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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妖怪当月老的日子-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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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韵蓝端着茶,和晞阳安安静静地靠在一块儿:“啊,家里真热闹,觉得人都变精神了。”
李玄静说:“你也找个伴儿呗,都人老珠黄半老徐娘了,再不抓紧开个夕阳红……”
颜韵蓝冷静地拿起菜刀:“嗯?”
“那就相当划不来了!”李玄静说着摇头叹息,“像我们颜姐这样的美人儿,再不疯狂一次,就糟蹋青春岁月了。”
晞阳提着茶壶:“……”
“哼,”颜韵蓝拍拍,“我算是看透了,求人不如求己,反正老娘也退休了,平时就在家里没事做,不如养条狗,还能带出去溜溜。”
这么想想她又觉得麻烦:“每天溜多累啊,还是养只猫吧?”
她伸勾着晞阳的脖子,一脸女恶霸的样子:“我觉得养个晞阳也挺好,怎么样晞阳小娘子,考虑考虑来我这儿啊,保准比那个项什么的对你好。”
晞阳:“这个……”
“得了吧妈,”颜蓁从房间里探出脑袋来,他的头发已经被元骅揉成了鸡窝,“你就是想让人家给你做苦力!”
“嘿你这小兔崽子,”颜韵蓝站起来要去打他,“就这么想我的?”
晞阳看着眼前慢慢腾腾的场面,嘴角噙着笑,只是这笑容,怎么看都有些落寞。
天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对于颜蓁来说是页薄薄的日历,对于晞阳来说,却是一分一秒都在心里算着的十二小时。
项玉孪还没有打电话过来,他只向颜蓁了解情况,颜蓁也不再告诉他了。
项玉孪又一次喝醉了,他撞开门,躺倒在沙发里的时候,没有人凑上来闻他身上的酒味,没有人边嗔怪他喝多了边给他递换洗的衣物,也没有人给他递醒酒汤。
屋子里空无一人,角落里的冰箱也呜呜运作着,听着格外委屈。
楼下不知道哪个小孩在唱:“我们去大草原的湖边,等候鸟飞回来,等我们都长大了,就生一个娃娃,他会自己长大远去,我们也各自远去……”
“我给你写信,你不会回信……”
“就这样吧……”
十几岁的少女的声音,听着清澈又纯净,可听的人心却徒增悲伤。
他勉强站起来,按着太阳穴去阳台上听那个女孩儿唱歌。
女孩儿却忘了词,唱得断断续续的,慢慢连歌声也没了,只剩下夜风慢悠悠地吹着楼下的树叶,沙沙作响。
项玉孪目光空洞,不知道该往哪儿看,也不知道自己该想什么。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阳台上那株小巧的幼苗上,伸去拨弄它的枝叶。
晞阳每天都会给它注入妖力,以至于它长得飞快,已经有大半个臂这么高。
虽然是投取巧的把戏,但确实有它的效果在。他在其的一片叶子上,看见了“晞阳”两个有些歪的字。
紧紧相挨的另一片叶子上也有东西,是两个模糊的字迹,仔细辨认,写的正好是“玉孪”。
项玉孪忽然笑了一下。
以前他是丢了一魄,现在的他却像是连魂也丢了。
“你什么都不懂。”
项玉孪不想入睡,他看不见梦里的那个人,可醒着的时候,他也看不见自己想看见的人。
这或许是他多年来目空一切,必须付出的代价。
连他自己都觉得窝囊。
“子谦,子谦!”
项玉孪脑子里一团浆糊,想反驳说自己不是子谦,却被强行拉住了。
“你看,我说过了,那个梦不是假的,你转世轮回之后,就不愿意理我了。”
这语气听着真是石头听了也要心软,项玉孪说:“我怎么会不理你。”
“那你舍得让我伤心,让我难过吗?”
项玉孪回抱住他:“舍不得。”
“但你让我难过了呢?”
晞阳的每句控诉都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只能靠紧紧抱住他来表达情绪。
“既然舍不得我,为什么我走的时候,你不抱紧我?”
项玉孪这时变得分外诚实,压着嗓音:“我害怕。”
“你也会害怕吗?”晞阳轻声笑了,“我一直以为,这世界上没有你怕的东西呢。”
“从前不会,现在会了。”
晞阳乖巧地和他相拥,呼吸和他交织在一起:“子谦,抱紧我,我冷……”
项玉孪说:“大夏天的,怎么还会觉得冷?”
