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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精神体是鹅-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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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家是女哨兵男向导,温夫人是职场女强人,时尚干练,妆容精致。她依旧保持着好身材,穿着套裙,看上去不过三四十岁,完全想象不出她有这么大一个儿子。温夫人脱了高跟鞋,立刻向叶矜张开了胳膊,“阿矜,诶哟,你多久没来了,阿姨可想你了。”叶矜刚从塔里毕业那会儿她还赏这两孩子一人一脸口红印,现在转眼叶矜都结婚好几年了。
她抱了抱叶矜,扭头跟温煦说话:“宝贝儿,咱家冰箱里没菜了,我让你去饭店定菜,定了没有啊?”
温煦连连点头,“定了定了,放心吧。”
温先生跟在后面进了门,扶了扶眼镜,温文尔雅地笑道:“小叶来了啊。”
叶矜笑笑,说:“阿姨好叔叔好。”
温煦说:“那什么,阿矜要在我们家住几天。”
温夫人一听,立刻张罗了起来,“安和,你去柜子里拿我们家的新被子出来,客房待会我去收拾收拾——阿矜啊,别客气,多住几天,你都好长时间没来找我们小煦玩儿了。”
温煦这个人别看他外表大大咧咧,其实在人际交往上还是有点内向,换句话说,就是怂。这几年和他走得近的,也就叶矜这个同事了。
“以前还经常来咱们家玩儿,结婚之后就忘了你叔叔和阿姨了。”温夫人嗔怪道。
叶矜微笑,“阿姨,实在是工作忙……”
温夫人和温先生晚上和友人有小聚,吃完饭陪他们说了一会儿话,又出去了。大白以前来过温家几次,特别喜欢他们家的全自动按摩浴缸,温煦讨好地放了一缸子水给它在那里泡着。
叶矜正在客房整理行李,他其实没带多少东西,塞了几件换洗衣服就匆匆离开了家,深怕撞上回来的范阳洲。温煦敲敲门,进来了,在床边坐下,“你和阳洲是怎么回事啊?”
叶矜说:“就……就是这样啊。”
“怎么可能啥都没发生,就这么离了,你可别骗我,你们结婚这么长时间,别说是吵架了,我都没见过你们红过脸,怎么可能说离就离?”
叶矜说:“你别问了,离都离了。“
温煦见他不想说,悠悠第叹了一口气,胳膊枕在脑袋下,想起一件事,突然一转头,连忙说:“诶,你,你,不是,那个育成中心,不是……”
叶矜点点头,道:“对。”
温煦赶紧坐起来,“不是,这事儿,阳洲知道吗?”
叶矜说:“不知道。”
“你……!”温煦简直不知道说他什么好,“那你这是要闹哪样啊?”
叶矜说:“孩子我自己养。”
“这又不是什么家具摆设,一个活生生的孩子,阳洲早晚都要知道的啊,更何况,育成中心明明白白登记有孩子的血统,你,你难道要瞒他一辈子?”
叶矜沉吟了一阵,道:“所以我递交了辞职。”
温煦刷地站起来,“你要离开公会?!”
叶矜点头,“我的服役期早过了,离开公会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你那么惊讶干嘛。”
温煦过去握住他的手,“你要去哪里?你还有哪里可去?叶矜,我告诉你,养小孩可不是养猫养狗,你和范阳洲已经离婚了,为什么还要……”
叶矜笑笑,道:“那孩子不仅仅是范阳洲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就是因为我没什么地方可去,所以才想要那个孩子生下来,不可以吗?”
他的眼睛亮得令人有一瞬间的心惊。温煦突然觉得这样的叶矜很陌生,又很熟悉。好像是原本他裹着一层又厚又重的壳,自己和他相处,只是隔着蛋壳敲敲,得到模糊暧昧的回声。这声音如今从裂开的缝隙中,渐渐清晰明亮了起来。
温煦愣了一阵,才回过神来叹了一口气,道:“可是,诶,养孩子的事情我不懂,那你怎么办?”
叶矜想了想,道:“我考虑过了,孩子在培育中心,我暂时还不会离开A市……我可能还要打扰你几天,等我租到房子就搬出去,先找个活儿,等孩子出生,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你说这些做什么,尽管打扰,我还想着你陪我玩儿呢,不然我一个人在家多无聊!”温煦道。
叶矜说:“不过这些你得保密。”
“成!”温煦用力地点头,“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叶矜说:“什么?”
