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落菩提-第6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哭,乖乖,不哭。”
肌肤濡湿的触觉从脸颊和掌心相触的地方传来,苏雪禅后知后觉,适才发现,自己的脸上已是泪水潸然。
金銮玉殿寂静如死,帝鸿氏急急向前几步,哑口无言地望着羲和,又看向她怀中的望舒,一瞬间心念百转,喉头涌动了数十句安慰的话语,到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月神猝死,其后果远非一般人所能想象。自盘古开天,太阴和太阳便代替清浊二气掌管混沌,如今太阴神明乍薨,月轮虽不至于就此毁坏,但也元气大伤,崩摧得连完整形状都保持不住。如果短时间内找不到解决方法,天地间混沌失衡,依靠日月之力修炼的生灵统统都会道心大损,即便金仙也难逃一劫。
“羲和……”他双手摊开,用一个极其恳切的姿势对着那个面容神情若厉鬼的女神,低声唤道,“月神忽遭此劫,众仙骇愕,悲痛难陈,实是孤失职之过。现下……”
“……没错。”羲和从凌乱的鬓发间抬起赤红滴血的眼瞳,幽幽看着帝鸿氏,“这难道不是是陛下的失职的罪过吗?”
帝鸿氏话头一噎,就听羲和接着问道:“夜游神呢?观天星宿呢?你巡查下界的守卫呢?他们都去哪里了?”
金殿银烛袅袅,明珠生光,羲和抱着望舒鲜血淋漓的身体,站在一片金碧辉煌中环顾四周,复又轻声问道:“你们都去哪里了?”
“为什么看不见我的望舒在受苦,为什么看不见我的望舒被人暗害,你们是不是瞎了眼,是不是盲了心?!”
羲和嗓音嘶哑,在浩瀚大殿中歇斯底里地放声大骂:“是谁害了我的望舒!我要将他扒皮抽筋,永生永世都在烈焰火浆里惨叫挣扎!接下来就是你们这群无能的废物,空享寿禄的酒囊饭袋——!”
“羲和!”帝鸿氏豁然前倾身体,厉声喝道,“慎言!”
“慎言?!”羲和厉声大笑,“还有你——帝鸿氏!你以为别人都不知道你曾经做过的那些鬼蜮勾当!纵容部下造的孽,如今都还完了吗?!”
金殿哗然,众仙相互对视,不由议论纷纷,苏雪禅握住黎渊的手,不顾帝鸿氏骤然难堪的脸色,站出来坚定道:“诸位都冷静一下吧,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望舒到底是怎么……究竟是谁害了他?”
听见他的声音,羲和身后一直垂头流泪的侍女忽地一震,抬眸向前方瞪去。
句芒从众仙中一步踏出,面色悲戚,低声道:“若羲和女神不嫌,句芒愿意为月神验身……找出真凶。”
望舒虽为月神,身份特殊,与一般金仙并不相同,但为人温厚和善,在九天之上亦有不少密友,如今见他遇难,仙人们除了沉痛之意,更多则隐隐察觉到了风雨欲来的灾祸前兆,各自默默掐指暗算,皆希冀窥得一线天机。
苏雪禅情不自禁地上前几步,留神注目着句芒的一举一动。先前,他虽然正面对着阶下,可黎渊的王袍如海,将他身形大半都覆在下面,如今他甫一向前,就将竹青衣衫和雪白飘逸的衣带暴露在了光线之中。
侍女的眼瞳倏然缩紧。
句芒以手中碧绿的柳枝轻抚过望舒身上的伤痕,他不敢靠得太近,因为羲和的目光就像一条择人欲噬的毒蛇,紧盯着外界有可能会威胁到望舒的一切事物。
柳枝发出细微而琐碎的光点,在仿佛水滴沸锅的呲啦声中,在场所有人都可以清楚地看到,柳叶尖端骤然染上了一层阴霾晦暗的焦黑,快速无比地朝着根茎处蔓延!
句芒迅速抽回了手,心有余悸地打量着柳叶的尖端,毫不犹豫地将其一下拔掉,掷在晶莹光润的玉砖上,然而那乌黑的秽气仍然不减势头,将莹白的地面都烙出了一叶狭长的暗痕。
“盘古脐!”句芒骇然道。
殿上惊哗四起,苏雪禅也不由惊疑道:“盘古脐……为何又是盘古脐?”
在一片喧沸中,黎渊沉声道:“自逐鹿事变起,盘古脐一直为结界所笼罩,四周更是有金甲神人看守,何人能穿透金仙设下的结界,用至秽之力暗害神明?”
