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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菩提-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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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雪禅静悄悄地观察了一会,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走近了扬声问道:“你们好,请问我可以在这里借宿一晚吗?”
  为首的魁梧男子立即拿起武器站起来,其他人也都聚拢上前,用戒备的目光看着他。
  苏雪禅生得漂亮,身上所穿也不是凡物,见他们一副大敌当前的样子,他急忙举起手:“我是外出历练的青丘族人,见天色已晚,又不想露宿山林,你们能让我在这里借宿一夜吗?”
  说着,便幻化出雪白狐尾,对他们摇晃示意。
  为首男子面容质朴,倒也不疑有他,连忙放下武器笑道:“原来是青丘来的客人!”
  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瓦解,那些躲在房内的老人和孩童纷纷出来围着苏雪禅小心打量,妇人们则忙着为他收拾出一间干净房屋。青丘狐多为机敏灵活之辈,苏雪禅少见这样忠厚老实外族,一时间不由觉得新鲜无比。
  “客人不妨在这里多留几天呐,”身着麻衣的妇人有着奇特的柔和口音,“这几天可是要下大雨的,住下来还是要保险一些呐。”
  苏雪禅连忙道:“怎么好意思麻烦你们?”
  “不麻烦呐!”旁边一个正值豆蔻年华的少女清脆笑着,发间别一束赤红的小花,“留下来多住几天吧,我叫领瑶!”
  领胡一族热情好客,苏雪禅也不是擅长推拒之人,只得答应下来。
  次日,果然如他们所说的那样下了大雨,苏雪禅拗不过热情的领胡族人,也抗拒不了他们真挚淳朴的笑容,只得答应在此处多居住几天。他和年迈的老人在一起,学会了如何轻巧地搓细麻绳,编制日常所需的生活用品,他看到了领胡族的男人是如何打制钢铁红铜的箭镞和矛,女人是如何烧制陶罐,也看到了孩童如何用泥捏的拐骨做游戏,用竖起的蓍草占卜……
  “我们在这里生活了几百年呐,”老人含糊不清地张着没牙的嘴开怀大笑,“什么都好,就是族人太少呐!”
  苏雪禅点点头,“是,这确实不太方便。”
  老人笑咪咪的:“可既然都是一家人了,人少就少吧,人少也清净呐!”
  苏雪禅也忍不住低头笑了起来,他从未在青丘感受如此亲昵又淳朴的人情,他的父母端持恩爱,弟妹也都温尔有礼,亲人间的互动无疑是温馨美好的。可此处的氛围更像是平原上吹拂而来的热腾腾的夏风,火力洋溢,毫无遮拦,扑面将人抱个满怀,有一种坦诚而热烈的悸动。
  他将一缕草叶穿过编好的缝隙中,给手里的蒲席打了一个漂亮的结。
  下次再来的时候,可以禀告母亲,给他们带一些好种子和布匹钱币……他这样想着,就摸了摸一旁孩子的小脑袋,将自己腰间坠着的玉珠解下来递给他玩。
  变故发生在雨停的几天之后。
  苏雪禅已经决定于明日离开此地了,为了报答领胡族人这些天的悉心照料,他顺着玲瑶的指点,带着流照君去阳山深处捕获猎物。领胡不食荤腥,他想送给他们一点过冬的御寒之物。
  他在阳山深处寻找了一个白天,终于猎到两张熊皮和三张虎皮,他兴高采烈地下山时,还想着把这些东西都堆在那个总是昏昏欲睡的老人脚边,等她醒来后,一定会抱着这些厚厚的毛皮,笑得合不拢嘴。
  ——但是没有以后了,浓烟滚滚,他的眼中倒映着熊熊火光,鼻端萦绕着浓浓腥气。
  “什么都没有!一群又穷又丑的畜牲!”
