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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污-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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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裂天崩中,那传闻中的恶魔之兽跃火而出,它高得几可遮天,令人站在地面扬起脖颈也难以瞧清它的全貌。它引颈而啸,而在它的头顶上,燎国国师抱琴而立,衣摆飘扬,正冷冷地俯瞰着即将尽数臣服于他的人间。
  而在它的颅顶上,一个白衣金边的男子飘然而落,足尖点着,稳稳而立。
  正是在幕后操纵着一场魔兽重生的燎国国师!
  “净尘,去吧。”
  随着国师的一声令下,血魔兽净尘长啸着腾空,裹挟着未熄的烈火,朝着重华的帝都结界飞去——
  “它来了!”
  “结阵!快结阵!”
  驻守在重华凫水河岸边的御守修士们大叫着,他们击射出无数法咒光芒,涌聚在帝都结界上,而与此同时净尘已如山岳入海的力道猛地向结界一撞。只听得“轰”地一声,第一次撞击后,帝都结界就已然裂开了一道狭长的豁口。
  上古恶兽的力量终究还是太强了。
  哪怕御守修士们倾尽全力再行修补,恐怕也支撑不了三次撞击。
  慕容怜与墨熄有心回去策应,然而这时国师却自净尘顶门上御风而落。他手中琴声动,九目琴的七只眼睛纷纷睁开。除了方才被击溃的顾茫,还有在琴梢的最后一只眼睛外,其余琴目里俱腾跃出原主的幻影。
  那些被国师炼于琴内的,除了早已见识过的玄武重甲,梨春国轻功大宗师之外,还有其余妖物异兽,修士邪祟。而此时这七道虚光代表着七种在某方面至为卓绝的力量,阻挡在了他们意欲策援的路上。
  慕容怜阴沉道:“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蝇营狗苟的,打架要靠别人,出门还戴面具——太丑了见不得人?!”
  国师不以为意,他袍袖飘飞,站在七道幻影之后,淡笑道:“面具吗?我只是戴习惯了而已,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而且我也不会一直戴着,等重华城破,我入都城之际,自然会摘下来。”
  他顿了一下,笑容愈甜:“望舒君只要祈愿你能活到那时候就好。”
  说着手一挥,那七道光芒利剑一般向墨熄与慕容怜袭去。
  那边厢,虽然顾茫已经赶到了帝都结界旁,但血魔兽已经獠牙狰狞地撞击了结界第三次,在众人一片惊呼大叫声中,结界炸碎作无数光点,冰雹般落向地面。而血魔兽抖擞皮毛,一跃撞破最后一点岌岌可危的禁制,吞风咽云般腾空而起,倏然飞向王都。
  凫水河边的修士们没有想到破界竟是如此迅速,一时呆立当场,谁也不知如何是好。
  率领着竹武士甲兵与异兽族群的岳辰晴是他们中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忙道:“还愣着做什么!等着它把整个王城毁掉吗!快去拦住它!”
  众修们激灵回神过来,正欲追击,却见得顾茫御剑回来,大声喊道:“都别追了!”
  “顾帅……”
  “这一会儿是追不上它的。”
  “可它已经往王城方向飞去了!它摧毁帝都结界都只是瞬间,何况一座城池——”
  顾茫却道:“它不会立刻这么做。”
  “!?”
  顾茫道:“血魔兽刚刚重生,力量看来虽强,但那是与凡人相比。它自己此时尚且体弱,而帝都前些日子因为慕容辰之变,到处都是魔气蔓散。这些魔气对于我们而言是催命符,但是对血魔兽而言却是不可多得的甘露。在把城内魔气吸啜完之前,它是不会毁城的。”
  果不其然,只是说话这当口,血魔兽已然飞至了重华王都上空。但就像顾茫说的那样,它并没有立刻展开攻击,而是在空中盘桓几圈,最后轰然落到了重华城郊的一座山边,张开血盆大口,开始源源不断地将魔气吸入自己体内。
  众人看着悚然可怖,顾茫却冷笑一声:“倒也好,让你替我们中了魔毒的百姓解忧。”
  说完回头对兵卒们道:“它在吸炼魔气的时候,守备最是虚弱——看准了,此兽胸口下方七尺,是它的死穴。”
  又对岳辰晴道:“岳辰晴,你过来。”
  岳辰晴不明所以地去了。
  顾茫整顿了一下的他微乱的袍甲,抬起湛蓝的眼睛,说道:“我请你,立刻率一半守军,奔赴战魂山。”
  岳辰晴微怔,不解道:“去战魂山做什么?”