句芒看着脚下那片细长的柳叶状烙印,复又犹豫道:“虽然还不明白凶手是如何以至秽之力……戕害月神,但观其伤口,查其遗息……却似有妖气。”
苏雪禅倒吸一口冷气,与此同时,羲和也遽然抬头,面目扭曲狰狞,嘶声道:“此话当真?!”
苏雪禅听得此言,登时焦急万分。他后世是青丘狐子,今生是菩提化人,无论哪一世,都与妖族有莫大的干系,他知道羲和现在几近失去理智,如果再扯到妖族,十有八九会在洪荒中掀起第二场不亚于逐鹿的巨型战争,可看着望舒无知无觉的冰冷身体,他又心如刀割,痛得滴血,一句劝阻的话都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羲和身后的侍女却忽然扬声道:“那位是菩提殿下吧?殿下想说什么,不妨现在直说,婢子也很想听听殿下的高见呢!”
她的嗓音既尖且利,浑如吊着的琴弦,每一个音节都嘶哑得像是马上就会劈开,掩于脏污长袖下的双手亦紧紧攥在一处,连她猩红的眼眶都像是在满目疮痍中点燃的一团火,熊熊燎着目力所及的一切。
苏雪禅一怔,他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那个侍女对他是有恶意的……不,不光是恶意,她在羲和身后望着自己的眼神,活像是遇到了什么恨毒至极的东西,盯得他后心发麻,浑身不自在。
是时,金銮玉殿上围拢的都是九天之上有名有姓的仙人,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侍女,竟敢这种气氛凝视的关头冒然开口,还直接点明的是苏雪禅的名字……立即,所有人的目光皆绕着她绷得紧紧的面孔,并在苏雪禅的身上一同转了一圈。
黎渊龙瞳现出冷光,即便封神,龙族在骨子里仍然是护短到极致的族群。不管什么原因,苏雪禅被一个侍女质问若此,比他遭受了这般对待还要难以忍受,当下便将苏雪禅护在一侧,寒声道:“滚!”
龙威如海,那侍女登时被压得面色煞白,衬着眉心一点血一样的红痣,不像个仙人,反倒更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羲和终于抬起头来,目光狠戾地同黎渊对视,尖声道:“让她说!我看谁敢动她一根手指头!”
阳神之力与水龙之力轰然对撞,在大殿上掀起了一片炽热扑面的潮气!苏雪禅唯恐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便急忙拉住黎渊,抢在他前面对那名侍女道:“没关系,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那侍女喘了口气,却没有为苏雪禅的温和态度而缓和一丝恨意,她又瞧着苏雪禅的脸孔看了一会,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纂刻进自己的瞳孔深处,方才慢慢道:“婢子名为云笺……月宫已毁,亲人尽殁……我就是被望舒大人救下来的,最后一个月侍了。”
殿上阒然无声,所有人的眼神都投注在云笺身上,但云笺只看着苏雪禅一人,就像她所有的话尽是对着苏雪禅说的一般。
不知为何,苏雪禅的心中缓缓腾起了一股不妙的预感。
“……当时望舒大人遽然遇袭,婢子们虽然有所感应,但却找不到大人在哪,也不知道大人将月车驾去了何方……等我们找到大人的时候,他已经身负重伤,月心之力也被污染得厉害,我们根本使不出平日十分之一的力量,只能拿命为大人换一点喘息的余地……”
她的神情麻木,太阳穴被绷地突突跳动,眼瞳则像两潭干涸的枯泉,死死瞪着苏雪禅,继续道:“我们不知道敌人是谁,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对大人下手。正值昼夜交界,无论是大人,还是我们,都没有办法在那个时候与他们相对抗……最后,大人只能将我一个护在身下……其他的姐妹……都在那时候死了。”
“……死了。”她又重复了一遍,“除了我,一个都没有留下,都死了。”
苏雪禅顿口无言,眼眶酸涩,这时候,黎渊的手掌自身后轻轻覆在他的肩上,他道:“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要质问于他?”
一派肃静中,只听云笺凄厉的诘问回荡于一片空旷里:“可你——你为什么要给大人发去信函,让他外出赴约?!为什么要让大人在明知力量会被削弱的情况下停靠月车,为什么?!如果没有你,大人不会死,他不会死——!”
羲和豁然抬首,眼风如刀,朝苏雪禅狠狠钉去!
