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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周-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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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正年纪已过花甲,行医数十年,也算得上一代圣手,他朝许博渊拱手,“世子,我等……我等才疏学浅,实在……”
许博渊站了起来,直接打断了院正的话,大步迈出门外,“备马,去琊晏阁。”
下人们先是一愣,随后忙去准备。
郡主出事,世子这个时候要去琊晏阁,莫不是要去追究琊晏阁的责任?毕竟郡主是在从那里回王府的路上出事的,世子要寻琊晏阁的晦气,也算是有理有据。
此时天不过微微亮,守门的小厮在打盹中被人推醒,醒来就看到世子一脸黑气站在面前,差点没吓晕过去,忙哆哆嗦嗦挪开了门栓。
许博渊刚迈出门槛,就看到了坐在石狮子脚下缩成一团的应周。
那一瞬间,他很难描述自己的感受。
在这个时候去琊晏阁,其实正是去找应周,只因为他想起了昨晚应周那一句“我能帮她”。
应周还穿着昨夜的衣服,可能是因为没有梳洗,样子有些狼狈,脸上的血迹倒是擦干净了,但衣服有点脏,头发也有点乱。他蜷着腿抱膝,半个身体依靠在镇门石狮脚下,睡得不甚安稳,微微拧着眉心,这样的形容和姿态让他看起来有些脆弱。
但依旧很美,美得不真实。
清晨的曦光打在他脸上,在乌黑的头发上映出金色的光点,半张脸裸|露在这晨光之下模糊了轮廓看不真切,另朝着许博渊的半张脸却浸透了夏夜的露水,带着些许冷意,连睫毛都因为水汽而根根分明。大街上渐起的喧哗没有吵醒他,川流的人群、平整的街道、东升的旭日,都沦为背景,他好像被单独从世界中剥离了出去,与周遭一切格格不入,看起来如同梦境泡影般虚幻易碎——
仿佛只要你伸出手去,就会戳破。
作者有话要说: 天下第一美的傻周,靠脸征服世界
我跟你们说,我家网炸了……(嚎啕大哭)
第11章 第十一章
一只绒白毛团从应周怀里探出脑袋,前爪搭在应周手臂上,对着许博渊龇牙咧嘴地叫了起来。
许博渊觉得这团毛球可能是想通过叫声威慑他,然而以毛团的声量和体型,这威慑听起来就跟撒娇似的,除了把他的主人叫醒以外,没什么用。
应周的手按在毛团的头顶上搓了两下,迷迷糊糊睁开了眼,轻声道:“嗯?天亮了……?”
小白挣脱他的手,朝着许博渊的方向叫个不停,应周这才迟钝地扭过脸去,看到许博渊的瞬间,墨瞳底下睡意顷刻褪了干净。
他以一个不算太好看的姿势从地上爬起来,两三步窜到许博渊眼前,脱口道:“许姑娘怎么样了?”
许博渊盯着他看了半晌,目光深沉也看不出来在想什么。应周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正准备再说点什么,许博渊突然转身,丢下一句“跟我过来”,大步走了。
应周在原地眨了眨眼,就见原来跟在许博渊身后的下人们面面相觑,颇有默契地齐齐退开,给应周让出了路来。见应周站着没动,其中一名门童大着胆子上前道:“公子,世子请您进去。”
“哦……”应周这才把小白掂了掂,举步跟了上去。
昱王府占地不小,正是夏末枝叶茂密之时,重影叠叠,还带着露水,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厅堂,又过水榭,进入花园后的一座别致小院。
许博渊在许婧鸾闺房前停下脚步,待应周在后头匆匆跟上走至身旁,他没有回头,沉声问道:“阿鸾她……你有办法治好她么?”
恰好有侍女端着木盆出来,里头的水红到发黑,房门一开一关,血腥味扑面而来。
应周没想到情况会如此严重。
他虽有紫玉环,却不知紫玉环对诅咒管不管用,若不管用,就必须去找那下咒之人,也不知许婧鸾还能撑多久,因而心中其实没几分把握。
但他侧头时,见与他距离不过一步的许博渊眉头紧蹙,因为一夜没睡,他的眼底乌青,眼中满满担忧与疲惫之色。与昨晚初见时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完全不同,他的语气很软,听起来像是恳求。
应周突然有些不忍。
若是紫玉环不行,他想,大不了就舍弃这具肉身,再回仙界寻其他法宝试试罢!