  叫骂声混合着女人的尖叫和男人悲愤欲绝的咆哮哀嚎,在泼天的血光中,首领的头颅被插在削尖的木桩上,他的眼睛还是睁着的,到死都没有瞑目。
  他再也不会爽朗地笑着,向他展示自己亲手打制的锋利箭簇了。
  浑身赤|裸,破腹开膛的女人横躺一地,求饶哭泣的女孩们被狠狠撕开布衣,压在尘土里肆意侵犯,少年在凄厉的大骂声中被利刃贯穿身体,砍下首级,如皮球般被一脚踢到盛放粮食的竹筐中,涓涓血流濡湿了打翻在地的粮食,那是他们精心挑选出来的,决定用于新年耕种的珍贵麦种。
  苏雪禅背着沉重的兽皮,在那个瞬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哥哥……”被长戟钉在地上的孩童无力地哭泣着,为首的神人抬头望向前方,一把将长戟拔出,在幼童逐渐冰冷的身体上擦了擦鲜热血迹。
  “你又是何人?”
  苏雪禅颤抖着嘴唇,腰间流照君如狂龙怒啸!
  ——“老子是你爹!我操|你们妈的!”
  天下再无比剑此更凶悍如刀的磅礴杀意!
  流照君如长虹贯日,在那一刹那连穿十人胸膛,连斩十人首级!
  持剑者杀!持刀者杀!手染罪业者杀,残暴行凶者杀!
  那一道剑光纵横百里,于是那泼洒而出的鲜血也飞溅百里,无人能从此剑下生还!
  他竹青色的衣衫上已经遍布斑驳血迹,他整个人都像是被血染过的。
  苏雪禅提着剑,面容扭曲如修罗恶鬼,剑锋在黑红色的土地上划过一道蜿蜒曲折的裂口,他一步步向领头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神人走去。
  “你为什么要杀他们,”他喃喃道,“他们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伤害他们……”
  持戟神人妄图在方才与流照君的剑气相抗,双臂早就被齐齐斩断,此时只得像一只扭曲长虫在地上恐惧地乱滚乱躲,“它们是妖!我们是尊贵的神人,寿命与天齐平!妖族天生就是被我们奴役驱使的东西……你不能杀我,我是厌火国的……!”
  ——厌火国的尊贵神人被流照君一剑腰斩,肠肚肺腑如同天底下最恶心廉价的垃圾一样溅得满地都是。
  他浑身是血,在遍横的尸体中找到了领瑶。少女赤|裸纤细的身体犹如洁白的羔羊,上面遍布的都是污渍斑斑的伤口。她的腕骨呈现出被恶意摧折后的畸形,但她的手里还抓着一把红铜匕首,至死都不曾松开过。
  那束赤红色的娇嫩花朵,终究还是零落到泥土中去了。
  他拔下老人心口插着的尖刀,她再也不会张开眼睛,对苏雪禅露出慈祥开怀的笑容了;他为年少的孩子擦干净小脸上混着鲜血的泥渍,他们昨天还缠着他,要他讲讲青丘的故事;他为嗓音柔和的妇人穿好衣衫,她凌乱的鬓发间还纠缠着一枝朴素的木簪,那是她的丈夫花了两天亲手为她做的,他到现在还能记起妇人提起它时候的神情语气——
  ——“连朵花都没有呐,这个男人呀!”
