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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乐使者-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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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哪?”
“你管我?”
“走不了。”
“你是来抓我的?”
他沉默地注视着他,直看得白讥毛骨悚然,却又仿佛心有灵犀般读懂了他的意思,“帮…我的?”
“嗯。”
白讥眯起那双桃花眼,幻觉么?令人闻风丧胆的大魔头决明宗,会笑?
他笑了?
好像还挺俊的么。
白讥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不疼,可是眼前的人面无表情,果然是幻觉。
“怎么帮?还有别的路?”
“嗯。”
“为何帮我?”
他没有回答,只是伸手牵起白讥的衣袖,“跟着我。”
“啊?哦。”
白讥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如此老实听话,可就是无端愿意信任他。
“我说,你怎么会出现在忘川河的?”
“我说,你这五百年去哪了?”
“我说,为何把你的心给我啊?”
“我说…”
“我说…”
白讥一个人喋喋不休,决明宗一言不发,安静得和他五百年前如出一辙,做任何事都不屑理会缘由。他身影一闪,便不知去向了什么虚无缥缈的地方,白讥也懒得过问,只躲在他的身后兀自聒噪。
“我说,一直都尊你为决明宗,却还从未听说过你叫什么呢!”
那人总算停下脚步,头也不回:“黑屠。”
“黑屠…黑屠…我叫白讥,一黑一白,有趣有趣…”
白讥踮起脚尖,揽过他的肩膀,在他胸脯上豪爽地锤了一下,哈哈大笑。
黑屠依旧用他那寡淡的目光瞥着他,白讥自讨无趣,撇了撇嘴,“到了?”
“嗯。”
“这是哪?”
“苦海。”
第3章 重生之路
“苦海?!”
白讥咽了咽口水,扒着自己的眼皮环顾四周,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却能感受到自己正被拖入茫茫无垠的渊薮,那里浮沉着绝望且悲怆的亡灵。孽障也好,苦难也罢,无论是什么,都正在试图吞噬他。
“滚开!”
阔别一千年的盛怒之火,在这永世不得超生的苦海,竟然,轻易被引燃了。
白讥不懂是何缘故,堂堂不染纤尘的极乐大仙,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难道妄想玷污我么?
一双大手揽上他的腰际,白讥下意识地躲闪,却被箍得更紧,“别怕。”
莫名其妙地,听到这个声音,再嘈杂的境地,也安之若素了。
“决明宗,我是要出地狱,不是要下地狱。”
“我知道。”
“那你带我来这地狱之底做什么?”
“这里有路。”
“什么路?”
黑屠沉吟良久,才缓缓说道:“淌过苦海,便是生界。”
“淌过…苦海?”白讥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似乎是在确定决明宗不可能讲笑话,他嗤了一声,“我只听说过,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他又强调了一次,“无涯。”
“不必靠岸。”黑屠喃喃道,他牵起白讥的手,“随我来。”
没有人能够靠岸。
白讥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这样一句话。
随后,他一而再,再而三,鬼使神差地,听话了。
周遭一片压抑的虚无,只有手掌上的温度是真实的,白讥本能地朝身畔之人靠了过去,“决明宗,我们去哪?”
黑屠的呼吸声几不可闻,他轻描淡写地一点,指尖便召出一簇幽蓝的火苗,他微微颔首,“当心脚下。”
白讥这才发现自己此刻正站在一筏扁舟之上,正欲出口询问,黑屠的手指在他唇上轻轻一压,“小声些,会吵到他们。”
“嘁!”白讥挥开他的手,瞪了他一眼,屏息问道,“谁们?”
“怨灵。”
“苦海中的恶灵戾气极重,连我师尊苍乙真人都忌惮三分,你怎么不怕他们?”
黑屠似笑非笑,声音却依旧淡漠,“吾乃决明宗。”
魔头,魔鬼,魔王,全天下最暴虐的人,决明宗。
“哈哈…”白讥捂住嘴,低声乐了起来,“行了,都是色厉内苒的纸老虎,咱们俩谁还不清楚谁啊?我看决明宗的那一身乖戾,怕是都被苦海洗刷干净了吧?”
“嗯。”黑屠不理会他的嘲讽,盘膝而坐,“歇一歇吧?”
“好啊。”白讥吊儿郎当地在他对面坐稳,望着前方空洞的黑暗,目光也黯淡了下去,似梦似寐。
“黑屠。”他突然开口,“你这五百年,一直都在这里么?”
