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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就是这样的鸟儿-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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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地,一双皓如星辰的眸子正微笑注视着他。
  灵江手里的剑发出嗡鸣,擦着红线穿过,他腰下猛的一软,剑刃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刺了过去。
  然而未至跟前,那殷红如血蛇的线已经将剑刃死死噙住了。
  对方衣袂绝绝的冲灵江微微一笑,他的剑便‘呛啷’一声掉落在地,红线急速收缩,剑柄一路摩擦出火星,跃进了对方手里。
  灵江被卸了兵器也不慌张,神色冷淡的站在原地抚平因风而起的衣角。
  殿外响起殷成澜的掌声。
  山月微微颔首,翻手将灵江的兵器奉上,落落大方说,“贫僧失礼了。”
  灵江瞧他一眼,转身走出了大殿,走到殷成澜身旁,淡淡道:“你们谈。”
  说完幻化原型往殿外的梅花树上一站,将两只小翅膀往胸前交错,摆成一个稽首的姿势,颇有大侠风度道,“非你失礼,是在下技不如人。”
  山月禅师看见灵江真身也依旧眉目不惊,皓月清风般的温声道:“公子只是不擅用剑。”
  他看出灵江有意相让,故意选了不趁手的兵器,便道:“若有他日,愿公子不吝赐教。”
  小黄鸟拿翅膀叉腰,把小肚子挺起来,嗯了一声。
  殷成澜入殿和山月密谈,灵江注意到自己鼓起的小肚皮,注意力一时被吸引,就没跟进去。
  殷成澜见他不粘自己,以为他还生气,苦闷的叹了一口气。
  礼佛殿外,灵江和树下的山月收的小和尚徒弟对了会儿眼,小和尚脸颊一红,结结巴巴道:“师、师父让我去给公、公子取稻米,我我我不知道公子喜欢吃红红红豆,还是绿绿绿豆,还是黄黄黄豆。”
  灵江掐着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肥起来的腰,郁闷的说:“都来点吧。”
  反正已经胖了,对吧。
  山月为殷成澜斟茶。
  “你想好了?”殷成澜道。
  眼前的僧侣清淡如风,至今殷成澜都想不出他竟会为了一个人,破了戒律清规,放下佛心禅语,从此竹丈芒鞋踏进这纷杳的三千红尘。
  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打动青灯古佛的心?
  “心意已决。”山月道。
  清茶升起淡淡的白雾,透过雾气看人,眉眼都无比温柔。
  殷成澜与他是臣是友,已是相识多年,山月禅师露在外面的皮囊再怎么清风皓月温润如水,骨子里仍旧有一座险峻清傲的山,千钧万担,无人撼动,悬崖深谷,暗藏急湍。
  没人能改变山的意志。
  殷成澜注视他良久,一笑,:“听说也是个男人?”
  山月眨了下眼,摇头。
  殷成澜抿了一口茶,“山月,你瞒不过本王,况且纵然是男子——”
  他没说话,被向来温文尔雅的山月禅师打断了,一提起某位大爷,他唇角带着掩不住的笑容:“非人,是只雄兔。”
  殷成澜一愣,失笑道:“和他一样。”
  今年的妖精似乎特别多。
  殷成澜看着眼前温润的僧侣无意间流露出来的笑意,想起自己和灵江的将来,胸中闷涩,只好低头喝了一口清茶,压下眼底的羡慕,说:“此行前来还有一事要与你说。”
  山月收起笑容,正色道,“爷指的是后闽王以公主为质入荆之事?”
