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落菩提-第7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
往日甜似蜜,这檐下滴滴连落的雨丝却比天底下最苦涩的泪水还要再苦上三分,黎渊修长有力的手指拽住一侧的袍襟,打算就此回身进殿,可一瞬间,他的心跳却猛然狂如擂鼓,心口沉寂了百年的断裂红线也焚烧般地跳动起来!
他倒竖的龙瞳几乎在刹那间凝成了针尖,蓦然回首间,唯见雨幕绰绰,一道浅淡的白影拨开天地垂帘,朝他轻灵无声地踏来。
万籁俱寂,落雨下降的速度在那一刻被拉长到无限长远。
“黎渊。”来人唤道,“我……回来了。”
“我说过的,我从不失约。”
黎渊已是痴了,千言万语,尽数淤堵喉间,他反而微微地笑了起来,深邃英俊的眉目中带着些许幻梦般的恍惚。
“是了……这又是梦,对吗?”他贪婪地盯着苏雪禅的一举一动,从他的眉心到唇角,从他的指尖到发丝,仿佛看过了这一次,就再也没有下一次,“我是从什么时候睡着的?是我站在檐下的时候,还是在我想到你的时候?”
苏雪禅不知如何回答,唯有避而不应,他深吸一口气,艰难问道:“你的头发,怎么都白了?”
他朝他走去,每走一步,都感觉自己的灵魂震荡一分。苏雪禅忍着泪水,想要伸手去摸黎渊落在身前的花白的发梢,但又不敢,他怕自己一触碰到黎渊,他封印的记忆便会被自己解开,这对黎渊现在的状态来说,是非常不益的。
“想你想的。”黎渊笑意苦涩,正要将他抱在怀中时,苏雪禅却后退了两步,为难地望着他。
他支支吾吾道:“我……我若是碰到你,那我就很快要走了……”
黎渊沉默片刻,将王袍上的绶带解下来,俯身绕在了苏雪禅的腕子上,说:“这样啊。”
他们离得极近,近得都能够闻到彼此身上的气息。黎渊低下头,那模样活像是要亲吻他,但又用尽全身的力气克制着自己,他们的呼吸几乎融在一处,可唇齿肌肤之间却始终若即若离地隔着一线。黎渊的长发已经隐约撩到了他的手臂上,在情似火烤的眩晕中,苏雪禅只觉得搔痒难耐,连半阖的眼睫都颤颤哆嗦起来。
他想伸手,可是不敢。
黎渊握着那条捻金的绶带,而苏雪禅的手腕上亦打了一个不紧不松的结,他们彼此握住绶带的一边,黎渊就牵着他,缓步走进银烛绰约的宫殿。
“你走了很久,以往梦见你时,你都来不及看看呦呦,如今她长大了,她也很想你。”黎渊低声道,牢牢攥着手中的纽带,“她现在睡着,我领你去看她。”
苏雪禅心中百味掺杂,既期待,又愧疚,还有一丝莫名的胆怯萦绕其中。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好父亲,即便是为了拯救天下苍生,他也丢下了呦呦,留她和黎渊孤独地住在东荒海……他对不起自己的女儿。
呦呦正侧身睡着,她睡得很沉,半张脸都压在云霞漫卷的鲛绡中,剩下半张脸露在外边,一旁的明珠微微发出柔润的光芒,映得她更如美玉生晕,天然可爱。
“已经化出人身了吗……”苏雪禅心中又酸又涩,一掐都能溢出泪水,他怜爱地看着女儿的眉目,也不敢伸手触碰,仅是轻声对黎渊说,“这孩子长得像你。”
他看呦呦,黎渊看他,听见这句,黎渊不由道:“难道不是像你?她笑起来,脸上还有一个酒窝,和你一模一样……”
“不是啊,”苏雪禅笑了起来,他回头瞧着黎渊炽热温柔的眼眸,“这孩子,眼角眉梢都带着你的影子,头发也像你一样黑……”
说到这里,他才醒悟过来,声音亦低落了下去:“不,应该是像你以前的头发那样黑。”
黎渊同样凝视着他雪白的鬓发——这原本应当是心血耗尽的枯槁苍白,但被他周身温润的灵光一衬,倒现出几分不染尘世的仙气。此时,有太多的话堵在喉头,他张了张口,说出来的却只有寥寥数字。
“还要走吗?”
