,要去这条有去无回的路上走一遭。
  肖吟不会忘的。
  这几十年,他们那样好……
  商响抱着这样的希望,一刻不停的行着。那条阴湿黑暗的路上,荆棘丛生。他走的太急,锋利的尖刺戳穿鞋底,一双脚掌鲜血淋漓。
  耳边尽是鬼魅叫嚣的声音,吓得得商响胆战心惊。明明知道黄泉路上会有这些,可胆小的老鼠还是害怕。
  他以为,自己所有胆量都用到了雷霆万钧那一夜。
  现在才发觉,只要为了肖吟,百次千次他都敢……
  小小的身姿在熊熊烈火中穿行,火焰打着旋翻腾着。能把刀山剑树融化的滚烫,随时都能把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硬闯地府的小老鼠吞噬。
  形形色色的人在火与烟里翻滚着,受尽地府中残酷的折磨。
  女子的长发被钢叉勾住,四肢蜷缩如同蛛脚。壮汉心口被剖开,怪鸟的尖喙一口一口啄食着他的脏腑……
  商响不敢停,身上脸上被支棱出的剑尖划了好几道口子,耳朵上也流着热烘烘的血。
  一滴一滴,落在黄泉路上。
  肖吟在哪里呢?
  疼极了,商响想要肖吟抱抱他。
  轮回过后就是一人一畜,过奈何桥之前抱一抱,总是可以的吧……
  路仿佛长得没有终点,快要精疲力竭,法力也在一点点消耗。商响忽然发觉,自己连维持人形的力气都没有了。
  变回鼠身的商响显得更加悲惨狼狈,光秃秃的尾巴,还没了一只耳朵,踉踉跄跄地走,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四个小小的血脚印。
  终于走到了大殿门前,小老鼠抬起小小的头颅,去看那阴森肃穆雕梁画栋的楼宇。
  牛头马面拦住他,凶神恶煞:“哪里来的小妖,竟敢来闯阎王殿!”
  商响挨了马面一脚,重重的摔在地面。
  小爪子擦干呕出的血,商响卑微的央告:“求二位上使放我进去吧……”
  许是他看上去实在太过悲惨,牛头动了恻隐之心,目无表情说:“现在是灵虚天君历劫归位的时候,你要进去,须得等到天君飞升之后。”
  “天君……?”
  商响困惑的张着眼。
  他才不管什么天君归位,他只想早些见到肖吟。
  半刻都等不了,商响看准空档,忽然飞扑上去,死死咬住了马面小腿。
  “妈的!”马面一声叫骂,飞脚将商响摔得老远。
  忍着伤,趁着马面吃痛牛头分神之际,商响快速钻进了朱红大门的缝隙里。
  门缝之后,是恢弘庄严的阎罗殿,无数鬼使提着利刃,把守森严。
  小老鼠躲在巨大石柱身后,探着脑袋,偷偷窥视着殿中。
  怕被鬼使发现,怕见不到肖吟。
  更怕肖吟等不到他,会白受地府的凄风苦雨。
  大殿之中,紫衣人长身而立。
  背影落到商响眼里。
  看了那么多年,喜欢了那么多年。他怎么会认不清,就算只看得见一缕发丝,他也知道,那是肖吟。
  蓦然惊喜,想要窜出去,扑进他的怀里。
  想说,肖吟,你看我来找你了。
  想说,你说等我,我就来了……
  忽然,他却顿住了。
  高高在上的阎王,下跪施礼,恭敬有加。
  “上仙在凡世历经三世劫难,如今归位,重列仙班,真是可喜可贺。”
  肖吟沉默,面庞冰冷。
  商响呆了……
  他不敢相信,与妖相恋脱去仙骨,那传闻中的三界战神灵虚天君,竟是肖吟……
  仿佛被定住了手脚,周身坠入冰窖中,牙关颤着,商响瑟瑟发抖。
