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鲛妖[重生]-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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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珩便笑,兰雅果然是女中巾帼,比柔章帝姬骨子里还不羁,若不是大婚那天孙雍商作梗,兰雅早就跟小皇帝拜把子了。
  胥锦和裴珩折回景园,两人起先不告而别,此刻悄无声息返回,柳司景见到他们才松了口气:“殿下,草民心中正忐忑,殿下若觉得这雅集应该叫停,草民便即刻吩咐下去。”
  国丧的消息传到地方上,本来凡事按规矩办就好,只要规矩没写,想吃喝玩乐也没人管得着,但亲王在此,柳司景不好把握分寸。
  “那倒不必。”裴珩话里没什么情绪,“办雅集也没坏了哪条规矩。”
  柳司景吃下这颗定心丸,心思一落定,忽然发觉自己忽略了致命的事情。
  他下意识想要左右四顾——他想起了韩琪。
  裴珩抬眼,狭长的桃花眼里凛冽无比:“只有一事想请教柳先生,晨起那场拍卖,白银流水四万两,入的是哪头的账?”
  柳司景后脊背的冷汗唰然冒出来,他忽然意识到宾主两欢的小聪明,此番是救不了自己了,裴珩直白的质问顷刻撕碎他多年来暗自滋生的狂妄。
  他大错特错,以为尚有周旋的余地,朝廷只是要在他和韩琪之间挑一个牺牲品罢了,只要让裴珩和燕云侯心里那杆秤偏过来些许,这次就能全身而退。
  可一切都在国丧的消息中改变了,江南乱局在皇帝之死面前算得了什么?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就足以荡平孙氏所有余党,他柳司景和韩琪恐怕也只是当头一浪下的蝼蚁!
  柳司景心念急转,目光忽然定在胥锦身上,而后恭恭敬敬朝裴珩一揖,低声迅速道:“王爷,草民一介商人,许多事身不由己,愿向王爷坦白一事,只求王爷开恩。”
  裴珩冷漠地看着他,柳司景紧接着道:“草民听闻过一物,名叫‘迦修戟’。”
  裴珩袖中的手指握紧,胥锦在旁听得清楚,眯起眼睛看向柳司景,柳司景心知有戏,连忙殷殷凑过来,道:“草民听闻,那东西在……”
  未等他话说完,一支黑色利箭横空而来,裴珩被胥锦下意识拉到怀里护住,那箭顷刻穿透柳司景喉咙,他脸上错愕神情还未散去,便轰然倒地。
  “杀……杀人啦!”
  “快报官!”
  四周宾客看见这一幕,纷纷惊吓得向外逃窜。
  裴珩立即上前查看,一箭穿喉,自然是没得救了,他试图去听柳司景最后挣扎着囫囵说出的话,但吐字模糊,什么也没说出来。
  裴珩松开柳司景,暗处的玄甲卫随他手势现身,他沉声下令:“封锁景园,捉拿韩琪,凡与韩琪柳司景帐上有往来的官员,六品以上全部收押,动作要快!”