温煦笑嘻嘻:“你得让我做这孩子的干爹!”
第27章 新生
温煦站在叶矜他们家大门口,按了按铃,才过了一会儿,门刷地一声开了,“叶矜?”
温煦尴尬地挥挥手,假笑说:“hi……”
范阳洲的手扶在门边,定了定神,道:“是你啊。”他笑笑,好像勉强提起一口气,“叶矜他还好吗?”
温煦说:“呃,我是受人之托来还东西的。”他掏了掏口袋,拎出一枚小小的钥匙,“这是你们家地下室的钥匙吧?”
范阳洲没怎么去过地下室的工具房,那里通常是叶矜的领地,他眨眨眼,说:“应该是。”
温煦说:“哦,他让我转告你,你们之间那些绑定账户和育成中心的文件他已经申请注销了。”
范阳洲点头,说:“好。”
“唔,我钥匙交给你了,那,就先走了。你好好保重。”他生硬地挥挥手,出门的时候突然回头,“叶矜说,屋子里的东西他什么也不要,你随意处置。”
范阳洲愣了一下,点头,说:“好。”
今天早上有一个小学生,把球踢进了他们家花园,按着门铃来拿,他以为是叶矜;中午的时候莫夫人敲门来还上个月借的剪草机,他以为是叶矜,小明趴在窗台,被一只突然噗嗤停在上面的小麻雀吓得一屁股坐倒了,他以为是大白回来了。
可是叶矜已经不会再回来了。
范阳洲坐在沙发上,感觉从未有过的空旷。屋子里静悄悄的,风声都能听到。
叶矜的房间里咯吱一声响,他以为是什么东西被碰倒了,起身去看。叶矜说让他随意处置,可是他不知道要怎么处置。好像被困在一个孤岛上,身边是庞大的如山堆积的废墟,他坐在废铜烂铁中,不能舍弃,又离不开。小七无声地走了出来,看见他,交互屏幕一闪一闪,用甜美的声音说:“您好,阳洲。”
范阳洲猛地坐下,仿佛跌入深海,他深吸一口气,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叶矜在胚胎育成中心的大厅捏着号码牌等着叫号,从右边走廊陆陆续续有夫妻推着婴儿车,一路欢声笑语的走出来,有的甚至是一大家子人一起出动,各种小铃铛小拨浪鼓稀里哗啦地响。叶矜看着眼馋,不住地伸头望去。
他排了三个小时的队,戴着兜帽和口罩跟做贼似的猫在角落,生怕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熟人给撞破了。
“B6048号!”电梯前护士叫道。
“来了来了!”叶矜连忙跑过去,递上号码牌。
小护士看了一眼,道:“跟我上去吧。”
叶矜连连点头,大气也不敢出。电梯升到了十二层,小护士道:“到了,您家孩子在B区的103号,每个探视窗口前都有宝宝的ID号码,注意不要弄错了。”
“好的好的。”他紧张地搓搓手,“能拍照吗?探视是不是有时间要求啊?现在宝宝能听到我说话吗?”
小护士看他一副手忙脚乱的样子,抿嘴笑了笑,说:“只有参观日可以拍照,现在不行,宝宝是在全封闭的培植器里,目前还听不到,再长大一些移到培植篮里,就能听到胎心了。”
叶矜心脏砰砰直跳,咽了咽口水,点点头。
小护士看他好玩儿,问:“里面是你的妹妹吗?”
叶矜摇头,“是我的孩子。”
小护士睁大了眼睛,“你多少岁啊,就要孩子了?”
这个年头流行晚婚晚育,自从有了胚胎育成技术,所谓的黄金生育年龄的概念渐渐消失,对身体素质更是没有了要求,七老八十了才要小孩的也不占少数。毕竟很多人年轻时选择拼事业,打下良好的经济基础,他们认为这样更利于孩子的培养。像叶矜这么年轻就要孩子的反而少见。
叶矜说:“我喜欢小孩。”
小护士笑笑,说:“那你们家那位怎么不一起来啊?”
叶矜双手插在口袋里,说:“单亲就不行吗?”
