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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臾赋-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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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此他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却愈发地不知所措,那问题顺着心坎打了一个弯儿,不知滑向何处。
“幼冥你?!”术马见他摇摇头,那魂魄全无的样子,不仅惊愕,“你还不懂吗?那家伙根本没有心!”
“那我呢。”
幼冥一句话让术马傻在原地:“什么?”
“我有没有心。”
' 石头心,则是无心。'
这句话曾经从行且舟口中以调侃的语气缓缓道出,不轻不重。
“你有。。。。。。你有。。。。。。”术马忍着要哽咽的软弱,咬着牙,抹去了哭泣应有的口齿不清,将那些话在心里翻来覆去地酝酿好了再托出。
“别哭。”幼冥将手搭在他肩膀,正如世间名为安慰的动作,看着他张了张口:“别哭。”
“在你见到他之后。。。。。。就有了心。。。。。。”术马不甘心地,忍耐着将这些话说出,却止不住泪水继续流下,他忽然猛地将幼冥拉进怀里,紧紧地抱着。
从未与术马有如此亲密的动作让幼冥下意识地挣脱,却被对方朦胧低沉的哭声制住了所有的动作。术马只是这样抱着他,没有说话,没有其他,这个拥抱他等得太久,直到最伤心绝望的时候,终于得到了。
“术马,我要去一趟木府。”幼冥垂下脑袋,毫无情绪。
【未知之域】
当睁开眼睛的时候,炎无烈怀疑自己是否还存活,或是已成亡灵。他倏忽使力,想发灵腾身而起,却发现丹田似乎是被一固强大的外力封锁,丝毫不能使用任何法力。
“你醒了。”
炎无烈顺着声音望去,在如云如雾的半空上,悬浮是一着灰色衣袍的男子。
炎无烈未说话,只是透过烟这般看着对方,等着后者主动开口。他看眼下所处之地,腾云驾雾,缭绕若仙境,这让他想起了兑司中的金缕台,那是他与沈毓淙吟诗作画的地方,而眼下,他最担心的也是对方的安危。
“既来之则安之。”那男子不紧不慢地开口,深吸了一口烟斗,缓缓吐出一股烟来。
“阁下也是聪明者,应知我要问何。”炎无烈能嗅到若从苍穹顶上飘出的烟味,苍凉沉郁,似乎是经过了上万年沉淀的烟草。
只见那男子一笑,将烟斗收起于身旁,轻作揖道:“在下汤宸,此地名唤云域。”
“毓淙在哪里。”
“青行灯只带了你回来,并未有其他人。”
青行灯——炎无烈念及此者握紧了拳头,便是这鬼怪化成沈毓淙的模样让他中了计,即便后来知道是虚伪幻境,也无法对沈毓淙的脸下手,真可谓打蛇打七寸的手段。
“你们的目的。”
男子挑眉:“事关仙魔两族之事,随我来。”
炎无烈心下一顿,把他抓来的是百鬼之一,而这男子提到的却是仙魔两族,看来魔鬼两族中的连接实是深厚。
被带到未知的领域,映入炎无烈眼帘的景象让他真觉此时此刻应是在梦境中。
那巨大的黑色羽翼是上古传说中魔鬼的圣物,张开足以遮蔽所有的熹光,抹煞所有的光明与希望。仔细看上去,只见那羽毛一根一根细细小小,直到织成了弥天大网。
那黑色羽翼属于坐在云座上的男子,同样的身着灰袍,外加一件玄色披风,灰蓝色的头发长得及地,脚上着玄色中靴鞋头微微翘起,是近千年前的上古鞋式。
“炎无烈。”那男子唤了他的名字,似是在确认。
炎无烈心中有了底,便展开醒来后第一个笑容,即便是为了应付:“先生可是行且舟?”
“不错。”行且舟将布偶放于一侧,“鄙人只想知道,仙族是何打算?”
“魔书必毁,魔功必废。”
行且舟眯起眼:“伤脑筋,那恐怕你得呆上个猴年马月了。”
炎无烈神色一凛:“何意思?”
行且舟从云座上起身,颇有缓慢的动作让炎无烈察觉眼下他依旧负伤在身。只见他轻挥那黑色羽翼,便腾身飞近了炎无烈:“待鄙人杀了澍,你便可以离去。”
炎无烈皱眉,果然如他的推测,此地乃魔鬼两族之地下反对澍统治的组织——“集社”,也难怪会收买到百鬼之一的青行灯了。
“你定要用魔功来复仇?”