  他咬着牙,含着一腔悲怮与怨恨,不停把苦涩的泪水往肚子里吞。
  领胡一族的骨殖皆由苏雪禅亲手一具具收敛。
  他籍由火焰燃烧尽他们遭受的所有屈辱和不甘,又将那些珍贵的灰烬用兽皮包好,合葬在阳山下的一棵巨木前,因为他还记着老人对他说的话,他们是一家人。
  而后,他又用狐族秘术将那十几个神人的魂魄拘禁在阳山之中。
  “与天同寿?”他冷冷地笑了,“那你们就永远在这里为他们守灵吧,直到你们神魂消散,永世不得超生为止。”
  他对那座高大的新坟拜了又拜,最后还是满身是血地回到了青丘,回到了他的避风港。
  ——他终于明白苏斓姬话里的意思了。
  在侍女和仆从的惊叫声中,他从青丘山图的传送阵里一头栽下,精疲力尽地昏了过去。
  苏雪禅在一夜之间长大了。
  他从一个天真意气的孩子,逐渐长成了日后那个温和稳重的少年。
  “我到现在仍然恨我自己,”他面色苍白,“倘若那天我没有离开,哪怕稍微靠近一些……”
  黎渊看着他,挺直的脊梁如山岳沉稳,“那不是你的错,相反,是你为他们报了仇,你做得很好。”
  苏雪禅勉力一笑。
  “这就是……妖族现在的境况了……”
  黎渊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奇异的火光。
  那是由不甘和期冀,隐忍和愤怒交织而成的火。
  鬼使神差的,他竟忍耐住识海颠簸的剧痛,伸手覆住他的手背。
  “毋需忧心。”
  苏雪禅浑身一颤,黎渊的掌心炽热,语言里的温度亦是炽热,他心头微微发抖,竟于困苦残忍的回忆和痴情不得的酸涩中涌出一股朦胧喜悦的甜蜜。
  哪怕被他那样伤害过,哪怕他心有所属……但只要他的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乃至一句话,他的心神仍然会为他所牵制,不受理智的影响。
  黎渊的手很快便收回去了,他张了张口,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终究只是点了点头。
  就这样吧,这样就好。


第12章 十二。
  苏雪禅刚一从水榭中出来,就在不远处看到了等待着他的辛珂。
  “辛姑娘。”
  辛珂躬身:“殿下,奴冒昧,不知殿下可有空闲时间?”
  苏雪禅已经隐约猜到她要同自己说什么了。
  “辛珂姑娘请。”
  穿过重重叠叠的花木垂廊,辛珂柔声道:“奴先前晚来一步,令殿下受惊,奴有罪。”
  苏雪禅苦涩一笑:“都过去了,不碍事。”
  辛珂沉默了一会,方才继续笑道:“殿下确实有所不知……龙君此疾,积年累月,不知看了多少仙医大能,就连句芒神君都束手无策……”
  “龙君的身体究竟出了什么状况?”苏雪禅疑惑道。
  辛珂低头道:“元神撕裂,神魂受损。”
  苏雪禅大吃一惊。
  无论是刚步入修习大道的小妖精魅,还是身具神通的金仙道者,元神都是修行的重中之重,怎么……
  “一切外界手段都没有作用,龙君只得自己将伤势按捺下来,”辛珂摇头,“但这毕竟不是小伤,神魂受损的痛苦谁都无法想象,一旦抑制不住,发作起来,龙君重则化为原型,颠覆江海;轻则龙鳞覆身,状似凶兽,唯有用极寒月魄才能抑制一二……就算清醒过来,发作的那段时间做了什么,龙君却是记不得了。”
  苏雪禅心中一松,随即又涌上一股疼惜之意,“怎得如此严重……”
  “那龙君是为何受伤,辛珂姑娘可知道?”