  顾茫略有停顿,而后道:“燎国兵策有载,战魂山历代重华先君石像乃是一个结界局,七尊像下面镇守着重华建国之帅的武器。”
  岳辰晴惊道:“什么?!竟有此事,为何重华国自己反而不知……”
  “因为那个建国之帅不是别人,他正是因夺权败北而被下放为奴的初代国主的兄弟——花破暗的先祖。”
  “!!”
  顾茫一边遥看着血魔兽吞噬魔气,一边道:“当年此人失势之后,初代君王将他的行迹功勋一一抹去,而他所拥有的那把半是神武半是魔武的特殊武器,也被封印在了战魂山巅,以石像镇守。”
  “但由于封印结界需要每过百年加固一次,而这个秘密又不能公之于众,所以初君就立了一个规矩——每一位君王卸任,无论是否贤德,都要以镇灵石立一座雕像,矗在战魂山峰上。”
  岳辰晴喃喃道:“一位君王就算寿终正寝,前后也不过百年,这样一来,确实是以立像为由,加固了结界……”
  “是。不过即使如此,因为武器威力强悍好斗,数百年煞气不散,虽然一直加固,但到了夜间阴气重时,战魂山也依然能听到战鼓厮杀,行军之声。那就是那把武器发出来的鸣啸。”
  岳辰晴问:“那是什么武器?”
  “传闻中是一把长弓,由千年前一位剑师,以神魔之力并铸。”
  顾茫说着,又对岳辰晴道:“你记好我下面的话。根据燎国秘闻推测,你只要带着一半的守军,将山顶的所有石像打破,以百人掌心血祭,神魔弓便会破封而出。届时你便合众人之力,凝铸成一支灵力箭,在血魔兽把城内魔气全部吸入之时,将它击杀。”
  “那你呢?”
  “我会在血魔兽身后率另一半守军施法,将它定身牵制。因为只有在那个时候,血魔兽承接了太多魔气,不能一时消化,才会最为虚弱。一旦错过,它便会变得愈发强悍,所向披靡。”
  顾茫盯着岳辰晴,说道:“记住,胸口正下方七尺的位置是它的死穴。你只有一次机会。”


第189章 我之道
  血魔兽吸纳全城魔气; 大约需要小半个时辰。这一期间它周遭笼罩着魔气屏障,没有任何人可以接近于它。
  岳辰晴领了一半守军先往战魂山去了; 顾茫则领着剩下一半的修士; 镇守在浪涛滚滚的凫水河边。
  这个时候; 天已快亮,硝烟弥漫的战场上方,长空泛起了鱼肚白。顾茫回头看向远处正在和国师交战的慕容怜与墨熄,似乎是想去与他们说些什么,又似乎只是就这样眷恋了看了他们一眼。
  该说的都已说了,冤仇已解,误会已消。
  唯独余生不可得。
  但人生又岂有这么多的圆满。
  顾茫最终没有再留恋什么,而或许是因为他早已在自己的谋划中预演了许多遍这样的别离。
  别人只以为他去牵制血魔兽; 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是去做什么。
  他召来金翅飘雪马; 束正了英烈佩,兜鍪鲜红,帛带蓝金; 他纵马飞起,领着他的袍泽们; 向血魔兽身后奔袭去。
  战魂山方向隐约传出动静; 仔细看; 可见草木间重华军士不断接近山巅埋骨地的队列身影。
  岳辰晴正在按他所说的去完成委派; 而那也是顾茫自己生命的倒计时……
  云霞初透,天光乍破,当第一缕金辉撕裂黑暗; 自夜幕深处流出时,血魔兽吸饱了重华城最后一缕魔气。
  而于此同时,战魂山巅轰隆巨响,七座高耸巍峨的先君像轰然坍圮,山林木石之间爆发出流光溢彩的金红色,神魔之弓破土而出!
  顾茫知道,那是岳辰晴完成了他的嘱托,成功将神魔弓召出来的动静。
  是最后的对决了。
  他觉察到了决战的腥甜,血魔兽自然也闻嗅到了危险,它嘶吼着,咀咽着入喉的魔息,吞吐着浓重的魔气,原地顿足一番,最后腾空而起,龇牙咧嘴威风棣棣地朝着战魂山飞去。
  战魂山巅,万士之箭凝光待发,在岳辰晴的指挥下直指血魔兽的要害处。
  可血魔兽飞得实在太快了,胸口下七尺根本无法瞄准。岳辰晴微微色变,眼看它越飞越近,不由得喉结滚动吞咽,拿不定主意是否要立刻放箭。
  就在这时,顾茫拔刀,映日高照,厉声下令道:“结咒!”