——他堂堂不周山君,总不至于连个小小的诅咒都治不好才是。
于是他轻拍了拍许博渊的肩膀,“放心。先让里面的人都出来罢。”
许婧鸾的情况确实不好,侍女们出去后没人给她擦脸,血便源源不断地从嘴角溢出,顺着脸侧滴落在床单上。
若非亲眼所见,应周实在无法想象凡人这样一具渺小的身躯中,竟然能吐出这么多血来。
就连小白也因为这股浓重的血腥味远远跳开,蹲在了外间的窗棂案上。
应周忍着胃里的不适坐在了床边。
许博渊在两步开外的地方,就见应周既不号脉,也不看诊,却从袖中掏出了一枚通体洁白的玉环来,上头拴着朱红色的绳,绕在玉身上,白与红相对比,更显得玉质白璧无瑕。
仙人们的法宝除了与生俱来的本命法宝,剩下大多是自己动手制成。为了法力更更好地储存,通常会寻找天地之间的灵物来做载体,譬如陨铁、玉石、宝珠等,材料的质地越好,制成的法宝品质也越高。那些对凡人们来说可遇不可求的宝物,对仙人们来说,简单如探囊取物。
就譬如这一枚小小玉环,应周不会觉得它有多珍奇,然以许博渊来看,这乃是一枚当世难求的好玉。他出身皇室,从小见过的宝物举不胜举,却从未见过能有任何一块玉,能与应周手中这一块相提并论。就凭这枚玉环,足以为应周从琊晏阁赎身,许博渊不明白,应周为什么要待在那种地方。
应周取出玉环后,将玉环举到了许婧鸾胸口正上方,缓缓松开了手。
许博渊本以为玉环会摔在许婧鸾身上,却见那玉环突然闪烁了两下,竟然漂浮在了空中!他瞳孔一缩,玉环闪烁地越来越快,浮在空中,如同一方磨盘,缓缓旋转了起来。
“你……”
许博渊看着那玉环,半晌才发出这一个音来。
应周却松了一口气,因为紫玉环开始发光后,许婧鸾嘴角的黑血停止了流动,像被镇压了回去,许博渊恍惚中似乎看到那血倒退着,回到了许婧鸾的口中。
应周指着许婧鸾身侧,问:“你能看到吗?”
许博渊一愣,“什么?”
“黑气。”
许婧鸾周身萦绕着一股浓郁的黑气,挥之不去,其中隐隐散发着一点零星的妖气,应周没有接触过诅咒这种法术,也不能确定究竟是不是。
许博渊看着应周所指的地方,又瞥过应周一脸诚恳的表情,沉默半晌,道:“看不到。”
“哦。”应周点了点头,收回了手。
许博渊迟疑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嗯?这是紫玉环,”应周道,“能治百病,且先试试。”
一块玉环,如何治病?
若是从前,许博渊定会立刻痛斥应周装神弄鬼,但见此刻紫玉环就在他面前华光溢彩,当空旋转,又想起昨夜那头白虎,人生头一次,对从来不信的鬼神之说产生了一点动摇。
两个人一坐一站,许博渊不再询问,应周便也不做声,目光锁在紫玉环上。许婧鸾停止吐血后,整个人的状况看起来好了许多,除了脸上惨白没什么血色外,呼吸平缓,就像睡着了一般。应周想起昨夜许婧鸾递来的方帕,便拿起床头打湿的布巾,为她把脸上残余的血迹轻轻拭去。
许博渊站在离床几步的地方,应周坐在床尾,从许博渊的角度看过去,恰好能看到应周的侧脸。
饱满利落的天庭,纤长的睫毛交错覆盖在一双深瞳之上,在眼底投下一片剪影,整个眼尾分明是下垂的,眼角却有一点向上翘起的弧度,就是这一点弧度,使得这双眼即使是不笑的时候也带着温柔惬意的笑意;他的鼻梁不算特别高,鼻翼小巧,五官没有攻击性,看起来十分舒服;那双唇不点而红,不是胭脂红,是自然无比的水红色,有点像半熟时的樱桃,又带着点荷花瓣的粉色,唇形饱满,与天庭、鼻梁组成了完美的曲线,就如方才那枚玉佩一般,轻轻一瞥,满眼惊艳。饶是许博渊阅人无数,见惯了世间绝色,也必须承认,这人长得实在是好,比眉清目秀多了一分精致,又比美艳妖娆多了一分出尘,糅合在一起,是最恰恰好的分寸,若是女子,定担得起一句倾国倾城,幸亏是个男人。
紫玉环在半空中转了约莫小半个时辰,终于停止了发光,应周伸手接过,许博渊上前一步问:“阿鸾如何?”
