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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铁甲动帝王[重生]-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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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柳梢,不论心底如何,堂上已是一片言笑晏晏。
顾烈从自己桌上赏了道辣子兔丁给姜扬,满满一盘香气四溢的兔肉,辣椒都被事先挑去了,姜扬谢过恩,转身去蜀将案几坐着说话,走前招呼狄其野先吃。
狄其野毫无防备,好奇尝了一口,霎时辣得眼睛发红。他急于喝水,乱中出错,不慎错拿了姜扬的杯子,将杯中物一口闷下。
姜扬轻易不喝酒,喝酒只喝荆川土烧,不喝酒的人一口下去,保管你三步倒。
第8章 辞蜀东归
前世辞蜀饮宴,也是如此暗流涌动。
蜀州豪强有心试试楚王的容人之量,见狄其野年少,是初投楚军的外人,还长得英俊漂亮,就找过去与他饮酒,言语间故意调笑了两句,没想到狄其野当即踢了摆满酒食的短案,要和他们比武。
虽未料到狄其野性子如此之烈,但这话是正中蜀州豪强下怀,当即三言两语敲定了要当堂比斗,楚蜀各派三名武士,三局两胜。
顾烈被话赶话架得不得不答应,沉着脸,正要着姜扬点人,狄其野睥睨众将,言:“我一人足矣。”
随后提刀上场,半点分寸不留,蜀州三名武士被他揍得鼻青脸肿,踢飞数丈,狄其野还白衣翩翩不染尘。
这么放手一打,反倒让蜀州人觉得狄其野有本事还不做作,当场就改口叫起了“狄兄弟”,一场争端最后闹得其乐融融,算是因祸得福。
次日,姜扬代狄其野去给顾烈赔不是,说狄其野不曾饮过酒,当时其实微醺,不是故意要挑起事端。顾烈惯多疑虑,对这话不置可否,后来听人说过狄其野跟着姜扬练酒量的轶事,也未多思。
但这一出,当时虽促进了蜀楚和乐,却在后来给狄其野埋下了祸端。
顾烈登基后,因为天下征战年久,百废待新,推行了一些惠民新制,促励农耕。然而让利于民,在豪强眼里就是割他们的肉,新制推到蜀州,蜀州作反,被顾烈派兵镇压,其中一名曾参与辞蜀饮宴的叛将丢盔弃甲而逃,跑去投靠狄其野。
狄其野身为定国侯,若收留叛将,帮他是不忠;那人满口叫着兄弟,遇难来投,若出卖他是不义。
其实狄其野和那人不过一面之缘,可不忠不义的大帽扣上来,百口莫辩。最后狄其野没办法,把定国侯的衣袍一脱,唤了亲兵来把自己和那人一起绑了,去见顾烈,十分无奈地说:“陛下,我左右不是人,听您发落吧。”
狄其野死后多年,文人们还为他到底是“忠君”还是“求荣”吵得脸红脖子粗。
所以,狄其野宴堂斗蜀虽是一桩美名,顾烈还是和姜扬一使眼色,定了计。
*
姜扬笑说狄小哥醉了,顾烈就饮下杯中酒,接口笑道:“本王在此,兄弟们多少拘束着,不得尽兴,本王还是先走一步,诸位千万不必束手束脚,今夜蜀楚同乐。”
不等蜀人推辞挽留,姜扬把要往矮案上趴的狄其野扶起来:“正好,主公近卫可顺路将狄小哥送回去。”
他二人刚走,姜扬嘿嘿一笑,对堂上众人神神秘秘地道:“光喝酒多没意思。”
不论是什么热闹,都和已经离开的二人无关。
狄其野走路有些摇晃,但还十分机警,不许顾烈近卫靠近,顾烈见他还能走,也就亲自握着他手肘,做个领路的意思。
狄其野闷头走路,不大高兴。
“怎么不说话?”让狄其野吃瘪一回,顾烈心情还不错,转过脸故意逗他。
狄其野呵了一声,也不看他,视线落在顾烈握着自己肘弯的手,蹦字答:“酒后失言。言多必失。失之交臂。臂有四肘。”
他不仅会好多成语,还能接龙。
真的突然被逗笑了的时候,那种发自心底的愉快是忍不住的,顾烈体会着这新奇的感觉,低声笑了很久。
狄其野郁闷了,他脑袋因为头一回喝酒转得很慢,但不代表他傻了,他知道顾烈是在笑他,虽然先前说着言多必失,可实在有一分委屈,没忍住指责道:“你拿吃的诳我。”
其实等不习惯的辣味过去,狄其野觉得那个辣子兔丁还是很好吃的。然而,卿本佳人,奈何做贼。好好的一道美食,成了顾烈诳他的帮凶。
顿了顿,又实在是好奇:“姜扬怎么换的,杯子?”