“你真是没味,”晞阳又是一阵笑,“我只是想离你更近一点呀。”
“子谦……”晞阳开始亲吻他的喉结,尾音也带着颤抖,“我和你同床共枕这么久,你对我就没有一点夫妻之情?”
项玉孪沉默了下来。
“子谦?”
“你可能忘了一点,”项玉孪说,“他已经很久没有叫过我‘子谦’了。”
一阵刺耳的尖叫声过去,附在项玉孪身上的黑色魔气瞬间在金光崩开,飞速地湮灭。
项玉孪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的目光,也渐渐变得清明。
清晨,颜蓁的锲而不舍地震动着,有种你不接我就不停的坚毅。
颜蓁本来打算硬抗,发现实在抗不过这个硬汉,只好推了推身边的元骅,让他去听电话。
元骅长胳膊伸过去,拿起看了眼,就放在了颜蓁的脸上。“项老师的。”
颜蓁在起床气里不情不愿地起身,接通了电话:“喂?”
“打晞阳的电话,他不肯接。我现在在你家门外,打扰了,”项玉孪的语气还算比较客气,“请你来开个门。”
颜蓁:“……”
项玉孪西装革履,还带了一束花,颜蓁顶着狮子头和他对视,两人大眼瞪小眼,一阵沉默。
“晞阳不愿意见我?”项玉孪问。
“没有,”颜蓁说,“我以为自己还在做梦,看错了人。”
“我在网上搜了一下,建议我这么穿,西装是晞阳替我买的,这束花……”项玉孪说,“麻烦你替我交给他。”
颜蓁能感受到他的诚意了,这肯定是做了功课来的。但是他的情商也确实是低,不,可能现在智商也正在做自由落体运动,一蹶不振了。
晞阳一个树妖,送他被折断的花来讨好他?
颜蓁:“我不建议你送花,这可能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
“哦,你说得也有道理,”项玉孪说,“所以我做了两准备。”
颜蓁:“?”
项玉孪从锁妖囊里拿出一个装了不知什么树苗的花盆,端在心递给他:“麻烦把这个送过去。”
颜蓁:“……????”
先不说这是什么东西,你这么乱用锁妖囊,真的问过它意见了吗?
让项玉孪站在外面也不太好,颜蓁把门打开:“您还是先进来吧。”
项玉孪说:“不用,我就在这儿等他回复。”
倒是很有风度,颜蓁看着里这盆小苗,感受到了晞阳施加在上面的妖力,又看见了晞阳的名字,终于明白了,这敢情是秘密武器来着。
晞阳起来了,应该说在项玉孪来的路上,树呀花呀草呀,一个接一个传递消息,然后传达到了他的耳朵里。
但因为颜韵蓝告诉他:男人对你服软的时候,一定要先拿乔,至少别那么快原谅他,不然他不会有记性,下次还容易犯一样的错误。
所以他没有接电话。
项玉孪打了五个电话之后,终于放弃,留下晞阳对着空空惆怅。
拿乔的时候最怕你还端着,他却没有耐性了,晞阳心里开始后悔,直到他感觉到玉孪进了这栋楼。
“咚咚咚——”颜蓁在外面敲门,“晞阳,你起床了吗?”
晞阳马上站了起来,指发颤,抵在门上,然后拉下把。
那株写着他和项玉孪名字的小苗,一下就伸到了他的眼前。翠滴滴的绿叶,一摇一晃,仿佛在向他撒娇。
“这……”
“项老师在外面等着呢,”颜蓁说,“要不……”
晞阳看见这株小东西被带了过来,早就感动得一塌糊涂,什么恩怨成见早就忘了:“让他进来吧。”
都说小别胜新婚,这时两人再见面,却比新婚时还要再拘束些。
晞阳坐在椅子上,长发还没打理,乖乖贴服在他挺直的后背上,像条蜿蜒的河流。
项玉孪站在门口,身后的颜蓁贴心地为他们关上了门。
“我……”
“我……”
他们俩同时开口,晞阳先退缩了:“你先说。”
项玉孪一副做错了事的样子,他心里有千百种话想讲,偏偏又讲不出来,如果他是子谦,肯定就更能剖白心扉。
“你又想说,你不如子谦?”晞阳一直想不通,项玉孪既然没有曾经的记忆,又怎么会拿自己和子谦做对比?