黎渊的声音恍若金石,低低回荡在苏雪禅的耳边,苏雪禅转头望他,实在想亲亲他的嘴唇,好好抱一抱他,但他生生忍住了,勉强笑道:“我现在还没有一具肉身,难道你想让我就这样同你过一辈子?”
过一辈子。
这个词是如此美好,美好得甚至生出了三分尖锐,刺得黎渊心尖巨颤,连话都说不出了。
“如果……”良久,他方才沙哑着开口,“如果能过一辈子,是不是实体,有没有肉身,又有什么妨碍?”
“每次梦见你,你都在梦醒后离开了,那感觉,比死一次还要难过。”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苏雪禅,“哪怕再也不能拉住你的手,也比死一次的感觉要好千百倍。”
天边落雨霏霏,温柔地洗刷着万物的身躯,将一切忧愁与哀恸尽数掩埋在细碎潺潺的声响里。
苏雪禅骤然松开腕子上的绶带,倾身抱住黎渊的脖颈,在他的嘴唇上印下了一个深深的吻。
——漫天繁星与飞花疾速翻卷,轰然淹没了整个世界!
滚滚云海,茫茫光影,无数画面纷扬过二人的双眼,战火、死亡、鲜血、阴谋、灭世的秘密与谎言……还有矢志不渝的爱恋。
被塑造的记忆全然破碎,取而代之的,是应龙铺天盖地的双翼,它咆哮着,暴起撞碎擎天四极,为爱人争取到了最后一点喘息的时机!
黎渊在那一刹那已经分不清记忆与真实的区别,他大声怒吼,额上青筋绽出,苏雪禅则是所有虚幻间仅存的一点真实,他的王袍飞扬,在霎时间流转过不尽的春日柳叶,夏夜莲花,秋朝明月,冬暮雪鸦,沧海神州的宿命千年一梦,终于在那一刻合上了久张不闭的大门!
“你……你……”黎渊不住喘息,蓦地狂吼道:“你居然是真的!你真地回来了!”
苏雪禅虽是灵体,但依然被他的神力牢牢攫在怀里,黎渊的龙瞳似火燃烧,活像要气得把他一口吞下去:“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以为这只是一场梦!你……你这个……!”
瞧见黎渊几近气急败坏的样子,苏雪禅一下笑出了声,然而笑着笑着,他的眼中又隐有泪意涌现。
“在我与你相触的瞬间,你被封印住的所有记忆就能被全部解开,但同时我也会走,因为娲皇还在等着我,她还欠我一具肉身。”他轻声道,“再等等,我就会回来了。”
黎渊注视着他的面容,紧接着问道:“还需要多久?”
“很快了,”苏雪禅再次吻住他,又轻轻地在爱人薄如刀锋的嘴唇上咬了一下,黎渊虽然感觉不到灵体的动作,可也不由为之一颤,“到那时,我们就能生生世世,再不分离。”
“……我爱你。”
海天湛蓝,流云雪白,黎渊的怀抱飞出千万片四散翻飞的桃花,漫荡向苍穹的尽头。
……千年恰如一梦。
***
是日,春风和畅,万里碧空无云。
大路上熙熙攘攘,大多是化成人形的妖族,还有轻装简行的道人;太虚仙乐和鸣,白鹤纷纷,全都往一个方向飞去。
有小妖从山林间探出头来,好奇地揪住一个打算从旁边抄近道过去的妖怪,问道:“这是出什么事了?怎么附近几座山里的人全都走空了啊?”