  “是。暗探所报,后闽王生性狠辣孤傲,以他的性子,按理来说不可能会将主动提出将自家女儿送入大荆以示臣服,我怀疑他此行另有打算,你这段时间留在宫中,等后闽公主入朝后暗中派人盯着她,莫让皇帝鬼迷心窍,糟蹋了大好河山。”
  山月应了,举起茶杯,“等后闽结束,就是爷夙寐以求之事,山月力薄,也愿助爷一臂之力。”
  殷成澜与他茶盏相碰:“多谢禅师十年之久的奉陪。”
  七天后,后闽使者与其公主在大荆国境内失踪,山月离开王宫,前去调查,并暗中开始为自己的小徒儿铺出一条通向皇帝的路。
  自那一日起,礼佛殿中再也看不见青裟如烟的禅师,只剩一个小和尚,用一方帕子垫着木鱼,日夜不停的诵经念禅。
  那方帕子上绣着一句诗:“桃林有鹿,佳人难得。”
  离开皇宫,殷成澜要去黎州接睿思到帝都天子脚下。
  而灵江却不能再跟着了,只有殷成澜不在身边,他才有机会让严楚取出自己的那截锥骨。
  这天夕阳烈烈如血,染红了半扇云空。
  灵江挺着毛茸茸的小肚子,从酸汤饺子碗里抬起脑袋,看向了殷成澜。


第69章 佛火凤凰骨(十)
  “长安寺的后山外有一片迎春花; 此时开的正茂,等安顿好睿思,我带你去转转,那附近还有打春花糕的; 酸甜味,你应该会喜欢。”
  殷成澜拎起醋瓶给他又倒了一勺醋:“慢慢吃,我们今夜再上路。”
  灵江坐在碗边,若有所思啄着酸汤; 他需待寻一个借口独自回神医谷让严楚取出他的椎骨给十九解毒才行。
  但找什么借口自己才能抽身; 这是个问题。灵江扬了扬呆毛,瞥着殷勤给自己端茶倒水的殷十九——瞧他这幅贤良淑德的小媳妇模样; 估计现在特喜爱自己,特想粘着自己,一刻都分不开。
  他终于意识到殷成澜和盘启不一样; 眼前这个人如此这般待他,他又怎舍得他们这辈子就这么完了。
  灵江慢条斯理啄了一口汤; 说道:“我要回神医谷。”
  殷成澜皱眉; 捏住他的小翅膀:“你不舒服?那我们先回神医谷; 让严楚帮你看看。”
  灵江抿嘴,好不容易想出来的装病的借口没了。他抽出自己的翅膀,郁闷戳着殷成澜的手指,仰头看他一眼; 心里忽然抖了个机灵。
  不过这个机灵先被灵江在心里不屑了一番; 这才缓缓说道:“我没不舒服; 只是想起了一些关于盘启……”
  殷成澜眼里一黯。
  灵江舌头都不带打弯的顺嘴道:“……宫殿的寒香奇蛇,不知道蛇脑好吃不好吃,我突然很想吃。”
  原本只是个借口,不过一提起吃,灵江嘴里立刻有了口水,馋的眼睛都亮起来了。
  殷成澜:“……”
  小黄毛的口味什么时候这么重了。
  “我唤人去街市的养蛇人那里买几条好不好?”
  灵江小翅膀往身后一负,小黑眼忧郁:“只想吃寒香奇蛇的蛇脑。”
  连按歌撇嘴啧了一下,想抱怨,被殷成澜用眼神止住了,他摩挲着灵江的小爪爪:“好,吃,你想吃什么都行,那我们先回神医谷,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连按歌终于知道烽火戏诸侯是怎么操蛋的操作了。
  灵江满意的拍拍他手背:“你去接他们,我回神医谷找严楚要寒香奇蛇的大脑袋,我记得他取了血之后没扔掉。”
  说完,灵江幻化成人,活络着拳头,满眼都是跃跃欲试,甚至控制不住的问道:“蛇肉怎么做好吃?椒盐爆炒姜辣醋溜?”
  殷成澜:“……”
  已经馋到了这种地步吗。
  刚刚他还有点怀疑,现在已经彻底没想法了。
  灵江迫不及待摸着他的脸:“你去接他们吧,我自己回去就行,我在神医谷等你。”
  他站起来,端起桌上的半碗酸汤饺子狼吞虎咽吃光,说走,转身就要走。
  殷成澜连忙抓住他的手,“这么想吃?几天都等不了?”
  灵江眼巴巴的看着他,把他的手往自己肚子上按了一下:“想吃,等不及了,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很馋,若是想吃的吃不到,夜里我都睡不着,十九,你快去快回,我在谷里等你。”
  殷成澜觉得他馋的都要冒绿光了,只好道:“我让人护送你回去,明早我去黎州,你回神医谷。”
  灵江点点头,坐回他身边,把桌上的空碗扔给连按歌:“给我再来一碗酸汤。”
  连按歌:“……”
  迟早胖成球。
  夜里灵江一心一意挂念着寒香奇蛇的味道,连被殷成澜按到床上扒光衣裳都没注意,殷成澜幽怨的亲吻他白皙的胸膛,不满的沉沉唤道:“灵江。”
  灵江这才回神,推开他坐起来:“我来,你躺下。”
  殷成澜:“……”
  不如继续神游天外吧。
  灵江亲了亲他的侧脸,一丝不苟的按照之前殷成澜睡他的步骤,把枕头垫到了他腰下。
  殷成澜哭笑不得,拉着他面对面侧躺下来,一本正经道:“明日我们都要赶路,折腾狠了我没法坐车,这样吧,我教你新姿势,既能让你痛快,又不会累着你。”
  灵江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便答应了。
  见他这么好说话,殷成澜激动又愧疚,庆幸又自责,心里天人交战,最后小腹里的火烧上脑子,瞬间就将所有的羞愧烧干净了。
  他拉过灵江的腿,让他侧着身子勾住自己的腰,然后面对面挺了进去。
  别想了,先睡再说。
  “嗯,轻点。”
  “疼?”