应周仔细查看许婧鸾周身,方才环绕着她的黑气散去了不少,但仍有那么一股,绕住了许婧鸾的脖颈,像一个项圈,应周指着那处,“诅咒尚未完全破解,看来还是必须找到下咒之人才行。”
“……诅咒?”
应周点了点头,“其实我也不太明白这些……”
他本来想说,不如再去琊晏阁问一问竹澜,他懂得比较多,但话至嘴边又想到,就像他没有告诉竹澜许博渊是龙子一样,擅自告诉凡人竹澜的妖怪身份也不太合适,遂又把话咽了回去,改口道:“有些妖怪擅用此法,以生灵祭献,诅咒他人,这类法术比较恶毒,寻常妖怪也不会轻易使用。恐怕是有妖怪想要对付你,这次没得手,也许还会有下一次。”
许博渊的表情有些复杂,前一刻他刚对鬼神之说产生了一点怀疑,下一刻就从应周口中听到了“妖怪”二字,他的第一反应是却不是“啊,这世上果然有妖怪!”,而是“我可能听错了”;等他把应周的话过了一遍脑子,确认自己没有幻听,第二反应则是,这个人在装神弄鬼,说不定是个江湖骗子;可是他看着应周的脸,反驳的话到嘴边了竟然说不出来,最后最姗姗来迟的第三个反应终于通上了一点关窍,他想,如果这世界上真的妖怪有的话,眼前这人……
大概是狐狸精变得罢——
他在三个反应中挣扎半晌,表情变幻莫测,最终尘埃落定成了一句:“你到底是什么人?”
应周这才想起他似乎还未自报家门,真是失礼,于是半侧过身认真道:“我叫应周,应承之应,不周之周。”
南灵总是嫌弃他这名字取得太随意,念出来一点山君的威严也无,应周自己倒是觉得很好。应造化,承山灵,居于不周,简单两个字之间,便包含了他身为不周山君的一切。
应周,这两个字在许博渊舌尖滚了一圈。
他不是竹澜,听到“不周”不会立刻想到万里不周山,只是觉得寻常人若说周字,大都会用周全、周道之类的词,听起来也好听一些,偏眼前的人要说“不周”——不周,非圆,怎么听都不太吉利。
“你方才说,有妖怪要对我下手?”
“是,”应周点点头,在心中组织了一下措辞,正准备将许博渊身负龙气,是人间金龙屏障修复的关窍一事好好解释一遍。
然而猝不及防的“咕噜”声打断了他。
许博渊的表情凝滞了一瞬,应周的耳朵腾得红了。
两人本在对视,应周的表情还是端着的,因他方才特意酝酿出了一种要说大事的气氛来,这会儿那股集结在丹田里的气还没来得及散开,然而眼底闪过的窘迫出卖了他,隐隐从黑发中露出一点的耳朵尖已经红了。
说真的,他张着唇欲言又止的样子在许博渊看来是有些傻的,把他身上清风明月的出尘气质碾碎了大半,但不得不说,还是很好看,而且这种沾上了烟火气息的好看,让他看起来有几分可爱。
许博渊不动声色地掐了掐负在身后的手心,“饿了?”