来客从鼻子里不耐烦地喷出一口气,又打了个响鼻,道:“何止是附近几座山?听说东海出世了一座上古水晶宫,里面宝贝无数,又有金仙坐镇,到那的人,不仅有仙露仙果享用,说不定还能趁机分一杯羹呢!只怕五座山系能跑的全跑去凑热闹了!”
小妖艳羡地连连咋舌,被他抓住的妖怪急躁地一甩皮毛,复又匆匆向前跑去。这时候,从他身边又悠哉悠哉地晃过另一个提着背篓,额生竖睛的妖怪,望着前面赶路的众人嗤笑道:“也不知道急什么?听说水晶宫不止有金仙,还有四位海神和那位东荒应帝,就这样还想趁乱捞好处,真是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啊。”
另一边,几个被谈论的对象正站在一座古朴巨宫的露台上,你一言我一句的,全在挤兑黎渊。
换了平时,他们是万万不会这样做的,单看黎渊那张冷冰冰的脸就够受了,何苦再让他抓住机会反讽一通,只是如今心中不平非常,看见黎渊那副没事人的样子就来气,四人竟也罕见地围着他撩拨了几句。
黎渊道:“现如今,你们的小五衰劫还未完全过去,就搞出了这么大动静,倒也不怕出事。”
不廷胡余斜眼道:“哪能啊,这不是还有您吗?”
黎渊眉梢一挑,就听弇玆按着鬓边的步摇,接着哼道:“是啊,唯一在大劫中活下来的应帝大人自然没有小五衰劫的苦恼了,只可怜我们这些应劫的小神啊……”
“诶,也不能这么讲。”禺疆抛着手中的玲珑串,风度翩翩地笑着,“应帝大人初为人父,就把头发熬白了,可见养孩子是比小五衰劫还要折磨人的事了,你们又怎么好捉着这个说嘴?”
禺虢性情庄重,不愿和他们一块胡闹,但收到同僚不停扫射过来的目光,外加这是少有的能够让应龙吃瘪的场合,因此还是开口道:“正是如此,所以才请来您这样的大人物镇场子……咦,九天上的那群金仙怎么也来了?”
黎渊冷笑一声:“镇场子啊,光我一个多不保险,不如多叫几个好了。”
上古神明同后天修炼飞升的仙人天生便气场不和,见他们被不得不上前交涉的礼节绊住,黎渊便事不关己地转开目光,走到露台边上,继续向下探看。
不知为何,他近来常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就连心头的红线都微微发烫,他总觉得,自己等待的那个人就要回来了。
正思虑间,只听远处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当中却忽然传来阵阵惊哗声,如石开河道,瀑生冰川,人流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拂开,挤挤挨挨地显出一道缓缓走来的身影。
——竹青衣袍,墨黑长发,身后迤逦九条雪白的狐尾,这个来历不明,修为高深的俊秀青年,却胆敢直面高台上黑袍似海的君王,还对他眨了眨眼睛,调皮地做了一个拖长的口型。
“负——心——汉——”
于是,那一向不苟言笑,凛冽恍若高山堆雪、海渊生波的君王,终于温柔眉目,露出了一个笑容。
无论星移斗转,寒暑春秋,大荒中的桃花依旧飞扬簌簌,为人间带去染衣生香的春光;无论世事变幻,沆雪漫漫,尘寰的生死不朽,爱意亦是不朽。
这一世的山海,这一世的长生。
第127章 番外。 书山海(1)
苏雪禅:“啊啊啊——”
舍脂:“呃呃呃——”
海潮波涌; 万山浮动。
两个人趴在一根上下颠晃的浮木上,半死不活地随着海浪上下摇摆,所幸他俩一个是半步至圣,一个是血海之女,倒也不怕海水腥涩,浸湿衣裳。
舍脂喘了口气,有气无力地嚷道:“怎么回事……这可是瑞木仙梭; 怎么可能连区区一片海域都穿不过去!”