  万丈光辉中,三万三千级登仙阶,步步铺成。花繁锦簇的地狱红莲里,白衣青年缓步而出。
  他含着笑,眉目疏冷清淡,风韵卓然。
  “肖吟,好久不见了……”青年开口,语气是那样熟稔。
  “回雪……”肖吟喃喃喊出他的名字。
  眼中是商响不曾见过的痛楚与深刻。
  南山花妖洛回雪,同样历了三生三世劫,脱胎换骨,位列仙班。
  一紫一白,相视对望,俨然一对璧人。
  泪水模糊了仙人飞升而去的影子。
  忽然没了力气,商响趴在白玉石砖铺成的地上,奄奄一息。
  死了就要进入轮回了……
  他想。
  然后又笑,
  笑自己在这场荡气回肠的仙妖之恋中,成了个说谎骗人的坏蛋。
  无足轻重,也不影响结局。
  对于灵虚天君来说,与他那几十年,连一场风月都不算,只有自己……那样的当真。
  也好。
  三万三千级登仙梯,隔出两个世界。
  那个人啊,他是上界天君,不是会站在茶馆与小巷三十二步石梯坎尽头等自己回家的肖吟。
  等来世进入畜生道,肯定不会再遇上他了吧……
  肯定不会。
  商响闭上了眼睛,静静的等待着生命的流逝。
  没人等着他,连死都这么孤零零。
  胸口忽然很烫,像是灼热的岩浆,一点一点烧灼着他的皮毛。
  迷蒙睁眼,可还是没力气,眼皮缝隙里,胸前和尚送给他的鹅卵石,变成了刺眼的红。
  仿佛意识被抽离,商响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作者有话说:这章写得好难受,想听大家骂肖吟!】


  下卷


第一章 奇货居
  再睁眼时,却是一片天高云淡。
  “终于醒了。”
  眼前忽然出现一张年轻男人的脸,商响认出是云昌鬼市里的奇货居。
  “没想到你还藏着这样的宝贝。”拿起商响胸前赤红的鹅卵石,青年笑道,“女娲补天的五色石,怪不得,地府收不了你……”
  商响苦笑,想起和尚将这块石头交给他时说的话:
  “小响,太痴心了不是什么好事情。”
  原来,和尚早就料到了自己会后悔。
  “这位兄台。”一说话,血腥味就涌上来,商响强压着,艰难开口,“能否将我送回渝州去?”
  “这个嘛……”青年似在犹豫,撇了撇嘴道,“原本找我跑腿是要花钱的,看你可怜,送你一程吧。”
  “多谢了。”舔着干涩的唇,商响看着青年,很虚弱的问,“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青年笑了笑,眼角的泪痣随之一动,真像是盈盈含泪的样子。
  “世人都称我奇货居,时间太久,本来的名字倒真忘了。”
  愣了片刻,商响忽然笑说:“忘了好啊……”
  青年也说:“是呀,忘了好。”
  变回原形,商响躺在货郎箱其中一个格子里。青年铺了层棉花,好让他能睡得舒服些。
  传闻中,奇货居通达三界,畅行无阻,谁也不知道他的身份来历。
  可是商响却觉得,这人啊,口是心非,成日念叨着生意,却总是在这种细小的地方温柔。
  到达渝州,已经是两天之后。
  奇货居将他送到了田家姐弟那儿。
  见他伤成这样,田梳吓坏了,眼泪不停的掉,可嘴上却骂得狠:“你他娘上哪儿弄成这个鬼样子!还好意思来脏了我的地方!”
  商响笑笑,伸手去抹田梳脸上的泪:“梳儿你骂就骂呗,自己哭什么呢?”