“此乃最快之法,别无其他。”行且舟耸肩,八字眉扬起:“你既然进来了,便不能随便出去,万一碰到其他仙族,岂不麻烦。”
炎无烈沉默片刻,来了一句似是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当年你遇到我哥哥的时候,正是被澍追杀罢。”
行且舟身体不易察觉的一顿,胭脂眸底似乎起了鲜红的血色:“你说何?”
“按照你说,你当年是澍的忠实部下,从澍的追杀下逃脱,而七君肆之子弑则已被杀死。据你说,是你亲自收得了弑的灵体,后逃难中因急需寄处,无奈之下只能屈尊于一块顽石。”炎无烈一字一顿,将色渐所告诉他的娓娓道来,正与行且舟原话别无二致,“然而,我哥哥见到你的时候,你左眼负伤严重,早已痛得失去意识,身上也未带何东西,试问那顽石何在?”
“你哥哥是谁?”行且舟那淡色的嘴唇颤抖着,眼睫随着不停地眨动而微颤,在那张白到透明的脸上是异常的脆弱。
“离司主,色渐,乳名月声。”
“色渐,月声。。。。。。”行且舟喃喃,震惊的瞳眸隐隐作颤,隐隐作痛,隐隐癫狂,当年一身红衣的少年桀骜不驯而霸道,救他于生死之间,原这名字也是这般诗情画意,乃游浪之子本色。
“行且舟先生还未回答我的问题。”炎无烈看他很久没有回神,不得不言道。
行且舟死死盯着他,颤抖着毫无血色的唇:“都说到如此份上,难道还不明白么?”
“。。。。。。。你便是弑。”
“不错,”行且舟忽然大笑出声。
“容我一言”炎无烈直言不讳,反正他眼下灵力全无,被杀死如捏死一只蝼蚁,不如破罐破摔,抓紧唯一的筹码,还能找出一线生机,“眼下的情势要除去澍不甚可能,而你的伤势若再不治则后患无穷,这点你应最清楚。”
“鄙人如何不清楚。”行且舟继续笑着,仿佛何也没听进去,却又是都听进去了。这些时日以来他一直以仅剩的半面碎镜疗伤,再这样下去恐怕不能支撑,久之,恐怕入不敷出。
“既然如此,不如将魔书毁切,魔功废弃。”炎无烈缓缓道,一字千钧:“若是怕澍的追杀,也可以躲至离司,哥哥会掩护你。”
行且舟听着炎无烈的说辞,那胭脂色的眼眸恍惚了起来,那左眸上的疤痕也似柔和了些许。他神色游离,回忆着近乎千年前的相遇相识。
“若是如此,复仇之大计不成,如何向这里所有同僚交代。”汤宸的目光扫向炎无烈,露出阴狠的征兆。
行且舟看到此人,心里顿觉少有的慌乱。对方身为集社重臣之一,同时也是肆忠心耿耿的臣子,却从未知晓他的这些过往。
“弑儿,”汤宸开口,叫的虽是昵称,语气里却带上了狠意:“难道你忘记了当初澍做的好事?忘记了三千年前——仙族做的好事?”
“没忘。”行且舟复杂道,他眼下也是受两根线拉扯着,激烈地挣扎,几乎要被逼疯。身为集社之主,除却几百年修炼的名曰逍遥,他从未感觉如此的压迫。
“那就以他做威胁,”汤宸扬起烟斗,直指炎无烈的咽喉:“色渐就会把云镜交出罢,而后再退回来,仙族也无法找到这里。”
见他恍惚的模样,汤宸凝眉,将手中的烟斗一转:“弑儿可要想好了。”
凭空的云雾徒留行且舟一叶,待汤宸消失后,他颓然瘫坐在云座上。
第56章 重回木府
【民间·圣寰·木府】
在偌大的魔城上空,盘桓着一笼挥之不去的阴云,远远看上去像雨前厚重沉郁的预兆,黑云压城城欲摧。木府建于圣寰南近郊,距鬼谷镇十里路,已有上千年之历史变迁。而其周边都是鬼族中身份显赫者的聚居地,与魔族三大家族恰成圣寰南北对峙之势。
幼冥慢慢地靠近这府邸,细查了这府外的布阵后便了然。从前行且舟教他法术,最常教的有二,一是隐匿术,二是破阵法,前者炉火纯青穿墙入洞简直神不知鬼不觉,后者包罗万象各家数路几乎无所不破。
不知绕了几个弯路,逐渐远离了木府中央院落的华贵装潢雕栏画栋,如同褪去了金缕蝉衣,留下的是素雅姿颜。
但见一座别院,简朴净禅,上有匾题“寒暻”二字。入了园,清幽的香气从里院来,夏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池中有芙蓉,清香长绕饮中浮。俩小奴端着膳食向屋外门口的另一奴仆禀报,而幼冥便趁此化作顽石大小,悄无声息地从梁房上遁入屋中。
见罗汉床上静卧一者,古雅秀逸,即是冷冶夫,另一者坐于床头,俊朗无涛,手执一书卷相陪,便是木竑。
幼冥看着二者间情意绵绵,终于知晓情为何物。但随之而来的却是编织着纷繁复杂情迷交错的天罗地网,纠缠搅合得痛苦万分——以致他眼下看到如此的情景,只觉头痛欲裂,烦躁不堪。
心一乱,那隐匿术便漏了马脚。
木竑顿生旋转手中的竹筷向幼冥藏匿之处飞来,带着杀气,呼啸着夏日午间聒噪的空气。幼冥迫不得已只能现身抵挡,两指合并挡住锐势之竹筷。
木竑见是他,表情微变:“你怎么敢来此地?”