“没有,这些天,我好好反省了。”
晞阳垂着眼眸,安静地听他说。
“之前是我不对,不应该妄自菲薄。因为我总是梦见从前的事,知道我和他……我和过去的我,完全不同。”
吃自己的醋,他可能是这世界上第一个。项玉孪没有脸皮,但也知道这在寻常人看来很丢人:“我以为你喜欢的应该是他,而不是我。”
晞阳说:“你现在还这么想?”
“看见了它,就觉得都是我想得太多,”项玉孪说,“其实我……”
晞阳:“?”
“还是我自私,我不愿意再回到过去,看见那一幕。”
这让晞阳更疑惑了,“哪一幕?”
“我看不清楚,看不真切,梦也总是会在那个地方就断……”项玉孪说,“我只记得,再回想的时候,心里那种痛苦,就像被挖了什么东西出来……”
痛彻骨髓。
突然“嘭”的一声,床上飞来了一个人。
晞阳:“……”
门外,颜蓁靠在左侧,元骅靠在右侧,两个人门神似的,把出来喝水的颜韵蓝吓了一跳。
“你们干什么?驱邪?”
颜蓁:“项玉孪来了。”
颜韵蓝马上也贴了过来,留意起了里面的动静。
“都听不见他们吵架的声音,”颜韵蓝说,“难不成已经亲上了?”
颜蓁说:“行了妈,再近就成偷听了。”
“行吧,”颜韵蓝直起腰,顺便锤了锤肩膀,“腰酸背痛的……李玄静那小子又出去浪了?”
作为一只有夜生活的单身狗,李玄静自告奋勇睡沙发,然而沙发被他宠幸的会并不多。
至少这次是没有了。
他叼着个包子,从窗户一跃而入,正好摔在了床上。
项玉孪:“……”
晞阳:“……”
李玄静在沙发上斜躺着,宛如一位贵妃。
“都坐吧,在本宫的地盘,不需要拘束。”
几个人确实没跟他拘束,各坐各的,颜韵蓝还拿他的腿当靠枕。
项玉孪说:“我和晞阳商量了一下。”
“因为李道长特意为了我们的事情而过来,”晞阳抱歉地说,“不能辜负李道长的一片好心,恳请李道长帮我们找出真相。”
李玄静其实是因为升迁,当了华东地区的总管辖,而华东各部又人才辈出,实在不用他过于操心,所以给自己放了一个月的假,帮这个忙实在是闲的蛋疼顺便帮一帮。
另外,他也想顺便调查另一样东西,才选择留下来。
“我昨晚也下定决心,要破除心的弱点,昨夜有魔物想趁我心神大乱,夺取我的神智。”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项玉孪是何许人也,曾经单挑一只千年的大妖,把人家锁在轮回塔里,每天都经受变成各种牲畜走禽的痛苦。
这一战让项玉孪名气大噪,不少人私下里,其实是叫他“战神”。
居然敢来项玉孪面前犯事,也是个活腻了的魔物了。
晞阳更是后怕,如果他知道自己和项玉孪的争吵会引来趁虚而入的魔物,是绝对不会和他闹这种小家子脾气的。
“想来李道长也知道,”项玉孪说,“最近魔物丰盛,阴气横行,我们镇守在各地的人,就更不能出问题,所以这件事,必须拜托李道长了。”
他站起身来,朝李玄静鞠了一躬:“多谢,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有用得上的地方,我在所不辞。”
李玄静……李玄静惊呆了。
他没想过那个孤高一世、桀骜无礼的项玉孪,也有这样谦逊的一天。
这简直是,都让他开始相信人间有真爱了。
颜蓁不自觉去牵元骅的,而元骅也等着他过来,顺搂住了他的腰。
“怎么办,我都快想哭了。”颜蓁说,“为什么迷之感动啊?”