  玄甲卫领命后迅速离开,景园一片鬼哭狼嚎,宾客们发觉出不去了,以为这是场鸿门宴,加之国丧消息早晨才传来,各个像是吓破胆的鹌鹑,唯独一些文人墨客保持着淡定,身正不怕影子斜。
  裴珩没理会满园鸡飞狗跳,燕云侯忽然横抱着顾少爷走来,一向俊美倜傥的脸上神色阴沉。
  “怎么回事?”裴珩一眼看见顾少爷软绵绵垂下的手臂,显然是昏迷了,“胥锦,看看他。”
  胥锦默契地上前,查看燕云侯怀里的顾少爷,而后神色沉郁:“中咒了,侯爷还请尽快往南疆去,五日之内,让他在神泉中沐浴全身,直至醒来。”
  “会是谁?”燕云侯眸色凌厉 。
  “先前跟温戈大人聊到过这咒,是南疆皇室的手段。”胥锦看了看顾少爷紧闭的眼,小少年的脸半藏在燕云侯胸口,呼吸微弱而缓慢。
  裴珩转头吩咐手下:“给燕云侯备驾。”
  他又看向燕云侯,道:“先回去,救人要紧。”
  裴珩想叮嘱些别的,但还是没说,反倒是燕云侯开口:“先帝已去,阿洹是他唯一骨血,除此之外,多年世事变迁,旁人未必挂念先帝情分……即便太后也是一样。”
  裴珩眉头微蹙,道:“太后虽是孙家人,但更是阿洹生母。”
  燕云侯沉默不语,而后道:“只是做个最坏的打算。”
  玄甲卫禀报车驾已齐备,他便带着顾少爷离去了。
  短短半日,丧钟响过后,扬州城已是一片兵荒马乱,一场大清洗从城郊的园林开始,向广陵繁华之地拉开大幕,暗杀和逮捕同时上演,富贵温柔乡变作了修罗场。
  裴珩缓步离开景园,手里攥着一份名单,凡与孙氏严重勾连者、有可能趁乱煽动江南局势者都在其上,朱批勾画皆是裴珩的笔迹。这些人会在午时到来前全部入狱,天黑前开始抄家,十日后陆续被送往京畿。
  他此行就是为了这事,而这却只是一个开始,柳司景如何得知迦修戟的事?胥锦未曾跟外人谈起过迦修戟。
  他心中不安渐渐扩大,阿洹、胥锦,似乎都被人盯上了。
  “不必担心。”胥锦看出他的忧虑,“迦修戟没有也罢,只要你在就行了。”
  裴珩同他回到绍园,一切动荡都被隔绝在外,浓郁花簇林荫随着曲折回廊流水成了一副长卷。
  庭中一株高大古木遮蔽了日光 ,裴珩把门关上,屋里昏暗,胥锦正要同他说些什么,忽然被裴珩一推,抵在了门上。
  裴珩勾住他脖颈,借着霎时变暗的光线端详胥锦,两人的呼吸陡然升温。
  “承胤……”胥锦有些茫然,又觉得再这样自己就把持不住了。
  外头忽然有人禀报,裴珩向外喊道:“等着!”随后回过头在胥锦唇上轻轻一吻:“忙完了,咱们就回云府海境去住一阵子。“
  胥锦心跳加速,手掌笼着裴珩脑后乌发,低头回吻了一下:“都听你的。”
  裴珩朝他笑了笑,桃花眼带着些许柔和的媚意,心中烦乱一扫而空,推开门去前厅议事。


第66章 清算
  裴珩先往州府军备营; 出示钦差令,把州府军大营全权交由胥锦。
  胥锦换上了青玉殿武者服; 他素日里穿黑色衣袍,冷起脸来便有说不出的威势,而这身武者服制式笔挺,将他流畅漂亮的肩线、腰背线条勾勒无余,一双笔直修长的腿; 黑色长靴紧裹小腿; 他冷艳锋锐的俊美被衬出禁欲的美感。
  当然,也只有裴珩能全心全意欣赏这种美,其余人先是为他所惊艳,而后便会在胥锦冷冽的气场里感到无法舒展; 感到强烈的碾压。
  当州府大营一众副将见到胥锦时; 便是这样的感受。
  裴珩言简意赅地把军备营换了主子,副将们自然有质疑、有不服,但胥锦一手负在背后; 一手按在腰间佩剑上; 抬指将剑顶出鞘三寸; 漠然环视一周; 眼神里没有丝毫仁慈之意,令人立即明白; 谁此时闹事; 谁就立刻死。
  这是青玉殿武者; 事态紧急时有权整顿军队; 生杀皆可先斩后奏。
  厅内顿时寂静一瞬,而后众副将陆续向胥锦行礼,他们的质疑和抗拒都在这一刻被缴械。
  裴珩扮白脸,笑吟吟道:“勿要太紧张了,今日各位的职责,便是锁闭扬州全城,依照胥锦大人的布置镇压城中趁乱闹事者。”
  副将们脸色发白,事出突然,有人还未反应过来,环顾过后问道:“林将军怎么没来?”