  伸手想打这只都这会儿了还要笑话她的死耗子,可扬起的手顿在空中又停下,最后只能深深长长的叹了口气。
  毕竟在黄泉路上走过一遭,商响的伤养了三年才好。
  他还是住在道观里,冷冷清清一个人过活。
  梧桐树脚下只开过一次的百合花,早已枯萎腐败,化成了一抔泥土。
  商响已经不在意肖吟不守约定的事了。
  在他和别人的故事里,自己不过是个卑劣的过客。在意了,也只能是徒增笑柄。
  不知不觉间,又过去了几十年。
  摩天楼宇仿若一夜间拔地而起,渝州城被装进了万花筒,满目车水马龙,霓虹斑斓。
  小巷子也变了,石板路换成了水泥地,周围盖起了居民楼。
  道观却仍在那里。
  由于历史悠久,破败陈旧的道观成了市级文物保护单位,免去了被拆除的命运。
  田家姐弟已经不卖茶了,转而经营起一家咖啡馆。秦遇常战死在云南,齐袖抱着他的骨灰盒回到了渝州。段三儿的魂在16号拆除那天就散了,找不到,似乎也没人在意他。
  凡人历经生生世世沧海变迁,可对渝州城里的老妖怪们来说,顶多就是觉得岁月长些。
  商响托了个妖怪朋友,在道观谋了个守夜的闲职。
  他住惯了这里,总有种故土难离的感觉。
  这些年,他已经不怎么会想起肖吟了,偶尔望天时,脑子里会忽然闪过紫衣仙人模糊的背影。
  但到底只是个影子,还是看不清了。
  把头发留长了些,商响也爱漂亮的,不想让人看到没了一只耳朵。只是有时候自己摸到,那里光秃秃的,还是不习惯。
  他觉得对不起老鼠娘,囫囵把他生下来,如今被搞得缺尾巴少耳的。
  去年,一个外地游历而来的妖怪说,灵虚天君征战魔族,似乎身受重伤。
  商响“哦”了一声,没有太多反应。
  伤口的皮肉会好,留下的疤总会麻木。他懂得这个道理,就像他的尾巴根,这么多年都没有知觉一样。
  想着念着是一生,相忘江湖也是一生。
  商响这样想。
  道观被翻修过了,不像从前那样破败。梧桐树还在那里,商响怕他寂寞,又种了好多花。挂在树上的秋千被拆了下来,放到库房里,木板麻绳都积了灰。
  商响不觉得可惜,反正现在也没人推他玩儿了。
  春天第一声惊雷吓得商响不敢出被窝。
  都多少年过去了,他也没能改掉这毛病。
  第二天,齐袖约他喝咖啡。
  小狐狸的口味与时俱进,商响却只喝得惯茶。
  田家兄妹的店不大,装潢很有复古的味道,好多小姑娘喜欢来这边拍照。
  进去的时候,齐袖已经到了,坐在卡坐上安安静静等着自己。
  看见他来,齐袖笑了笑,还是和以前一样,又甜又憨。
  “响哥,我找到遇常了!”
  小狐狸眼睛亮亮的,胳膊从桌子那头伸过来,很激动的握住了商响的手。
  商响眯着眼睛笑,神色很狭促:“这是他第二次投胎了吧?不会还没成年?”
  齐袖忙说:“明年、明年就十八岁了。”
  抿嘴着,商响坏心眼的不接话。
  小狐狸羞赧的垂下眼,可是眼梢眉角又藏不住欢喜:“他还在上学,明年就要参加高考了。还是和以前一样聪明,念书好,运动也好……”
  “那岂不是有很多女孩子喜欢?”商响忍不住逗他。
  抿唇不说话了,齐袖抬头,含情双眼张得老大。
  “我没想那么多。”有些难为情,齐袖抿了口咖啡,泡沫沾了点在红色的唇上,很惹人怜爱,“等他长大了,我要追求他,那些女孩子,不会比我讨人喜欢的。”


第二章 火鼠裘
  商响觉得小狐狸可爱,忍不住伸手想捏他的脸,却被端着托盘过来的田梳拦住:“人家有主了,你那爪子就不要往上凑了。”
  接着,把一杯花茶放到了商响面前,抱怨道:“头一回见来咖啡店喝茶的。”
  听到这话,商响还委屈了,辩解说:“我自己带的茶叶。”
  田梳白了他一眼,干脆坐下:“自带茶叶就更奇葩了……”
  齐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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