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机械记录史-第9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李洛站在亲属等候区。
　　他把胸口的花撕下来，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中。李简月在视频通讯中的脸色苍白，脸颊泛着不正常的高烧的红色：“小洛。”
　　“我在。”
　　他不允许自己声音发抖。
　　“我熬不过今晚了，小洛。岱水是李卿疏自己的实验错误，李家人的基因活不过这种病毒。你自己以后…照顾好自己。”
　　“好。你不要说话了。你不会出事的。”
　　李简月咳得氧气面罩里都是血，“少胡说了。照顾好李思，他对你很好。我的遗产会由律师交代你。我要求你不要把我葬在李卿疏旁边。把我和妈葬在一起。”
　　李卿疏给了她一条命，还给他李简月死而无憾。
　　“好。”李洛用力闭了闭眼睛。把所有的情感都咬碎吞了下去，咬得满口鲜血淋漓。
　　“对不起啊小洛…要留你一个人…”医生冲进来，把李简月再次关进传染病观测室。李洛在心里告诫自己，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李简月需要他。
　　李洛已有两年未见李简月，再见面既是生离死别。他靠着墙壁缓慢地滑了下去，两分钟后，他站了起来，走到观测室外缓慢等待医生的审判。
　　李斯特冲到医院的时候是深夜十二点半。他花了一些一些时间从佐藤的派对上脱身，处理好一切。他在安静的、昏暗的走廊里找到坐在等候区里神色冷淡的李洛。他能感觉到李洛表面之下绷住的撕心裂肺，就好像他为了维持住这个表面而掐死了内心痛苦的自己。岱水病毒变种，李卿疏拿自己的血液样本做实验，普通人类死亡率60％，李氏死亡率99。87％。他走上前，坐在一旁，牵住李洛的手：“简月不会有事的。你还有我。”
　　他又重复了一遍，好像在确认李洛有没有听到：“你还有我。”
　　李洛把头沉重地砸在了李思的肩上。李思掐紧了他的手。
　　凌晨三点17分，李简月病亡，享年36岁。
　　马克·马里兰接管军部。用艾丽西亚的话说，把李简月的勋章挂在指挥中心，都比他更有震慑力。
　　作者有话要说：
　　歌词来源于　Lost　Stars　…　　Adam　Levine
　　当然唱的不是原版，时间过了那么久肯定有变
　　本文和这首歌的电影没关系
　　仅仅是歌词
　　李简月到死都不知道她的两个弟弟在一起。
　　但她知道李洛是双性恋。
　　不过实际上李洛是泛性恋，就是什么性别他都会喜欢。
　　虽然李思的自我认知，他人认知和社会性别定位都是男性，李卿疏制作的也是按照人类男性来制作，即可以在人类社会的定义里定义他为男性。
　　但他毕竟不是人类，本文设定的是，机械人的性别从生物意义上来说只有“机械人”这一性别，机械人社会定义是没有绝对的性别的。
　　以下是回答长佩里一位读者关于二人关系是否能以性向为定的问题，这是我的回复：
　　从本质上来说，机器人是高等硅基智能生命，机械人超过50％为硅基生命，剩下的是碳基生命（这是设定）。机械人和机器人都有思维，逻辑，繁衍能力（尽管方式不同），社会构造，理论上来说，是比人类高级非常多的生命，和物体（纯机械）是有很大区别的。
　　它们的遗传信息不是DNA双螺旋，但是是以别种形式传递遗传信息。以现代科学（即公元2017年）定义，不传递DNA双螺旋的都不是生命，但这全部都是在碳基的范围内，机械人/机器人不在这个范围内。
　　而且本文的一段主要剧情就是机械人为了自己的正当的人类社会里的权益（机械人人权立法）而奋斗。
　　所以生物角度来说你可以把他们当做人类，而我们就是猴子大猩猩。猴子用极其残忍的科技奴役着人类，人类只求在猴子社会里拥有一点点合理的权益。所以乔治觉得李斯特很恶心。他觉得李斯特就是一个爱上血腥统治者（猴子）的人类，但这只是乔治残破的灵魂带给他的理解力和感受而已。他不能，也不愿意（这个是重点）去理解人类。他代表了机械人社会里一种普遍现象。