小护士一愣,说:“厉害厉害……”
前几年国家批准了单亲育儿法,独立的个体自然人都享受繁育后代的权力,这也是胚胎育成带来的制度和观念上的革新。不过会选择单身育儿的往往是女性居多,叶矜这么一个男性,说实话她还真的觉得挺稀奇的。
小护士把他送到B区入口,教他做完消毒穿上隔离服,以免参观者把外界的病菌带入培育室,一点点的灰尘也许都能要了比一根小豆苗强壮不到哪儿去的胚胎的生命。
叶矜屏住呼吸,整张脸都恨不得贴到观察窗上,在偏低的室温下糊上了一层水汽。
橙色液体中有一个小阴影在沉沉浮浮,像一颗刚发芽的小种子,它和周围培育器中的小团子没有什么不同,可是叶矜知道它和它们都不同。
叶矜激动得浑身颤栗,仿佛那颗小心脏就揣在自己的怀里,一下,又一下,和他的心跳融合在一起,跳得他胸腔发热。
这是曾经他想和范阳洲分享的感受,他现在却庆幸自己能独占这份热切。
他张张嘴,无声地说:“我会好好把你养大的。”
我会做一个合格的父亲,不让你感到孤独,不让你感到寒冷和痛楚。爱你,保护你,一辈子都做你的家人。
大白扑腾着翅膀,跳到他的肩膀上。
小护士见叶矜出来了,眼睛还红红的,调侃道:“怎么,哭了啊?”
叶矜猛揉眼睛,说:“没有。”
小护士嘻嘻笑,道:“没事,不用害臊,好多家长第一次看宝宝都哭得不行呢。”
叶矜道:“预约下一次探视是在哪里办理?”
小护士见怪不怪,“一楼大厅第一个柜台。”
叶矜办好了探视的预约,走出了培育中心,现在是中午十点,培育中心远离市区,公会的人一般情况下不会出现在这里。
他掀开帽子,长舒了一口气。
头顶太阳光明晃晃地撒在他的头发上,他感觉自己的整个人生都被照亮了。天空又高又远,却仿佛触手可及。
这时,他听到了通讯提示音,叶矜皱了皱眉,他换掉了所有的联络方式,现在除了温煦,已经没人找得到他。然而温煦不会在这时候打电话给他。
他按下了通话键,那边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叶先生,您好,我们是'飞梭'。”
第28章 飞梭
叶矜咽了一口唾沫,道:“你是谁?”
对方笑道:“我是你的联络人,你可以叫我K。”
飞梭,是一个传说中的组织,和公会是正反面。一些小道消息和网络留言,曾经对它有过一些只言片语的评价。“干黑活的”,是一般人对它的印象。
作为曾经战斗部还算核心的五组的成员,叶矜知道,飞梭是切实存在的组织,而且规模不小。说它是组织,其实也不确切,飞梭更像是一个松散的中介,串联起战斗人员和需要战力的买方。
虽然已经有了塔的存在,然而塔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面面俱到,总有阳光照不到的角落和见不得人的阴沟。况且哨兵向导不是普通人,控制和管理他们需要更强大的强制力和压倒性的统筹。
那些服役结束的哨兵,不是人人都安居乐业遵纪守法的,比正常人更有力量,却比正常人更缺乏道德心的野兽放入社会,无疑是人群中的一枚定时炸弹。
一个人,如果习惯了杀戮,习惯了血腥,人生中除了战斗什么也没获得过,当他失去了战斗的资格,他也没有任何像一个正常人一样获得幸福的能力。飞梭就是这方面的清道夫,它给了那些离开公会,也被社会所不容的人另一个容身之所。
“你怎么找到我的?”