  他在此时驭着金翅飘雪马,腾在滚滚东流的凫水大河之上,对身后的百万雄狮厉声喝令,那声音被扩音术传递着,穿过战火硝烟,传遍了荒然原野。
  “缚身!”
  “是!!”
  随着他的令下,修士们发出振聋发聩的回应。紧接着,他们每个人的掌心中都迸射出一道道金色的灵流锁链,那些纤细的锁链汇聚成了气势如虹光焰逼人的天罗地网,从血魔兽的身后飞去,紧紧缚在了它遒劲粗壮的四肢脖颈上。
  血魔兽被激怒了,发出了更浑沉的喝吼,它龇牙咧嘴,怒不可遏地挣扎着,一动之下便是千万根金锁断裂。
  “再缚!!”
  又是无数的金光漫射,再一次朝着血魔兽扑去。
  顾茫驻战马于云端,旭日开始东升,自黑暗的大深渊里破出,天上的霞光开始比地上的鲜血更泼张更鲜红,顾茫英俊的侧脸被初阳笼罩着,打上一层辉煌的光影。
  他在修士们第二次以法咒束缚之际,抬手结印,闭上了眼睛——合眼一瞬,他蓦地以血魔兽净尘之眼,看到了战魂山上严阵以备的岳辰晴,看到破败的王都,看到啼哭的孩童,无助的老人,不曾后退的修士。
  在燎国的五年间,他不得不去伤害的这些人,此时他又去以血魔兽的双目张看。
  他看到那些曾经令他寤寐难安的绝望,令他愧疚不能平的恨意,但这一次,他终于再不用伤及他们了。
  他终于能保护他们。
  护着这世上的生、善、幼、新——他以伤痕累累,满身血污了,他愿意成为泥,只要他们能在他的血液上开出漂亮的花儿来。
  “来吧。”顾茫在心里默默道。
  他仿佛看到自己的魂魄面前立起了另一个魂魄,属于血魔兽净尘的那个魂魄。看起来是那么狰狞又高大,俯仰通天。
  可是他并不觉得有丝毫畏惧与不可战胜。
  他走向它。
  “来吧,你就是我,我也是你。”
  他在这一片闭目所见的神识幻境里向血魔兽张开臂膀,就像记忆里,沉棠曾经做过的那样。
  “都结束了。”
  血魔兽因顾茫的思想干扰感到痛苦,它被牢牢绑缚,咆哮着却一时挣脱不能。
  战魂山上,岳辰晴看到了这唯一的一次机会。
  他自然不知道血魔兽的死亡会让顾茫受到怎样的伤害,他立刻抬手,依照顾茫之前对他下的命令,说道:“放箭!”
  嗖的一声,惊羽飞袭。
  万灵箭射中血魔兽要害的时候,正值旭日彻底破云之际,炫目的金辉从黑魆魆的山岳之后普照大地,人间一片辉煌。
  清晨总该是恬静且纯洁的,甚至连恶兽痛苦的嘶吼,也在这庄严升起的晨曦中被冲淡,不似长夜里那般可怖。
  战魂山巅上的人看着,凫水河畔的人看着,重华城内的百姓看着。
  仿佛被粘稠的胶漆所裹挟,巨兽动作迟缓,它在盛大的天光仰起头,胸口下七尺之处,箭镞深没,鲜血顺着皮毛洇染。
  它仰起头,陡然撕心裂肺地大吼起来,四爪一下子挣脱了岸边所有修士的束缚金链。
  “不好!”
  “没有用啊!它要狂暴啦!”