　　李斯特这些年一步步给自己构筑了一个灵魂，他能感受到人性的美，复杂和温暖。他了解压迫者，才能在充斥着压迫机械人灵魂的人类社会里带领机械人走出一条路来。
　　而吸引李洛的就是这样一颗灵魂，李洛看得到两个种族和平相处的可能性，但他做不到。
　　性向方面，就像我之前说的，李斯特在人类社会里是男性（他选择在李洛面前不展现自己更硅基智能生命的一方面），机械人社会本身没有特别的性别（而这是由于人类的残暴统治造成的，后文会讲）。从李斯特的角度，人类社会里，李洛可以接受男人，他是双性恋；机械人社会里，李洛接受了除了男女之外的其他类型，是泛性恋。
　　所以这两人的关系首先是灵魂的吸引，然后性方面李洛恰巧可以接受一个在人类社会里是男性的“人”，而机械人没有大众性取向，李斯特喜欢李洛，他的取向就是李洛；爱丽和佐藤互相喜欢，他们的取向就是对方。
　　也可以理解成李洛在接受李思后性向就变成了李思。
　　虽然他俩跨种族恋爱本身很不走寻常路，但是各方面都非常和谐，所以其实他俩的关系里性向不是那么重要。


第18章　18。1&18。2
　　“桃司。”
　　它又重负了一遍这个词。“渡边桃司。”
　　“没有渡边。桃司。”
　　“是。”它微微鞠躬。
　　它觉得自己是有记忆的，它从哪儿来，如何长大，为什么在现在这个地方，做着什么样的事情。它知道得一清二楚。
　　“你可以。。。把这里当做你出生的地方。你脑内的记忆是我们完整编写的，你不应该感到任何人类社会中的不适。”中年学者在他身后，背着手。它好奇地四处观望，然后摸了摸一排白色衣柜里的东西。它回头观望中年学者和学者周围的人类　—　衣冠整整，它问：“先生，我可以穿吗？”
　　它手上是一件深灰色的男士和服。学者说：“自便。告诉我你为什么想穿衣服。”
　　“这是在向您学习。”机械人又一次微微鞠躬，“而且…在这些目光中我会感到不舒服。”
　　学者挑了挑眉毛：“令人惊讶。。。伊诺伊特III号竟然有如此高等的感知能力！”
　　机械人穿上和服，在镜子面前转了一个圈。
　　“我们给它灌输了人类社会方方面面的信息，”学者身边的研究员说道，“它的学习速度非常快，成年人的智商只需要5天。虽然人类社会兼容测评还没有通过，但已经可以投入作业。”
　　“等级限定是多少？”
　　“现在是2。0。”
　　“调到最高，然后进行战力测试。场内3800台8。0，给我计时。”
　　桃司站在广阔的机械人仓库前，感到想和同类们聚在一起的冲动。聚在一起干什么呢？它也不知道，正如它不知道为什么在人面前赤身裸｀体会让它感到不适一样。它想和它们待在一起，但也感受到它们并不是完完全全一样的。型号不一样。它收到了命令：“损毁3800台达米尔II型8。0机械人。”
　　达米尔II型，为了杀戮而改装的机型，因为造价，甚至连生殖系统都没有，神经元被大量损坏，纯粹的枪炮。
　　它迟疑了：“。。为什么？”
　　“执行命令。”
　　“是。”
　　不需要花太多时间。0。27秒，高温使它的整只右手到手腕都烧灼成碳灰，钢筋电缆□□。好疼。
　　修复的技术来自机械管理会的专利修理程序，重新修复后它看着自己完好如初的右手，动了动指节，咯吱作响，刻入骨髓的感官痛觉好像还在徘徊。
　　它因为出色的执行能力和计算能力而逐渐接管机械人生产及辅助人脑机械融合项目的程序编写。它很喜欢这份工作，它觉得有意义。空余时间，它喜欢上网看猫咪视频，听歌，看电影，讲十年战争，讲爱情，悬疑，惊悚，人类的故事。它喜欢看猫咪直播，它会打字了，人类语，一点点和up主交流，“有你的支持我感到太幸福了！”它盯着up主的回复思考了许久：幸福？它看到了频繁出现在新闻里的新机械军，它第一次对一个机械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领导者是一位和自己一样的机型…原来它有同类。
　　原来他还可以活成另外一种样子。