这话一听便知魔鬼二族对他产生了怀疑,幼冥只有诚恳道:“想求一事。”
冷冶夫见是他,脸上柔和了些许,似乎生来便对这石头有好感,只是眉宇中的担忧之色依旧:“你为何会想到来这?”
“想求冷先生,帮在下找到云外镜。”幼冥很少求他者帮忙,这句话似乎凝聚了所有的脸皮功底和勇气。
“为何要找云外镜?”
幼冥便噤声了,这要他如何说起?思来想去也不能找到一个好的托辞,只能眼巴巴看着冷冶夫和木竑二者。
“谁无难言之隐,”这时竟是木竑给了他个台阶下,只听他友好地笑着——幼冥不能确认这是否是笑里藏刀:“不说也不会逼你,只是要看冶夫的意思。”
而冷冶夫的神色极为认真,那如鹰一般的眸子看着眼下惴惴不安的幼冥:“你昨日既能找出云外镜,定与鬼族有联系罢?你究竟是。。。。。。”
就当幼冥索性要全部一以贯之地陈述时,院外的小厮报声把屋内者惊醒,生生掐断了话茬儿,让幼冥把要出来的话卡在咽喉。
“澍君、老爷到——”
冷冶夫听闻者忽如其来的消息脸色立刻煞白,他手微抖地抬起来,似乎很紧张,指着木竑及不速之客的幼冥:“你们。。。。。。”
木竑吐吐舌头,丝毫无紧张感:“哎呀,爹来了,我得溜啦冶夫。”说着飞快在冷冶夫脸上偷了个香,而后一把抓住一旁幼冥的胳膊道:“放心啦,我早有准备。”
只见他用胳膊肘轻推那床头一副冷冶夫亲笔的字作,——幼冥只觉眼前一黑,便已入了墙,近在咫尺的是木竑那轻松俏皮的神色。
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幼冥觉得木竑在有意帮自己。
“老爷,主君。”冷冶夫的声音不卑不亢,平稳雅韵。
“冷先生负伤在榻,便不必管那繁文缛节了。”
幼冥一直认为澍的声音难以琢磨,甚至是变化多端,虽然总是逃不过低沉喑哑,却永远无法让他摸透是哪一种音色。
“今日主君来,主要是想问冷先生一个问题。”
“在下自当尽全力以作答。”
“那破了百鬼斩名唤幼冥者,究竟是何人?”
“在下只知他是随巽司主素子枯一行而来,其他便不再知晓了。”
“。。。。。。素子枯?”
在提及这个名字时,澍有短暂的停顿,那间隔的沉默中似乎蕴含了万千面上不见的波澜,翻滚着在海底咆哮。
“你可是亲眼见到?”
“是。”
“本座知晓了,”澍的语气中仿佛是掷下了一裹沉甸甸的包袱,幼冥竟从里面听出了丝缕的快意;“多谢冷先生。”
“主君屈尊降贵,实是客气。”
“明日本君决定重回鬼谷镇,亲自调查那日百鬼反噬缘由。”澍平静地说道,“此事本君已经通知了元府和拓跋。”
“木府自当遵命。”木厉点头说道。
“嗯。”
“先生好生养病,我送主君离去。”木厉言道。
幼冥听着那二者已然离去,不料那木竑忽然抓住他的胳膊向墙中密室的深处行去,丝毫没有出去之意。
坎坎曲曲,折折合合。
“送完澍后,爹一定会再回寒暻园。”木竑边走边道,似是在给幼冥解释他为何如此。而后者则是一头雾水,不明白为何他要特地说这些。
“以前我偷偷去找冶夫,就是用的这条道。”他忽然停下来,笑着转过来看着幼冥,炯炯有神的眼睛如星粲,英气逼人:“你是第三个知道它的呐。”
“什么意思。”幼冥警惕地道,就像一只如临大敌的刺猬。
木竑看着他饶有兴致道:“说来,你既然想找人帮忙,为何去找冶夫而不找我呐?”