“飞梭有自己的情报网,我们会从退役的哨兵中进行筛选,我觉得你十分适合。”
叶矜说:“我现在……”
“我们认为,你可能需要一大笔钱。”
战乱国家,黑道火拼,甚至权贵交易,看不见的阴影下,需要战力的地方多得是,哨兵十分吃香。这一点和对自身道德约束极为严苛宛如清教徒的公会是截然不同的,然而飞梭对哨兵们提供的恰恰也是塔所不能及的,那就是风险越高,报酬越丰厚。然而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飞梭是雇佣制度,不为任何人负责。
叶矜深吸一口气,“我想清楚了再联系你们。”他挂断了电话。
他确实需要一大笔钱。租房子要钱,孩子出生之后,用钱的地方更是多得去。他没有可以托付的人,婴儿不能独自被留在家中,这意味着至少一整年,他都没办法在外面工作。他不是向导,也没有像样的学历,最擅长的不过体力活。他和范阳洲结婚后两人都没有存款的习惯,塔里福利完善,不用考虑什么未雨绸缪,如今,手头上的现钱着实不多……
叶矜不敢否认,自己确实心动了。
他翻开来的路上顺手从房屋中介那里拿来的宣传册,上面的价格是他这个成家好几年的人不能想象的。没想到短短几年,想租一个中意的房子变得这么难。
最多一年,他告诉自己,攒够了钱,他就可以带着孩子离开A市,重新开始。
他走在路上,拨通了K给他留的电话。
“我愿意,不过,我需要把我报酬的三分之一全部买成人身保险,受益人的ID我待会发到你的邮箱里。”
叶矜的离职手续办得飞快,他那样服役期间没有污点记录,可是也没有什么亮眼的功勋的哨兵,塔每天进进出出都有数百个。
范阳洲气喘吁吁地跑去档案科,人家告诉他,人已经走了。
“走了?”范阳洲感觉气都快喘不上来了。
办公桌前的小姑娘看了看他,说:“对方已经把档案调出去了,我们这里只有备份。”
“那可不可以查阅?”
对方抱歉地笑笑,“服役期结束的哨兵的档案封存,你可能要申请权限。”
他原以为,即使离了婚,事情依旧有回寰的余地。就算不做家人,也能成为好搭档,有他在,叶矜这辈子都不会有什么闪失。
可是叶矜如今连公会也不愿意待下去了。他到底是恨他。
范阳洲深吸一口气,微笑着说了一句:“谢谢。”他扭头走回去,觉得十分茫然。
卫高朗在走廊叫住他,“阳洲,你来见一下新同事。”
塔是一台高效运转的机器,明察秋毫事无巨细,不会因为缺少了哪一颗螺丝钉就停止转动。然而范阳洲的时间已经停止了。
他不知道怎么去面对流逝着的时间。
他们相连的精神线只能让他确定一点,叶矜还活着。
只是他再也没有见过他。
有一次他们出夜间任务,收容一位暴走的哨兵,他突然心口一痛,差点蹲了下去。组里的新人骇得大呼小叫,以为有什么新的敌情。
范阳洲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抬头对卫高朗说:“叶矜出事了。”
卫高朗一愣,道:“不会吧,我去问问系统内部的人国内有什么伤害事件,你先别急。”他转身去打电话。
范阳洲苦笑,他是第一时间能知道叶矜情况的人,没有什么情报系统能比他更快,可是他什么也做不了。他连叶矜在哪里都不知道。
新人扶起他,问道:“范老师,叶矜是谁啊?”
范阳洲张张嘴,“……他是我的,哨兵伴侣。”
新人困惑地歪歪头,“那他不跟您一个组?”
范阳洲笑笑,“他退役了。”
新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那个晚上范阳洲没敢睡,他怕在自己做梦的时候,那一根连着叶矜的气若游丝的精神线会陡然崩断。
当时的叶矜被人背出弹坑,淌了两条河,流了差不多一半的血,浑浊的河水被染成红色。没有麻醉,硬是把药直接塞到血窟窿里,叶矜睡睡醒醒,全身每一块骨头都尖叫着疼,精神线跟蜘蛛网一样缠在一起,摇摇欲坠。他望着昏黄的天空,知道自己一定要活下去。
范阳洲瞪大着眼睛望着房间幽蓝的天花板,时间浑浊而漫长,如同开天辟地之前的亘古黑夜。
第29章 红尘
叶矜被人抬到营地前的草坪上晒太阳,他在医疗帐篷里瘫了一个礼拜,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发霉变质了,头发丝都透露出一股馊味。他把腿搭在前面的一块大石头上,用匕首剃胡子,天空是浮肿的白色,密密的浓云压了下来,一只鸟都没有,鸟儿都被枪炮声吓跑了。
大白蹲在他的脚边,用嘴啄青草,羽毛被燎黑了一截,看上去像只大鹌鹑。