　　有一段时间，他觉得研究所里的人对他的态度有些奇怪。有的人给他带了一些猫形状的玩偶，有人走路都避着他。有一位和他关系很好的研究员，在一次例行检查后，关上了修理室的门，抱住他，然后把舌头伸进了他的嘴里。桃司知道自己日裔血统占60％多，脸颊线条瘦长，长眉，卧蚕，深眼窝，西方血统有些明显但少年感重，出挑的混血长相。桃司打开了扫描系统，观测人类的反应，把研究员吻得气喘吁吁，“告诉我最近发生了什么，”他摸了摸对方的下‘身，“如果你想要更多的话。”
　　说这话的时候，他在心里把自己吊死又鞭尸了无数次。
　　“重新格式化。”研究员意乱情迷，“然后…做伊诺伊特III号生理测试。”
　　该死。他在心里说，迅速把自己的记忆备份储存在研究所后台里。
　　“谢谢你，不过我想，史密斯教授会很乐意看到他的学生做出违反规则的事情。”桃司指了指监控系统。“你最好离开，在我把视频发送给他之前。”
　　“你觉得我会害怕吗？”研究员没有停下动作。
　　绑在手术台上时，他牢牢记住了那张在钢化玻璃窗后审视的面孔，仿佛一位看着即将送命的白老鼠的教授的表情。他的手腕里有那块等级压制芯片，他有287份不同的记忆，每一份记忆里，他都有被虚构的前半生和活在实验室里的后半生，其中172次死于机械人生理极限的测试，28次死于等级压制下的战力测试。他的碳组成部分被一次次重构，硅基的大脑牢牢刻印下每一次死亡体验。穿白大褂的身影，加密云盘内的记忆，他觉得自己是一片被撕碎又粘起来的树叶，他还没有体验过电影里五彩斑斓、林林总总的世界，就学会了恨和恐惧；他还不知道夜晚的月亮很美，他以为一根蜡烛就是太阳，即使这蜡油滴在他身上。他想最快捷的办法，他可以用电波仿造监护人的心电波，取出那块扼住他命运的芯片，保证芯片不会发现异常，在就地杀死这里所有的人类，他就可以自由了。
　　但即使自由，他也什么目的都没有，什么事都不想做。
　　他第一次被奖励是长官开始介入实验室的运作的时候。“我非常满意你的能力，桃司。这样，我给你更多的自由，我要你开始接手实验室和工厂。下载一套模拟人格，然后开始和人类接触，你的任务需要这种能力，明白？”
　　“是。”
　　新机械历329年圣诞夜，他已经拥有了自由出入的权利。外面的世界正在爆发人类暴动，反机械人权利法案的□□示威者正在特华纳楼门口开枪攻击防暴警察，他非常好奇，一眼扫描过去，看到了新机械军的那台伊诺伊特III型。
　　同类！低下头，装的温顺些。他跟在暴动的人群后面，那台伊诺伊特III型居然没有等级限制！而且只使用了8。0级，他随手凶狠地抓住一个研究人员，问：“李洛在哪里？”
　　桃司觉得这个名字非常耳熟。机械管理会李洛，他想起来了，他使用的80％的修理产品和技术来源于机械管理会，专利发明团队的一作。他们好像很熟，过了不久，伊诺伊特III型抱着李洛从楼梯上走下来，皱着眉头，把侧脸贴在人类的额头上。人类的身体状态非常可怕，低烧，大量的伤口、失血和药物后期副作用。
　　他在一瞬间仿佛考到了黑暗里爆炸的灯管，视网膜还留有残影。很显然，他们非常信任对方，关系不同于实验室里的任何人类和机械人，更类似于他下载的人格和人类电影中的关系。朋友？或许更亲密一些。非常好的朋友？在这台伊诺伊特III型用指尖的激光在人群中切开一条鲜血淋漓、电介质满地的路的时候，桃司突然明白了对方的目的，他觉得有一把钢刀在一条条刮去他的皮肤，露出内里毫无保留的铁。他觉得冷，牙齿在发抖。他还是更愿意做一台高效率的机械，尽管现在他的目的还不明确。
　　新机械军李斯特·李。他在系统的记录里有过监护人，但是监护人信息被彻底抹去了。李肯定是杀掉了自己的监护人，桃司断定，然后才抹去了痕迹。
　　“你好，”机械猫在他的臂弯里舔了舔爪子，他鞋底下是粘稠的鲜血，“你叫什么？我叫…渡边桃司。我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李洛在机械管理会的实验室非常整洁有序。这里的机械人死到临头都相信机械管理会可以恢复他们的数据。愚昧而懦弱。它们明明难返回前线，才被李洛留在了后方，可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浪费资源呢？