幼冥皱起眉头道:“因为冷先生救了我。”
木竑一怔,而后苦笑道:“冶夫帮你挡了怨灵?果真,他总是如此好心。。。。。。”那笑容里带了爱意和无可奈何的苦涩与宠溺,“不过,冶夫虽善良,但也生性警惕,若你无正道之义的缘由,他是万万不会帮你的。”
“那你是谁?”幼冥方才脑中那纠缠万缕的思绪,眼下被这棘手之事生拉硬拽回来。
“驿塘至曦月谷,路有两栖予,何去亦方休,一路且歌,纵湖面扁舟叶,看水中月明镜。”木竑笑意盈盈,口中吟诵着流畅的魔鬼族童谣,毫无生疏违和之感,如同从孩童起就日日吟诵:“你就是这么找到云外镜的罢?”
幼冥心里咯噔一声,睁大眼睛望着眼前的男子。这首歌谣不算生僻,但绝非耳熟能详。虽说通读魔鬼二族史书者是知晓的,但除行且舟与他外,绝无他者知晓能通过这首童谣呼唤出百鬼中的云外镜。
“你要找的人,是行且舟罢。”木竑看着他笑道,浓眉星眸,脸庞带着和善与少年的真诚,“不过,我们都称他弑大人呐。”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但自然也有少量的猜疑盘桓着,却始终盖不过那潜意识里相信的念头。
“你知道师父在哪?”幼冥有些发懵,问着毫不重要也无意义的问题。
“我为弑大人做事,自然是知晓的。” 木竑抬起手做了个噤声的姿态,眉头轻皱,有些苦恼的样子道:“只可惜,集社眼下不大稳定。”
他说到集社,幼冥仔细想了片刻,意识到应是行且舟所在的地方,且听其话语后者在其中的地位是独占鳌头,说一不二。
木竑看出了他的疑惑,便道:“你可知不久前魔鬼二族联姻时曾起的风波?在魔族法术大会上那次。”
幼冥颔首,他还记得那次自己被打伤,还是行且舟出手相救,莫非。。。。。。
“此事便是集社一手策划,意在对抗澍而为之。”
原来,那时候行且舟之所以及时赶来,并非其感应到了他石头上的讯息,而是一直都在附近观察,观察着集社之员的一举一动,备复仇之时。
也正是那百年灭门之仇,深入骨髓和血肉,就连本应置身事外的云外镜,也不得不离魂多年后还念念不忘当年离家后代的唯一子,弑儿,并将其幼时的童谣作为唯一的呼唤之咒。
但唤来的却非行且舟,竟阴差阳错的是自己。
木竑看着他似是缓过来了,便继续道:“昨日的百鬼怨灵,是弑大人用白灼石操控了你,在灵佑之时我与其他集社者共同布阵所致。”
幼冥有些语塞地看着木竑,眼下似是知己知彼,却不知如何开口了,思忖半天后愣神道:“我该去哪?”
木竑被他的疑问唤了回来,恢复一贯阳光和善的神色答道:“我和冶夫说后,你便暂且到我的院内罢,听他们的对话明日会重开鬼谷镇,到时我再带你一同前往,如此你便有机会寻找云外镜了。”
“我师父究竟在哪里?”
他只见木竑轻笑,用手指指了指上方,神秘莫测:“云端。”
第57章 鬼族生乱
次日。
一行来到祭台旁,澍与三大家族之首于台上,诏令百鬼。
只见那百鬼群集于祭台之下,虽不多也足以成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他们的脸上神色,有些怨灵过后的木然和僵硬,又似是压抑在暗涛下的蠢蠢欲动。
“该行濯魂之仪了。”澍淡淡地说道。
濯魂,谓之洗涤百鬼之魂魄,鬼魄暂时还原至最真实的一面,同时洗涤一切污秽之思,让百鬼毫无隐瞒地说出当夜之事,这也是查清当夜之事的最好方法。然而濯魂之仪需要耗费巨大的灵力,因此即便鬼族三大族长以及首要力量一起也有些勉强,不过眼下也只能孤注一掷了。
鬼族三大家族族长听闻腾身而起,分列祭台三角,布阵始终。刹那间,祭台一片宁寂,如死亡的可怕,黑色的如云瘴气在空中盘桓,仿佛云卷云舒。但见片刻细雨的安宁后,那瘴气化作集结的障碍,编织成半面苍穹的罗锦,笼罩着整个祭台。
魂兮归来,君无上天邪。
虎豹九关,啄害下人邪!