“什么……”苏雪禅惊得瞠目结舌,万万料想不到,自己居然会在霎时间被人扣上一锅莫须有的脏水!他惊愕万分:“我什么时候给望舒发去信函……”
“难道不是你吗?!”云笺歇斯底里,发疯一样地咆哮,“你这身衣服,这张脸,这个声音——就算把我挫骨扬灰,我都不会忘记!是你,一切都是你!甚至在望舒大人死后,你还与那些畜牲联合商议,要如何利用望舒大人的死——你敢说你没有做过这些?!”
可笑到近乎荒谬的污蔑劈头盖脸地冲他一股脑打下来,苏雪禅喉头一腥,差点气得吐出一口血来。实话实说,望舒与他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久,可细究起来,他们都是心性纯善温和的人,又有一还一报的交情在里面,很快便一见如故,视对方为莫逆之交,如今被云笺一说,倒像是他当真做了什么事了!
苏雪禅浑身发抖,黎渊的怒火已经快要压抑不住,神情阴鸷道:“月神救你一命,反而让你这婢子学会了架词诬控的本事,不如我现在送你下去陪他,倒也全了你一桩心愿。”
此时,眼见金阙即将乱成一锅糊粥,一直不知思量着什么的帝鸿氏终于开了口。
“兀那婢子,”他道,“你这番控诉非同小可,可有切实证据?”
话音刚落,黎渊刀锋般凛冽的龙瞳就横目向了帝鸿氏。
云笺一脸视死如归的漠然,她冷笑一声,从怀里劈手掏出一张皱皱巴巴、沾满血污的洒金素笺,狠狠摔在了地上!
那信笺擦着光滑的地面,打着旋转了几圈,正好转到句芒脚下。
“这就是证据。”她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你这杀人不沾血的刽子手,我看你还有什么好抵赖的!”
句芒看着脚下的信封,这一刻,苏雪禅看着他,黎渊看着他,怀抱望舒的羲和看着他……无数愕然的、震怒的、阴冷的、探究的目光,全都看着他。
他躬下腰,干净修长的指尖轻触到褶皱不平的封皮,犹豫了一下,方才捡起来,小心地拆开了。
“望舒大人遽遭此难,我们都觉得悲痛难言,”他一面拆,一面轻声道,“然而菩提殿下的心性品格,根本不像是……”
他蓦地噎了一下,面上的神情也由先前的犹疑叹息逐渐转为了不可思议。
纵然信纸已经被血色污了大半,上面的淋漓墨迹也有些模糊,可依旧能让人一眼看出来,上面的字迹清隽秀雅,萦绕着一股温和柔润的气息。
句芒再顾不得说话了,他来回看了几遍,又匆匆将信纸翻过去,一眼就瞧见了上面的印玺图样。
……翼龙翻飞,雷云隐隐,正是东荒应龙的纹章。
怎么会……怎么会?
这位应龙宫的小殿下,难道当真会是背后的推手吗?
他瞪着眼睛,翻来覆去地猛看,羲和刻毒地看着他,嘶声道:“拿来给我!”
一股大力朝着句芒的手腕翻卷,句芒猝不及防,当即就被羲和夺走了信笺,神情阴仄地看了许久,然后轻轻一松手,任由它跌落到地面上。
“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说来听听?”羲和轻声问道。
紧接着,帝鸿氏伸手一抓,也将作为关键证据的信纸看了一遍,看完后,他面色沉沉,只是将它传给了身侧一直旁观此事的瑶姬,待到众仙传阅完一遍,那封信最后才到了黎渊和苏雪禅的手上。
苏雪禅周身冰冷,连视线都在刹那间模糊了。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他敢用性命担保,敢用人格担保,他从未写过这样一封信,也从没有做过这样卑鄙恶毒的事!
“这不是我写的!”他急迫不堪,几乎是哀求般地环顾四周,“我发誓我没有……我若是想要约谈望舒,大可将他光明正大地请来应龙宫,又何必偷偷摸摸的写这样一封意义不明的信呢!而且说我要暗害望舒,那就更是无稽之谈了,我有什么理由需要暗害他?”
黎渊亦是脸色阴沉,他抽出苏雪禅手中的信笺,道:“他这几日都与我寸步不离地待在一处,从未远离过我的视线,如何写得这样一封莫名其妙的信?哪怕诸君心有疑虑,也不要被幕后主使当了借刀杀人的兵器!”