苏雪禅面无表情:“哦,瑞木仙梭——请问你说的是这艘一落到海上就被大浪打得稀巴烂的破船吗?还真是一艘了不得的祥瑞仙梭呢!”
舍脂气得恨恨一捶浮木,犹如捶在罗梵那张阴鸷俊美的脸孔上; “该死,他居然敢阴我,他一定怕我凑热闹,偷偷跑来这里; 所以换了一艘假船在宝库里,一定是这样!”
苏雪禅东倒西歪地趴在浮木上; 毫不顾忌形象的撅着屁股,把手泡在海浪里摇来晃去,伪装成两棵海草,双目无神; 说:“也不能怪他吧,他都快成你专职背黑锅的了……只是这海确实有古怪,以我们的修为,也只能保证衣衫不湿; 其余什么都做不了。”
“我的血海也唤不出来……”舍脂垂头丧气,“怎么办?”
“……”苏雪禅沉默了半晌,不情不愿地含糊道,“……等黎渊吧。”
一想到黎渊那冷冰冰的眼神,刀锋般挑起的眉梢,舍脂就止不住地一阵阵打寒颤,她咕哝道:“那我还不如等罗梵……”
苏雪禅手臂一顿,脑海中登时浮现出罗梵每次看到他时的神情。
他嘴角抽搐,哭笑不得道:“那我真是谢谢他嘞!”
说到底,这件事的起头,还是因为舍脂。
时间悄悄回到半月前的清晨。
东荒海内外寂静无声,唯有浪花小心翼翼地推着雪白细腻的泡沫上下翻涌,整个海洋都好似沉寂在一片安宁的酣眠中,等待着它真正主人的苏醒。
寝殿内亦是静悄悄的,唯有两道轻轻的呼吸缠绵交融,在织锦的帐幄内此起彼伏。
片刻后,其中一道呼吸蓦地颤了几颤,在几声模糊不清的呓语和微微的喘息中变了调,而后,又夹杂了许多令人脸红心热的啧啧水声、亲吻声。苏雪禅在半梦半醒间,只觉有人轻轻咬着自己的下唇,一双有力却灵活的手亦顺着薄袍敞开的外襟滑进,只是稍微揉了揉他的腰腹,就令他的身体痉挛起来,呼吸也粗重了。
“哎……”他虽然神志尚不清醒,但是还能本能地感到不对,他下意识去伸手推拒,可很快,这软绵绵的抵抗就被人制住了。那只炽热的手掌顺着他腰腹摩挲,一下便灼烫到了那最要命的地方。
丝滑轻薄的外袍沿着他瞬间缩起的肩胛滚落而下,露出玉白色的肌肤,上面重叠的斑驳红痕,像极了雪地上沾染的嫣粉梅花。
龙神于喉间发出一声贪婪的颤音,在一个令人头晕目眩的深吻后,他的嘴唇紧接着游离到了怀中人的后颈上,来回的舔舐亲吻,几乎令苏雪禅在迷蒙中大声叫出来。
清晨的阳光明澈无比,从朱红的窗楞外照进殿内,将满室都映得金光灿灿,霞色生辉,一天即将从新开始,唯有内室的大榻还在不住地摇晃,发出叫人耳麻的嘎吱声。
半个时辰后,苏雪禅彻底清醒了。
“……”
黎渊赤|裸胸膛,将他牢牢抱在怀中,唇间还衔着他的耳垂,正用湿热的舌尖轻轻揉弄。
苏雪禅感受着从尾椎往上逃窜的酥麻,终于忍无可忍道:“为什么每天早上都是这样!”
“怎么了?”黎渊半阖着璨金龙瞳,专注地与他十指相扣,英俊的面容上还带着心满意足的潮红,晨起让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原野回荡的暮钟,缱绻震在苏雪禅耳边,“不喜欢吗?”