  辛珂叹道:“龙君在少年之时,曾有一位海誓山盟,许定生世的爱侣……后来他因故身亡,龙君也识海重创,至今未愈。”
  苏雪禅一怔,面上柔和的笑意渐消,眼中的神光也慢慢黯淡了下去。
  原来是这样。
  难怪他对自己的爱意视若无睹,在庭中栽植那样珍贵繁盛的白玉菩提,哪怕神志不清,头疼欲裂,口口声声喊的也是“菩提”的名字……
  那个人的身影在他心中常驻了千年,有可能还会继续深深扎根下去……
  身边花木的香气萦绕在鼻尖,甜得有些让人头脑昏滞。
  “但长久下去……奴斗胆猜测,怕是极寒月精也抑制不住龙君的伤势了,”辛珂忧虑地垂下头,“也罢,走一步看一步吧,这件事,想必龙君心中早有思量,轮不到奴来担心。”
  苏雪禅吁出一口气:“那除了极寒月魄,难道就没有其他奇珍异宝有效?洪荒之大,找找总会有的啊。”
  辛珂道:“话虽是这样说,可极阴之物,除了月魄最为温和,也就只有那些吞月而生的奇妖异兽的丹血,可龙君又不愿用……现在就连句芒神君也不敢冒然开药,唯恐加重龙君的伤情……”
  苏雪禅愣了一下。
  吞月而生?自古妖狐便钟爱月阴伟力,于月下结丹更是有事半功倍之效,其中又以青丘九尾为佼佼者,这么说,自己的血岂不是也可以……
  想到这里,他心头不由一阵扑扑狂跳,辛珂见他面色有异,急忙柔声道:“奴知晓殿下对龙君情深意厚,奴告诉殿下的这些陈年旧事,也希望殿下不要……”
  “我明白,”苏雪禅勉力笑道,“我会保守秘密的,辛珂姑娘放心。”
  辛珂手中捏着一株苏雪禅从未看到过的雪青色花苞,她感激道:“多谢殿下。”
  苏斓姬坐在室内,仔细读着手中摊开的帛书。
  “阿娘!”苏纤纤一跃跳上桌案,四只小爪子在光洁滑腻的青玉桌面上踩下一路细细碎碎的梅花印,“是哥哥来信了吗?”
  苏斓姬将它抱在怀里,轻声叹道:“是啊。”
  “龙宫是什么样的?好玩吗?哥哥在那里住得开不开心呀?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面对它一连串的问题,苏斓姬唯有摇头不语。
  开心?爱而不得,弃而不舍,如何能开心呢?
  应帝的重返世间就像开启命运轮|盘的信号,过往那些涌动的暗流与无声惨烈的交锋虽然一时归于沉寂,可若是再次爆发,一定会更加不可收场。
  而在天道后冷眼旁观的圣人们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她微笑着摸摸苏纤纤的小脑袋,“族中已经派人去不死国交涉了,等到他们平安回来,就说明一场战事已经幸免,你哥哥也就该回来了。”
  说是交涉,但其实更像是给不死国赔罪,毕竟神人国中独以不死国为大,单凭现在的青丘,是万万得罪不起的。
  苏纤纤圆圆的小眉毛簇在一块,不住动来动去,过了好一会才闷闷不乐地答应了一声。
  西南陬地,不死国。
  “兄长,青丘来人了,”纹娥赤|裸上身,腰间围着一条流光溢彩的柔滑纱缎,衬得她肌肤更黑,皲裂处更粗糙不平,“你当真要让父王接见他们吗?”
  纹川的胸前依旧裹着用来疗伤的麻布,他冷冷道:“不是我要让父王接见,是国师要让父王接见!难道你想忤逆国师?”
  “知道了知道了!”纹娥双目一竖,不耐烦地往猱皮靠褥上一躺,眼中神色又恨又怕,“凶什么呀……自从应龙一住到那个东荒海,水里那群丑东西就再也不肯给我们进贡鲛绡了,你看看我现在身上穿的都是什么破烂!”
  想到这里,她又讥笑道:“不过是一群畜牲罢了,全身捂得那么严实,装得倒像个人样。等那两个青丘王女来了,我偏要剃光它们的毛,拿铁链栓住脖子,让它们只能爬着当狗!”
  纹川连眼皮都懒得撩一下,显然对妹妹的顽劣暴虐已经习以为常。他伸腿踹了一脚身下跪着的婢女,“这就是纹华给你抓的那个黄鸟族人?会唱歌吗,让她唱上几句。”
  纹娥嘻嘻笑道:“抓回来那天,我还没听她唱几句呢,就让那群小子给借走了,再还回来的时候,嗓子眼里都往外咕嘟冒血,翅膀也撕得乱七八糟,不知道他们怎么玩的,只听说是反抗得太厉害。没办法,只能当个废人养着了,好在身姿轻盈,看起来也不算太丑。”
  纹川无奈摇头:“好好的一个凤系后裔,被你们搞成这样……黄鸟族来要人了吗?”