  顾茫却没有吭声,他坐在马背上,悬于凫水河端,他睁开眼睛,在越来越灿烂的光辉里看着那只可撼天地的魔兽。
  它愤怒地嗥叫着,站起来——
  顾茫安静地看着它,他能感觉到剧痛,就像是当年他奉命入燎时被挖去灵力注入黑魔之力时那样,濒死的痛。
  可这一次,或许是因为他知道他的痛苦来源于这只魔兽,所以他并不觉得有任何的难过,反而感到快慰、安心、平静……
  只是仍有不舍与歉疚。
  他从很早以前,就选了一条荆棘路,没有想过要回头。这也是他之前从不敢轻易许诺以墨熄任何未来的原因之一,他一直以来都觉得这对墨熄而言太不公平,没有谁应该和一个随时做好了牺牲准备的人在一起。
  在顾茫的心里,世上的繁花和他的小师弟一样重要。
  只是到头来,兜兜转转,终究还是……不能两全。
  顾茫侧过脸,去看远处与国师交战的慕容怜与墨熄,他仔细回想了自己最后一次和墨熄对话说的是什么,但却想不太起来了。
  他好像存心有想以一个最温柔的句子收场,可是看到墨熄的脸,就忍不住再多说一句,又说一句,说的还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琐碎事情。
  其实谁又会真的喜欢当个英雄,当个密探呢?谁都希望能有一处安居,三五好友,一个爱人,一起为书卷里的风花雪月而笑,为明日又将落雨不能晒衣裳了而忧,操心的都是东市的菜价又涨了,新买的米面不如头先好吃。
  但当时运找上门来时,总要有人走的。
  谁都不想离开,但总要有人去做些什么——因为他尝过了求不得的苦,明白爱别离的痛,才温柔地不愿让他人再去体会。
  只是从前动了凡心,有了牵挂,棋差一步,终究负了毕生所爱。
  “墨熄。”顾茫默默地,对遥远处的墨熄轻声地念着。
  他柔软的唇舌似乎想再说些什么,但是他不知当再说什么,他与墨熄相识这么多年,历经这么多事,说过这么多话,许多事情他们心里都已明白。于是顾茫最后只是又默默念了几遍墨熄的名字,直到听见身边的修士欣喜若狂地大喊着:“快看!”
  “快看啊!!血魔兽它、它不行了!”
  顾茫转过头,他笑起来。
  我带你们回家,我渡你们上岸,不是因为这片土地有多好,而是因为我一直深信好的总会取代坏的,崭新的总会取代陈旧的,就好像黑夜总归会过去,黎明早晚会到来。这世上总归有太多种子与希望。
  我希望它们都能开出花儿来。哪怕只是一朵小小的……微不足道的。
  血魔兽挣扎着,最后轰然倒下——它的生命在流逝,在化作点点的光辉,朝着清晨如洗的天幕飞去。
  人群死寂,而后欢呼先是从战魂山——那些年轻人更多的地方爆发出来。顾茫听着很想大笑,他知道年轻的生命总是饱含着更多的张力与希望的。能够比像他这样老朽的内心更早发现胜利,发现快乐。
  他也年轻过,从前和陆展星,和墨熄,和他的兄弟们策马在离离草原上。
  那时候的清风,像是能涤尽一辈子的尘埃,拂于面庞。
  后来,他把他的兄弟们都丢在了凤鸣山,他亲眼看着陆展星人头落地,他亲手把匕首没入墨熄的心腔里。他从杀了第一个无辜之人开始,就已经衰老了,重华的顾帅已经老了,已经死了。
  他其实一直以来,都挣扎得非常累。他早已破碎成灰,是信念让他将自己勉强粘合起来的。
  这一次,这个已死之人,终于完成了他在第三十九次战役中未竟的承诺——
  “我带你们回家。”
  顾茫在山呼海唤爆发而出的欢嚷声中,轻轻喃喃出这几个字。他像年轻时那样笑了起来,他看着血魔兽倒下化作尘埃与光点,他看着满山满郊满城的人在热烈地大叫,欢闹。他从那些人群里,看到了陆展星,看到了年少时的墨熄,看到了年少时的自己,看到了凤鸣山死去的所有人,那些没有人记得,而他从不敢遗忘的不起眼的名字。
  十万山河十万血。
  今日我终……带君归。
  我也终于……可以回到你们中间了。
  顾茫闭上眼睛,从金翅飘雪马的马背上坠下去,蓝金色的帛带在他发间飘飞着,他慢慢放松下来,在那未止歇的欢呼声中颓然落入滚滚凫水大河里。
  真好。
  好像一生未败,解甲凯旋。
  所有的苦难,都淡去了……
  扑通一声,汹涌的河流瞬间将之吞没,他沉下去,耳边是隆隆的水声,他在水里张开透蓝的双眸,最后看一眼那逐渐远去的天光。
  就像少年时他们在塞外看过的星星,繁星夜空下,陆展星大笑着,兄弟们喝着酒,朔风里弥漫着梨花白的醇香。而墨熄安静地坐在篝火边听着他说江山如画,看着他年少轻狂。
  那便是他一生中最好的日子。
  “顾茫……!!!!”
  在所有人都在为血魔兽的覆灭而狂喜的时候,在没有人注意到顾茫的状况的时候,陡地有一个声音爆发着喊他。
  凫水惊涛,修士们先是心惊转向墨熄,而后才蓦地发现,在他们最快乐的时候,金翅飘雪马上已经没有了顾茫的身影。
  人们这才惊道:“顾帅!!”