“嗯。”
“在这里做什么?”
“修行。”
“修够了么?”
黑屠顿了一下,点了点头。
“没被发现?”
“嗯。”
“也是,这自生自灭的苦海,谁愿意来?”白讥笑了笑,也不知他在笑什么,“可是,谁又能想到,苦海连接着往生啊。”
黑屠凝视着他,许久,“你呢?”
“我?”白讥长长地叹了口气,“托决明宗的福,也修行。”
“修够了么?”
白讥莞尔,没有回答他。
被幽深的寂寥裹挟,连静默都仿佛延绵不绝。
“这里和极乐门挺像。”他又是这般,猝不及防地说些不明不白的话,白讥睁开双目,他仙风道骨,长得清峭淡薄,唯独这一双翦水秋瞳旖旎妩媚,可惜却不自知。
“你说这地狱苦海和极乐门,究竟哪一个,更加罪孽深重?”
黑屠不解地望着他,白讥趴到他面前,昳丽的脸颊近在咫尺,“决明宗,你一定不相信,五百年前,我有多羡慕你。”
“羡慕,我?”
“罢了罢了,哈哈哈…”白讥翻了个身,枕着自己的手臂,他偏过头,怔怔地注视着一成不变涌动着的虚空,黑屠却覆上了他的眼睛,“不要看。”
“好。”白讥在他厚重的手背上拍了拍,“到了叫我。”
“嗯。”
白讥想不通为何在黑屠身旁会心平气和,也想不通决明宗在苦海悟道五百年是在守候什么,更想不通他凭什么帮助自己。一切似乎都是机缘,却又好像不是那么巧合,他想不通,他想不通的事情太多了,也懒得去想通。
睡吧。
白讥的手缓缓抚上了自己的胸口。
那里承载着一颗,苦涩了千年的心脏。
腿边的人没了动静,黑屠脱下自己的罩衫,轻柔地盖到了他的身上。
白讥是被炽热的土地给烫醒的。
“我去!热死爷爷了…”他口干舌燥地撑起身,反应了半晌功夫,巨大的惊喜取代了巨大的烦闷,“我有感觉了!我复活了?”
“嗯。”
一叶清水递到嘴边,白讥就着黑屠的手喝了一口,抹了抹嘴,“你,也是这般重生的?”
“我本就没死。”
“胡扯,你心都没了,还不会死啊?
黑屠斜眼望着他,“你也没有心。”
“我…”把这茬忘了,白讥语塞,“也是。”
“为何想死?”
“谁告诉你我想死的?”
“为何自戕?”
“谁告诉你我是自戕的?”
被他洞彻的目光盯得发毛,白讥抖抖道袍,“哎呀好了好了,我想离开极乐门,不想做什么上仙了。”
“为何?”
“为何啊…”白讥随手捡了一根枯黄的狗尾巴草叼在口中,自嘲一笑,“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善则无聊啊!决明宗,我神仙当够了,要不咱俩换换?”
黑屠将他口中的草抽出来丢掉,“这天下如今乌烟瘴气。”
白讥一个跟头坐了起来,“乌烟瘴气?此话怎讲?”
“自己看。”
白讥这才张望远方,目之所及尽是累累白骨,龟裂的红土赤地千里,没有鸿雁,没有寒鸦,没有灵魂,甚至没有蛆虫,一切都是死的,有的,只是一眼到头的荒芜。
炎阳似火,流金铄石,白讥却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梵玉上仙,第一次,感受到了令他束手无策的罪恶。
他所创造的罪恶。
“这里本是仙境。”
“我…我…我…”白讥瘫坐在地,极艰难才将如鲠在喉的话继续下去,“我只是想…逃走…我不想…不想…害人…不想…”
你当真是个祸害,白诤总是将这话挂在嘴边,如今一语成谶。
黑屠犹豫了片刻,还是将手臂攀上他的后背,“不怪你。”
“别说了。”白讥无力地抬起头,探寻那一碧如洗的九霄,无果。
“许是我错了,我回去,向天帝请罪。”
黑屠拉住他,“苍生注定遭此一劫。”
“注定?”
黑屠垂眸,“是我的错。”
“什么叫…是你的错?是你的什么错?”
黑屠起身,巨大的身影遮住了凌空的烈日,“樊月,莫琼,寰海,羌愚,不周。”
“樊月,莫琼,寰海,羌愚,不周。”白讥毫无意义地复述了一遍这五个地名,迷茫地仰望着黑屠,“决明宗,这五个地方…有什么?”