顾烈拉着他往前走:“怎么不是你拿错了?”
“不可能,”尽管醉意未消,狄其野依然非常确信,拽着顾烈停下要说分明,“我一眼,就能记住我桌上的摆物,是姜扬换了杯子,我没发觉,他是如何做到的?”
醉酒的人力气大,顾烈毕竟是楚王,近卫跟着,也不好真的太用力和狄其野拉拉扯扯,只得哄他说边走边说,狄其野才肯迈步。
“姜扬逢赌必赢,在荆州大营,他们私下乱喊,都叫他骰子将军。”
狄其野脑袋一时没跟上,不解地看他。
“他手快,绝活是出千换子。”
狄其野终于回过神来,咬牙骂了声什么,听不清。
顾烈回头看他,狄其野把嘴一抿,眼一瞪,意思是再不会开口了。
被瞪了,顾烈也不生气,他心想难怪前世姜扬总给狄其野辩解,把狄其野当成自家子侄一样偏袒。
前世是姜扬照顾初来乍到的狄其野,也许也见识过他不慎出错的模样。
前世顾烈除了帅帐初见,再没法把狄其野当成一个后生小辈,踏上战场的狄其野完全昭示了他是多么出色的将领,以及多么可能成为一个潜在的威胁。
自古雄主遇良将,既喜且忧。
顾烈也没再逗他,握着狄其野肘弯,一路把狄其野领回帐子里。
狄其野把靴一踢就抱着刀滚上床,顾烈摇头,把青龙刀抽出来放在床沿,正准备走,见狄其野闭着眼伸手去摸枕畔,眉头慢皱,顾烈以为他找刀,把刀柄往他手底下一塞。
狄其野摸到刀柄圆环,似是有些疑惑,但还是松开了眉头,在圆环上一拍,迷迷糊糊道:“明早七点起床。”
漆点是何时?他是在同谁说?