古老的歌谣吟诵着的濯魂曲,叹咏死别已吞声,生别常恻恻之哀。淫雨霏霏中的濯魂仪式本是俨然有序,却在最后的云外镜时缓慢了下来,但见濯魂之灵气正灌入那云外镜似雾非雾若有实无的躯体时,那若棉花团块的身体竟然里猛然窜出一名手持长矛的男子,猝不及防地将已然疲惫不堪的拓跋纨虏获!
“救命啊!!爹!!”拓跋纨惊恐地大吼起来。
突如其来的变数,这一切来得太忽然,快到在濯魂之末接近筋疲力尽的三大家族之首只能杵在原地。
第一个作出反应的是澍,快如蛇蝎出洞,毒如巨蟒的长袖比身体率先一步抵达濯魂布阵之中,卷向云外镜的身体。
他开口,道尽百载沧桑:“离云,放肆。”
那身躯软碎成云朵的女子,早已不成形而神出鬼没,却在朦胧间依旧窥得见那秀丽五官,虽不及其姊的妖冶娇艳,只听见她狠狠地说道:“没想到百鬼反噬也没把你弄死!!好一个魔族主君!”
澍并不回答,其斗篷的无风自鼓起于天阑,如同一个坚‘挺的轴心于天地间——刹那,轴心宛如燃烧的焰火,四溅金光,吞噬了从云外镜雾体中源源不断涌出之刺客。
云外镜神色平静若湖,只见她雾气弥漫的长袖包裹着形存实亡的躯体,如同一道网覆盖了整个苍穹——云与天似乎了无缝隙,已经重合得不分彼此。她凝神将千年的修行释放而出,但见那不断延展的触角带出前仆后继的刺客,落入祭台,奋力拼杀,让筋疲力尽的鬼族三足鼎立措手不及。
“都听清楚了!为离府!为肆君!杀了他们!!”云外镜歇斯底里地尖叫怒吼起来。
祭台之下看去,战鼓已擂,蔓延了鬼谷禁地。
刺客数之多,超乎常理般地围攻猝不及防、毫无准备的三大家族阵地,势如破竹,眼看就要悉数溃围。祭台下的忘川拧紧眉头,便要飞身而起,忽肩膀被强有力地按住,回首便是那张似乎无时不刻带着笑意的俊颜。
“兑司主不如与本司闲聊一会儿。”素子枯缓缓道,悠然得似乎在畅谈惠风和旭。
忘川脸色一变,移开身体:“素子枯,不要多管闲事。”
素子枯无害地笑起来,摇着金缕扇,声音温柔如水流:“本司只是想告知兑司主,这‘兑司主’的名号,恐怕是叫不了多久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
素子枯轻斜首,叹了一口气道:“还不明白?有毓淙的证言,任翾那泼猴不明白也不可能呀。”
忘川怔了好一会儿,猛然明白他在说何,脸色骤变,一把上前要揪住他衣领却被后者早有预料地躲开。他怒吼道:“沈毓淙在你那?!”
“毓淙一直在风满楼养伤去毒,那可是亲哥哥下的毒。”素子枯撑着油纸伞悠然躲过忘川的攻击,丝毫不在意对方的怒视,优雅地继续持金缕扇,眼神却逐渐冰冷:“若是让他回到兑司,岂不是死在你的手下。”
“原来你都知道了。”忘川听闻冷笑。
“你如此胆大妄为,其他七司便已然看出你的端倪。”素子枯言道,目光中尽是鄙夷和傲然:“怂恿毓淙催动雪耳蝠入侵离司,亲自去查僵尸之案,皆是为了澍先生所为。”
“不错,”忘川面容扭曲起来,“毓淙的功力愈发高强,兑司中早有许多见利而结党者,再加上。。。。。。他在外竟勾上了炎无烈,再过不久便是本司下位之日!怎能不除?只有任翾那蠢货可以由本司控制。”
“毓淙善良,从未有害你之心,他与无烈早在几百年前初见时便相好,法力也是逐步而升。”素子枯缓缓收起笑容,将金缕扇收起:“倒是你,心之所想扭曲盘错,无中生有,一直以来你不过为了权色而碌碌,真是辛苦了,不过想必也快结束了。”
忘川猛然大怒,抬手狠狠一击,生生一个泽川贯岳麓杀数,以柔克刚之兑司法灵,震碎了素子枯移开之地的遍地黑牡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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