“拨乱反正。”
“是什么?”
黑屠并不回答,只是捧起他的脸,决明宗永远都是这般曲高和寡的清冷,可那低回的话音,却逐字逐句,笃定屹然,流淌进了白讥的心中,仿佛觅到了归宿。
“我,不要,你回去。”
为什么?
白讥没有问。
他重生了,肋骨下的那颗心脏,却如同一枚零落的枯枝,一口干涸的古井,依然阒寂无声。
然而他也不在乎了。
“好,我去。”白讥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决明宗,救命之恩,涌泉相报,来日可期。”
他说罢便走,没几步又回过头,险些撞上身后的人,“你要跟着我?”
“嗯。”
“跟着我干嘛?”
“跟着你。”
“我知道,所以我问你。”
黑屠只是一如既往地缄默,不为他的行为做任何解释。
“那几个地方,我认路。”
“嗯。”
“要找的东西,我去找便是。”
“嗯。”
“还要跟着我?”
“跟着你。”
白讥狐疑地注视着他,冷不丁地噗嗤一笑,“决明宗,你,我,咱们两个,太招摇了吧?”
“是。”
“所以啊…”掠影拂过黑屠的脸颊,白讥对他行了一礼,“还是就此别过吧。”
他一边笑一边倒退,黑屠仿佛被钉在了那里,呆滞地望着自己的左手,白讥见他这幅模样,于心不忍,又暗忖过河拆桥的愧怍。终了,还是扭过头,箭步如飞地走了。
梵玉上仙一向都是踽踽孑然,不习惯被陪伴。
他泽被万物,福佑天地,却最惶恐他人的善意。
无偿,无私,无畏,不求,不争,不取,除了这颗心,他从未觊觎过别的东西。
可他隐约觉得,决明宗正在迫不及待地给予他什么,所以他害怕了。
害怕自己变得贪婪,害怕君子的皮相被撕破,也不过是个小人角色,害怕揭穿这一千年来的坚持,其实都是可悲的荒唐。
他要独自承担,更要独自承受。
白讥走了月余,晃到了一条尚算干净的浅滩,他躬身掬了捧水擦脸,忍无可忍,嚯得挺了起来,呵道:“决明宗,你不累么?”
一袭黑影闪过,黑屠出现在他的身侧,老实回答道:“不累。”
白讥对着他使劲甩了甩手,“赶不走你是不是?”
“你走你的。”黑屠任由水溅到自己脸上,“我不扰你。”
“不是…”白讥气笑了,狠狠在他胸口锤了一下,“为什么啊?你在苦海五百年不是好好的么?非得随我搅这趟浑水?”
“我说了,是我的错。”黑屠攥住他挥来的手腕,“梵玉,你了解我。”
白讥挣不脱他那如同铁钳的手臂,两人针尖麦芒般相互谛视,谁也不肯退让。黑屠的瞳孔中写满了决绝,他从不强求,也从不放弃。
“松手。”
黑屠放开他,“对不起。”
“为何是我?”
“只能是你。”
白讥轻笑,“约法三章,第一,不准烦我;第二,不准骗我;第三,不准打我。”
黑屠抿起嘴唇,“嗯。”
“决明宗说一不二,成交。”
白讥咧嘴一笑,伸了个懒腰,开始宽衣解带,黑屠纳罕地瞧着他,“做什么?”
“这湖水舒爽,我下去冲个凉。”白讥脱个精光,露出一身匀称得恰到好处的肌肉。他的背脊很宽,由于高大挺拔,看起来有些消瘦。唯一的美中不足,大概就是太苍白了,皮肤像冬日初雪,毫无血色。
“屠屠,屠屠!”他兴奋地踩了踩水,瑟缩了一下,“还真有点冷,你来不?”
黑屠从恍惚中回神,默许了他胡乱搪塞给自己的昵称,难堪地别过脸,摇了摇头。
“呦!决明宗脸红了嘿!都是大男人,害臊什么!”白讥往湖中央疯跑,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一个猛子扎了进去,不见了。
黑屠听着水中冒起的水泡声,确定那人安然无恙,左手又一次泛起无名的酸痛,而他淡淡地翘起嘴角。
这就是,疼痛么?
“你那手上有宝贝?”
“嗯?”