*
三日后,楚军拔营东归。
狄其野无兵无职,骑着无双一路跟着姜扬,和陆翼混得铁熟,他才知道陆翼这个蜀将投楚,原来是因为陆翼祖辈是楚人。
但陆翼生在蜀州长在蜀州,为什么认为自己不是蜀人是楚人?他知道这话不能问,存在了心里。
入荆州,楚军将士越发归心似箭,被边境安排的迎鼓敲得心潮澎湃。
终于,顾烈祭祖称王的传说之地出现在狄其野眼前。
漳沮以东,云梦子西。
荆楚郢都——纪南城。
第9章 栖凤祭祖
纪南城,楚人魂牵梦绕之地。
《战国策?楚策》曾记载,“楚王游于云梦,结驷千乘,旌旗蔽天。野火之起也若云蜺,兕虎之嗥声若雷霆”,何等威风,何等盛景。
狄其野一路上听姜扬说荆楚,只觉得他堆砌了许多溢美之词,等到亲至纪南城登高一望,确实是繁华雄伟,震慑人心。
纪南城东临云梦,枝江绕城,青灰色的高大城楼在旭阳中掠光浮金,城内阔台高阁,轩亭参差,紫气东来,云蒸雾绕,不似凡间城池,宛若星宫。
站在城楼向东望去,波光粼粼的云梦泽水面辽阔,水军大营外百舸相连,巨船无数。那是顾烈一手打造的无敌水师。
纪南城外,百姓们夹道相迎,高呼楚王。
狄其野亲见纪南,一眼即知,这里不再是战国楚王巡猎之地,不再是楚王受封之地,而是深深刻着楚王顾烈印记的纪南城。
他心生欢喜。
大军回城,又是打下蜀州这样的大捷,自然要开坛祭祖,告慰楚王在天之灵。
纪南城中央的楚王宫,其华美静丽不必赘述,特别的是在其对面,对称地修有一座长阶高台,是以梧桐木修建而成,高耸入云,名为栖凤台。
回城那日午后,朗日高照,一道士占得吉时,顾烈登台祭祖。
这类古礼,狄其野只在书上看过,又因为那日醉酒的尴尬一直躲着顾烈,所以半点不知内情,新鲜地站在武将之中旁观,他们等在栖凤台长阶两侧。
楚王顾麟笙死后,楚歌多哀。
吉时已到,笙箫动,陶埙起,楚人悲歌如夜鬼哭泣,傩面楚巫随军鼓跳起祭舞,身形若癫似狂,游魂也似。
这一幕幕简直像在黄泉阴间,却又发生在昭昭朗日之下,肃穆奇诡,楚人皆含热泪,连狄其野这个外人都不自觉心随鼓震,莫名哀戚。
突然,乐声止,一声重鼓,楚巫伏地而拜,顾烈走出宫门,向栖凤台而来。
他一身单薄的祭祀黑衣,比平日王服更显高挑,黑夜似的长发高束成马尾,是仿当年楚王祭祖穿着。但与楚王不同的是,他上裳褪下系在腰间,露着上半身。
道路两旁的楚人百姓随他的脚步步步跪地。
直到狄其野走上栖凤台的长阶,从狄其野面前经过,狄其野才明白为何他不好好穿衣服。
那是一只火海中翩然起舞的凤凰,赤色纹章刺遍顾烈的整个肩胛,颜色鲜红,仿佛随时会流出血来。
它红得太过生动热烈,甚至令人生出它并非普通刺青的错觉,而似是与顾烈相伴而生。
楚人尊崇地凝视着他们的楚王,凝视着他们的火凤杀神,他们的眼神热切如火,将顾烈整个人都笼罩在楚人用骄傲与血仇焚烧出的火海。
狄其野眼睁睁目送顾烈拾级而上,步步登台,身旁楚人的视线无一不是狂热的,任谁都可以看出楚王是多么地受楚人爱戴。
但狄其野却禁不住觉得,他们看的只是楚王,不是顾烈。
那个身影,寂寞得很。
他看着顾烈行着繁琐的古礼,笙箫陶埙再起,顾烈三拜楚王。
看着陆翼登上台去,将父母骨灰供入楚祠,完成了父母遗愿,这名狡将竟然虔诚得在楚王牌位前把头磕出了血来。
陆翼是一个该耿直的时候耿直,该圆滑的时候圆滑的人。这样一个人,必然不是一个真正耿直无心机的人,反过来说,正是因为十分聪明伶俐,十分敏于审时度势,才知晓何时该坦荡直言,何时该三缄其口。
所以陆翼是狡将。
照常理推测,这样一个人表现出来的对楚人的认同,也许半是血脉因袭,半是好听说辞而已。
直到亲眼见陆翼在楚王牌位前磕得额头一片血红。
狄其野垂眸细思,似有所感,又不能完全理清。
不待狄其野将思路理顺,忽闻侍人层层传唤:“传狄其野。”
楚人祭祖,为何传唤自己?