  “林大人?哦……”裴珩眉头一挑,转头问胥锦,“他怎么没来?”
  胥锦向厅外侍立的手下做了个手势,随后有人呈上一只沾血的白玉鼎,这鼎不大不小,正好抱个满怀,里头有些深,一时只见一团深色的东西,散发出浓烈血腥味。
  胥锦淡淡道:“你们的林将军跟韩刺史关系好,要闯大狱找人,身为地方大将却不懂规矩,便拿他做个教训。对了,这玉鼎便是韩刺史赠他的,正好承这份情。”
  ——那白玉鼎里正是林将军的头颅。
  屋内顿时一片死寂,有人不敢相信,颤声道:“林将军素来与韩刺史关系一般,岂有什么人情可言……”
  裴珩抬手,虚虚向下一压,那人便不敢再说,他语重心长地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林将军平素跟韩刺史保持距离,但私交甚笃,单说那玉鼎便值六千两黄金。”
  那人听了登时目瞪口呆,当然要怀疑裴珩是欲加之罪。
  可林将军教训在眼前,没人敢乱开口,否则脑袋说不准就要放进那玉鼎中。
  “诸位有什么异议,尽可提出来。”裴珩温文尔雅道,垂眸看了眼手中瓷盏内的茶汤,“毕竟咱们初次见面,一见面就让诸位听令,心里难免有不快活。”
  众人不敢伸手接瑞王的这份“善解人意”,纷纷摆手道“王爷说笑了,怎么会呢。”
  胥锦一抬手,端着玉鼎的人把鼎放在厅内正中的桌案上,如同放置了一件寻常摆设。
  “好,好。”裴珩笑了笑,起身对胥锦道,“你便看着办罢,晚上记得回去吃饭。”
  裴珩离开军备营的时候,扬州城各城门已落锁,水路落闸,弓箭手一刻钟内射落十几只信鹰信鸽,空中不知何时盘旋着一只海东青,见传信飞禽便扑身而下,利爪加上钢铁般的喙,顷刻就把它们撕成两半,再准准丢到城门楼上,守城士兵便把鸟尸所携带的纸条交到胥锦那里,查出来源立即出手抓捕。
  皇帝驾崩消息传至的第一天,扬州城进入战时警备状态,刀锋却都是朝着城内的人。诸世家、官员、豪商,从孙氏作为起点铺开一张关系网,韩琪和柳司景的结交名录作为线索,裴珩在名单上增删,确定要抓谁,要当场杀谁,要留谁,要慢慢审谁,把扬州城权贵上上下下筛了一遍。
  幸运的人躲过头上掠过的刀锋,从筛子眼儿里钻了个过去,不幸的人连家带口下大狱,家宅查抄,满城的鬼哭狼嚎人心惶惶,任何消息都传不出去。
  这一天过去的时候,灿烂晚霞笼罩在广陵水岸尽头,勾栏瓦肆不时还有歌声,街道上穿梭的兵马军伍向军备营回流,城中半数权贵落网,尘埃落定。
  柳司景是第一个祭刀的,暗箭刺杀他的不是别人,正是刺史韩琦,昔日狼狈为奸的好搭档,大难临头,凭着敏锐的嗅觉先下手为强,然而韩琦未能幸免,不到午时就被玄甲卫丢进了州府大狱。
  小秦淮的水里染了血,夕阳下像是晚霞的倒影,裴珩驻足绍园外头的水岸,裴洹戴着斗笠坐在他身旁,持一支鱼竿钓鱼。
  “承胤,这几天你都要亲自审吗?”小皇帝抖了抖鱼竿,发觉腿麻了,于是把鱼竿卡在旁边,换了姿势,枕着手臂仰靠在大石头上看天。
  “审几个主犯,把脉络摸清楚,三五天后交由新任刺史就行了。”裴珩答道。