太过专注,浑然未觉那人何时上了岸,晶莹剔透的水滴顺着他墨色的发梢滑过白璧无瑕的肩膀,黑屠强行收回自己的目光,“没有。”
“那你总看它做什么?”
“没看…没总看。”黑屠拾起地上的衣衫裹在他的身上,顺手运气为他烘干了头发,“走吧。”
第4章 神位陨落
樊月是阴山之北的一个边陲小国,地势得天独厚,一面倚靠峻岭,三周环绕深海,易守难攻,几乎与世隔绝。此处沃野千里,四季如春,矿产取之不竭,是故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不是仙境,更胜桃源。
倘若没有那场突如其来的灾难。
石破天惊的巨响彻底撼动了人们平静的生活,谁也无法想象,延绵万年长青的神圣阴山,竟然,开裂了。
草木齐刷刷地枯败,土地干涸不堪,狂风骤雨卷袭着飞沙走砾,将家园毁于一旦。饥饿的野兽昼夜悲嚎,它们叼走小孩,啃食尸体,再被同样绝望的人们茹毛饮血。所有人都在厮杀,所有人都在自保,所有人都在一头雾水中不知所措,到处都是断壁残垣。他们走向大海,发现曾经引以为傲的屏障此时却成为阻碍他们逃生的天堑,于是他们不顾一切地跳入那渊壑,被汪洋和波涛包裹,葬身鱼腹,殊途同归。
天堂,炼狱,不过一步之遥。蜉蝣,福佑,菩萨永远笑盈盈地捻着兰花指,捡一方造化,渡不过苦厄。
再惶惶不可终日,等到放弃挣扎,也会归于寂静。
腐烂恶臭的尸体填满浅滩,活着的,死了的,大同小异。人们瞪着空洞的眼睛,呆滞地仰望那一如既往的日升日落,瞳孔逐渐扩散,正如生命。
白讥站在阴山之巅,瞭望脚下的皑皑白骨,神色忽明忽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黑屠攀爬出那道裂缝,他才从纷杂的思绪中脱离,“找到了么?”
“没有。”
“丢了?”
“不会。”
“你在找什么?”
黑屠不回答,他亦不多问,只是伸出手掌,召出掠影,盘膝而坐。他阖上双目,拂尘垂臂,兀自诵唱起来。
黑屠不扰他,沉默地站在他的背后,那声音极低极缓,幽幽袅袅,悄悄蜿蜒进周遭的空间里。时间宛若静止,凛冽的寒风抑或是呼啸的骇浪,似乎都在这一刻渐行渐远,好像一双厚重的手掌抚上内心的疮痍,姑息了悲哀与愤懑,施予人短暂的安宁。
可他戛然而止了。
“唉…”
夕阳沉陷,白讥捏着眉心站了起来,烦闷地叹了口气,“无用。”
黑屠望着眼前数不清的幽魂野鬼,一切又是那般浑噩,根本不曾改变过。他们亦步亦趋,漫无目的,不明白为什么,不明白怎么了,不明白今夕何夕,在尚未知晓生死前便率先承受了生死,在尚未感受悲怆前便率先领悟了悲怆,再也没有退路。
“唱的什么?”
“太虚咒,往生。”
“他们听见了。”
白讥简单地笑了一下,“不是唱与他们的。”
黑屠看向他,白讥却不愿与他对视,盯着远方,喃喃说道:“杀生、诳语、贪恶、痴愚,他们有什么恶业?不该被宽恕的人,只有我。”
黑屠垂眸,“我说过,是我的错。”
白讥并不反驳,对着天空瞻望了许久,末了,他摇摇头,又恢复了那张嬉皮面孔,“临时抱佛脚,许是我不够虔诚,也罢,下山吧?”
“嗯。”
二人走在本该车水马龙的空旷大街上,浮光葫芦不断发出呜噜呜噜的引灵声,白讥却目不斜视,对一切试图靠近他的魂魄视而不见,听若惘闻。黑屠轻轻咳嗽了一下,那些幽冥竟犹如见到瘟神般落荒而逃,连带着白讥腰际的噪音也随之消弭了。
白讥驻足,回头瞥了他一眼,笑道:“时隔五百年,决明宗神威依旧啊。”
黑屠习惯了他的奚落,平淡地点了点头,“你既不愿超度他们,又何必引诱他们?”