他左右看去,姜扬正拼命给他使眼色,于是他按照姜扬在蜀州教他的礼仪慢步走出列外,对高台上顾烈的方向一礼,顺着台阶右侧,步步走上高台。
顾烈登高祭祖,一是为了告慰楚王打下蜀州,二是为了封陆翼、狄其野为将。
前世顾烈也是如此行事,反正狄其野有本事收服军心,所以顾烈也懒得更改,依葫芦画瓢,只是将封将仪式再三精简,尽量少给狄其野招些非议。
楚军的大将军都没什么花哨封号,顾烈不爱弄这些,皆以大将军封之。
什么人能领多少兵打什么仗,顾烈心里清清楚楚,自有账目。至于称呼则无关紧要,连楚军五支主力王师,他都以第一军、第二军逐次命名,外人根本分不清哪支水师哪支陆战。
陆翼是带兵来投,而且早已经将军队编制改为楚制,给他封大将军,等于是补个名份。
封狄其野就麻烦些,要抽调精兵给他补全左右都督和虎豹狼骑,着实费了顾烈不少功夫,这小子近来还躲着他,顾烈好心,直接让狄其野前世最信任的几个刺头跟他提前团聚。
顾烈眼前是新收的两员大将,望下栖凤台,台下是大楚朝臣百姓,收回视线东眺,云梦泽上战船鳞次栉比。
再过两年,他就将君临天下,为大楚开国称帝。
道士对天地念祭文,顾烈听着满篇楚恨,视线落于单膝跪地的狄其野头顶,凝神自省,只觉自己心中有喜有悲,但都浮于浅表,心底其实没有太过悲愤,也并无过多狂喜。
栖凤台上的角落里跪着一伙人,说起来,还是顾烈的亲戚。
自战国至燕朝,楚人不曾一日离过纪南城。直到楚王被燕朝皇帝以谋反之名夷了九族。
楚王无故蒙冤,使得天下人群情激愤,甚至有书生在本地衙门宣读楚王罪状时怒而撞柱,为楚王鸣冤而死。
燕朝皇帝大怒,命文臣连夜炮制了九篇罪状,合称《九罪》,昭告天下,意图堵天下悠悠众人之口。
燕朝皇帝颁布《九罪》,夷顾麟笙九族,最后做贼心虚,生怕冤鬼复仇,问计高僧,要断了楚顾命数。
高僧献计,让燕朝皇帝将半数楚人调往四方,然后另找一支与荆楚毫无瓜葛的顾姓宗族,填到荆州去,天长日久,谁还记得此顾非彼顾。
于是中州顾家就走了运,这是支平平无奇的顾家家族,无才无财,全家族最值得称道的是与四大名阀中柳家的旁系结过姻亲。谁料想有朝一日,楚王之位从天而降,鸡犬升天。
楚王绝后,中州顾家鸠占鹊巢;荆州本是楚地,楚人却四方流离。从此楚人只引哀歌,歌的是楚王血仇,歌的是云梦故土。
数年过去,中州顾虽然名义上还是荆楚之主,其实早已被姻亲柳家把控。
直到群雄并起反燕,顾烈领楚军起义,从信荆交界一路打破荆门,率领楚人重归云梦泽。
那日楚军兵临纪南城,一兵一卒未动,却见城门大开。
纪南城门前供奉着楚王牌位,中州顾全族跪倒在牌位前,在族老的带领下泣不成声,大骂燕朝皇帝无道,哀悼楚王忠勇,中州顾誓愿献上荆州所有财富兵力,请求顾烈将中州顾收入荆楚族谱。
顾烈允之,建栖凤台,开宗扩谱。
史称“纪南认宗”。
于是柳家在荆州辛苦经营十年的财富势力,顾烈认了中州顾家这门便宜亲戚,就全数收入囊中。
这买卖,前世当时看来还是划算。