  “燕云侯还不知我来了吧?”裴洹问。
  裴珩眉头皱了皱,忽然想起来没跟燕云侯说这事儿:“他……等他照顾好顾少爷,应当会回来一趟。”
  裴洹摸了摸肚子,隔着斗笠的轻纱巴巴望了裴珩一眼,想问能不能现在开饭,但又知道裴珩在等胥锦回家,于是没好意思开口。
  “饿了?”裴珩走过去朝他伸出手,裴洹拉着他的手起来,远远瞧见胥锦策马回来,舒了口气:“有点儿。”
  裴珩哭笑不得,离京后的阿洹时常像个小孩子,兴许是难得完全赋闲几日,天性不受约束,才终于做回自己。
  胥锦得到近前,翻身下马,仆从接过缰绳。
  “累不累?”裴珩察觉他身上还残留些许焦躁,便问道。
  “军备营成日里只顾着胡吃海塞,一群废物,人手调动磨叽得很。”胥锦道,见了裴珩,神情立即柔和耐心下来,“收拾了一顿。”
  “很好。”裴珩笑吟吟道,裴洹在旁心想,这胥锦就算掀了天,他皇叔估计都能这么笑着夸出来。
  三人在厅里落座,绍园的原主人韩琪已经入狱,府里下人或遣散或换人,厨子凭着好手艺和清白背景通过了层层审查顺利留下来,于是晚饭格外丰盛精细。
  “新任刺史是谁?”裴洹彻底放松下来,这两天连食不言寝不语也不讲究了,因他听闻寻常人家饭桌上都会聊几句,用饭时一家人热闹温馨。
  裴珩朝他解释道:“是韩琪手下一名师爷,此人原乃多年前进士,后家中遭遇陷害,不得入朝为官,始作俑者就是孙氏一党,于是此人更名换姓,潜心潜伏于韩琪身边三年,就是为了等待时机,将其罪证送到京城,巧在咱们来了,他大仇也恰好得报。这人有大才,朝中徐老也送来信,称愿意为他的品格能力担保。”
  裴洹假死一回,很珍惜来之不易的时光,这两天什么事都不过问,听了这番话,沉吟片刻道:“三年,他对江南地方人情应当熟悉,但江南为官不必京城轻易,此人性格如何?”
  “正所谓能屈能伸,圆融守道,并非人情不通达之人。”裴珩笑了笑道,“他应付得来。”
  裴珩转向胥锦道:“明日不需去军备营了 ,陪我审犯人罢。”
  胥锦当然乐意,心情更好了几分:“好,我吓唬人,吓唬到位了你开口问。”
  谁都没提小皇帝假死的事情,这事麻烦,大家都默契地暂且搁置烦恼,傍晚陪裴洹在扬州城逛了逛,又往两间风格别致的酒楼去听曲品酒,仿佛白天的兵荒马乱只是一场梦。
  夜里回绍园,胥锦揽着裴珩到院后温泉去沐浴,他解开武者制服一直系到颈间的扣,硬挺领口敞开些许,露出雪绸里衣松散领口和一小截锁骨,胸膛紧实肌肉若隐若现。
  裴珩正宽衣除去外袍,胥锦瞥见了,心头一动,凑过去殷勤地给他解簪子,白玉簪抽出,墨一般的发如云垂下,裴珩回头想调侃他几句,入眼却是他凌乱胸口衣襟,往下看是笔直修长的腿和黑色长靴,往上看是俊美妖冶的下颌与唇角,胥锦禁欲而妖孽却不自知,只一个劲儿靠近裴珩往他身上赖着。
  裴珩心里乱成一团麻,喉咙有点干,他私心里很喜欢胥锦穿这身武者服,原本只是觉得好看,如今怎么看怎么都是点火撩拨的原罪。
  胥锦听出他呼吸有些乱,侧过头靠在他肩上,手里殷切地帮他解开里衣腰带,鼻尖在裴珩颈侧蹭了蹭,低声道:“怎么了?”