  “怎么回事!”
  “顾帅怎么了!”
  “快去救他!快下去救他!!”
  一片混乱中,国师趁此时机猛地抚琴击伤了心念大乱的墨熄,正欲再杀,却被慕容怜格挡下。慕容怜心知此刻再与国师缠斗绝非上策,正欲与墨熄同去凫水大河里将顾茫救上岸,却听得国师森然冷笑——
  “你们?你们能救得回他?”
  慕容怜脸色发白:“你什么意思!”
  墨熄却是一言不发,他浑身都在颤抖,他不管不顾,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只眼眶通红地赴那顾茫消失的洪流而去,慕容怜拦之不住,而那国师竟也没有阻止,由着他直奔凫水河畔。
  慕容怜扭头对国师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呵,顾茫用的是当初和沉棠相似的术法,将血魔兽击溃又封印。”国师低声道,面罩后面的眼瞳泛着幽暗不定的光,“沉棠杀了血魔兽,自己也就死了。顾茫今日也一样。”
  慕容怜大怒:“你放屁!”
  国师嗤笑:“你若不信,便随着羲和君一同去寻人吧——顺便说一句。”
  他忽地抱琴后撤,立在一块陡石之上,冷淡道:“沉棠当年之举,令我攻城失败。事过百年,我自然不会令此事重演。所以我在重淬血魔兽净尘时,熔炼了一个新的法术……”
  慕容怜一怔之下,猛地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仅有的血色也在他脸上褪去。
  “你当年攻城?!”
  国师淡笑道:“嗯。”
  慕容怜面色如纸:“所以,你……你是……”
  国师颇无所谓地摘下覆面,露出一张英俊深邃,但透着一股子邪气的脸。慕容怜如遭雷殁,蓦地后退数步。
  “你——你竟是——!”
  国师抬起头,咧嘴笑了,露出白齿森森。
  “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我也懒得再瞒什么了——燎国前主花破暗,不错。”他笑道,“就是在下。”
  “!!!”
  慕容怜喉咙发干,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而这时忽听得远处凫水岸传来修士们的惊呼:“怎么回事!”
  “这是什么?!!”
  他蓦地回头看去,见到血魔兽净尘消失的地方,忽然出现了一片泡沫翻涌的血池,那血池像是有生命似的,竟还以缓慢的速度不断向外延伸扩张着……
  花破暗也漫不经心地看了那血池一眼,歪头笑道:“怎么样,我吸取了当年沉棠殉国之事,重新加入了新的法术——血魔兽一旦被击杀,其鲜血便会化作一个不住扩张的血池,除非我下令,否则它就会源源不断地扩下去,将山川城郭,死人活人,全部都吞进池子里……如若你们不投降,我不介意重华成为一片血海。”
  他舔了舔嘴唇,声音轻下来,幽森道:“反正,时过百年,万事皆变。我在重华也并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东西。”
  他说着,随意将面罩掷落在地。
  “留你一条命,回去和重华的人说。”花破暗道,“血池吞没重华城只需十日。给你们十天时间,降,或者死。你们自己选清楚。”
  说罢衣袖一拂,轻功掠地,飘飘荡荡如纸鸢一般,没身在了燎国驻军的烽火狼烟深处。


第190章 离之后
  正如花破暗所说的; 血魔兽死后化作的血池在一点点地扩大,吞噬了河岸边的草木; 浸透了护城河的河水; 慢慢地; 城郭的边沿也开始坍圮,砖瓦掉入血水之中,也消融成了鲜红粘稠的浆液。
  这种侵蚀不再似两军对峙时那样杀声震天,胜负在须臾决出。
  它更像是草垛中游曳的毒蛇,一寸一寸地吐着信子,准备吞噬掉眼前庞硕的猎物尸体……
  这段时日里,重华与燎没有交战。两边隔着那滚滚熔流的血色之河,重华一片死寂; 而燎国已渐狂欢。
  是夜。
  墨熄独自登上城楼; 在鸱吻峥嵘的角楼朱栏边望着城外——楼宇之下便是血池之水,隔着辽阔的红河水面,能看到燎国的连营灯火通明; 修士们围炉而坐,篝火点单; 全然是胜利在望的模样。
  跟随着他的羲和府管家李微拢袖垂首; 静候于角楼之下。
  有小修忧心忡忡地问道:“李管家; 羲和君都还好吗……”
  李微一时默默; 饶是金莲之舌,竟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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