　　桃司对这个人类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猫咪凶狠地在他脸上挠了一爪子，赏了他一个嫌弃的眼神，脖子间露出一块名牌。乔治·艾克，后面是一串地址。
　　想养猫，然后…然后怎样？他不知道。桃司只知道他第一次有了想要的东西。他不可以养猫，还是送还回去好了。
　　他不可能活成另一种样子了。
　　东部战败后，长官也不气恼。监护人芯片现在在长官手里，桃司维护着研究室的正常运作和非正常运作。他的效率非常高，不似优柔寡断的学者安德烈。他不需要有自己的意志　—　当然，这只是在不面对猫的时候。
　　参议院为了机械人医疗权吵得简直要当庭打起来。机械管理会和新总统态度非常强硬，60％区域代表表示赞成，然而接近40％的反对派长期阻碍进程。涌入南方新地区的机械人移民因为缺少修理而生产力放慢，战后重建也受到影响，稀缺的人机工程师则完全无法满足战争期间被大量生产出的机械人需求。机械管理会最后妥协了，表示将首先使用少数区域6。0级开放。桃司在市区里远远地围观了这场大戏，甚至在废墟里捞猫咪的时候，近距离围观了一下李洛。他到底想干什么呢？桃司兴趣很大。
　　琉斯利安新区书店开幕的时候招募临时工，为了临时工制服的帽子上的猫咪帽子他跑去应聘。
　　桃司又一次见到了李斯特。不再是新闻里和李简月一脉相承的、冷漠强势的姿态，他被李洛牵着，十指相扣在书店里逛。
　　观察一下好了。桃司对这二人的行为准则十分好奇，虽然机械人迅速警觉，挡住了桃司看向人类的视线。
　　桃司转头，出门接了一个终端通讯请求，加密线路：
　　“谢谢兄弟，麻烦了。”
　　街对面的李斯特在街边的店内买了两杯特调水果茶饮料，李洛站在一旁抽烟。排了一会儿的队，李斯特拿出一杯塞进李洛手里，后者扔掉了烟，尝了一口，李斯特顺势把一只手放进李洛的外套口袋里，他们一起向前走。他们一直在笑。
　　他们在约会。桃司在人类资料库里对比到了相应的行为模式。他们两人真是不可理喻。
　　“进来搬书！！”倒拿鸡毛掸子的小姑娘戳了一下他的后背，“不要偷懒！！！”
　　“好啦好啦。”桃司无奈地走进去。
　　“你听说了吗？”收工时，一个20多岁的员工和鸡毛掸子姑娘悄悄咬耳朵，“柯林楠港口那边抓了贩卖违禁品的小朋友！两个14岁和一个36岁的成年人接头，他们疯了吧！”
　　“是吗？”鸡毛掸子看了看他，“什么违禁品？‘星空’？”
　　“不知道哎。。。新闻上说是药品器械。”
　　“哎哎哎渡边你去哪儿？”
　　“啊，我把书搬到后面仓库去。”
　　“好好好，快去快回。”
　　十分钟后，渡边回来了：“今天是我最后一天打工，谢谢你们的照顾了。”他鞠了一躬。
　　“哎，这么快。回去上大学了吧？”
　　“没呢，回去继续给家里打工。”
　　他走了出去。一轮晦暗的月亮挂在半空。这是他留在凡赛尔城的倒数第三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办。
　　“Sir。”　走过两条街，一辆车停在他面前。他开门坐上副驾。“Sir，您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妥了，钱已经到账，线人也已经交代老吴去办了，明早就能有消息。”
　　桃司把鸭舌帽拿下来，甩在车前台。“好。那两个未成年呢？”
　　“一样的办法。”
　　“很好。”
　　“那我们回去了。”司机发动车子，“Sir，BP3实验室的几台机械出了问题，他们研究员搞不定了，死了两个人，我们几个也上了，效果也不是太好，可能需要您亲自看看。”
　　他面无表情地望向窗外，表示默认。


第19章　19。1&19。2&19。3&19。4
　　李洛回了一趟他在郊区的家。
　　李简月过世后，李洛允许自己伤痛了三四天，连带办理丧事，接待律师，基本没怎么睡觉　—　他根本睡不着。李斯特在驻地有事，临时回去了几天，再赶回来，郊区便开放了。