羲和的眼神已然带上了暴戾的杀意,然而在场唯一有资格评断是非的帝鸿氏只是沉默不语。
“您与这个杀人凶手倒是伉俪情深,肯用名誉为他担保,”云笺冷语带刺地讥讽了一句,“只可惜,我也愿意用我的性命为我说过的话做担保。”
“搜我的魂吧。”她仰起头颅,恍惚中,似乎又看见了那个高洁皎然的月神,在无尽虚空对她露出温柔的笑靥,“——我愿意用神志尽愦的代价,来揭露这个刽子手的真面目!”
此言一出,金阙顿时震言纷纷。
如果说方才那番还能解释成误会或者污蔑,那这次,这个侍女愿意用神魂受损的代价自愿请求搜魂,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难道真的……
第116章 一百一十六 。
苏雪禅的心头燃烧着一团火; 却将他的面色烫成了冰冷僵硬的惨白,连嘴唇在微不可见地颤抖。
“好。”他点了点头,“你既愿意为你的指控做出这种承诺,那便搜魂罢,我不会在这件事上阻拦你。”
“虽是如此。”帝鸿氏身侧,一直未曾开口的瑶姬轻叹一声,“——虽是如此; 这也是月宫最后一位幸存者了,如果因为搜魂而陷入疯癫狂乱,那这结果也是我们不愿意看到的。”
说着; 她自掌中托出一束枝叶曼妙,霞色生晕的香草,柔声道:“此乃巫山瑶草,佩戴在身上; 可保人心神安宁,灵台清净; 去吧。”
话音刚落,就见那草自她白皙的手掌飞至云笺的胸前,做完这一切,她便继续隐没在暗处; 不再说话了。
句芒不由轻叹,他身为春神,所持神力也较为温和,进行搜魂时也不至于对神魂损伤太多; 因此,他上前一步,将灵光凝于食中二指,按在云笺眉心印堂,低声道:“得罪。”
猝然大放的光华里,唯余一声女子喑哑的痛呼,数道流光灿然飞出,在金殿上空交织成了一副模糊变幻的画卷。
众仙凝神细看,羲和低下头,伸手为望舒擦去面上残存的血色泥渍,又将他腥腻残破的外袍轻褪至一旁,裹上自己织金绣锦的长袍。
画中隐隐传出声音。先前还是人影绰绰,往来无序的混乱场面,过一会,就见光幕朦胧波动,现出无数个宫娥的玉白色身影。
亲眼看着万千月侍在力量衰竭之际扑下月宫的悲壮之感,远比听人口述的冲击力要强许多。那些眉目如画的美人手持长剑,奋不顾身地拿命堵住了交错的利爪尖牙,黝黑深暗的密林中四起非人的嗥叫,在一阵剧烈的颠簸后,云笺的视线很快就被一袭染成猩红的白衣罩住了,一只鲜血淋漓的手掌死死抓着一把泥泞,强撑在一旁……
……那是望舒的手掌。
观此情形,唯有惨不忍睹一词可以描述,正当苏雪禅眼眶通红,想要将头偏至一旁,避过这个令人窒息的场面时,就听其中又传出了依稀谈论的声音。
喊杀撼天,女子凄厉的呼嚎不绝,然而,就在这样使人震悚的背景音中,却徐徐传出一个温和清澈的声音,对比眼前惨象,所造成的反差简直令人感到浑身难受。
“最好尽快解决,在羲和日车赶来之前就将这一切做好,免得节外生枝!”那声音似乎还带着隐隐的斥责之意,在一片血光喷溅里居高临下地指挥道,“我们的人就快死完了。”
——金銮玉殿倏然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面色惨白的苏雪禅身上,唯有黎渊勃然色变,闪身挡在苏雪禅的面前!
光幕上的对话还在继续。
另一个明显苍老浑厚的声音道:“我听说,月神与你素有交情?殿下倒当真狠的下心。”
“若我记得不错,从混沌初开至今,妖族就一直居于人族之下吧。”环顾四周遍地杀伐,先前那个声音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另开话题道,“现下东夷作乱,风伯雨师也不甚安分,不趁现在混水摸鱼,一步登天,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届时再来个栽赃嫁祸……总归他们身上扣的罪过够多了,也不差这一个。”
“殿下深谋远虑,实在非吾等所不能及……”
其后,外界再说什么,再做什么,苏雪禅都听不见,也看不见了。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这怎么会是他说出来的话!
然而当光幕粼粼波动的最后,那袭竹青衣袍与俊秀容颜暴露在清晰天光的那一刻,在场诸神看着他的眼神彻底发生了变化。
从可疑的信笺,到最后一个幸存者信誓旦旦的指控,再到搜魂后展示出来的种种画面……
一个巧合是不虞之隙,两个巧合是栽赃陷害,那三个巧合呢?又算是什么?