顾烈眼神一暗,按照唱喏将半块虎符交到狄其野手中,与狄其野视线一对,唇角微勾,又不动声色地抿了回去。
*
一进纪南城就从乡野小民升为大将军,狄其野栖凤台拜将,成了楚王宫君臣共宴上的大红人。
顾烈在祭祖高台上喝了三碗烈酒,分不出心思去管他,坐不多时就提前回了寝殿。
道士颜法古在寝殿台阶外坐着嚼花生米。
一柄雪白拂尘随意扔在地上,他身上是今日为祭祖占卜吉时新换地灰色道袍,但是好端端的道袍被他穿出了一股算命骗钱的味道,顾烈远远看去,只觉得自己这个爱将活像只灰皮老鼠,着实是天赋异禀。
见主公回来,颜法古老神在在地拍走一身黄壳红皮,捡起拂尘,道貌岸然地弯腰打千:“参见主公。”
第10章 三异星
颜法古是个半路出家的道士,还是被道观赶出门的道士。
对此,颜法古颇为自得。
不是每一个道士都能靠算命骗钱讨生活,你得口灿莲花,还得有勇有谋,最关键是得跑得快。
也不是每一个道士都敢在为皇帝祈福的法会上破口大骂,大呼“楚王冤死,暴燕必亡”,你得有那个义胆,而且,最关键还是得跑得快。
当然,最最关键的,不是每一个道士都会打仗。
颜法古观星测字的算命功力不如占卜吉时,占卜吉时的功力不如领兵打仗。
所以颜法古当道士,实属是入错行。
幸亏顾烈不拘一格招人才,颜法古捏着把破拂尘投入楚军,也没遭歧视,因屡献智计一步步成了楚中大将。
闲时还可以发挥发挥本职,为祭祖之类的大事占卜吉时、写写祭文之类的。
但颜法古最爱的还是观星测字,日常在楚军中散播命理五行之术,闹得连姜扬都偶尔会蹦出一句“火属木,大吉”来。
颜法古跟在顾烈身后进了寝殿正厅,规规矩矩又行了个礼,然后一张口就是:“主公,贫道今日来夜观星象,见了异景,是吉兆。”
顾烈左手臂撑着上座扶手,按住额头。
也不知是高台上喝的那三碗烈酒太猛,还是实在遭不住这个过于执着算命的手下。
但顾烈记得前世颜法古今夜是来说什么。
楚军伐蜀,顾烈亲自带兵,将荆州老家交给了颜法古和家臣祝北河,信他们两个能保荆州不失。
果然,二人不负厚望,将荆州管理得井井有条,颜法古今夜特来述职,除了荆州这九个月的形势动作,还特别提到了中州顾家似有异动。
前世顾烈没有放在心上,或者说,顾烈小瞧了中州顾家,他没想到蠢人做蠢事是不能以常理猜度的,险些阴沟翻船。
顾烈本就因烈酒难受,此刻再一回想中州顾家做的恶心事,越发觉得恶心。
于是顾烈也不催他说正事,反而鼓励道:“说来听听。”
见主公乐意听,颜法古眉飞色舞地说起来,单凤眼冒出精光,好似老鼠撞到油壶。
“那日主公破蜀的捷报传来,夜里天上是星罗棋布,正式观星的大好时机,贫道斋戒沐浴,登台遥望,忽觉眼前微光一闪,循而望去,只见三颗异星分布于天幕,恰好对应着三分天下,贫道一想,那岂不正是三分势力所系?于是当即起占卜卦,占这三颗异星所牵系之人。”
颜法古向来夸张,夜里发现星空朗朗然后去观星,还要添一句“斋戒沐浴”,想想也知道,其实说白了就是——没吃晚饭洗了个澡。
前世没听到这番胡扯,没想到还扯得挺有情节,顾烈配合问:“这三颗异星都是何人?”