  “来了啊,”纹娥百无聊赖地捏着坑坑洼洼的焦黑色指甲,“看样子还是个地位不低的贵女……宝石美玉抬了好几箱子,不过纹华只推说死了,东西收了,人全赶出去了。”
  地下跪着的婢女闻言,浑身颤颤发抖,眼泪一滴滴从蓬乱发间砸到地毯上,逐渐洇开了一片。
  “你哭什么丧!”纹娥尖叫起来,就手抄起一旁的铁鞭就往婢女瘦弱的身体上抽,“这是我最喜欢的毯子,脏了弄不干净你全族都得死!贱货,滚出去!”
  婢女被抽得浑身血迹斑斑,皮开肉绽,却再也不敢往那块华贵的毯子上沾,只得一边啊啊哭叫着一边在冷硬如冰的玉石地砖上滚动挣扎,擦出一道道模糊血印。
  “滚!”纹娥气喘吁吁,将鞭子狠狠摔在地上,“这样都打不死,真是一条贱命。”
  婢女的身上血光四溢,蓬乱长发掩住了她的脸庞,她隐忍地痛喘着,眼眸深处却不见泪光。
  她的泪水都被如焚深重的恨意烧干了。
  “凤族涅槃重生的血脉,当然不会那么容易就死了,”纹川看了悠悠道,“别气了,去看看国师会如何为难青丘族人吧。”
  “可青丘不是有应龙撑腰……”
  “国师总会有办法的,再说了,难道你想让王兄白受罪?”
  “那当然不会了!”
  两兄妹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婢女跪在地上蜷成一团,用手指狠命抠挖着锁在脖颈上的厚重颈圈,直到指甲崩裂,指缝淌血,她终于放弃了,她狠狠捶打着沾满自己鲜血的地面,发出语不成调的,喑哑含糊的嚎哭声。
  东荒海,应龙宫。
  黎渊坐在桌案旁,不动声色地翻看着各部海族递上来的卷宗。
  海上仙山颇多,幻洲频出,更兼四方海神犹在,不廷胡余等势力庞大,独立于九天之下,因此未曾受神人国束厄,唯有临海鲛人一族被迫向不死国进贡鲛绡百年,深受其压榨之苦。
  黎渊头脑昏胀,额角突突发疼,但还是面上不显,一本接一本的向下翻看。
  “龙君,”辛珂在一旁奉上茶盏,“歇息一会吧。”
  她的领间别着一朵半开未开的浅紫色花朵,甫一靠近,黎渊就闻到了一阵奇异甜香。
  他挑起眉梢,冷冷看向辛珂。
  辛珂浑身一颤,慌忙跪倒在地。
  自她服侍应龙起,这位君主的脾气就一直喜怒不定,暴虐恣睢,看着他的眼睛,你不一定能知道他什么时候高兴或是生气,但你一定能知道自己的死期!
  “我说过了,这里不许有其它味道。”黎渊嘴角挂着冰冷的微笑,金瞳中掠过一丝杀意,“你衣领上别的是什么?”
  辛珂吓得瑟瑟发抖,伏在地上道:“是奴听说此花具有安神宁心之效,所以特地托人带回……谁知奴愚钝至此,竟一时忘了龙君的叮嘱!龙君恕罪,饶奴婢一命吧!”
  “托人带回……”黎渊饶有兴味地盯着她,神色阴晴不定,“托谁带回来的?说来听听。”
  “这是,这是……”正当辛珂哆哆嗦嗦,不知何言时,却听殿外一声通报,一名侍卫进殿躬身道:“启禀龙君,青丘部族突遭不死国暗袭,大王子殿下已经牵着避水兽赶回去了!”