苏雪禅的唇瓣剧烈颤抖,从口中呵出的气息一丝温度也无,冰得人心脉挛缩。
他只能肯定一点,就是他被人算计了,而且是被人以最阴毒卑劣的手段算计了!
那光幕徐徐蜷缩、凋落,很快便化为了空气中袅袅离散的一缕柔软青烟,可殿上的气氛却紧绷得就像一根随时都会断裂的弦。句芒虽然有心缓和一二,但就在他刚刚踏出一步,想要好言相劝的瞬间,羲和猝然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咆哮,炽热若岩浆的大日神力轰动如雷,朝苏雪禅悍然贯穿过去!
黎渊王袍倏而翻卷,后背展开的双翼铺天盖地,海渊之力亦如龙嘶嚎,同羲和神力重重对撞在一处!
“下贱竖子,我杀了你——!”
“我看谁敢伤他!”
羲和丧失理智的尖叫与黎渊不可抗拒的怒喝交叠,金殿热力崩散,摧枯拉朽,滚出一片强大气浪!在这个紧急当口,帝鸿氏掌中金印骤放华光,声如雷霆:“切莫妄动!”
金光如海,嗡然波荡,帝鸿氏沉声道:“事出突然,当中必有蹊跷,诸卿都冷静点罢!”
羲和搂着望舒的身躯,披头散发,歇斯底里地哀嚎道:“无耻之徒,无耻之徒——!”
喝骂犹在耳畔回响,羲和金红绚丽的袖袍中已如流星般飙射出一道雪白流光,朝苏雪禅狠狠钉去,立即被黎渊腰间昆吾雀锵然一声格挡开来,打着旋没入旁侧玉壁,霜色剑柄还在不住嗡鸣。
苏雪禅浑浑噩噩,下意识转眼看去,唯见玉壁中露出的剑锋皎白,剑脊韧长,刃如雪光,菱花纹路交缠于剑格之上……
何等眼熟,何等心惊!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那剑居然是……!
“望舒曾言……破劫的方法非一人所不可得,若他于此劫中身陨,让我记得将这把剑,交还给它的主人……”羲和泪水长流,用恨毒至极的目光死死瞪着苏雪禅,“可惜他想错了!你不是应劫之人,你就是他的劫难!”
这一声简直如同万钧雷霆,猝然劈断了苏雪禅混沌茫然的思绪,他端详着震颤不休的流照君,已然痴了。他是望舒的劫难吗?这一切当真因他而起吗?可伤害望舒的人明明不是他啊!
金銮无声,唯剩羲和余音震荡,绕梁不休,帝鸿氏双目幽光一闪,抓住了羲和话语中的关键字:“破劫?你是说……”
“现在的重点是追查幕后真凶!”黎渊双翼延展,将苏雪禅的身影护得密不透风,“这件事绝非菩提所为,就算要追查,也不应该降罪在他身上!”
羲和攥着望舒冰冷的手掌,哮喘般疯狂吐息,听黎渊金石般坚不可摧的声音低沉响起,犹如四野间的青铜磬,震响在整个大殿内:“其一,他有何理由为妖族谋划这一切?他既不是大族要员,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难道仅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目标,他就敢与不知何类的妖族勾结,暗害月神吗?”
他的声音冷静而清晰,就如寒冰乍入滚水,瞬间便令愈扬愈沸的局面稳定了下去。
“其二,从出事再到月碎之时,他都与我待在一起。若说我愿一力为此事担保,难免有偏袒之嫌,然而他来到金銮玉殿,身上有无妖气血腥,我闻不出来,诸位难道还闻不出来?”
他环顾四周,再次道:“其三,如果要猜测栽赃陷害的主使和原因……我想,在座一些人心里比我更清楚,就不用我直接点明了罢。”
安静片刻,蓐收开口,打破沉默道:“此言不虚,确实有理。”
他能看见苏雪禅的灵魂,那是足以令任何人惊惧避让的一片纯白,可就在这一刻,却有一股莫名的力量阻止他——阻止一位神明将这个事实宣之于口,于是他也明白了,他只能在黎渊之后接一个无足轻重的首肯,将更重要的事实吞进自己的喉咙深处。
望舒的死亡……难道真得仅是人力设计,而无天意允诺吗?
握着黎渊炽热的手掌,苏雪禅觳觫不停的身躯总算感到了一丝平和之意,就在此时,座上良久不曾说话的帝鸿氏终于道:“两方皆是疑窦多生,既然如此,孤有话要问菩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