“你别哭,人家还没哭呢。”元骅说。
颜蓁:“……哦。”
晞阳本来想哭,听见这么一句,生生给憋回去了。
“那就这么决定了,”颜韵蓝看了眼日历,“今天阴历六月初,离我爸的忌日还差十天。再过几天,我就带你们一块儿回去,这期间,你们住这儿……就有点挤了。”
虽然她不排斥让别人寄住,但是房客一多,就让她有点想收房租了。
李玄静说:“华东分局那边召唤我回去一趟,到时候你们再找我了。”
晞阳:“那我……”
项玉孪把话先说了:“跟我回去。”
“哦——”李玄静开始起哄。
“把你的心,”颜韵蓝抬起,“我的心,串一串——”
颜蓁抬起另一只:“串一株幸运草,串一个同心圆——”
母子俩一起比了个爱心,直接合唱副歌部分:“向天空大声地呼唤,说声我爱你——”
项玉孪:“……………”
第58章 。不羁狂徒与柳09
家里又迅速地安静了下来,颜韵蓝的御用厨师也走了,她的胃和双都已经被晞阳喂懒了,动都不想动。
颜蓁作为孝顺儿子只好扛起重担,把厨房包揽过来。
顺便教元骅做饭。
元骅如果是个直男,哦,他本来就是直男,如果他还一直保持直男的取向,那绝对是个五谷不分通体不勤的,比较偏向于认为应该“女性主厨”的男人。
倒不是出于大男子主义,是他认为女性烹饪出来的食物更有味道。
被颜蓁影响之后,他又开始觉得做饭也是一件很有的事情,美不足的一点就是麻烦,他尤其不喜欢洗碗。
“凉拌秋葵的做法……”
“不用给我念菜谱了,我觉得他们的这个办法也不好吃,还是自己琢磨吧。”颜蓁说,“其实我觉得秋葵不好吃,搞不懂我妈为什么买……”
“听说秋葵壮阳啊!是好东西!专门替你们买的!”颜韵蓝的声音从客厅穿过来,把颜蓁说得面红耳赤,几乎不敢看元骅的表情。
有这么个活宝妈,他的心脏承受能力每天都必须不停加强。
“咱妈真是太会考虑了。”元骅说。
颜蓁自暴自弃开始切秋葵:“八字还没一撇呢。”
他劲用得特别大,一顿花刀乱斩,看得元骅下身一痛。
天天在颜蓁家宅着,元骅差不多都快忘了家里的一堆乱八糟的事儿,爹妈的号码他都拉黑了,省得被他们其一方疯狂骚扰。
但越是在颜蓁家待着,他就越是羡慕颜蓁和颜韵蓝之间的母子感情。
从之前颜韵蓝找到他,对他说自己对颜蓁的愧疚时,他就认为颜韵蓝是个非常好的妈妈。
至少和他自己的妈妈比起来,好太多了——她会为颜蓁打算,考虑他的未来。
越是羡慕,他就越乐不思蜀,想在这个家驻扎下去。
他有时候会围观颜韵蓝教颜蓁法术的课程,不过他完全看不懂,只觉得他未来老婆和他未来丈母娘都贼厉害。
颜韵蓝说:“小骅也来嘛,会一点好防身。”
“不了,不了,就算教了我我也分不清谁是妖怪的。”
不过他还是用心研究了一下颜蓁之前保存的记,觉得里面装了另一个世界,相当地有。
晚上睡觉之前,他也会跟着颜蓁一起吐纳,颜蓁教他一些要术,还亲过来指导,元骅有点怕痒,就忍不住会笑场。
他把这个当情,颜蓁却完全不是。
颜蓁:“憋住,你能不能严肃点?”
元骅:“……”
他居然还真的生出来了一种上课开小差被老师抓包的愧疚感。
神仙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转眼就到了六月十二。
颜韵蓝雇了辆大车,送他们几人去乡下。
颜蓁上次回来,还是替颜韵蓝去参加婚礼,仔细算算,已经半年过去了。
他从一开始什么都不知道的小迷糊,变成了到现在还有点小迷糊的半吊子道士。虽然老妈前段时间给他考核的时候,觉得他已经比半吊子好一点了。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不仅不是坏事,反而充满了新奇和挑战,完全没了当初面对胡一捋儿的仓皇无措。
老家还是那个样子,碧绿的树洁白的云瓦蓝的天清澈的溪,而且一路的树木都因为他们的到来而格外雀跃。
而晞阳就像个领导人,对一路的树予以微笑和致意,十分和蔼。
颜蓁:“我觉得我们像在搞国王巡视,我们都是国王的跟班。”
李玄静躺在最后面打哈欠:“还有王后呢。”
“王后”项玉孪目不斜视,在玩晞阳的头发。
经历了上次的矛盾,颜蓁再看他俩的相处模式自然了很多,举投足之间都有夫妻般的默契。
下车的时候,他们的也自然而然牵在一起,晞阳小鸟依人地贴在项玉孪身上,笑意盈盈的。
颜蓁用肘轻轻撞了撞元骅的腰窝,说了自己的想法。
“我觉得他们已经上床了。”元骅说,“正蜜里调油呢。”
颜蓁:“……你思考问题的角度总是如此刁钻呢。”
“你难道听不懂我的暗示吗?”