  “吃多了,肚子胀。”
  “……”
  翌日清晨,天方亮,小黄鸟就早早爬了起来,站在枕头上伸翅膀伸爪,摇摆着小屁股上刚长出来的几根羽毛,把殷成澜啄了起来。
  “我想了想……”灵江蹲在殷成澜脸边,淡黄色的鸟喙啄着他。
  殷成澜凝神看他。
  灵江道:“……我决定吃鱼香蛇块了。”
  殷成澜:“……”
  他真的是为了吃蛇肉回去的,一点都不用怀疑了。
  一行人在帝都城外兵分二路,按原计划,殷成澜前去黎州接睿思和他娘,灵江回神医谷吃蛇肉。
  殷成澜将连按歌留给灵江,让其沿路照应,自己带海东青与影卫上路。
  临行前,看着灵江迫不及待的表情,殷成澜心里一阵苦闷,又酸又涩的情绪堵在他喉头,让他勾起的唇角都极为勉强。
  明明恨不得每时每刻都粘在一起,却又不忍心看他可怜巴巴小馋鸟的模样。
  他用有限的生命陪他任性,让他浪费,和他分别。那一刻,深知自己命运的殷成澜才发现,他是多么喜爱灵江,那种感觉仿佛经过无数艰涩漫长的岁月,是在数不清的分别和遇见中酝酿的一坛浊酒——苦的让人心疼,却又爱不释口,饮下一杯,就再也忘不了了。
  好像感觉到殷成澜的情绪,灵江走到马车边,弯腰吻住车里的男人。
  灵江道:“我等你。”
  殷成澜道:“我爱你。”
  灵江:“我也爱你,记得给我带酸甜味的春花糕。”
  殷成澜:“……”
  连按歌跟着灵江上路,本以为内小谁会颐指气使,要吃这个要吃那个,谁知灵江目送殷成澜的马车渐行渐远,然后幻成原型,扑棱着小翅膀,说:“我等不及了,先飞一步,你路上追吧。”
  说完,虚影一晃,就飞上了天际。
  将大半个月的路程压到最短,灵江几乎没怎么休息的连续飞了六七日,在一天午后阳光正烈的时辰抵达了神医谷。
  入谷的守山石前,灵江刚幻成人形落地,就扶着石头吐了个昏天暗地,胃里抽疼的收缩,眼前光影一阵明暗,他连站都站,脚步虚软的靠着石头滑落到地。
  灵江蜷缩在地上,紧紧按着肚子,光洁的额头顿时布满冷汗,头顶明晃晃的太阳照着,他迷迷糊糊的心想,自己这是得什么病了。
  “公子?公子!”灵江听见有人叫他,是神医谷守关的人。
  幸好有人发现了他。
  灵江被神医谷的守卫急忙送到了谷主严楚的跟前,季玉山一看见他,惊慌的啊了一声,连忙帮忙把人抬进了卧房,然后去唤严楚。
  半刻钟后,严楚脸色诡异的从灵江脉上收回了手。
  “阿楚他到底怎么了?有事吗?”
  严楚挥手,弄了杯温水给灵江喂下。
  喝了水,灵江清醒了一些,低声说:“给我取骨。”
  严楚垂眼看他,半晌,才说:“取不了了,你有喜了。”
  他连类似“好像”“似乎”这种词都没用,语气里十分信任自己的医术。
  灵江迟钝的想了下他的意思,皱起眉,撑起身子,沉声说:“放什么狗屁,快点给我取骨,制作解药。”
  严楚道:“虽然男人生子我没见过,不过你的脉象和症状我是不会摸错的,你确实是有喜了。”
  “有、有喜?他?”一旁的季玉山呆若木鸡。
  灵江眉头紧锁,眼睛微微眯起,像猎鹰一样锐利的盯着严楚,他看了一会,没从严楚的脸上看出一丝玩笑的意味。
  他方才吐的虚脱,现在脑子里乱哄哄的,神经紧绷了七天,现在一时松了下来,只觉得疲惫极了,什么事都细想不了,木着一张脸,说:“有喜就有喜吧,给我取骨,怎么,有影响?”