“我腰疼!”苏雪禅磨着牙齿,气哼哼地回头瞪了他一眼,“你这人……就不能换个方法叫我起床?”
“可是你顶到我了。”黎渊将下巴搁在他的肩头,言辞颇为无辜。
苏雪禅的脸颊猛地胀红,他结结巴巴地嚷道:“谁、谁顶你了!你少贼喊捉贼,分明就是你自己想……想那什么……”
黎渊笑了起来,又亲密地凑上去含住他的嘴唇,苏雪禅无法,只得揪了揪他的长发作罢。
此时,距离苏雪禅回来的日子,已经过去四年了,今年正是他和黎渊重逢的第五个年头。
大荒的世界线正常运转,坤舆日月东升西落,黎民和泰安康,一切都平静如常,波澜不惊。
回归的第一年,他根本就不敢离开黎渊太远。红线和心魂缺失得太久,令黎渊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其不稳定的分裂状态,他时常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的区别,南柯海为他补全了神格,却没有恢复他即将入魔的心魂,有时候,即便苏雪禅就坐在他身边,他的目光也能一下茫然地放空,转头对苏雪禅笑道:“我是不是又梦见你了?”
而更多时候,苏雪禅则会在夜半时分忽然惊醒,他一睁开眼睛,就能看见黎渊坐在床边,于黑夜中睁着那双璨金色的眼瞳,眨也不眨地凝视着他。
这种糟糕的状态没办法一下治愈,苏雪禅只得寸步不离地守着他,连回青丘都要将他时刻带着,如此过了两年,黎渊才稍微恢复一点。
不过,苏雪禅很快就受不了了。
龙本身就是情|欲旺盛,侵略性极强的古兽,哪怕黎渊是天生地养的应龙,也无法脱离这个特质。原先他那副冷心冷情的样子只能对着外人,如今一能与自己命中注定的爱侣相守,便停不住地要与苏雪禅无止境的缠绵亲昵,就差剖开肚腹,把人塞进自己的血肉骨髓才好。
夏日天气炎热,苏雪禅尽管位列亚圣,也不愿将自己变成寒暑不侵、大道无情的仙人模样,他更习惯昔时烟火气十足的普通生活,而他的原身又是皮毛丰厚的狐族,因此极不适应夏天。所幸应龙宫常年悬浮海面,宫中又随处可见清凉彻骨的寒玉水晶,倒也不觉燥热,唯有暑天熊熊,心中的烦闷难以消解,这时候,黎渊便自发从体内逸散水阴之气,引得苏雪禅一个劲往他身上贴。
这一贴,就在榻上贴了一个夏天。
黎渊:“明年夏天,我领你去山内冷泉。褪了衣衫,在那泡上月余都不成问题……”
苏雪禅:“……不去。”
到了秋天,圆月凌空,金桂飘香。在这个时节,二人总要先回一趟青丘,然后就能回到应龙宫,抱着呦呦一块喝酒赏花,呦呦进殿睡下了,就改成黎渊抱着他喝酒赏花。
金秋谷黄,正是丰收时节,苏雪禅摇晃着杯中飘落的点点桂花,忽然有所感慨,靠在黎渊颈侧,低声道:“真是过得快……一眨眼的功夫,呦呦好像就长大了……”
黎渊道:“对于龙族而言,幼年到成年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她还有的熬呢。”
苏雪禅闻言,不由好奇道:“那你呢?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黎渊便低头看他,他的五官轮廓深邃,发尾如浪,不像个中原的龙神,反而更像某些来自神秘蛮荒之地的异族。苏雪禅摸着他被月光照耀出银白的长发,听他道:“很久很久以前——久到帝鸿氏还只是中原部落的一个首领,久到女娲还在大地上居住的时候,龙族有一片试炼之地,专为那些亟待成长的幼龙准备,名为龙冢。”
“那里是由死去龙族的尸骨堆积而成的。在龙冢里,我打了一千五百多场仗,杀了无数想要吃掉我的同族,以及在其中混水摸鱼,想要分一杯羹的仙魔妖兽。我在龙冢待了快五百年,才学会如何熟练使用我的能力,学会如何弥补自身的短板与缺憾。”
苏雪禅皱起眉头,担忧道:“呦呦也需要去那里吗?”