颜蓁鸵鸟上身:“听不懂呢。”
“你既然这么说了,就是听懂了吧,别辜负了咱妈买的秋葵……”
颜蓁:“我以后不会再让她买这种东西的。”
元骅压低嗓音说:“不管用,哥哥,我可是秋葵成精。”
颜蓁拔腿就跑,元骅也不追上去,在后面哈哈大笑。
颜蓁的老家是真的在山沟沟里,就安置在山脚下,十分封闭。
一条翻修过的柏油路通进村子,沿途全是青黄交接的稻田,有些田地已经被收割了,露出棕褐色的土地皮肤,左一坨右一坨堆积着些草垛。
颜蓁只在老家待过几年,这几年的时光也是他记忆里最不愿意被碰触的部分。
儿时他曾厌恶这里的一切,小学里普通话说得不标准的老师,背地里指画脚的大妈大婶,不修边幅拿泥巴当玩具的熊孩子……一切的一切,都能导致他情绪崩溃,在后山的树下偷偷地哭。
这些年里,这儿多多少少还是有改变。
不少人翻修了屋子,大大小小的池塘也慢慢干瘪下去,里面的水草疯狂生长,导致到处都是墨绿色的死水。
从前颜家的大门前有口很深的古井,现在井里的水也没以前看着干净,落了不少叶子和漂浮物。
以前外婆告诉他,半夜不能去看这口井,否则会被诅咒,变成他最讨厌的东西。吓得他白天都不是很敢靠近。
颜蓁上次回来看见时就觉得很可惜,这些都是他为数不多的可以拿来回忆的东西了。
“怎么了?”元骅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上来。
“啊,没事,就是想起了很多东西。”
元骅知道颜蓁的童年,心里很是疼惜,于是牵起他的,颜蓁在犹豫着要不要挣开:“别这样,这儿的人可爱说闲话了。”
“也是。”只是离婚就能成为他们的话柄,更不用提同性恋了。他主动松开,颜蓁又把他的抓了回来。
元骅:“?”
“算了,我也不怕他们了,爱说说吧,只要你不怕被抓去跟我一块儿跪祠堂就行。”
“这儿还有祠堂啊?”元骅不禁笑了。
“当然了,这儿的颜家是一大家子呢……听说老一辈都很极端,重男轻女的想法也严重,曾经我妈刚生出来的时候,有人给我外婆出主意,女孩子生了也没什么用,不如扔进河里……”
元骅:“……好了,我对这儿没有一点额外的好奇心了。”
颜蓁又想起自己神智刚开的时候,在家里住着,夜夜都能听见河边有女人的哭声,那时候他一个人睡在床上,害怕得浑身发抖,生怕被那些冤魂知道自己能看见他们。
现在他再看见冤魂,已经可以给他们洗脑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了,真是此一时彼一时。
他们走了十来分钟,终于到了河流上游的颜蓁家。颜蓁的外婆还健在,只是耳朵不太好使,颜韵蓝从车上拿了补品进门,用方言娇滴滴地喊:“姆妈……”
就好像她还是没出阁的闺女。
“外婆就住乡下吗?”元骅一下紧张了,比当初见颜韵蓝还紧张一点,尤其他听说外婆不会说普通话,就更是有全身都长了舌头,却全打了结的感觉。
“外婆不喜欢城市,她更适合自给自足的日子,我妈不能经常回来看她,老早就给家里装了网和电脑,和外婆视频联系。”
“哦……”
晞阳走进院子里,感叹道:“这里让我觉得格外亲切呢。”
“亲切也是正常的,”颜蓁说,“这是祖传的宅子,我外公的太爷爷,就是树妖。”
李玄静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惊讶道:“难怪你们颜家人都有特殊的能力。”
“那那位太爷爷呢?”晞阳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妖怪再长寿,也还是有寿终正寝的时候,可能随着太奶奶,一同去极乐世界了呢。”
颜韵蓝把几个人安排进客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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