  严楚拉住被吓到了的季玉山,安抚的摸着他的手:“有。有喜之人身子虚弱,连用药都极为小心翼翼,重一点都不成,更别说在你身上划一道口子,活生生截断一截骨头了,这么做的话,会很容易流产。”
  “流就流。”灵江道,谁知道这庸医说的有喜是个什么玩意,况且现在最重要的是取骨解毒,其余的事都放以后再说。
  严楚看了眼季玉山,眼里闪过一丝看不透的情绪,他抓紧季玉山的手,看着眼前满不在乎的青年,心里涌起强烈的妒意。
  若是男人真的可以有喜,即便如此骇人听闻,他都宁肯是发生在自己身上。
  严楚放慢了声音,收敛惯有的嘲讽神色,少见的认真下来,正色道:“你可以不在乎你的骨头,因为那是你的,你有权自己做决定,但是你肚子里的孩子,可能是只小小鸟,可能是个小孩子,他其中的一半血脉都来自殷阁主,殷阁主应当知晓孩子的存在,有权参与你做的、对腹中胎儿有害的决定。”
  “……”
  灵江楞楞的瞪着他:“等等,你说什么?”
  他按住腹部,神色迟疑的说:“我腹中是我和十九的小鸟鸟?”
  “也可能是小孩子。”严楚道。
  灵江伸手止住他的话,按了按眉心,他脸色苍白,带着深深的倦色,垂头思考起来。
  季玉山兢兢战战走到床边蹲下,握住灵江的手,一脸慈爱道:“生下来吧,如果你不想要,以后我就是孩子的爹。”
  灵江很想把他踹到一边去,什么不想要,给你你会孵蛋不,你会啄虫子不,会训鸟不,他家小鸟鸟的教育问题绝对不能耽误的。


第70章 佛火凤凰骨(十一)
  “要,为什么不要。”
  灵江直挺挺躺了回去; 修长的手指交错放在腹部; 看向严楚:“我现在要做什么?要不要喂我的鸟吃点东西?你觉得它喜欢吃什么?我去啄几条虫子来?”
  严楚道:“你不觉得惊骇吗?不好奇自己怎么会怀子?”
  灵江扯过被子角; 在身上比划比划,盖到了肚子上:“管球他为什么,有了就有了,不需要知道原因。”
  被子挡住了灵江平坦的小腹; 季玉山失落的站了起来; 严楚的目光在他脸上一闪而过,垂头整了整衣袖:“哦,那你歇着吧。”
  便拉起季玉山往外走。
  灵江又猛地坐了起来,起来之后才想起自己的肚子; 赶忙装模作样的捂住,说:“等等; 十九的毒怎么办?”
  严楚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他; 忽然弯了一下唇角; 恶意的说:“那就看你想要谁了。”
  总不能天底下的好事都让他占全了。
  灵江冷然道:“我都要。”
  严楚嗤笑了一下,拉住季玉山往外走。
  走到院子里,季玉山停下了脚步,将自己的袖子从他手里抽出来,然后握住严楚的手,不解的说:“阿楚; 我觉得此事还没到取一舍一的地步。”
  严楚不说话; 抱臂坐到院中的石桌边。
  季玉山绕到他面前; 蹲下,说:“殷阁主的毒离下一次发作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如果灵江在他毒发之前生下小小鸟,是不是就能取骨制药了?”
  严楚皮笑肉不笑的道:“十月怀胎,他怎么提前生?”