  黎渊瞳孔竖起,瞬间转向前来通报的侍卫,喉间亦吐出森冷的龙息:“你是说……不死国?”
  “是……是的!”侍卫咽了咽唾沫,“不死国罔顾龙君威严,确实派出军队暗潜进青丘山了!”
  在震天的咆哮声中,辛珂尖叫一声,被龙威重重扫到殿中的墙壁上,撞地生生咳出一口血。
  庞大龙身如九曲江海,应帝腾空而起,双翼遮天蔽日,于刹那间凝结起无数涛涛云霞,滚滚雾霭,在青天之上掀起苍茫混沌的万里巨浪,向西陬处的不死国沉沉镇压而去!
  大地也随之翻覆震颤,在无尽的狂风暴雨中飘摇不定。娲皇金幡,九天玉册,千年后骄奢淫逸,肆意横行的洪荒先民早就忘记了,在开天圣人和四极大帝之下,还有曾经翻云覆雨,权倾一时的龙君应帝,狂吞十国神人,杀孽似海深重,哪怕天下苍生也要对他三缄其口,讳莫如深!
  不死国的宽广领土在一望无际的天野下渺小得仅如一粒粟米,不死国国君抖得像一片飒飒秋风中将落的枯叶,他连滚带爬跑到内室,踢开无数跪倒在地的奴仆,扯住一个人的衣角,“国师!国师!怎么会这样,怎么办!”
  掩在暗处的青年微微一笑,在一片如梦迷离的幽香中,他将手中的米粮小心喂给笼中鸟雀,不疾不徐道:“王上何必惊慌?上天是不会允许应帝残害不死国民的,请您站起来说话吧,不要平白损失了一国君主的尊严。”
  不死国国君将信将疑:“可是……”
  青年慢悠悠地笑道:“没有什么可是,不死国气数未尽。不过,应帝此次被阻,气焰难平,王上派出到青丘的暗探和精锐,可能就再也回不来啦。”
  不死国国君一边肉疼,一边欣慰:“国师此言若是当真,那孤就安心了。”
  笼中鸟雀忽然在此时凄厉长嘶了一声,又扑腾蹦跳了几下,便浑身僵硬地摔了下去,再也不动了。
  青年惊讶道:“哎呦,怎么回事啊?落魂花的熏香和不死国的米粮搭在一处,原来还有这等奇效吗?”
  他就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物一样,对着冰冷的鸟尸低低笑个不停。
  ——青霄之上,雷云渐渐聚拢,就挡在不死国上方。


第13章 十三。
  “别阻拦我,”黎渊道,“你们昏聩得太久,是时候打个响雷,把你们从那个位置上震动一下了。”
  冥冥中有一个声音传到他的耳边,似男非男,似女非女,如同无数黎民众生的低语汇聚到一处:“还不到时候,应龙,还不到时候……”
  黎渊沉默片刻,颔下龙珠闪动着隐忍的光,良久,他怒啸一声,龙尾从天际一划而过,将一条涛浪大江从九霄云外轰然灌进不死国,也不管底下的国民是如何惊恐万状,转身便拥着漫天云海向青丘飞去了。
  还不到时候?一千年了,还不到时候?
  他怒火中烧,带着万千雷云降落在青丘上空,此时青丘的护山阵法早已开启,苏雪禅在鏖战中看到天边庞大呼啸的阴影,忍不住狂喜道:“是龙君!打开结界,把这些人扔出去!”
  苏斓姬站在高处,面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不死国能在数百神人国中占据首席,靠的就是“不死”,刀剑砍之即合,斧铖斩之即生,水火不侵,风雷难入,哪怕来的只有区区千人,青丘部族一时间还是被打得措手不及,难以抵挡。
  苏晟咆哮一声,在强光中现出九尾原型,与护山大阵遥相呼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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