“唔,”应周抬手揉了揉肚子,心想紫玉环能治天下百病,不知道能不能把他这一饿肚子就叫的毛病也治好,好歹他也是个神仙,动不动就肚子叫实在很丢人啊——
他朝许博渊讪讪一笑,道:“是有点……”
许博渊看了一眼床上仍在昏迷但呼吸平缓的许婧鸾,确定她已经不再吐血,才道:“先用早膳罢。”
许婧鸾嗜甜,许博渊便特地请了南方来的的厨子。其实许博渊自己是不大喜欢甜口的,但他愿意在这种小事上尽可能迁就许婧鸾,因而昱王府中的膳食总是偏甜。
早膳摆在了许婧鸾院子的小花厅里,一张四人圆桌边两人对坐,正中间的大碗里盛着莲子百合粥,另有山药竹荪卷、蟹黄豆腐、蜜渍糖藕、酒腌兔肉、冰片黄瓜围了一圈。
应周如今已经习惯了用筷,吃起饭来风卷残云,不一会已经添了第二碗粥。许博渊本想借着吃饭的时机继续方才的话题,但就应周这吃饭的架势,他竟然完全插不上话。
倒不是不能打断他,而是应周的表情实在太过投入,仿佛眼里只剩下了这一桌的菜,又仿佛这些食物是什么了不得的珍宝一般,你看他动作很快,却很虔诚,看着食物时的表情朝圣似的,那双眼睛一直亮着,许博渊从中看出了诚恳的赞叹,竟然没舍得打断他。
托应周的福,平日都是一碗粥点到为止的许博渊,莫名觉得这一桌偏甜口的早膳味道似乎比以前好了一点,破天荒也再添了一碗——可能是昨晚确实累了,也可能是因为许婧鸾转好后心中巨石落地,又可能是应周脸颊鼓起咀嚼食物的样子,竟然有几分秀色可餐。
眼见应周恋恋不舍咽下最后一勺蟹黄豆腐,许博渊终于找到机会开口,然而一开口,却说出了自己也没想到的一句话来:“若是没吃饱,我让他们再送一些来。”
说完之后他自己倒是先愣了愣,然而很快又恢复了冷漠的表情,面无表情地想,虽然应周是琊晏阁那种地方的人,但只要他能治好许婧鸾,别说一顿早膳,就算是要昱王府供他一辈子也是应该的。
应周看着一桌空盘目露挣扎,半晌后艰难却坚定地摇了摇头,矜持道:“不用了。”
许博渊以为他是吃撑了,毕竟桌上这些东西足有四个人的分量,许博渊勉强吃了一个半,应周一个人吃了两个半,殊不知应周心里想的却是:这昱王府的饭菜也太好吃了罢,好想留下来再吃一顿午饭啊!不行不行,不能再吃了,万一他觉得我是个饭桶,不愿意留我再吃午饭怎么办?为了长远计,早饭就到此为止罢!
侍女们端来竹叶水伺候漱口,这些事情应周倒是在琊晏阁里学会了,做起来还挺像一回事,动作优雅像个养尊处优的富家小少爷。
漱口后净手,侍女递上节巾,应周正在擦手,突然外头跌跌撞撞跑进来一名侍女,虽然换了红裙,但应周还是一眼认出,这就是昨晚跟在许婧鸾身后的那名绿衣小厮。
那绿衣小厮……哦不,红裙侍女闯进花厅,满脸泪水,一边跑一边喊,“不好了,世子!不好了!”
应周顿时意识到事情恐怕不妙,果然就见她噗通一声跪在了许博渊面前,额头直接撞了地,从声音到身体都抖成了筛糠:“郡主她……郡主她没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必须先把饭吃了,不然下一章傻周就该饿晕了……
第12章 第十二章
花厅与许婧鸾的闺房不过几十步路,应周进去时,里头的侍女已经跪了一地,都在低声抽噎。许博渊大步走得很稳,可是应周看到他衣袖下骨节分明的手紧握成拳,在颤抖。
他在许婧鸾床前立住,手臂绷紧了几次都没能抬起来。
凡间多有生离死别,应周在话本子中看了许多,遇到写得好的,透过文字传出的悲哀如有实质,能让他感慨许久。但或许是因为神仙的寿命太过漫长,长到他对生死并没有多少执念,所以也只是感慨罢了,与他偶尔会感慨不周山为什么那么冷,南灵的琴声为什么那么难听没有多少分别。
但此刻他站在许博渊身后,看他宽阔的肩膀僵硬着,身上还穿着昨晚那件黑色劲装,周围的哭声绞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将一股浓烈的哀伤螺旋至许博渊挺拔的背影上,透过他们之间所隔的空气感染了他,应周抬手按住了胸口,他第一次,活了两千年,第一次,有些难过。
“许博渊……”
应周轻声唤道。
这一声穿过十几名侍女的哭声,仿佛唤醒了许博渊的神智,他飞速地探出手,在许婧鸾的脖颈上一按。只是一瞬间而已,应周看到许博渊本来还能撑着的身体徒然垮了下来,他跪在了床边,手改为抓,狠狠握住了许婧鸾纤细的手腕,
“阿鸾……”
许博渊发出一声困兽般地呢喃,扣着许婧鸾的手背上青筋暴起,骨节分明而僵硬,随即他的身体颤抖起来,以肉眼可见的幅度——
从应周的角度看不见他的脸,但应周想,许博渊应该是哭了。
紫玉环在他的衣袖里,应周勾住红绳将它拉了出来,挂在食指上的玉环依旧洁白无瑕,在晨曦中散发着细腻温婉的微光。应周的目光落在玉环上许久,其实他已经有了决定,只是……好罢,没有什么好只是的,就这么做罢,明年多送几两茶叶给南灵赔罪也就是了。
“啪”得一声脆响,在低婉沉重的哭声中分外清晰,侍女们闻声转头,就见地上碎了一地的玉石碎片,应周蹲在那里翻翻捡捡,最终挑出了一块形状圆润一些的,在指间滚了两圈后他起身至床边,在一地惊愕的目光中拍了拍许博渊的肩膀,“许博渊。”
许博渊的眼睛果然是红的,只是没有泪水,他看着应周的目光有些呆滞,应周蹲下身来,想将碎片递给他,然而许博渊眼底突然一寒,握成拳的手毫无预兆击中了应周肩膀!