“引诱?”白讥掩唇呵呵一笑,眯起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是引诱不错,不过可不是他们全部。”他拍了拍浮光葫芦,“这东西,自发寻觅人间至善之物,闹出一点动静,告诉他们,我来了,你们可以和我走,去往极乐世界。决明宗,我梵玉,只是个摆渡人,超度不了谁。浮光,也只收留一尘不染的灵魂。”他说完这话,眉头微蹙,歪着头沉吟片刻,突然转过身,用犀利的目光看向面前的男人,“话说回来,决明宗,你杀人无数,罪大恶极,可我这宝贝葫芦,居然愿意接纳你的心脏,这是为何啊?”
黑屠的眼眸中无波无澜,“不知。”
“哈哈哈,奇怪,奇怪…”白讥那纤长的手指在他左肋上方划过,“决明宗的秘密,可真多。”
黑屠握住他的手,从自己胸前移开,“我拦了他们的极乐之路。”
他这话说得寡淡,白讥还是听出来是个疑问句,莞尔一笑,“不必自责,极乐门主梵玉上仙已死,纵使浮光为谁开启,我也带他们去不了任何地方。”
黑屠一丝不苟地凝望着他,无论白讥说什么,无论白讥说多少,他一向都是静默地聆听每一个字,这个人总是用极尽温柔的语气说些讥诮揶揄的话,连尖酸刻薄都温柔,可他大概不自知。黑屠不懂自己为何那么喜欢从这双苍白的唇瓣中倾诉出的声音,因为他是神么?从极乐世界而来,最美好的神么?
“不必自责。”待他说完,黑屠从容地回应道。
白讥愣了一下,面露愠色,“是在说你,我不自责。”
“嗯。”
白讥扬了扬下巴,“手。”
他的手还被自己攥在掌心里,黑屠错愕地松开,很冰,很凉,和他这个人一样。
“对不起。”
“无妨。”
白讥大大咧咧走出去几步,又折了回来,冲他喊道:“木头,你杵在那里等着发霉呐!这么多鬼魂在我耳边嚷嚷,你想吵死我啊!”
黑屠注视着他的背影,一闪而过,站到了他的身旁。
“去哪?”
“前面。”
白讥翻了个白眼,对牛弹琴,“我说,你就不能多讲几个字啊?连我的葫芦都知道叫唤两声呢!在地底下苟且了五百年,还嫌不够闷么?”
“不会。”黑屠顿了一下,“你能少说几个字。”
“咦?会顶嘴了,有进步有进步!”白讥敷衍地鼓鼓掌,拽过他的衣袖凑近他耳畔,舔了舔嘴唇,嘿嘿一笑:“屠屠,有句话我不知当不当讲…”
黑屠从鼻孔发出一声冷哼,“你会饿?”
“老子不当神仙了,想吃便吃!咦?”白讥夸张地张大嘴,“你怎知我要说什么?”
黑屠看了一眼他的肚子,“听见了。”
“这地方能有东西吃么?”
“嗯。”
“够朋友!”白讥哈哈大笑,揽过他的肩膀,吹了一声嘹亮的口哨,“走起!”
并未前行多远,便被喧嚣的人群堵住了去路,白讥本不欲理会,奈何机敏的耳朵从那乌合之众中攫取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他疾行几步,指着攒动的人头问道:“那是什么地方?”
“神庙。”
白讥步履不停,“你挺熟的嘛。”
“来过。”
“谁的神庙?”
未及黑屠回答,白讥便已经瞧得一清二楚了。
那是极乐大神——他自己的,神庙。
十几米的高大镀金石像,雕刻得半分也不像他,然而白讥知道,那就是他,全天下供奉的极乐之位都是这一副慈祥恺恻的德性,简直面目全非。
“这破神像有个屁用?什么极乐大神?他根本就是骗子!我们每日烧香磕头地供奉他,他呢?保佑我们什么了!保佑我们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吗!”
一呼百应,愤怒充斥着闭塞的神庙,所有人都在义愤填膺地嘶吼,“砸了他!砸了他!”
“你们住手!”白衣短靴的少年手持一柄长剑,只身挡在神像之前,对着蜂拥而上的村民怒目而视,“我看谁敢!”
“小子,你不是本地人?”
“不是又如何?你们休想亵渎极乐大神!”
一个村民冲上前去,少年长剑一挥将他逼退,那村民急了,对着他破口大骂:“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滚开!莫要碍事!”
“极乐大神是最好的神仙!我不许你们侮辱他!”
“最好的神仙?哈哈哈…”一个佝偻的老妇人含着腰亦步亦趋地走到少年面前,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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