他顺手拍了拍大白的背,叹道:“辛苦你了。”
原来平时养尊处优,不可一世的鹅大爷也有灰头土脸的时候。叶矜苦中取乐觉得这个场面很是珍贵,应该录下来以后拿出来羞辱它。
弹片穿透防护服,直接刺进他大腿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活不下来了,怕一抬手就发现大动脉破了血跟喷泉似的喷。他咬着牙给自己扎止血带,结果还是没扛住晕了过去。失去意识之前,他最后一个飞过的念头,是一定要把孩子的监护权给范阳洲。
他的伤据说还要养一个月,还好没有伤及关键器脏,哨兵的身体修复这些伤口还是绰绰有余的,叶矜由衷感激在塔里的时候,训练营那种不把人当人的训法。虽说大腿被炸了一个窟窿,可小命没丢不是。
队友走出来,把一盆子带着血污的脏水直接泼到了地上,看了看他,挑眉说:“你这伤我估计够呛。”
叶矜满不在乎地挑挑眉,“不就大点儿的疤,有钱就行了。”
今年飞梭新加入了一名成员,在飞梭,名字是不可能被透露的,背景和身份也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代号和不为人知的过去。因为他是第七个加入的,只是笑笑,说:“你们就叫我老七吧。”
在老队员蝙蝠的心目中,老七是个很奇怪的人,进飞梭的人不是身负巨债不得不兵行险招,就是战争狂,没有轰炸和机枪扫射声觉都睡不好。
老七显然二者都不是,他们出生入死,到了休息时间倒头就睡,老七却时常窝在角落有事没事就看终端上的立体投影,模模糊糊的一团橙色,啥也看不清。蝙蝠凑过去,”你女朋友啊?“
老七把终端一关,正色:“什么女朋友?”
蝙蝠撇撇嘴,“这啥啊,啥都看不清。”
老七道:“这是我儿子!”
“看不出啊!”蝙蝠大力地拍着他的肩膀,“年轻有为啊,你都有儿子了,这当爹的人,跟我们这些无家可归的还就是不一样啊。”
老七露出了一抹微笑,“等出完这个任务,我就能回国看儿子了。”
蝙蝠大叫:“不是吧你!这种必杀台词说了可是会死人的!”
然而迷信要不得,老七还是在枪林弹雨中活蹦乱跳的,出完任务就回国看他那还看不出是什么个形状的儿子,看完又回飞梭,乐此不疲。
除了这一次差点被流弹的弹片炸得一命归西,还是他气喘吁吁背着他跋山涉水,好半天才救回了他的小命。这货晕了整整三天,清醒的时候嘴唇全干裂起皮,哆哆嗦嗦说:“我儿子的抚养权……”
蝙蝠一惊一乍,道:“你别托孤啊,我不养小崽子的!”
老七笑笑,说:“你想得美。”他喘了好一会儿,才勉力继续说:“我不在了,你跟K说,让他帮我办手续,把孩子监护权全权给我前夫。”
蝙蝠这才知道老七原来还是个离异人士。
这种有家庭的人,和他们浪迹天涯的孤狼,可就是两类人了。比如事后分钱,老七也从不多拿,适可而止,是因为他知道自己要什么。他们有时候接下什么潜入豪宅的暗杀任务,碰见好烟好酒都难免顺手牵羊,老七却毫不在意,只领自己份内的报酬。
没事儿做的时候几个兄弟一起约着去赌几个小的,花天酒地一番,老七总是早早就走人了。不懂他那么禁欲是要干什么。
蝙蝠问他:“你家向导呢?也放心让你来做这事儿?”
老七道:“如果牵扯到他的安全问题,我这边自行了断就行了。”哨兵和向导是命运共同体,然而失去哨兵的向导,依旧有活下去的可能性,失去了向导的哨兵,则必死无疑。有些哨兵,会通过巨额的利益转让,来求得一个向导的连接。那种就是纯粹的利益关系了,蝙蝠不知道老七是不是这个类型的。
蝙蝠真不知道他这种人怎么会进飞梭。不过比起没有向导,知道自己没几天好日子可过的无伴侣哨兵,或者是被战斗改造成无血无泪只能在战场上寻求意义的战争机器,老七更惜命。有些报酬极其丰厚,然而也危险过头的工作,老七会选择拒绝。飞梭没有强买强卖这回事,只看你有没有能力赚这个卖命钱。
蝙蝠有次跟他在盯梢,闲着没事,问:“你不是为了还钱才进飞梭的吧?”
老七说:“我确实需要钱,不过也没那么需要钱。”
“那你来飞梭干啥?”
“你不知道现在奶粉钱有多贵!”老七压低声音跟他一顿数,“尿布,小衣服,婴儿食品……每一样都是要花钱的啊。况且,现在让不满周岁的小孩儿独自在家是犯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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