  裴珩稳了稳气息,按着胥锦胸口让他站直,伸手亲自给他解衣扣,指尖灵活地撬开腰间宽皮带的铜扣,一点点扒了这身衣冠禽兽气息的衣裳,仿佛借此就能清除胸口灼热的涌动。
  不知情的胥锦笑吟吟任由他折腾,蹬掉长靴,两人上身都被彼此脱得精光后,气氛有些尴尬,他们不约而同地想:“方才是做什么呢?”
  胥锦摸了摸笔挺的鼻子,大剌剌彻底脱干净,取了宽巾子裹在腰间转身走进池子里,片刻后水声响起,裴珩也走了过来,他们之间不远不近,升腾而起的氤氲水雾让彼此的面容模糊又清晰。
  “咱们家皇上何时回宫呢?”胥锦侧过身,一臂搁在池畔支着脑侧问道,“回宫怎么说,说‘爱卿们好,孤又活了’?”
  裴珩一阵笑,道:“温戈今日传了消息来,宫中有嫌疑谋害皇上的人全部查了个遍,从太后宫里到浣衣局一个不落,已经揪出孙家的几个暗桩,皇上离京自然是‘为之所迫’。”
  “为何还要等几日才回去?”胥锦问,“还要等谁的动作?”
  裴珩放松地靠在池畔,极细的腰线在水中若隐若现:“我谁也不等。”他沉默片刻,又道,“皇上……兴许是等着看淮原王。”
  “那是皇上的十二弟……”胥锦蹙眉,“他做了什么?”
  裴珩闭了闭眼,似是在回忆他那个不务正业、只爱养鸟的十二皇侄。他狭长的眼尾如有蝴蝶轻轻翕动:“今日午时传回消息,淮原王带兵往王城开拔。”


第67章 夜色
  “他带了多少兵马回京?”胥锦立即意识到不对劲。
  裴珩没有睁眼; 沉默了一会儿道:“小十二封地驻军共有十五万兵马,军权应属当地刺史; 他原本应当调拨不动一兵一卒,但信报传回来,小十二带了五万精骑兵往京城方向去了。”
  掌管整个江州军大营的陆眷卿也不过带了三万人马回京,且全部扎营于京畿五十里外,为的是震慑群臣; 而不该掌兵权的淮原王却直接率五万精兵直奔京城; 皇上驾崩的消息才散布出去,这般火急火燎拔刀的,不是忠义就是夺权。
  胥锦有些错愕,淮原王看起来文弱又爱玩; 是个不务正业的少年; 难道他一直都是故意藏锋敛芒?
  “他要夺位?”胥锦问,“皇上没有子嗣,名义上适合继承王位的……只有你和淮原王……他是要跟你争?”
  裴珩睁开眼睛; 浓黑睫毛在水雾中像是鸦羽; 他眼底的光泽晦暗疲倦; 先前未在皇上面前流露分毫:“是我; 也不只是我。皇帝无子嗣,皇族宗亲自然是理所应当的继任者; 但朝臣世家若有野心; 便会选择易于控制的人; 辅佐他、支持他; 挟天子以谋私利。我和小十二显然都不是听话的好选择……如果野心足够大,此时有的人该是在想着如何让江山改姓了。”
  “有陆眷卿在京城镇守,应当无人会轻举妄动。“胥锦看得分明,裴珩心情很不好,连轴转了好几天,又要在皇上面前装作风轻云淡,恐怕心神都要耗竭了。
  胥锦在水中靠近他,双腿化为鲛尾,琉璃锦纱一样的尾鳍轻轻在水中触碰裴珩脚背,修长漂亮的鲛尾一点点缠过去。他下巴垫在裴珩肩上,揽着裴洹的腰,手并不乱动,而鳞尾与裴珩皮肤的摩挲就像是人与花木、灵宠的接触,没有肌肤之亲那样暧昧,却又静谧而柔缓,仿佛藉由这种触碰就能分担裴珩的心碎和疲倦。
  “我想过把皇上无恙的消息传给小十二。”裴珩说,“但不行,皇上做了这样的决定,便是存了试探所有人的念头,要反的人今日不反,来日也终究会反。”
  若执意要分个亲疏,裴洹自然比淮原王更亲近裴珩,可一家人即便亲疏有别,也绝没有谁是无足轻重的,如今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少年要反过头来朝自己拔刀宣战,裴珩如何也不能完全无动于衷。