  季玉山啊了一声,眨了眨眼,他天生一副书生相,什么表情都写在脸上,闻言茫然了一下,又飞快回神,涨红了脸:“我忘了,我总觉得他一定会生出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小鸟崽子呢。”
  忧愁的叹口气:“那真的没办法了吗。”
  严楚见他眉头紧锁,满面愁苦,为别人忧心忡忡,严楚心里一酸,喉咙动了动,别开眼,说:“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季玉山眼里一喜,严楚对上他的视线,已经没有方才的阴阳怪气了,他低声说:“据我所知,飞禽的孕期很短,三两天到三两个月都有可能,如果毒发之前可以取骨,殷成澜的毒还能解。”
  季玉山笑道:“那就好。”他坐到严楚身边,将他眼前的碎发抚到耳后:“那你方才怎么不和灵江讲清楚,让他做这种选择,多痛苦。”
  严楚撇了下唇,他故意的,他看不得他过得好,尤其是当他看出季玉山眼里的羡慕之意时,严楚心里更不是滋味,要是他也能替季玉山生个孩子该多好,就可以和他光明正大在一起,不必担心有一日他不得不回去传宗接代,不必看他总是自责季家后继无人。
  “但准确时间我说不准,论起养鸟,殷成澜更胜一筹。”严楚冷淡道:“我是大夫,只会医人。”
  季玉山笑起来:“够了够了,我这就去告诉灵江,阿楚,你说将来要是我想要个义父来当,灵江会同意吗。”
  他不等严楚回答,就站起来往屋中快步走去:“我先告诉灵江这个好消息。”
  说完便迫不及待去了。
  身后,严楚看着他欢喜的背影,黯淡的垂下了眼。
  他总不能让他这么开怀,他的存在注定季玉山要和爹娘争吵不休,要断子绝孙。
  得知这个消息,灵江松了口气,小心翼翼从床上坐起来,要了纸笔,去信给殷成澜。
  天底下没人比殷十九更会养鸟,有他在自己身边,总会更安心些。
  他在纸上草草写了几个字,交给季玉山用谷中的信鸟行信,又想到什么,说:“不要告诉十九关于我身上椎骨的事。”
  季玉山点头:“我也会叮嘱阿楚的。”
  十日后,在黎州到帝都的官道上,殷成澜收到了灵江的飞鸟传书。
  信上只有寥寥几个字,每个字却都犹如惊雷,把殷成澜从头劈到脚,劈的他险些魂飞魄散——速回,我怀蛋了,是你的蛋,严楚说的。
  薄薄的信纸被他捏的簌簌作响,殷成澜的眼睛瞪大,盯着那几个字,目光像是要在上面烧出几个洞来。同乘的马车里,睿思和他娘亲司慕诗见他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司慕诗犹豫的询问道:“爷,出什么事了?”
  殷成澜喃喃:“他说……”
  一开口,声音哑的像铁锈,喉咙干的发疼,殷成澜的发现自己的手有点抖,将书信塞入怀里,用力深深几个呼吸,这才勉强将自己被惊雷劈散了的神志拢了回来,艰难的看向马车里的母子:“我需要回去一趟。”
  他提声向窗外命令道:“去神医谷,立刻改道!”
  马车外发出车轮骤停的摩擦声,马儿调转方向飞快的奔跑起来。
  睿思和他娘亲面面相窥,不知道殷成澜是怎么了,睿思见他神色慌张眼里凌乱,就双手合十在胸前,念了句佛号,小声道:“义父,我给您念静心经吧。”
  他还记得义父的不能大喜大怒。
  殷成澜狠闭了一下眼,指甲掐进手心,甚至重重咬了下舌尖,惊惶的神志才清醒了一点,他按住左胸口,强撑着静默了片刻,才又道:“抱歉,我没事。”
  对睿思道:“我让人送你们去长安寺,你们待在那里才能继续下一步计划。”
  他笑了笑,笑的不怎么好看:“等我处理完我的事,就去长安寺寻你们,”
  女人见他心思已经不知道飞到那里去了,想问,殷成澜又没有说的意思,只好点头应下。
  殷成澜立刻将现有人手分成两队,自己身边只留了一个,连马车都顾不上再去寻,令影卫背起自己,简单和司慕诗和睿思点头告别,让影卫施起轻功带自己朝神医谷的方向奔去。
  马车里,女人望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
  睿思拉住他娘亲的手:“娘亲不高兴?”
  司慕诗摇摇头:“你义父这两年变了许多……不知道是谁让他变了。”
  神医谷里,将殷成澜吓得快魂飞魄散的小黄鸟正煞有其事的在床上养胎,他仰面躺在枕头上,呆毛铺在脑后,两根小鸟爪伸的无比笔直,小翅膀下面压着一截被子角,小黑眼瞅着屋顶,表情很是严肃。
  连按歌追至神医谷时,已经是三日以后了,气都顾不上喘匀,一到谷中就叫道:“死鹌鹑,你、你蛇肉吃完了没,给你爷爷我留点,不枉、枉我没日没夜的追你。”
  灵江扭过小脑袋,看着扶门喘气的大总管,小翅膀抬了一下,冷情冷性的说:“大总管,给我倒杯水,然后去看看厨房的醋溜酸笋、酸枣糕、香酥果、江南米酒羹做好了没,做好了,给我端进来,我该用膳了。”
  连按歌快要气死,大步走进去说:“哎,醒醒,真把自己当太子妃了。”
  灵江慢条斯理的撩开被子,露出毛茸茸的肚皮,端的是雍容华贵的语气说:“鸟凭蛋贵,我要给你的太子爷开枝散叶了。”
  连按歌:“……”
  连按歌捏住他的小翅膀,左右看了看:“你又演哪处?爷都没几天了,你不去陪着爷,在这犯什么神经呢。”
  灵江盘爪爪坐起来,用小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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