“不,”黎渊摇头,“世事变幻,龙冢也早就不复存在了,她另有属于自己的机缘。”
苏雪禅心知这种事情急也无用,索性顺其自然,此时,黎渊伸手摸到他的肚腹之上,低声问道:“那时候……疼吗?”
苏雪禅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他笑道:“就算疼,那也是过去很久的事情了,更何况,舍脂下刀很快,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结束了。”
衣袍的摩挲声簌簌作响,黎渊起身,让苏雪禅坐在软垫上,自己则单膝磕地,以手掌小心地贴着苏雪禅的肚腹,声音低哑道:“对不起,让你吃了那么多苦。”
苏雪禅哑然失笑:“你为我受的苦也够多了,咱们一抵一,扯平了。”
“为你受的苦,都不叫苦,”黎渊一面说,一面隔着凉滑的锦衣,轻轻亲吻苏雪禅的肌肤,“叫心甘情愿。”
苏雪禅愣住了,他抚摸着黎渊的眉宇,弯下身体,与他接了一个缠绵悱恻的吻。
这一吻,便又在时梦时醒的海潮中吻去了一秋。
冬日就更不消说,苏雪禅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熄灭寝殿中的灯火,任由北风席卷万里苍原,将金玉雕就的宫室吹得犹如冰窖雪窟,他和黎渊则相拥在寒意不侵的流光锦衾里说着呢喃的悄悄话;或者就在室外点燃地火,一家三口衣着轻薄,暖融融地坐在冰莹剔透的曲水边上拥炉煮茶。四周雪花飞舞,他们身边却温暖如春。黎渊一块块凿了结冰的泉水,将其放进烧得通红的茶炉中,看苏雪禅用小扇一下下地缓缓扇风,把沆砀弥漫的热雾扑得朦朦胧胧,宛如云雾蒸腾的仙境。
呦呦道:“水滚啦,可以放茶团了!”
“小心烫着手。”苏雪禅固然知道呦呦体质强悍,还是忍不住多嘴一句,“这茶团是你姨姨送来的,先放一个,看喝不喝得惯?”
黎渊寡言,也不多话,只是坐在一旁,专注地望着苏雪禅。
察觉到他的目光,苏雪禅不禁一笑,又忽然想起来了什么,挪到他身边,说:“刚才凿了冰,手指头冷不冷?”
黎渊“唔”了一声,道:“还好。”
他的手很大,掌侧和手心还带着常年握刀的茧,但同时又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这双手能够劈断怒涛,崩摧山峦,此时被苏雪禅一握,却显得如此乖巧而无害。
苏雪禅摸得满是冰凉,便执了他的手,放在唇边呵了几口热气,刚要抬头说话,就正正对上黎渊凝视着他的温柔目光。
这一望,一个落雪扑朔的清冬也在他们的眼眸里翻卷而逝了。
至于春天这种万物复苏,万物耕耘的季节就更不必说,苏雪禅一闭眼是天亮,一睁眼是天黑,过得是昏昏沉沉今夕不知何夕,整个人好像都要跟黎渊长在一处一样,撕都撕不下来,待到终于能下榻走两步的功夫,早已是头晕眼花,腰酸背痛。
舍脂就是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的。
她的身份光看脸就能认证了,因此外殿的龙仆也不敢拦她,让她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应龙宫的核心范围。
“雪禅!”她放声喊道,“你在哪呢!”
她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