感动于主公给脸,因为祝北河太过木讷而闷了九个月的颜法古激动地拂尘一甩,声情并茂地继续说。
“燕朝异星并不难卜,谁都知道燕朝的文人皇帝毫无实权,实权都在四大名阀的手里,但偏偏有一个忠心耿耿的丞相韦碧臣,为燕朝和杨家死死保住最后一丝体面,匡扶正统,以一人制衡于四大名阀之间,若非有他,燕朝早已不存已,其忠可叹,其智可惜。”
“所以,贫道以为,这燕朝的异星,就是丞相韦碧臣。”
抛开立场,对韦碧臣这个人,顾烈虽不欣赏,却也佩服,颜法古给他按个异星的名头,顾烈没反驳没反对,让颜法古继续编。
“风族异星就不好卜测,毕竟咱们对风族知之甚少,但密探情报中,风族首领吾昆是在风族落败后突然冒头的,前首领本是他的王叔,他为报父仇杀了回来,亲信者唯有身边一个覆面幕僚,据说吾昆事事都要先过问这名幕僚的意见。”
“那么,风族异星不是吾昆,就是那名神秘的幕僚。”
顾烈顺着他的思路思索起前尘旧事,也没吭声,点了点下巴。
颜法古继续道:“至于咱们大楚,贫道专程算了命盘,得批一句‘异星突降写春秋’, ‘突降’二字,联系到那日恰好是狄将军神兵天降,救主公于危难之间,因此贫道推测,咱大楚的异星,是狄将军。”
他话音一落,一时寂静,颜法古揣摩着主公是个什么想法,却听顾烈笑起来,摆摆手道:“他一场正经仗还没打,你们一个两个夸得跟天仙似的,年纪轻轻的别给他夸破天了,不说这个,荆州交给你管了这么些日子,文书我是看了,你自己说说。”
颜法古琢磨着主公是惜才,怕他们把狄其野抬太高了反而不美,于是嘿嘿一笑,转而说起正经事来,倒豆子一样详细说起了管理荆州的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说到最后,颜法古这般嬉皮笑脸的人都皱起了眉,踟躇一二还是提醒道:“主公,贫道以为,墙头草留不得。”
顾烈微一点头:“本王自有计较。”
他这么说,颜法古也就放心了,正要再说几句俏皮话逗顾烈开心,却听侍人在外面禀报。
“主公,狄将军和中州顾家起了争执,顾大人请您论理。”
顾烈头痛。
颜法古立刻道:“贫道去瞧瞧?”
“去吧,”顾烈话刚说出口,又补道,“你去,让狄其野滚过来,你再和中州顾家的去论理。”
颜法古琢磨出其中意思,又是嘿嘿一笑,溜溜达达地走了。
*
没一会儿,一身白衣的狄其野跟着侍人过来了。
进了寝殿,狄其野走到主座跟前,好歹是记得行礼:“主公。”
不是太高兴的模样。
“怎么回事?”
狄其野干脆往地上一坐,“他们找茬。”
也不知道这是被灌了多少酒。
“哦,”顾烈点头,再问,“为何找茬?”
狄其野低头笑笑,坦言道:“柿子捡软的捏,我初来乍到,又被封了大将军,他们要试探你的意思,自然都来找我的茬。”
话其实是一点没说错,顾烈还是笑了:“那敢情还是本王的错?”
狄其野也不知是听见还是没听见,抬头看着他,半晌才道:“你,不想笑,就别笑。”
第11章 一言九鼎
闻言,顾烈先是微怒,复又皱眉。
半晌无人说话,殿前月光如水,凉风送来云梦泽的草木微香。
狄其野被风一吹,酒意上头,他坐在王座下,一伸手就拉住了那件祭祀黑衣的下摆,俊朗眉目被酒意染上茫然,眼底却似有一分极真切的温柔:“你不笑,也挺好的。不用非得”
顾烈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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