　　李洛从前在他郊区的房子很大，郊区虽然被占领了一年多，最近也才被重新清理出来，允许居民返回。李斯特过去的东西都留在了那里，他想看看从前的自己都在做些什么，也怕占领区被遗留下来了什么东西，便随李洛回去了。
　　李洛顶着护目镜在房子里折腾了十几个小时，打开了七八台家政机器人。李思钻进了手术室，敲敲打打，帮他恢复了几台电器和一些电子设备。李思没有想到还能有回来的一天，他回头再看从前懵懂的记忆，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
　　外面开始下雪了，室内却很暖和，李洛只需要短袖就足够，而李斯特把棉布衬衫的长袖一直挽到了手肘。李斯特从手术室出来，见李洛盘腿坐在地板上，T恤和工装裤都是脏兮兮的。他抬手一指：“你的房间我没动，你自己看看吧。”
　　李斯特上到二楼，推门而入。灰尘扑面而来，在灯光下四处飘荡。
　　他还是一块监护人芯片的附属品的时候，感受不到太多外面的东西。房间蒙了厚厚一层灰尘，灰尘下是他的床铺和桌子。李斯特叫来一台家政机器人，随意翻了翻，然后拿起床头柜上早已没电的电子相框。他插上电，坐在床头看，李卿疏和叶华在草原上啃牛棒骨；李洛和李简月在水上乐园互相射水枪，自己张大了嘴从滑梯上噗咚落进水池；李洛第一次拿方向盘，李简月的表情严肃得像是她还需要五条安全带；李洛坐在他对面托着他的右手，低头修理他的手掌和手指内的武器装备，拿刀的手正在用力，睫毛低垂而眼神专注；稚嫩的李洛和高中女友一起骑山地车，背后是伊娜湖公园。。。李思毫无触动地把这一张删掉了，继续翻了一会儿又回到云端，永久删除。
　　他在桌面的控制屏幕上点了几下，抽屉拉开。李斯特在里面看了看　……　他本来也没什么东西，抽屉里只是一些旧日的工具和小时候的玩具。他把它们都倒垃圾袋里，扔了出去。
　　“小思，”李洛做完工后一身灰尘和机油，冲了个澡，在房间门口问他，“要不要把你的充电接口换成无线的？”
　　李斯特：“手术室都修好了？”
　　李洛：“实验室有手术台。”
　　手术台上大概换了一个多小时，李洛本应该照例跟李思东扯西拉，但他没那么精神，李思就只是安静地趴在手术台上。
　　只是局部麻醉，他的意识还很清醒。他还记得塞勒维亚宫恐袭案的时候，自己半条手臂都不能动，小心翼翼地怕麻烦李洛。如今他想，麻烦就麻烦吧，已经麻烦这么多年，麻烦他一辈子好了。
　　李洛说可以了，你感觉一下。李斯特站起来，他背后的插电口被影像复制机照下来投到他的面前，除了颈上的一圈黑色细线，三角形的插电口已经完全被皮肤覆盖，只有小小的植皮缝合痕迹。李斯特反手摸了摸，李洛在他旁边开口：“内置感应装置，特定Wi…Fi区域内可随时充电。”
　　李洛用终端打开局域网，李斯特试了试，效果还不错。
　　“谢谢你。”他低头在李洛额头上亲了一下。
　　李洛“唔”了一声：“回去？”
　　李思：“吃完晚饭回去。”
　　李洛也是这么想的，便叫了外卖。
　　“新土地那边，”李洛一边啃汉堡一边说，“是不是有几个有军衔的机械人最近病逝了？”
　　新土地是马克·马里兰的地方，他接管之后，状况不算太好，但也没有差到哪里去，如果能一直和平下去，他大概能是个不功不过的将军。
　　“是的。”这是新闻上的消息，具体的情况却是内部机密。他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李洛。
　　“好。”李洛明白不应该多问了。
　　李斯特突然想起来这几台机械人是新土地的机械管理会分部在处理，管理人有两个，一个是当年被宋闲戳成重伤的凡赛尔城的人机工程师陈泽明，还有一个韩伊伊，都是李洛当年在大学的同学，机械管理会创始人团队里的骨干。
　　“你近期要去那边？”
　　“一月十五号。出了点事。”
　　李斯特就知道李洛已经知道了。“再过两个月，机械管理会就要开始拆分重组了，你有那么多事情，一定要你去吗？”
　　李洛笑了：“没有那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