“滚。”
这个字像是从咬紧的牙缝中挤出来的一样,破碎扭曲,却透露着巨大的无可承载的悲哀。
应周跌坐在地上,额头立刻就渗出了冷汗,疼得倒抽几口冷气。
手中紫玉环碎片落地,随着几声清脆响声,恰好停在了许博渊脚边。
许博渊的目光落在那小小一块的莹白上,有些恍惚,这块绝世宝玉碎得如此随意,就像许婧鸾一样,分明几个时辰前还在他面前活蹦乱跳,几个时辰后,已经只剩下一具停止了心跳和脉搏,逐渐冷却的身躯。
“她……”应周按住左边肩膀,艰难地从地上坐起来,“把玉放在她嘴里,还有救……”
许博渊垂头看着那块碎片,表情僵硬,仿佛没有听见。
紫玉环碎开后里头蕴藏的仙力失去载体也会很快消散,若不赶紧注入许婧鸾体内这玉就白摔了。应周见他没反应,只能自己手脚并用,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从地上爬起来,捞起那碎片,忍着肩头痛楚,一手掐许婧鸾下颚,另一手将碎片推进去,抵在了她的舌尖上。
应周不懂凡人号脉那一套,只能伸手去探许婧鸾鼻息,几息之后,他感到一股热气扑打在他的指背上,十分微弱,几乎难以察觉,但第二下,第三下……确实存在。
虽然许婧鸾脖子上那一圈黑气还是没有消失,但至少争取到了一点时间,应周松出一口气,扭头对许博渊道:“有呼吸了。”
。
端康郡主一死一活,昱王府上下可以用鸡飞狗跳来形容。
太医们挨个过来诊脉,然后挨个目瞪口呆——已经断了一次气的人,莫名就活了,不可思议。方才还啼哭不止的侍女们这会儿似乎又找到了活下去的人生目标,走起路来都带风。
应周本来站在床边,然人来人往的多了,又觉得自己碍事,于是站到了小白蹲着的窗棂旁,与白猫瓜分了这一个僻静的角落。小白跳进他的怀抱里,一只前爪搭在他的肩头“喵”了两声,应周用没受伤的手抱着他,低头笑了笑,“没事,不用担心。”
他这具身体说脆弱似乎很脆弱,与凡人没什么不一样,然而说坚固也坚固,从几百丈的高空摔下来也没摔碎,如今不过挨了许博渊一拳,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大事,也就是皮肉有点痛罢了。
许婧鸾虽然有了脉搏与心跳,但仍然昏睡不醒,太医们依旧看不出个子丑寅卯,除了反复确认许婧鸾死而复生这个事实外,束手无策。索性这个时候许博渊已经从方才的打击中冷静下来,他穿过满屋子混乱的人群,将视线锁定在窝在角落里的应周身上。
应周被他击伤的手臂垂在身旁,怀里抱着一团白色毛球,单薄的身躯依靠在窗台上,窗纸中透进来的一点微光打在他背上,将他整个人都柔和了开去,有点模糊——又是那种泡沫幻影般的感觉,周围熙熙攘攘,只有他孑然独立,好像与这个世界毫无瓜葛。许博渊竟然有些不敢眨眼,仿佛只要有一瞬间没有看着,这个人就会从眼前消失。
那一刻其实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什么也没有来得及想,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走至了应周跟前。
说点什么罢,他想,于是一句“谢谢”就顺理成章地出口了。
应周还没有什么反应,怀中小白突然一步跃下挡在了二人之间,朝着许博渊炸起白毛,龇着牙叫了起来。与平日里细细软软的猫叫声不同,此刻他的叫声更像是某种凶狠的猛兽,许博渊一愣,无端想到了昨夜那只通体雪白的虎。
“小白,”应周冲许博渊歉意地笑了笑,俯身捞起地上的毛球,白皙纤直的手指在毛球耳朵上掐了两下,低声道:“他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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