  他表面上总是风轻云淡临危不乱,可他的心比谁都软,情义看得最重,这辈子因此吃过不少亏,也从未把情义舍弃。这样的人遭受了背叛,总是最伤心的那个。
  胥锦缠着他的腿,两人的乌黑发丝在水中盈动着交融,胥锦低声在他耳边道:“瞧着你的神情,像是打定主意今后谁都不信了一样。承胤,不是所有人都能同你一直在同一条路上走,三千世界,总有走到岔路的时候,旁人是这样的,但至少还有我、但凡活着一天,我总是站在你身边的,即便元神破灭也汇入天地间追随你。”
  他的声音低沉细腻,如月光映在清潭间,字字句句的山盟海誓都有往日的旧事印证,于是格外有分量,把裴珩心里的空荡荡倏然填满。
  心神绷紧的弦放开,身体便也卸下防备,裴珩连续数日夜里思绪繁重不得安眠,睡醒后时常怀疑自己根本没睡着,已经耗到极限,此刻身体放松,几乎是靠在胥锦身上,慢慢重新闭上眼,渐渐沉入梦境。
  胥锦化回人身,抱着裴珩走上池岸,顺手扯了件单袍把怀中人裹上,穿过内院回了房间,把裴珩放在床上安顿好,俯身亲了亲他额头,那紧蹙的眉心便在这温热的亲吻中舒展开。
  庭院内别无他人,房门敞开着,胥锦裹着一件单袍,坐在床榻边望着庭中浓郁苍翠,如一尊守护神守护着所爱之人的梦。
  他沉思良久,直至月上中天,鸟鸣声尽消的深夜,才躺在裴珩身边睡下。
  然而有些人注定就是操劳的命,好不容易被胥锦哄好睡了个安稳觉,次日一大早上,裴珩早早睁开眼,思及这几天要做的事,揉了揉眉心,转头很是不讲理地把胥锦也闹腾醒来,胥锦正梦见裴珩背着自己逛青楼,半梦半醒间一把将裴珩的细腰拢过来,结结实实将他按在怀里,翻身俯视裴珩,眼里还带着怒意。
  裴珩一脸无辜:“起床火气这么大?走走走,出门干活了。”
  胥锦听见他声音便清醒了,无名火倏然浇灭,低头恶狠狠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才起来穿衣。
  裴珩哪里知道自己在人家梦里做了什么坏事,只啧啧直叹,这脾气越来越不好惹。


第68章 动刑
  马车辘辘驶到大狱外; 裴珩和胥锦低调地下马车,负责值守的武者在外迎候; 狱卒低头上前为他们引路,几乎是弓着背,显得有些战战兢兢——倒不怪他,这几日眼看着扬州城内的大人物们携家带口被扔进来,大狱根本装不下那么多人; 以至于扬州军备营被就地改造; 用于关押不那么重要的犯人。
  富庶之地富到骨子里,大狱也建得气派非常,石墙一看就结实无比,想要凿墙挖洞越狱基本是做梦; 不过里头并不豪华; 该有的阴暗潮湿一样不落,牢房里头陈设无几,石台子上一层干草; 耗子潮虫在墙根下熟门熟路地乱钻; 狼狈的犯人们沉默缩在黑暗中。
  狱卒目睹了扬州城变天的盛况; 心知今日来的两位便是一手翻覆全城的钦差大人; 于是胆战心惊,摸钥匙开牢门的手不由自主地发抖。
  站在他背后三步远的裴珩眼看狱卒几次拿钥匙捅锁眼都滑开了; 钥匙颤抖碰撞的金属声几乎要抖出评弹小调的琴音节奏; 他轻咳了一声; 道:“这么紧张做什么; 又不砍你的头。”
  于是狱卒弓着的背影明显地僵了一下,钥匙抖得更欢快了,裴珩哭笑不得。
  这间牢房内只有一小扇窗户,逼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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